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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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命令,才是召集内阁另几位阁老并九卿等重臣来,共查皇帝暴亡缘故。

一帮重臣进宫后对此如何震动骇恐不需细叙,次辅最先回神,抹泪道:“当先迎太子为上!”

万阁老表示已命人去了。

重臣们纷纷侧目——不要脸的老狐狸,该他说话的时候装死,这时候跳出来抢首倡头功!

抢到功劳的万阁老心情并不甚好,他跟太子间的结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打开的,伏低做小的日子在后头,这狗生没完没了,万阁老想一想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就拉着脸再下第三个命令,把负责试药的那个道士和内侍都押过来。

能入皇帝口的东西,都要先着人试过,确定无毒才能供奉到皇帝面前,仙丹也不例外。这一共有两道关卡,出炉之后,先由炼丹的道士自己试服一颗,再由皇帝身边的内侍服一颗,之后才轮着皇帝吃。

两个试药的从床上被揪起来压到重臣们面前,又困又害怕,看到龙榻上面色已渐渐变得青白的皇帝,更直接吓尿了。

但他们是活生生的。

太医依次检查过后,确认他们和万阁老一样,一切正常。

再查药。这次的仙丹是才出炉的,连试药加赐万阁老并皇帝本人服下去的一共四颗,还剩下六颗。

寝宫里的贴身太监把装仙丹的那个玉盒找了出来,要递给万阁老,万阁老没接,道:“你吃一颗。”

“阁、阁老——”太监吓跪下了。

文臣拿太监们一向不怎么当人看,次辅冷声附和:“皇上中毒而崩,尔等近身服侍之人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你吃了这药,若此时仍能不死,证明药没被人动过手脚,说不准倒能留一条残命。”

太监抗拒不过,只得抖着手拈了颗金光闪闪的药丸,吞了下去。

万阁老这才接过玉盒,看了看剩下的仙丹,确认同他先前吃的一样,转交给太医去查探。

太医们碾碎了一颗,围成一圈细细嗅闻分辨:“甘草、刺五加、枸杞、三七……”

正经还都是些抗疲劳抗衰老的中药,太医们辨了一圈,也没辨出什么毒物——内里蕴含的还有种种重金属成分,则超出了太医们的知识范畴,光凭鼻子可嗅不出来。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服丹的太监仍是好好的,余下的药里也没查出什么不对,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只有去探查皇帝陛下的遗体了。

这未免有些不敬,但此时也顾不得了,一国之君忽然暴亡,这是无论如何含糊不过去的,必得查得一清二楚,才好向天下臣民交待。

众人聚集到龙榻前,榻上的皇帝单从外表看,并不怎么可怖,除了药性发时他忍耐不住死命抠住了自己的咽喉,在脖颈间抓出两三道血痕外,周身别无其它伤处。

太医院的老院正把目光从皇帝的脖间移到他紧闭着也看得出眼球暴突的眉目处,颤巍巍跪下,告声罪,伸手翻开了皇帝的眼皮。

里面布满了血丝,但色泽正常,不算有异象。

可能性一个个被排除,及到此时,老院正心中约摸已有了点数,他不再看别的,直接往下用力扳开了皇帝僵硬的牙关,让另一个太医帮忙控制住,他则要过一把银匙,压下皇帝舌头,露出了后面的咽喉——

喉口处的腺肉高高肿起,把往下的通道堵得死死的。

即便是不懂医的重臣们也看明白了,接二连三地失声道:“皇上这是——”

一口气被堵住了上不来,所以暴亡了?!

老院正收回了银匙,在太医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苍老着声音给出了官方权威诊断:“陛下是窒息而亡。”

那么问题又来了:好端端的,怎么喉咙会肿成这样,救都来不及救就窒息了呢?

老院正接着回答:“是不服之症。”

重臣们都饱读诗书,自然明白这不服是个什么意思——其实就是“水土不服”的那个不服,人离家乡去外地,一样的水土,有人无事,有人就会病倒;换到皇帝身上,就是一样的药物成分,别人吃了没事,他吃了就致命。

医书里类似的记载并不少,诸如有人会在春日里受不了花瓣飘飞,起癣长疹,就属于不服之症的一种,只是相比起来症状轻微些,配些药膏擦着,或就硬抗着也能过去;再比如有人碰不得螃蟹或某种特定食物,一吃便要腹痛奇痒或别的离奇反应,此也为不服,医家另有个简称为“敏症”。

老院正道:“下官惭愧,究竟是哪样成分害死了陛下,如今陛下已去,下官无能查知,但下官可以保证,陛下正是崩于敏症。”

这不算个完美结局,但重臣们也能理解,医家讲究望闻切问,如今病人都去了,问没法问,切也切不成,全凭一双肉眼据外表判断,能起码弄明白是什么症状,已经不错了,待太子还朝时,也可算交待了。

便再商议下一步:何时发丧。

如这般天子暴亡、储君不在,国暂时无君的状况,较通常的方式是秘而不宣,以维持政局平稳,避免宵小犯乱,待储君赶回能主持大局时,再往外公布丧讯。现在一半以上的重臣就持这个态度。

但万阁老坚持认为应该天亮后就发丧。

皇帝要是正常病故就罢了,然而现在是横死,奸臣有时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逢着这种易引人疑窦的事,人们自然而然就要往奸臣身上想——奸臣嘛,坏事肯定都有你的份。什么?不关你的事?那你干嘛瞒着?你就是有鬼!

万阁老可不能认,道士是皇帝自己请的,丹是皇帝自己吃的,现在吃死了,怎么也赖不上他,他就是清清白白的!

这个锅他坚决不能背!

万阁老且还有说得出口的理由:“瞒别人罢了,天亮会试就要开场,里面有数千赴考的举子,我等瞒着此事,由着他们考完,待到太子回来登基,孝期正撞在殿试上,万万不能举行,到那时再跟考生们宣布今科成绩作废?他们如何心甘!若有人聚众闹起事来,大行皇帝、新皇,面上俱要难看,这个责任你们负?!”

重臣们面面相觑:大行皇帝还罢了,崩都崩了,新皇将将登基,谁乐意去跟他触这个霉头?

不多地争执了几句,天亮就发丧的决议便定了下来。

重臣们又在商议了几件事,眼看天色将明,便各各分头忙碌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等待。

等太子还朝。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以后我不剧透了,尽量把一个情节安排完了,这样最好。~~~~(>_<)~~~~然后关于不服之症和敏症的称呼,我没查着古代过敏应该叫啥,就自己杜撰了,可能正好对当然更可能不对,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第84章

锦衣卫最精锐的八百缇骑连夜出京,飞驰金陵。

他们的脚程比官方邸报及驿站等都要快得多,等他们赶到金陵,秘密叩见了太子,迎走太子后,皇帝驾崩的消息才在金陵传扬开来。

一日之间,六朝金粉地的金陵褪下繁华,满城举哀,从官至民,皆着了粗布素服,商家悬在店前那些花花绿绿的店幡尽皆收起,连匾额旁挂的红色灯笼都换成了素纸的。

张宅里,珠华坐在钟氏房里窗下的罗汉床上,由月朗指点着,埋头跟一匹素布较劲。

张家自来金陵后没有经过丧事,家里没现成的孝服备着,现在当头一桩国孝砸下来,只能赶着现做,因人人都需要,会针线的丫头们忙不过来,珠华就自告奋勇把她和叶明光的份要过来自己来做。

“嘶……”

被戳了数不清的不知道第多少针,她连叫痛声都淡定了。

月朗在旁又心疼又好笑:“姑娘,还是我来吧,我手快,一个时辰就差不多好了。”

珠华把被戳的手指放到嘴里含了下,然后小小吸了口气,拒绝了她:“不,我自己来。”

她这回见着张家上下总动员,所有会针线的下人们都被分派了活计,凑一起紧急缝制素服时,才忽然意识到:她穿来有五年了,对于古代姑娘必备的女工技能居然一下都没学过。

她的主要日常是两件事,一是自己读书,而是督促叶明光读书。

居然和她前世在这个年龄段时差不多。

张家出身底层,照理不该有这么高的觉悟,但张推官一朝中榜,举家翻身,张家从读书这件事里获得的利益同那些本身是书香世家的人家比,或许没那么厉害没那么多,但意义更为重大,给家人带来的震撼也更大——因为后者只是在维持现状而已,而张家却是在社会阶层上往上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这使得读书这件事在张家变得尤为崇高,不但男丁要向学,姑娘们有这个意愿也很鼓励,至于一般姑娘闺阁间技艺,反倒不怎么在乎。

诸如张萱,她在知府千金开的诗会上能勇夺第一,但在女工上就只是个能在帕子上绣朵稀松平常的花的水平,再高就不能了。但有多大关系呢?她陪嫁的两个大丫头都是制衣绣活一把罩的好手,这个大部分家庭穿衣都靠自做的世道下,想买个有女工基础的丫头真不难,便本身手艺不精,买回来再跟在大丫头后面学一阵就是了。

张萱都如此了,珠华更没人管,她的手艺就停留在了前世缝扣子的水平上,直到这回,她忽然意识到她应该学一点。

苏家一败,把她的家产也全败进去了,虽然她相信苏长越总有一天会重新振兴苏家,但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能自己动手的,还是需要自己动手,多学一点总是有备无患。

这孝服在衣物里算是最好做的,没一丝花样连走线都可以粗莽一点,只要把裁剪好的布料挨圈缝起来就完了,正适合练手。

钟氏坐在另一边,听她不时发出呼痛声也有点好笑,想着扼腕叹息了一句:“长越可惜了,白费了这一科的功夫。”

珠华埋头苦缝,嘴上回道:“大舅母,磨刀不误砍柴工么。”

——这一科耽误得简直太值了好吗?!

张推官刚冲回来,通知他们皇帝驾崩,举家要换素服的时候,她简直心花怒放!

她记得前世玩过某个游戏,名字记不得了,最终BOSS有个特点,起初打他时一直不显示血量,要等到打到一定程度,BOSS下掉的血量过了一个临界点,脑门上才会显出血量的进度条来,才可以看出还需要多久才能推倒他。

万阁老最起初登场的时候就是血量未知——知道他总会倒,但什么时候倒,还需要推多久,是没办法看出的,挑战他的人一一倒下,他似乎坚不可摧。

直到皇帝这一去,他金钟罩破,血量哗哗哗直掉,就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也是进入倒计时的节奏了,无非是个快慢而已。

珠华心头一直隐隐飘散着的那块乌云一下散了大半,中午时饭都多吃了半碗。

钟氏笑道:“你说的也是,太子回京登基,不出意外明年必是要开恩科的,长越多读一年,到时把握更大了。”

珠华道:“大舅母说得对——呃。”

她卡住,忽然想起一事,忙把手里的针交给月朗:“姐姐,还得劳烦你,我要回去写封信。”

月朗笑着接过,珠华再跟钟氏打声招呼,就快步出去回隔壁小跨院了。

被皇帝驾崩这事一打岔,她险些忘了苏长越上回走时和她说的话——他觉得她在张家要受人欺负,所以考完就要来提亲来着。

如今可不能叫他来了,他要来提亲,肯定得先回安陆去准备一下,再从安陆来金陵,他们本定了婚约,前面有些程序倒是不用走了,但也不可能一来就把她娶走,总还得纳征请期等,这里面耗费的都是时间。

珠华一边磨墨一边在心里默算,如今已经二月中了,可能等她最终到安陆完礼,苏长越就该又踏上路途,前往京城去参加明年的恩科了,这一年余下的大半时间都要折腾在来回路途上,他还哪来的功夫读书呢?

所以,还不如就让他呆在京里,等考完恩科再说。

珠华把这些利弊认真地在信里分析了,又说了张家兄妹现在都去平郡王府奔前程,家里同她最不对付的只余了一个张老太太,她应对得过来,让他不用担心——以苏长越的观察力,完全同他报喜不报忧是没用的,瞒不过他,不如坦白了说。

她写完封口,到晚间张推官回来时,就过去交托给了他,请他帮忙找顺路上京的人捎过去。

张推官微有些纳罕:“这时候给长越写什么信?”

珠华犹豫了一下,怕他不放在心上,送去迟了,苏长越已经动身回安陆,那她就白写了。她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丫头们,扯着张推官的衣袖站到门外,悄声和他说了缘故。

张推官:“……”

外甥女年纪渐长,他当然有考虑过她完婚的事,私下也和钟氏聊过,但他不可能去问外甥女想哪一年嫁,在他的想法里,这就不该是由珠华做主的事;再一个,也不好去问苏长越,作为女家,总得等着男方主动提及才好。

没想两个小的倒背着他有了默契。

不过他们婚约定的时间久长,如今苏长越私下问她一句,倒也不算越矩,张推官就只笑斥她一句:“谁说他来提,我就要同意了?你们说也是白说。”

珠华倒不在乎:“不同意就不同意罢,我照旧叫舅舅养着,也没什么不好。”

要不是张家有讨厌的张老太太那一房在,她还巴不得多留两年呢,她现今不过十五,明年也不过十六,嫁过去洞房就是一桩大头疼事,开荤这么早,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妨碍,想着她就有点怕。

这股耍赖劲儿使出来,张推官也没法了,只好接了信:“罢了,我替你寄,这信里说的倒是正理,确该一鼓作气把明年的恩科考过才谈别的才是。”

**

二月廿五日,渐暖春风里,太子抵京。

满朝文武出迎城外八十里,遥遥见得太子旗帜,白崭崭跪倒一大片,领头的正是万阁老。

及见到在锦衣卫簇拥下飞骑而至的太子,万阁老领着百官一齐叩首:“臣等恭迎太子!”

遍身缟素的太子翻身下马,脚步略有些踉跄地上前,先伸手扶起了万阁老:“阁老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

万阁老眼圈就红了:“多谢殿下/体恤,老臣、老臣——唉!”

心下却是定了下来,太子远离中枢已有八年,朝廷大半在他手里,看来太子对自己的形势比人弱也有数,太子年长有年长的好处,至少不会像个愣头青一样,为了出气不管不顾,上来就给他难看。

至于往后,且走着瞧罢,万阁老摸得清楚,这太子虽不像大行皇帝一样昏庸,但也没有迁都先祖的雄才大略,不过普通才智,他未必没有可为之处。

太子眼圈也红了,眼泪直落下来:“没想到皇爷去得这么急,孤竟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说着就哽咽不能言,拂衣摆跪地,望着皇城方向先磕了三个头,而后头抵在地上大哭,伤心不能自己。

百官听闻,都呜呜跟着哭了一会,万阁老哭罢转而上前搀扶太子:“还请殿下节哀,大行皇帝的后事及满朝政事都等着殿下回去主持,还请殿下速速进城登基为是。”

太子哭道:“皇爷刚去,做儿臣的哪里忍心想这些。”

万阁老劝:“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早日登基,稳定民心,才是对大行皇帝的孝心。”

劝着又扶,这次太子才让扶了起来。

双方飙完演技,太子上马继续赶路,百官上马的上马,进轿的进轿,啥都没有的只好劳动两条腿,呼哧呼哧地跟在后面追。

及进宫后先去哭拜了大行皇帝等程序不消细提,午时整,太子换了万阁老命人赶制出来的新冠冕,外服麻衣,三辞三让后,于太和殿即位。

百官于阶下叩拜,皆换了称呼,山呼万岁。

——这套登基程序只是个简易版,只为太子正位,至于正式的登基大典,须得等大行皇帝的丧仪完毕后才行举办了。

☆、第85章

又是一年春寒料峭。

一样的三更时分,一样的东城贡院街,差不多的乌泱泱的面孔。

“呦,赵兄,来这么早!”

“来来,李兄排我前面!”

“孙兄看了号牌吗?今朝位次如何?”

“列在八字排,好与不好却得进场才知了。”

“愚弟排到了十二字上去,这可隔得有些远了——”

共同经历了一场半截而夭的会试,今年的考生们再来照面,彼此间都有了一份共同的惺惺相惜感,便本来不熟的,看面孔似乎去年见过,一问之下也立刻亲热地混到了一处,热闹喧杂的气氛比之去年尤甚。

苏司梁此刻也排在一起——他们来都是一同来的,去年苏长越接到了珠华的信,司梁二人也差不多同时接到了家里的信,信中都是叫他们不要回去,两人都是湖北人,离京城也不近,不过一年时间,与其路上折腾,不如留在京里候考更好些。

梁开宇无可无不可,司宜春却是大喜,自谓自己大小连登科的梦想有望实现,兴冲冲拉着梁开宇来苏家寻苏长越会文。

苏长越知道他们也不还乡后,便直接邀了他们来苏家住,因为和他们做出同样选择的人不少,京里的租房仍是十分紧缺,司梁二人只能仍旧住在客栈,这连住一年下来的开销实在不小。

苏家宅院虽然小,但现在只住了苏长越并福松一个小厮,居所还是很宽绰的,也不必担心搅扰长辈女眷等,司梁二人都有点动心,苏长越又再邀之后,二人见他确是诚心,再者读书人间借住一二也算常事,便回去收拾铺盖真的搬了回来。

三人每日读书会文,待国孝期满后,也一同出去参加一些文会,涨一涨见识,这么一年下来,关系已是十分亲近了。

司宜春照旧是个逗趣性子,硬从队伍里歪出半边身子,遥遥对着前方灯笼映照下的贡院龙门许愿:“文圣保佑,我要求不高,能教我在孙山之前就成了。”

排在司宜春前面的那个举子恰和司宜春在文会上见过,认识他,闻言也对着龙门合掌,许愿:“文圣在上,小生的要求也不高,能让我在司兄之前即可。”

周围一片哄笑声起,司宜春也哈哈笑了,捣他一拳:“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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