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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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催促虽然不太礼貌,但比起以前来是好多了,霜娘就没留难,道:“好,明天送给你。”

“谢谢六嫂。”周绮兰开心地道,又说了两句,便回去了。

她走了不多一会儿,太医来了,安氏接到消息也跟着来至,霜娘避在里间,专心听着太医的复诊情况。

“六爷底子强健,恢复得很好。”仔细检查之后,太医说,“之前的方子需要换一换了,不必再内服,我开一副新的外敷方子,照方外敷一个月,届时看情况再斟酌是否还需用药——我看六爷这复原情况,应该是不用了。”

安氏和霜娘听得这话,都放下心来,安氏便和太医约好了一个月之后再请他来做最后的诊断,之后因这时辰是理事的时间,安氏那里有许多媳妇嫂子等着回话,便先回去了。

金盏请了太医到外间堂屋里去写好方子,奉上诊金,送他出门——刚出门,太医被劫走了。

霜娘听到院子里忽起一阵喧哗,疑惑地出来一看,见金盏在门口跺脚,一副要追又不好往外追的样子。

“怎么了?”霜娘快步下了台阶。

“苏姨娘那里来人,把太医拉走了。”金盏焦急道,“我没拦住。”太医是个男人,就算年纪老大,她一个姑娘也不好太过拉扯,只能眼睁睁看着把人抢了去。

“苏姨娘生病了?”霜娘问。一般的丫头下人什么的不可能动用得到太医,只可能是苏姨娘本人身体有问题——严格来说,她一个妾其实也不够格用太医,不过受宠的话,周侯爷肯为她赔这个脸,那就有通融的余地。

金盏摇头:“不知道,来的人就喊着要太医救命,然后就拉走了。奶奶,我叫上春雨叠翠一起去看看吧,太医是我们这里请来的,总要好好的把人送出去才是。苏姨娘就算有什么急事,也不该这么无礼。”

霜娘略一思索:“我和你去吧。”三个丫头加起来也还是丫头,未必压得过苏姨娘,再者,肯定要对太医有所赔礼,金盏她们出面也显得过于轻慢。

她就返身先回屋里去,和周连营说了一下。

周连营听说,也猜不透苏姨娘为何闹这么一出,就道:“你去看一看,好处理就处理,要是情况不好就回来,有我呢,别在那里硬顶着受人欺负。”

霜娘一笑:“我知道,我有靠山呢。”

便留下春雨在院里应答,带上金盏和叠翠两个往苏姨娘院里去。

一时到了,霜娘头一回来这座院落,不如去正院梅氏等处随意,先要叫门口迎客的小丫头通报一声。那小丫头却心不在焉的,人站在门口,半个身子往里倾斜,勾着头只管往里看,金盏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听见,不得不直接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才把她拍回神了。

“你看什么呢?进去告诉你们姨娘一声,我们奶奶有事来拜会。”

那小丫头忙屈膝给霜娘行了一礼,然后吐了吐舌头,道:“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姨娘现在没工夫见客。”

金盏听了生气要说话,霜娘伸手拦了拦,道:“我见不见你们姨娘无所谓,把林太医请出来,我们就走。”

“这可不成。”小丫头道,“七姑娘出了事,姨娘正要太医救命呢。”

霜娘主仆三人都不由一怔,互相看了一眼。金盏就问:“七姑娘怎么了?才刚从我们那里走时还好好的,难道是路上摔着了?”

“不是——”小丫头刚说了两个字,院内正房里便冲出一个人来,正是苏姨娘,她全没有往日那神气自在的模样,满面焦急神色,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衣摆都飞起了。

她直直冲出了院门,原要继续向前,但一眼看见站在门侧的霜娘,猛地刹住步子,上前扯住了霜娘的衣襟,瞪着眼睛,嘶声道:“你在那剪子上涂了什么?绮兰好心好意去看你们,就算有什么不到之处得罪了,她不过一个孩子,你何至于要这么害她?!”

第99章

“姨娘这是做什么!”金盏不好拉扯太医,拉扯苏姨娘却是无惧,上来便把苏姨娘的手扳开了,推远她,然后挡在霜娘前面,正色道,“姨娘有话说话便是,哪有直接动上手的道理。”

苏姨娘直着脖子,因情绪激动,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变形了,眼睛死死盯着霜娘:“绮兰在你院里受的伤,你到底在剪子上动了什么手脚,快点说出来。不然别说动手,我拼命的时候还有呢!”

她再一次提到剪刀,霜娘终于确定她发急的应该就是周绮兰手上那个还没黄豆大的小伤口了——但听她的话音,似乎其中出了别的岔子。

霜娘先不管,微抬了下巴,冷道:“姨娘冲我发火之前,难道没有问过七妹妹,她那伤是因为自己乱动东西,不小心碰到剪子上碰出来的?”

叠翠从旁帮腔:“虽然是七姑娘自己碰出来的一道小口子,但是姑娘娇贵,我们奶奶也知道,当时就亲自帮着上药包扎了,七姑娘自己也没多说什么,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如今看姨娘这样,倒好像是我们奶奶拿刀砍了七姑娘一刀似的,这火气旺得实在叫人不明白。”

苏姨娘滞了一下,霜娘立刻道:“原来七妹妹是个好孩子,早已说了实话,那姨娘为何还执意栽到我头上?且姨娘说了这么些,到底也没说七妹妹怎么了,还随意叫人把林太医拽走,林太医是有品级的命官,姨娘即便着急,也该让人好言来相请,怎能这般对待——”

“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兴师问罪的倒变成了被数落的,苏姨娘终于按捺不住,怒而打断道,“你问绮兰到底怎么了,那我就告诉你,她手上的伤到现在还流血不止,太医看了都说不出缘故!”

“……”霜娘愣住,然后她仔细算了算时间,包扎好后周绮兰说了两三句话就走了,从那时算起,到苏姨娘派人来抢太医,中间差不多总有半个时辰,那么一点小伤且还上了药,绝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止住血。

事情确实不对。

她侧脸吩咐叠翠:“你回去,立即把桌上的银剪取来。”一想又补上一句,“把我先前用的止血药粉也带来。”

叠翠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霜娘再向苏姨娘道:“姨娘跑出来就是去向我要那把剪子的吧?不必姨娘亲自去了,马上就送来。现在,还是让我看一看七妹妹的伤如何了罢。”

苏姨目光阴沉地盯了叠翠的背影远去,才收回来:“你的人去取,谁知会不会把动的手脚抹掉。”

“我若真要下手害七妹妹,这会儿也早把证据消灭干净了,姨娘去,和我的人去又有什么差别?”

“……”苏姨娘被反问得说不出话来,这个道理本来简单,只是她心被吓得急乱了,才没想到。

她沉着脸,转身走回院子,霜娘也不管她招没招呼,径自跟了上去,金盏紧紧贴着走在旁边。

刚到阶下就听到断续的呜咽声了,及到进屋掀开门帘,便见周绮兰满面泪痕地坐在窗下炕上,半歪着倚着身后的大迎枕,右手垂放在炕桌上,太医弯腰站在前面,正用布条替她包扎。

这时事关紧要,霜娘也顾不得避嫌了,直接跟着苏姨娘进去,先静立一旁,等太医包扎好了,便向太医赔礼,又询问周绮兰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血流不止,”太医垂眼答道,“这伤口古怪。照贵府小姐的说法,离受伤到现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实不该是这种情形。我先已试过按压之法,并无效果,单单上药也不行,过一会就随着血珠被冲走了,如今只好再重新上药包裹起来试试——但恐怕也不会见效,毕竟这法子奶奶一开始就用过了。”

霜娘道:“伤到七妹妹的那把银剪马上就送来,我想请问太医,有什么毒物会导致出现这种情况呢?”

太医怔了一下,然后道:“奶奶误会了,这位小姐没有中毒。她伤口的周围皮肤都如常色,血液鲜红,本人神智清明,没有任何中毒迹象。我想看那把银剪,只因从小姐的病理上实在找寻不出原因,所以才要一见,想看一看能否找到一点线索。”

霜娘便看一眼苏姨娘。

苏姨娘冷冷别开眼去。她心里未尝不知霜娘根本没可能要害周绮兰,只是见女儿如此,难免迁怒罢了。

接下来一屋人都默默无语起来,目光都盯在周绮兰那根裹住的手指上。

看了一会儿,便见那素色布条上渗出了淡淡的一抹红色,那抹红色缓缓加深扩大,周绮兰猛地抽噎了一声,一把把布条拽下来扔掉,苏姨娘慌忙过去要拦,没拦住,只得道:“你扔了它做什么。”

周绮兰白着一张小脸哭道:“又没有用,包了也是白包。”

“好了,不包就不包,姨娘不说你,你别哭了。”苏姨娘忙心疼地哄道。

周绮兰还是哭:“姨娘,这血一直止不住,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要胡说,怎么可能。就算这一个太医治不好你,太医院里太医多着呢,等你父亲回来,让他拿了帖子挨个去请,就这么一点小伤,哪有看不好的道理。”

正说着,叠翠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她进来迟疑片刻,便把手里攥着的银剪直接递向了太医。

太医接过,正反仔细打量——就是把最普通的小银剪,没有任何花头,他以手指在剪尖拂过,也没感觉出什么异常。

叠翠又递上一个小瓷瓶:“这是当时给七姑娘敷过的止血药粉。”

太医便把剪刀放到炕桌上,又接过瓷瓶来,倒出一点到掌心看了看,又嗅闻片刻,便道:“这药也没问题。”

这就是把霜娘的嫌疑全部排除掉了。

霜娘心内反疑惑起来——倒不是她想惹这个嫌疑,而是这总得有个缘故吧。

想着便凑过去看周绮兰露出来的手指,见仍是先前那道小伤口,并没扩大或又添别的新伤之类的,但就是流血不止,太医检验物品的这一会功夫,她手下垫的一张帕子上已被滴下了两三处血团。霜娘不由看得心惊,再小的伤口,血液这么一刻不停地流失下去对人的元气也会有极大损害。

苏姨娘急道:“那是为什么?!”

太医略有为难:“这,我医术浅薄,略精的是跌打损伤,然而小姐这伤应该是有别的内因在,我不擅于此,不知究竟是何,也不敢胡乱诊治,还是请府上另请高明罢。”

他说着就要告辞,苏姨娘欲待阻拦,霜娘回神过去道:“林太医说得很清楚了,姨娘拦他又有何用,倒要耽误七妹妹的病情。依我说,还是打发人去前院问问陈大管家,看可能取着侯爷的名帖,速去请别的太医来看诊才是。”

苏姨娘冷静了点,她再迁怒霜娘也知她此刻说的是正理,便马上叫个丫头去了,霜娘这里则令金盏送林太医离开。

苏姨娘叫完人,回头向霜娘厉声道:“你不许走,绮兰总是在你那里伤的,你别想全部推脱掉!”

霜娘原来不想和她争执,她隐隐有个猜想,只是暂时不能确定,只在心内思忖。但到这时苏姨娘还要把责任强压给她,她心下一怒,如何肯背这个锅,张口便要反驳。

帘外却先传来声音:“姨娘这么大威风往丫头们身上撒一撒也罢了,怎么冲着六奶奶来了!”

跟着帘子掀开,现出来人,却是梅氏身边的金桔。

叠翠一喜,挨到霜娘身边悄悄道:“我回去拿东西,六爷问了我发生的事情,然后便说要请人来帮着奶奶一把,以免奶奶面软,叫苏姨娘欺负了。果然,金桔姐姐来了。”

这应该是周连营叫人去大房找梅氏求助,梅氏身子沉重不好前来,便令金桔出面了。金桔虽然是丫头,然而是世子夫人身边的丫头,份量比之金盏等自然不同,金盏等不能和苏姨娘说的话,她能说。

霜娘才升上来的怒气都化为乌有,笑着上前和金桔打招呼,又把现今情况三言两语简单说了。

金桔听了,过去看了看周绮兰的伤口,安慰了两句,又拿起小银剪看了看,自然她也没看出什么头绪来,只得又放了回去。

苏姨娘却好像想起什么,一把拿过来,目光绕着屋里诸人转了一圈,定到站在周绮兰旁边的一个丫头身上,道:“你把手伸出来。”

那丫头手里捧着一摞帕子,就是为了给周绮兰替换着垫在手底下用的,这时茫然着腾出一只手来伸出去,被苏姨娘拽住,剪尖竖起就刺下去。

那丫头下意识想躲没躲掉,疼得一缩,指尖瞬间冒出鲜血来。

苏姨娘下手不容情,她这血冒得比周绮兰的快,一串血珠连着滴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今天真的太忙没时间更,

但卡在前章那里很不好意思,急死我了,

抓紧点空档往下又写了点,至少把七姑娘的问题交待出来。

到这里聪明的小天使都能猜出来了,

是的,她就是自身的凝血功能不对。

不过明天是真的更不了了~~~~(>_<)~~~~

第100章

这也太不拿人当人看了。

霜娘看得心里一颤,紧紧皱起眉来。她心知苏姨娘为何如此,声音冷淡地道:“姨娘光戳那丫头试得出什么,须得再在七妹妹手上添一道,而后两人对比,才知到底是人的问题,还是这剪子的问题。”

苏姨娘持剪怔了一下,周绮兰见她似乎被说服,眼睛睁大,忙向后缩去:“不,呜呜,我不要。”

苏姨娘三十出头上才得了这个女儿,一向宝贝得心肝一般,此刻明知霜娘说得有道理,然而女儿一哭,也下不去手——她抿紧了嘴唇,紧紧盯着那丫头的手,只盼着那血流不要停止,这么一来,便能直接验证出问题所在了。

天不从她愿,在没有任何上药或包扎等救治措施的情况下,只过了一小会儿,那丫头伤处的冒血速度就慢了下来,又过得一会,渐渐停止了。

这是正常人应有的自愈能力,虽然没从中得出确切的问题答案,但有了这个直观的对比,周绮兰那个至今未愈的伤口显得更加古怪,让人觉得心慌起来。

苏姨娘又急又怒,把剪子重重放到炕桌上。

金桔扬了扬下巴:“我劝姨娘别折腾这些没用的,姨娘又不是大夫,白叫人放了回血,什么头绪也没摸着。七姑娘这小小伤口,便是奇怪了一些,想来也不会有大碍,安心等太医来就是了。”

说罢便邀着霜娘回去,苏姨娘想拦,话没出口,金桔已先道:“姨娘看看时辰,快中午了,这请太医一来一去路上总要耗费时间,总得下午人才能来,没有让六奶奶饿着肚子陪着等在这的理。这事本来同六奶奶也不相干,姨娘一意要赖到六奶奶身上,难道还能把七姑娘的伤赖好了不成?”

苏姨娘怒道:“怎么和她不相干,绮兰就是在她院子里伤的!”

周绮兰这时听说太医下午才能来,精神上更撑不住了,哭着道:“就怪六嫂,谁叫她把剪子随便放在桌上,都不说一声,我才伤着了。”

苏姨娘听女儿帮腔,目中不由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她这时对周绮兰伤势的认知其实和金桔差不多,出于母女连心当然是极心疼她的,但要说以为这么小的伤口真可能引出什么大恙,她也还真的没有这个认知。

所以一意为难霜娘,迁怒之外,更有因看她不顺眼久矣,只是几年来不曾找着机会,所以今番难得牵扯上她,忍不住借题发挥了一番而已。

而在苏姨娘想来,这两层与霜娘作对的心思,和她想周绮兰以后倚靠上小六房的打算并不矛盾,她虽迫于形势不得不做了这个打算,但她得宠多年,其实很难真的一下就对正院一脉低得下这个头来——即使她拉得下脸,单纯巴结的效果可能也很有限。

各种复杂心绪之下,苏姨娘的想法变成实际的时候就操作成了这样:借机先压服霜娘,就是要把女儿的伤硬赖给她,逼着她生出愧疚认了,而后自己这边再表示罢了不计较,大度原谅了她,有了瓜葛之后,这关系拉起来才会容易一点。

但霜娘意志太坚,眼看着周绮兰的血一刻不停地流淌,却没一刻露出害怕服软的迹象来。苏姨娘欲扬先抑这一招里的“先抑”没抑成,心头恼恨,就更加咬死了不肯松口,暗自决定不管霜娘认不认,反正她就是欠了绮兰,自己这边务必要把此事坐实,以后绮兰出嫁遇着事了,才好有话头回来跟小六房纠缠。

与对待苏姨娘不同,对于周绮兰这个熊孩子的熊言论,霜娘没有说什么。见过了那丫头的对比之后,她心中虽仍有一点疑惑,但猜想却更为肯定,周绮兰往后的人生,在她眼里已是一个大写的艰难。

对病人,总是要宽容一点。

苏姨娘不知,见她不说话,以为她面对女儿的埋怨终于还是心虚了,精神一振,正要乘势逼上,却听周绮兰接着哭道:“也怪姨娘,我说了不去,非劝着我去,叫我去讨好六哥哥。不然我好好的,哪里会有这个罪受。”

苏姨娘:“……”

这真是正版熊孩子,攻击都是无差别不分敌我的。霜娘囧着脸,默默和金桔一道出门了,苏姨娘被女儿这么一捅刀,脸再大也不好再上前作梗。

霜娘和金桔在院门口分别,金桔说了下午仍会过来一趟,梅氏是长嫂,小姑子有恙她不知道便罢,知道了总要关心一二。

霜娘应声表示知道,而后一路顺利回了迎晖院。

进屋先坐到炕边,一五一十把经过告诉了周连营,然后问他:“你以前可曾见过像七妹妹那样的伤情?”

周绮兰那症状是很明显的,她就是凝血功能出了问题,血液和正常人相比,缺少了一种叫什么的凝血因子,所以一点小伤也会久久不愈。

因她穿越已久,这病症的具体名称是想不起来了,依稀印象里似乎有几种血液病都会导致这个情况,她非医学专业,即便记得也对照不出到底哪个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她有个确切的记忆,那就是像这类血液疾病有个共同点——多出于家族遗传,后天自己变异出的可能性不大。

这话不好直接问周连营,只能迂回,不过效果一样,那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见在这时是个罕见病症,如果家族里曾有人得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周连营认真想了一会,摇头:“从未见过。”

这可怪了,难道是苏姨娘那边传下来的?也不太对,周连恭兄妹两个都没问题,不至于就周绮兰特别倒霉吧。

霜娘疑惑不已,便又想出个问题来,欲待问他周绮兰以前可有受过伤,再一想,他二人的年岁悬殊,周连营去外院读书的时候,这个幼妹还没生出来,会关注她的可能性很小,问也白问。

便在这时听周连营道:“不过我记得,七妹妹出生后有一段时间身体极差,没断过请医延药,后来大了些,才慢慢养好了。”

能养好的病跟这种病显然不是一回事,也或者两者间有什么联系?霜娘敲敲脑袋,算了,她这个门外汉瞎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来,还是等下午看太医的诊断罢。

遂赶着令人摆饭,饭后小憩一会,估算着太医应该来了,便又要往苏姨娘院子去。

周连营道:“不用理那边,七妹妹伤时我亲眼见着的,赖不着你。”

霜娘笑道:“虽这么说,我不去看着,就显得我太无情了。”她眨了下眼,“而且,我实在好奇七妹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若还是独自守寡时,此时肯定是一门心思只想着撇清自己了,但背后有靠山的感觉就不一样,她的心态要轻松得多,并无什么惶恐,倒是满心好奇占了上风。

“你等着,我回来告诉你听。”

她说着去了,周连营见她掀帘的背影兴冲冲的,只得摇头失笑。

**

霜娘到门口时,正好逢着金桔,两人会了面一道进去。

新太医已在屋里了,这太医年纪更长,连眉毛都白了,一眼看去慈眉善目的,让人很容易就想到一串医术高超的词。

新太医比起上午那个来,果然更见多识广,一番诊治过后——这里没什么出奇,只是把林太医的步骤又重复了一遍,周绮兰那点小伤,实在也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但仍旧不见效后,新太医没有就此罢手离开,而是说,他曾见过一次这个病例。

苏姨娘便忙请他快些医治,周绮兰的血到这时还未止住,她心中的慌乱已压过所有其它情绪,连算计霜娘都想不起了,见着她再来都没说话。

霜娘也聚精会神看着太医,她没苏姨娘这么乐观,这太医若能治,早已直接施治了,哪会停下来说什么话?

果然,便见太医摇头道:“老朽虽曾见过,但可惜,并无方例可治,如今只能尽力而为。这里有一言要先请问姨奶奶,小姐以前可曾受过伤?当时情况如何,也是这般血流不止吗?”

苏姨娘闻言,心便一沉,后听得太医问话,勉强按住心悸努力回想起来。周绮兰一直和她同住一院,一应事体她都最清楚,细细回忆一番后,摇头道:“没有受过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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