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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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推官也沉声喝道:“老二,你动静小点,别唬着爹!再要这样,我们就出去说。”

出去哪还有什么说头?张兴志不情愿地收起了干嚎,恢复了正常说话:“爹,你别怨我,我实在是急了。那小崽子到底有什么好,良勇是我亲生的,和大哥只隔了一线血缘,怎么不比那小崽子靠得住?大哥不要便罢了,还要连我们一家人都撵走!”

他说着,爬起来把张良勇扯过来,拍着他的头道,“快跟你大伯说,以后你认了大伯做爹,一定好好孝敬他!”

他急切之下下手没了轻重,连着啪啪两下把张良勇拍懵了,他结巴着道:“我、我以后一定孝敬大伯。”

毫无气势。

马氏冲上来:“还叫什么大伯,叫爹!”

“慢着!”张推官断然喝止,目光凛然,逼视马氏道,“二弟妹,前几日衙前街生药铺子的刘嫂子上门来做过客罢?”

这刘嫂子便是上门来替高志柏探听口风的,打张家出过事后,门户上严谨了不少,凡有奇怪一点的访客门房上都会报与张推官知晓,所以有人来向张芬提亲之事,张推官是知道的,只是当时隐忍未语,现在才抛了出来。

马氏不知已经暴露,陡然被一问,脸就僵了,按说她找着张推官原也要说这件事,但被张推官主动先一步捅穿了,不知怎么,她总觉得不大妙了。

仓促间,她想不出合适的回话,只好先胡乱点了下头,应道:“是有这么回事。”

“为着芬儿的婚事罢。”拿回了说话的主动权,张推官重新安然下来,淡淡道,“虽说芬儿做过糊涂事,毕竟是我的侄女,她的终身,我不可听任,赶着也让人打听了一下高家。”

马氏不由被带着走了:“哦?那高家怎么样?”

“倒也是一户不错的人家,只是门风格外严厉了些,不过芬儿嫁过去,好生孝敬公婆,以后相夫教子,她自身行得正,也不必怕人家拿规矩量着她。”

听说门风严厉,马氏就犹豫了一下,她是没机会见识过像样人家的规矩,但想一想也知道,媳妇在内宅,压在顶上最大的一座山就是婆婆,摊上恶婆婆想为难媳妇,那不管是豪门的贵夫人,还是乡下的老太太,总能把媳妇整治得半死。

不过要是再错过高志柏,张芬又能再嫁给谁呢?她实在是没什么挑拣的本钱了。

马氏心中这个担心女儿受磋磨的念头不过一闪,就抛去一边了。试探着顺势往下说道:“大伯既然关心芬儿,那芬儿的妆奁上,也要指着大伯多帮衬帮衬了,我们不比大伯,养着三个孩子,又没个可靠进项,可吃力着呢。”

“自是应当。”

张推官答应得很痛快,但不等马氏高兴,他就继道,“不过我能力也菲薄,芬儿和良勇,只能顾得上一边,到底紧着谁,你们考虑一下,想清楚了,再和我说罢。”

马氏和张兴志面面相觑,同时在对方眼底读懂一个意思——张推官是准备好了的!

这个二选一的局面,他早都想好了,就等着他们撞上来了。

他们倒是都不想选,想兼得,可他们有什么筹码能和张推官谈?

靠耍赖?呵呵。

自己两手空空,拿不出东西来,就只能由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于马氏来说,张芬要是和张良翰摆在一起,那是张良翰的分量更重,她不会为了女儿的利益而让儿子让步;可张芬和张良勇摆到一起,那毫无疑问是张芬更为重要,张良勇改认了个更有权势的爹,与她能有多大好处?她要是张良勇的亲娘,他发达了还能记着给她些好处拉她一把,可她作为嫡母,平常待张良勇怎么样,马氏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就没正经拿他当个人看过,那还想着日后沾他的光?不倒过来踩她一脚就算好的了。

这个过继——不成就不成罢!

还是给女儿多争取点陪嫁重要。

马氏没多大功夫就做好了决定,咬着牙道:“大伯实在不想要良勇,看不上他,那就算了,只是我们芬儿,大伯可不能再亏待了。”

张兴志的想法却和她不同,张芬对他来说是女儿,是很快要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和儿子的前程相比?尤其他还打算把自己的下半生快活日子都寄在这个前程上,更不能同意了,当即就道:“不行,还是应当过继良勇,芬儿嫁的那户人家大哥都说不错了,想来缺不了她的衣食,陪嫁多点少点,能有多大关系。”

马氏怒瞪他:“你——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芬儿没副好陪嫁,到人家谁看得起她!”

眼看两口子又要起内讧,张推官不想浪费时间,出声纠正:“错了,我提良勇的意思,是你们带着良勇一道安生回老家去,至于过继之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我有了松哥儿已经够了。”

马氏和张兴志在这一点上的利益倒是一致的,忙抢着都反对。

“一家骨肉,大哥怎么非要分离!”

“大伯这样做人,可太冷酷无情了些!”

张老太太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我看,你们不想走也可以。等老大要任满了,腾出这官署来,后来的官儿住进来了,说不准人家肯留你们,你们接着住就是了。”

张兴志和马氏被嘲得脸色青紫,马氏恨得低咒:“这老贱妇!以为你儿女都攀高枝去了,我就不信那一对小短命鬼在外面能有好下场!”

发狠归发狠,到底声音压得低,只有自己能听见。

又吵嚷了一段时间,张推官认起真来,就是不肯松口,二房一家子靠人吃饭的米虫,能有什么能胁迫到张推官的,在张推官的软硬皆施之下,便有万般不甘心,最终也只能颓然认输了。

其后不过半个月功夫,张推官兑现了承诺,赠了妆奁送张芬出阁,她是为人填房,嫁娶程序相对没那么繁杂,再者也是不能不赶时间——她不赶着出嫁,候到张推官敕书下来调任离开,谁替她操办婚事?张家在金陵没有私宅,张推官一旦和继任交接,她连住的地方都要没有了。

按照先前说好了的,此时二房也该收拾包袱回老家去了,张兴志和马氏却还想多赖几日,张推官也不催,只道:“你们现在走,我还能分出几个人来送你们,一路打点,搬运行李;你们要拖,等我往新任去了,那就分不出人手来了,一应事宜,你们自便罢。”

这个话一出,二房再没办法,张兴志气恼他大哥无情,想翻脸吵一场,到底自家太废,没这个底气,只能去说道:“大哥,你可记得你说的话,良翰良勇要是有出息了,你千万拉拔他们一把啊!”

张推官痛快应承:“自然。”

再拖无可拖,二房于金陵荷花初绽的一日里,终于卷了包袱,万分依依不舍地离了这六朝脂粉地,如一场繁华梦醒,茫然地回去应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囧了,收不住,没怎么撕一章下去了~~~~(>_<)~~~~

☆、第126章

通州。

跟朱家商船出行有个好处,他家在京里本有人手,提前接了信,知道船快到了,早几日就雇好了车在通州码头等,捎带着也替苏家雇了几辆,船靠岸时是傍晚时分,码头离着京城还有约半日的车程,这时候赶着去肯定来不及了,主事的遥遥见到朱家商船的招幡,便立即派人先一步在附近找了家大客栈定下。

通州码头是大运河在北方的终点,倚着京城之势,号称天下第一码头,风貌之繁华远胜出发时的安陆渡口,出得舱来,只见千帆云集,万舟齐聚,放眼再向远处,一轮落日缓缓沉坠,余晖映照得晚霞如锦,两相映衬,此情此景,堪称壮观。

珠华坐了快一个月的船,饶是坐得晕乎乎的,听到身边小荷的惊叹声,都不禁停了步,转头多看了两眼。

水边风大,一阵盛夏的晚风迎面吹来,拂开了她的帷纱。

码头边无数船只的其中一艘上,有个原本正站在船头,死命挥着一把金铰川扇满脸暴躁不耐烦的公子哥一下直了眼,不管不顾地往岸边的方向连踏出两大步,要不是旁边的小厮紧张地及时扯住了他,他能翻过船舷直接掉水里去。

虽然被救了,公子哥却并不开心,因为他被这一扯,踉跄着晃了好几下,待他站稳了重新抬头找寻时,岸上人流量太大,刚才的绝色美人如惊鸿一瞥,已经混入人群中找不到了。

气得他拿扇柄狠狠连敲了小厮几个爆栗。

小厮不敢躲,只好苦巴着脸受着。

这一段额外的短暂插曲珠华毫无所觉,她正一心想去到客栈里休息。

虽然她在船上不需做什么活,但这么久时间在江河上飘着,日夜晃荡,便是她不晕船,心理上也有点受不了的疲累感,迫切想念着脚踏实地,睡觉不用听见流水声的岸上生活。

苏长越怜惜她有点蔫蔫的,再看两个妹妹也不大精神,便让女眷们都先行上车去了客栈,他自己领着梁伯留在码头上看人搬运行李,到天色将黑时,才搬运清点完毕,一身大汗地进了客栈。

修整了一夜,隔日赶了个大早,苏家的几辆大车在前,朱家的货物紧随其后,一道往京城而去。

因货物多,车行不快,行了大半日,方顶着午后的烈烈骄阳望见了京城巍峨雄壮的城墙。押车的伙计们跟在车旁,早已挥汗如雨,见此不由精神一振,加快了一些脚步。

进城要过一道崇文门,崇文门是税关,凡携带货物的商家在此就要交税了。苏家都是自家行李,苏长越虽未正式授官,没有品级,但象征官员身份的告身已经从礼部领了,此刻拿出来,税官验过,客客气气地放了行。

苏长越没有就走,领着苏家诸人又等了片刻——这片刻就是人情了,那税官见他与随后的朱二爷相识,下头负责稽查的小吏便不怎么翻检货物,按照朱二爷提供的数据,大略核对了一下实物无误,就爽快开列税单,收了税放他们入了城。

朱二爷抹着汗过来道谢,苏长越没在明面上挑明拒绝接受他的干股,两方颜面仍在,同舟近一个月,多少结下两分香火情,此时两家不再同路,便说了两句话,在此告别,各自分道而去。

车又吱吱呀呀行了小半日,不知行过多少街道,珠华没来过京城,开始还挑帘往外打量,但她昨夜初在岸上睡,缺了那已经习惯的水面晃荡感,反而不怎么睡得着了,早起又连着赶路,没望几眼便困倦得不行,挨着苏长越的肩膀,迷迷糊糊打起盹去了。

车也是晃悠的,她不嫌车外人声喧闹,在这环境里倒能睡熟了,醒来时觉得车内光线昏暗不少,有微风习习,却是苏长越一手揽着她,一手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打扇。

珠华吓一跳,极是不好意思,忙挣出来,红着脸道:“你热了怎么不叫醒我。”

六月天里,她半边身子都贴在苏长越身上,车厢在日头下被蒸了这么久,饶是打着扇,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分开的时候,珠华能感觉到黏在一处的衣衫都被汗水浸得半湿了。

这样都不推开叫醒她,简直真爱啊。

珠华十分感动,忙抢过扇子呼呼用力给他扇了几下。

苏长越笑着由她,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眼,道:“快到家了。”

“是吗?”珠华也凑过去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车子正拐入一条巷道,随着车轮往前滚动,道边建着从外观看差不多的一长排四合院,灰瓦青砖,门楣都不甚高大,但四四方方的格局看去十分规整,有的人家在前院搭了高高的葡萄架,此时葡萄藤爬了满架,浓荫如盖,隔着院墙都能见到一些绿影。

珠华不由问道:“我们家有葡萄架吗?这个天在架子下头乘凉最好。”

苏长越答道:“原是有的,我们返乡几年,无人打理,我去年来住时已经枯根了。你喜欢,今年这节气恐怕来不及了,等明天春天,买好苗回来插下,着意照料,当年就能爬上架了——架子倒是现成的,没拆。”

马车进了巷子,行到第六户人家时,前头梁伯疲惫而带着激动的声音响起来,招呼车夫停车,是苏家到了。

梁伯从怀里取出小心收藏着的钥匙,打开门上铁锁,把两扇门都推得大开,转头见到苏长越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他百感交集地抹了把眼角:“少爷,亏得你争气,老头子有生之年还能回来。”

他和老伴梁大娘都是京城人氏,更适应京城风土,只是无儿无女,兼且看着苏长越长大,舍不得他,当年方跟着一道扶灵去安陆了。

暮色已经四合,当下诸人一起动手,加紧开始往下搬运行李。

珠华在车上补了下眠,现在精神十分好,她留下力气媲美男丁的青叶帮着搬运一些车夫外男不便接触的包袱,带着余下的女眷们避开往内院去,一路孙姨娘指点着各处屋舍,简单说明了下原来各是什么用场。

苏家是个二进小院,占地不大,四合院的定式大致都差不多,走上一圈,珠华就大致心里有数了。

前后院一共约有二十间房,看着数目似乎不少,然而是包括了住房、书房、客房、下人房、厨房、杂屋、更所等等全部在内,用处一细分,就只是个刚刚好了,要是哪日远道来的客人多一些,都住不下,得去外面定客栈。

内院的主要屋所里,正房原住着苏父苏母,东厢小三间房住着苏婉苏娟两姐妹,西厢是孙姨娘,苏长越住在正房隔壁的耳房里,不过他稍大一点后就不住内院了,搬到了外院的倒座南房里,那也是个小三间,中间会客,左右各是书房和卧室,苏长越在京候考期间仍旧居于此处,没搬到后院正房里去。

也所以,正房里没有怎么收拾,京城风沙多,珠华进去看时,只见家具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这是肯定得清扫干净,重新布置的,苏长越这回不是孤身回来,他总不能带着珠华住外院去。

好在当年苏家出事,苏长越自己没谱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房屋长久空着不住人,东西特别容易朽坏,他便把家里的物件能变卖的变卖、能带走的都带走了,现在屋里几乎空荡荡的,只剩下土炕等几样大件,此刻只做洒扫的话,倒并不繁难。

东西厢房也是差不多的状况,梁大娘跟在旁边道:“大奶奶,这别处还可缓缓,厨房必得先收拾出来,不然这大热的天,一家人赶了这么远路回来,连个澡都洗不成,水也喝不上。”

珠华便点头:“大娘说得有理。”

她要指使小荷跟梁大娘去,梁大娘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我在这家里有二十年了,样样都是熟透的,我一个去收拾就够了,这小大姐还是跟着奶奶罢。这屋子要收拾得能住人,奶奶使唤人的地方多着呢。”

对梁大娘来说,安陆虽不错,终究不如能回京终老故土,她的高兴之情一点也不逊于梁伯,也不嫌累,说着话,快手快脚地就去了。

珠华站在院中没有葡萄藤的空架子下想了片刻——她和苏长越肯定住正房,那孙姨娘再住西厢房就不对劲了,除非实在住不开,否则没有父亲已去,留下的父妾和成了年的长子住这么近的;苏婉苏娟两个再住东厢似乎也不好,具体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正房里住的若是苏父,那维持原有格局没有问题,换成苏长越,那就哪哪都有点怪了。

一时想不清楚,珠华索性也不想了,等苏长越闲了,再和他商量着决定好了。反正不管怎样,今晚是肯定怎么方便怎么先住下,大的修整至少得明天才能开展了。

她就捋起袖子,道:“那我们就先把屋子简单打扫一下吧,我和小荷在正房,大妹妹二妹妹收拾东厢,姨娘在西厢,总得除了尘,把这一晚上对付过去,别的明日再说,如何?”

诸人皆无异议,苏家拢共这么些人,珠华都带头自己动手干活了,旁人哪还好意思躲懒?要都不动,难道还等着苏长越搬完行李,再回来管里面这一摊子不成。

当下寻了几块干布扫帚等物,乘着天色还未全黑,各自忙碌打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因为原来我是想就按原定格局住,快发了感觉不对,不管怎样孙姨娘也不该跟着一起住了,小苏是不可能有妾,他要是有,厢房应该住他的妾才对,或者以后珠华有了小小美人,住小小美人,不管怎样,孙姨娘夹在里面都不对头。所以删了又改,会另外安排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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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又爆字数了,原定本文五十万,现在还有六七万,这点字数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剩余的情节塞完,我十月底休息的美梦破灭了-_-||不管了,我不算字数了(算了也不准),就好好往后码吧,码多少算多少了(╯3╰)

☆、第127章

临到真的动手,珠华进屋细看,发现了一点不对——墙壁应该是重新粉刷过了,临近墙边落的白灰是新迹,不是那种日久失修灰蒙蒙的感觉,她先前远看时,因太阳下了山,屋内光线不好,又只是粗粗一眼扫过,便没有留心到。

打发小荷跑了一腿问苏长越,很快她喘着气回来道:“大爷说了,候考时他结识了两个同籍的同年,留他们在家里借住了一段时间,那两个同年放榜后不回家,一直留在京里,他赶着去迎娶奶奶,临走时便把钥匙留了一把给同年,请他们抽空看着匠人来粉刷了一遍,不过别的都没有动,等了奶奶来商量布置。”

珠华点头:“知道了,这省事多了。”

刷墙相对是个大工程,提前做了,放到现在正好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布置的话,只要往里填家具摆设,再把一些需修缮的边边角角整修一下就行了。

当下不再闲话,院落小有小的好处,众人一齐动手,及到掌灯时分,正院就差不多清扫干净了,前院的行李陆续运送进来,珠华捡着要用的铺盖等先铺陈上,举着灯绕着门窗转悠了一圈,发现原本银红百蝶穿花花样的窗纱已褪色得十分陈旧了,但因屋下有廊,挨不着风吹雨打,倒还没有破损。

小荷见到,放下手里的包袱走过来问:“奶奶,要把这纱揭了换掉吗?我们带了有天青色的蝉翼纱,我记得是竹枝花样的,正合这时节用,看了人心里清爽。”

南直隶是出了名的养桑种棉大户,各样新鲜的绫罗绸缎应有尽有,齐汇中心点金陵,珠华的嫁妆里很是备上了不少。

珠华摇摇头:“算了,明天再弄罢,这要换一片都得换了,不知弄到什么时辰去。晚上蚊虫多,弄完了还得赶蚊子——对了,艾草还有多的吗?屋里不能熏了,味太重,往这窗子底下再点一把罢。”

“有,这东西不值钱,十文钱能买一堆,大爷特命多买了些。”小荷说着出去拿艾草去了。

珠华想起来:“对了,你和青叶晚上怎么住?”

小荷带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哪里要奶奶替我们操心,我们在外间打个地铺就是了。”

珠华犹豫片刻:“好吧,那你们底下铺床被,别只顾贪凉了——”

“住旁边的耳房罢,那屋里有炕。”

苏长越走进来,接话,他的袖子卷了几折,露出半截线条劲瘦有力的手臂,腋下夹着个包袱,俊面微红,走进来时额角还在往下滚落汗珠,显是热得不轻。

珠华忙把灯放回桌面,找帕子给他。

她在家用的帕子都是松江细布裁的,没什么花样,只有帕角上小小绣着一点图纹,苏长越接到手里原没留意,擦了一把后要还给她时顿住了,把包袱放到桌上,抖开帕子,望着角上那歪歪扭扭的未知花朵,抽动嘴角笑了:“你绣的?”

珠华抢回来,似有若无地哼唧了一声,装傻不说话了。

这是最起初她练手时绣的,帕子用料小,一块布能裁百十张,女孩儿学绣时多是从帕子开始。她刚学时绣出来的东西就是一个“丑”字,完全拿不出去,但丢了又可惜,便只留在家里用了。叶明光不嫌弃她,分了点去,不过因量实在太多,用到现在仍是没有用完。

苏长越很肯给她留面子,问了一句就不说了,在屋里走了走,把各处看了一遍。

屋子里外皆是闻着微微辛辣的艾草味,地上泼了水,仔细洒扫过,这个天气干得快,已只看得出一点水渍了,剩的几样桌椅家具都由头至尾擦得干干净净。炕上放了垫褥又铺了细竹席,软和又凉爽,顶上挂了一层纱帐,织着并蒂荷花图样,帐尾掖在席子下笼得好好的,炕头上依稀能望见头并头放着两个竹编凉枕。

珠华见他拿进来的包袱样子陌生,不似从安陆带来的,便扬声问他:“这是什么?”

苏长越从里间出来:“先前领回来的官服,我明日去翰林院时要穿。”

珠华不知庶吉士的官服长什么样,好奇地拆了布结,便见最上面摆着一顶乌纱帽,下面叠着袍服,抖开了一看,是一件青黑色圆领袍,通体素服,没有一般官员会有的补子,另还放着一根束腰用的乌角带。

官场新人穿这样呀。

珠华把袍服叠回去,道:“你明早就要去上值了?”

“不一定,我先去看看,把假销了,若无事,应该能早点回来。”

想到他要换官服,珠华挺新鲜的,和他笑道:“你明日起来叫我一声,我服侍你穿戴呀。”

苏长越嘴角微挑,抬眼瞥她一下:“只怕你起不来。”

珠华不服气:“谁说的,我可不赖床。”

她这世晚上没得消遣,一直是早起早睡,作息健康得不得了。

苏长越并不反驳,只是勾起的唇角却不放下去。

两人正说着话,梁大娘来了,喊小荷去厨房帮忙端饭,又站在门槛外笑道:“大爷,大奶奶,天太晚了,没处买菜,就下了些素面,我一个老姐妹在隔壁吴大人家帮佣,见我们回来,从后门给我送了些她自己腌的酱黄瓜来,倒是鲜香爽口,凑合着把这一顿对付过去罢。”

珠华笑应:“素面很好,天这么热,也不想吃那些荤的,大娘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婆子分内的事。”

梁大娘说着,领着小荷走了,不一时端了好些碗面来,于是招呼着孙姨娘和苏婉苏娟一起,大家坐下来吃了回家来的第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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