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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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情绪激动紧张之下,这句马屁拍得其实不大对头,钟嬷嬷没理会她,只道:“不能再耽误了,现在就走吧。”

胡姨娘忙点头,携着雪娘,跟在钟嬷嬷后头出到门口,看着雪娘爬上了车,直目送车子驶出了道口,拐了弯,方依依不舍又满心得意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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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娘坐在车上,也是春风得意。

她一时缠着钟嬷嬷问一些关于楚王妃的问题,一时又忍不住掀帘子往外乱望,只觉得这趟门出得扬眉吐气极了,有一肚皮的喜悦要抒发——只是遗憾不能立即抒发到霜娘面前去。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让这个大姐看看,她不是非指望着她,没有她的帮助,她自己也有本事找着像王爷这么尊贵的男人,虽然做不得正妃,可过门就给她请封夫人。大姐嫁那个侯门公子说起来好听,可是个没有爵位继承权的幼子,还不知哪天才能把诰命捞到手呢。

运气差点,这辈子都没机会。雪娘这么一想,就要乐出声来了。

她这么动来动去的消停不了,钟嬷嬷先对她态度还好,再走了一段就把脸板起来了,一把把帘子拉下来,训她道:“姑娘稳重些,很快就要是我们王爷的人了,怎么好随便让外头那些人看见你。”

那句“王爷的人”训到了雪娘的心坎里,她一点也不生气,听话地扭身坐正了。

钟嬷嬷就又夸了她:“姑娘这么做就对了。”

转身从茶桶里提了把茶壶出来,倒了杯茶推过去:“路还远着,喝杯茶罢。”

是杯红枣茶,雪娘先问了那么些问题,正有些口渴,就端起喝了,一口咽下去,不由咂巴了下嘴:“怎么和我喝过的红枣茶味道不一样,有点怪怪的。”

钟嬷嬷垂着眼睛:“这里面放了岭南上贡来的甘蜜,姑娘应该没尝过吧。”

贡品啊。雪娘听了高兴起来,就一口连着一口,把都喝完了。

过了一刻,她觉得困倦一阵阵地袭来,忍不住扶了头,咕哝道:“嬷嬷,我有点犯困了,还有多久到啊。”

钟嬷嬷平静的声音传来:“还有好久呢,姑娘别担心,困了就睡一会罢,到地方了我叫醒你,精精神神地见王妃……”

雪娘被说服着,头就一点一点,慢慢趴到小几上去了。

又过一刻,钟嬷嬷伸手推了推她:“贺姑娘?”

雪娘没有一点反应,睡得死沉。

钟嬷嬷的眼神陡然间就变了——失去了所有刻板,变得贪婪无比,伸手飞快地从雪娘头上拔着各色头钗。

她的动作又轻又快,没一刻把雪娘拔得只剩了光光的发髻,跟着又向她的耳珰璎珞圈手镯等下手,没有一样放过,统统掳走。

外头的车夫一直竖着耳朵,这时听见里面好久没有动静,忍不住了,转身来把车帘掀了个角,问道:“怎么样了——”

他看见了钟嬷嬷满怀的珠宝,直了眼。

钟嬷嬷先没管他,把宝贝都仔细包好,方抱着过来到车边,小声向丈夫道:“把车赶快点,我们快走,别去先踩好的那个村子,换个方向走。”

车夫眼睛一直瞄着她怀里的包袱,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意思?奶奶不是叫我们找个村子里的粗汉把她卖了?”

“蠢人,有了这些宝贝,你还用听她的话?我看奶奶不过就那个样了,再跟着她也跟不出多少出息来。”钟嬷嬷啐他一口,“再说,这可是个官家女,万一事发了,我俩就是个死。你听我的,我们不回去了,连夜赶路,跑远了才安全。到时候天高地阔,谁也找不着我们,我们靠着这些宝贝,下半辈子只等着受用了。”

“……你说得对。”财帛动人心,车夫很快被说动了,又道,“那小娘怎么办?那药性一会过了,她哭闹起来碍事,不如丢了算了。”

钟嬷嬷又啐他一口:“丢什么丢?那不是钱?你这败家汉子,老娘跟了你,难怪受穷到今日。把她带着,我们两人还能收拾不了她一个,等路上遇着富商什么的再出手,我看她还有两分颜色,卖得上些价钱。”

车夫应道:“都听你的。”

转头甩了记鞭子,加快了行速。

第90章

雪娘失踪的消息在次日清晨传到了永宁侯府,贺老爷和胡姨娘两个亲自来报的信。

坐在迎晖院里,胡姨娘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昨天楚王府里接了雪娘去后,一直没有送回来。胡姨娘渐渐有点着急,想出去找一找,但被下衙回家的贺老爷拦住了,他认为雪娘也许是投了王妃的缘法,所以留她多说一会话,胡姨娘找去会败了贵人的兴,不叫她去。胡姨娘想着他说的有理,就犹豫着没有立刻去。

但后来等到天色全黑,雪娘也没有回来,贺老爷心宽,说应该是王妃见天色已晚,就留雪娘住下了。胡姨娘毕竟是做娘的,没这么大心,但她这时再想去也晚了,路上宵禁了,她出不了门了。

无法之下,只好等了一夜,挨到今早五更天时就爬起来,赶着往楚王府去,贺老爷想在王爷女婿面前刷一刷存在感,也跟着去了。

结果到了王府一求见,两个人都傻了。

——楚王妃已经回了封地,现在压根不在京里,不可能召见人来做客。

霜娘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王妃什么时候回的封地?你们没有听过这个消息?”这种借人名义的骗局骗个平头百姓也罢了,贺老爷怎么也是个官,接触的信息渠道怎么也该多些啊。

贺老爷满脸晦气地摇了摇头:“内眷的事,我哪里关注。”

周连营坐在旁边,他原是出门去联络人手往楚王耳朵里吹风的,结果在大门口遇着了贺老爷,听说了雪娘失踪的事,门也不用出了,直接陪着一道来了后院。

这时转过头来,向霜娘道:“楚王的家眷是上个月回的封地。”这其实就是永宁侯府的手笔,当时鼓动了一批御史参劾楚王,要撵他回封地,楚王自己是要死赖到底的,但顶不住压力,最终把王妃送回封地去了,算是多少给了点交待。

霜娘听得扶额。她男人关在军营里都能知道的事,贺老爷天天在官场里混居然没听说。这个局根本粗陋得很,这两人要是不被富贵迷了眼,行事但凡小心一点,就不会把女儿丢了。

这时再说这些也晚了,当务之急,是把雪娘找回来。

这件事当然只有落到周连营头上。

好在线索虽少,但方向是明确的——雪娘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就算不是楚王妃让接的人,和王府也多少脱不了关系。

送走贺老爷和胡姨娘后,霜娘很不开心,按原定计划的话,周连营只要出去半天就够了,想法安排人传个话又不是什么难事,下午就可以留在家里。但现在出了新情况,一天假期肯定要全部砸进去了。

多难得的假呀,等到下回要一个月以后呢,想一想就郁闷。

“不理她算了。”霜娘嘀咕。

周连营正要迈出门槛,听她在后面嘀咕,笑着转回身来,捧着她的脸道:“那我不走了。”

霜娘情不自禁绽出笑来,但又有点不好意思,要拉他的手下来:“外面有丫头看着呢。”

虽然一院子丫头,但说来她还真没跟他当着别人的面有过什么亲热举动,近身的金盏和春雨都特别有眼色,只要周连营来,她们至多上个茶就出去了,不传唤从不进来。

他躲开了,霜娘没拉下来,只好改为又去推他:“我就白说一句,你还是去吧。”

不是她对雪娘还有什么姐妹情谊,所以要为她费这个时间,而是这事连上了楚王,那即使从永宁侯府的角度来说,也是必要弄清楚其中究竟的。

“好。”周连营应着,忽然低头亲她一口,才放开手,转身大步走了。

霜娘吓一跳,又甜又慌,忙缩回屋里去。过一会,做贼一样探出头来看了看,见院里的两三个丫头似乎都没有留意到,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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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去真就是一天,到晚间都没有回来。

霜娘先在灯下一边做针线一边等着,但等到亥时都没见他,估摸着这么晚了,他就算再回来也不会到后院来了,只好怀了十二分的失望上了床。

屋子里的灯渐次熄去,春雨借着屋外映照的一点月光,摸索着回了外间的床铺,展被躺下。

静夜里,窗户上忽然响起敲击声的时候,主仆两个已差不多睡着了。

春雨是做丫头的,更警醒些,那敲击声又正好是响在她身侧一墙之隔,她听到第三下就惊觉了,一下翻身而起,道:“谁在外面?”

霜娘则还朦胧着,她恍惚听见有动静,神智挣扎着在要醒不醒之间,直等到有人掀帘而入时,才真的醒了过来。

室内不全是黑乎乎的,也有一点月光映照在床前地上,但跟室外比起来就差远了,那人想是刚进来,一时没有适应光线变化,过来的脚步有些慢,也极轻。

到床前时站定,俯身,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摸到她睡得暖暖的脸颊上。

没灯的情况下,霜娘的胆量要大多了,偏了头,亲在那只手的掌心下缘处。

周连营一顿,低低出声笑道:“你没睡着?”

霜娘小声道:“睡着了,我都没听见院门响,你进来里面时,我才知觉了。”

“我没敲院门。”周连营收回了手,道,“时辰太晚了,敲门动静大,我直接翻进来的。”

霜娘惊得笑了,一边撑着要坐起来:“……动静大就大好了,你进自己家里,做什么仲子呀。”

“怕吵醒了你,你这里的灯都熄了,想是睡了。”周连营说着按住她,“别起来了,你睡吧,我看你一眼就走。明晨要赶回大营,走得早,我不方便过来了。”

他说着就走,脚步却没动。

霜娘被他的话说得满心眷恋,探手出去拉他衣角:“我不困了,你累不累?不累坐一会儿,和我说说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话听上去很正经,其实这个情境下,她对事情进展的兴趣只有一分,九分是舍不得他这就离开。

周连营顺势在床边坐下了,道:“其实望山知道,他跟我跑了一天,我原想着明天让他来跟你说的。”

霜娘先提起不过是个托词,但这时听他的话音,不由问:“查出来谁捣的鬼了?”这么快?

周连营“嗯”了一声:“王郎中家的那个外室女,你记得罢?就是她。”

说起来一点也不难查,周连营先花了一点功夫,去搞明白楚王府里现在居住的人口,过滤到王家的这个外室女时,嫌疑自然定在了她身上。

虽然没证据,但周连营没有犹豫,直接找到了楚王,言语几句,试探出了楚王根本还不知道他预定的“夫人”人选被劫失踪——门房没报给他,早上贺老爷和胡姨娘两个去,问了几句就被当成骗子轰走了,也正因如此,这两人没办法,才转来求助了侯府。

周连营便直说了,楚王听了大惊又大怒,他虽然抽风,但智商还在正常线上,认同了周连营的判断,当即把那外室女提来了。

外室女先不肯承认,奋力狡辩,但她不够了解一个王爷翻脸之后和普通男人的不同,楚王没和她废话,直接让人上了刑讯。外室女再怎么能蹦达,在真格的刑具面前,仍旧是个普通的弱质女流,嘴硬程度十分有限,很快撑不住把实话吐露出来了。

雪娘就是她叫人骗走的,她不忿自己的出身高些倒成了阻碍,只能没名没份地混着,而雪娘一进门就能当夫人,还又有个侯门媳姐姐,两头占好,真叫人进了门,哪里还有她站的地方。

就动了歪心眼,把自己从前在前夫家里使唤的一对仆妇叫了来,这对仆妇进不来王府,一直就只在外面混着,王府里也没什么人见过他们。外室女以为牵连不到自己身上,就使唤他们去了,吩咐了要能骗出人来的话,直接卖去城外村里给庄稼汉当媳妇去。又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事成之后,不要回原处居住了,另换个城区,等风头过去以后再说其他。

外室女行事谨慎,也是不敢把这么要紧的事全权托付到下人手中,所以整个过程她都细细谋划参与了。亏得如此,人卖到了哪个村里,那对仆妇之后的新居又买在了何处,她都说得上来。

楚王后院失了这么把火,气恼得很,为表诚意弥补,拨出两队人手,一队去抓那对仆妇,自己则亲自带着另一队,同着周连营往城外那个村里去。

霜娘握着他的手:“没找着人?”这很容易推出来,要是这么快就找着人了,他就不至于到这么晚才回来了。

“是的,整个村子翻遍了,隔壁村子都去查问了,没有一点消息。”

只好回去城里,打算和另一队人手汇合了,再讯问那对仆妇。但谁知,另一队也是一无所获,外室女说的那个居所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问了左右邻居,根本没人搬进来过。

楚王这个人丢大了,气得又把外室女提来,再打再问,但这回再怎么拷打,也问不出更多来了。

周连营看看人都要不成样了,只能提议再去贺家问一问,看胡姨娘能不能想出些新的先没留意的事情来。

一行人毫不停歇又转去贺家,胡姨娘先一听主使者抓着了,刚要喜,跟着就知道了雪娘还是没找出来,直接摊地上去了。

再问她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她倒也努力想了,只是想来想去还是那几句话,还是贺太太默默听了一会,然后提出了个猜想来。

雪娘走时十分招摇,贺太太远远见了她一眼,这时就把她当时模样说了,然后说,她不是叫人见财起意了罢?

“我看就是太太说的这样了。”霜娘说着,有点感叹。她不用亲见也知道,雪娘那些物件十成十是来自当年她的聘礼,冥冥之中,也许真有天道好还这种轮回罢。

“我们想着也是如此。”周连营道,“所以又在城里城外四处打探了一番,但时间已经耽误了将近一天一夜,最终还是没有找出那对仆妇来。”

霜娘不奇怪,这也真不能算是周连营和楚王无能,想想数百年后科技那么发达,走失个人还有黄金多少多少小时的限定期呢。

这事起源于胡姨娘的轻信,但大半责任是在贺老爷身上,要是他不拦着,当天就让胡姨娘出去找了,发现不对连夜就搜寻开来,那对仆妇不一定能跑出多远,耽搁到现在,再想去找真是大海捞针了。

霜娘叹了口气,这骗走的要是胡姨娘,她一点也不会往心里去,说不准还得大笑三声,但雪娘毕竟才十六岁,就这么生死未卜了,即便这些年来和她有一百个不对付,她还是有一点发闷。

“心这么软。”周连营俯低身来,凑到她面前,他早已适应室内的暗度,现在能朦胧见着她的轮廓了。“别担心了,楚王那边的人手还在暗地里搜寻,因他的缘故弄没了一个官员之女,他多少要担点干系,会认真找的。”

霜娘“嗯”了一声,她也不打算想了,想也没用。转而心疼起他来:“辛苦你了,在外面跑了一天,你快去休息吧,明天又要起那么早。”

周连营应了,但一时没动,过了一刻,道:“你不松手,我怎么走——要么我不走了?”

霜娘一呆,才发现两人的手仍牵在一起,忙把手缩回被里,嗔道:“我又没用力,你走就是了。”

周连营低笑一声,埋头下来,也不认真分辨是哪里,用力亲了下才起身,快步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因为我想在一章内把这事暂时告一段落。~~~~(>_<)~~~~

第91章

中秋过去不多久,最后残存的暑意渐渐退去,再洒过几层秋雨,天气就完全凉爽下来了。

花房里新送来了四盆菊花,二白二黄,因时令还差着一点,没有盛放,各举着几个鼓鼓花苞,霜娘看着挺喜人的,就让摆在了台阶下。

隔两天,叠翠回来见着了,惊喜地道:“呀,是雪莲台和瑶台玉凤,还有金膏水碧和金翦绒呢。”

霜娘正从屋里出来,闻言都听得有点傻了,走几步下了台阶,站到叠翠身边,来回打量着那四盆菊花道:“这不是一个品种啊?”

叠翠笑了:“奶奶,这可不是一回事,看花苞都不一样呢,等过个几天,都盛开了,看着就差得更远了。花房来的人没给奶奶介绍一下?也太不经心了,这都是名品。”

霜娘道:“送花来的那个嫂子倒是说了,但我没留心听,她们以前送来的那些,哪次不说是名品?结果你一看,都是一般货色,谁还老听她们忽悠。”

叠翠一愣,微红了脸道:“奶奶,我只说了第一回,那时候想着往奶奶面前挣表现呢。后来我就没说过了,奶奶怎么还知道了?”

“你嘴上没说,可你脸上说了,行动更说了。”霜娘抬抬下巴,示意她看里面廊下摆着的那盆素心兰花,“只有它一盆算名品罢?你在其它那么些花上耗的精力加起来,也不如在这一盆上的多。我是不懂花,但我懂道理呀。”

叠翠听得有点讪讪又有点服气,道:“奶奶既然都知道,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几年了,一声也没提过,我还以为我瞒得很好呢。”

霜娘悠悠道:“没什么好提的,一般货色的花也很好看啊,就是不那么值钱嘛,但我又不可能拿出去卖,所以名不名品对我没差别。”

又向叠翠笑了笑,“后头是金盏叫你不要说的吧?没事,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不过她真没觉得在这上面委屈就是了。

叠翠心情放松下来,跟着笑了,又起劲道:“不过这回真是名品,花房掐着送来的时间也巧,奶奶正可以看到它们盛放的过程,可见是存心要巴结着奶奶了。”

她这个话一出来,霜娘不复先前淡定,忙摆手:“我知道你下面要说什么,不许说了,不然扣你月钱。”

想起来她就窘得很,这事起源于周连营八月回来那一次,他怕吵醒她,进迎晖院是翻墙的,但走外面二门时却没顾虑,直接喊守夜婆子开的门。结果隔天他走了,她却不得不承接这个摊子——安氏一早就知道了周连营晚上去找她,呆到半夜才走的事。

然后她就被安氏叫了去,含蓄探问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说的事。霜娘极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含蓄这问话的也是婆婆啊,她脸红到冒烟地否认了,说周连营只是来寻她说事。

安氏不大放心,又和颜悦色地把话说明了点,安慰霜娘说问话的目的不是要怪她——她知道霜娘不是那等轻浮性子,肯定是周连营没把持住,逼着她了。这真发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叫外人知道就是了。

“但孝期内有子是万万不行的,我这里替你熬了药,你带回去,喝不喝都由你自己。”

安氏这算是给她留了十二分的面子了,但霜娘冤得快哭了——她那晚真的清清白白啊,没法,药端上来,当面泼了还怕安氏怀疑她脸嫩作态,只好带回去才给倒了。

倒的时候她有意没避人,后来安氏再没提过这事,霜娘知道她应该是听说了,才松了口气。

但这不过是个开头,上个月周连营又回来,似乎是太子那边有什么事寻他,他刚到家就被叫着往东宫去了,到晚间才得空回来。霜娘想起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不敢留他太久,坐了一刻就催他往前院去,周连营不走,和她解释,太子那边真有事,他实在脱不开身才回来晚了。

他这是以为霜娘闹别扭了,霜娘只好再反过去和他解释,真不是为这个,她没生气,她不是那样不识大体小心眼的人。

周连营便疑惑问她,那是为什么?上一次时还想他想哭了,半夜拉着他的手不叫他走,不过一个月,这么快就变了心。

他这纯属玩笑,霜娘也知道,但不幸包含了“半夜”这个敏感词,霜娘更坐不住了,着急要他走,接连想了两三个理由,却都被他不疾不徐地推翻,眼看时辰越过越晚,缠磨不过,只好把真相说了出来。

“丢脸死了,”霜娘说完后和他抱怨,“人人都以为我和你怎么了,可明明没有啊。”

周连营:“你觉得被冤枉了?”

“当然啊。”

“是不大好。”周连营若有所思,“连我都枉担了虚名,白坏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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