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尽处起长歌结局 乱桃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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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诫知道她必定会明白的,又问:“可是尚训又为什么要杀她母亲?那时他们不是同仇敌忾,一起联手害我吗?”

“不是的,娘娘与我一样,都不知道那天…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雕菰急切地仰头看着他,说道,“那天皇上吩咐我去取笛子的时候,是皇上身边的景泰突然过来,将另外两支笛子交给我,说那是皇上平时用惯的,所以我才一并拿了出去。”

“不是他们预先商量好的吗?”他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只是十指紧捏着椅子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连骨节都泛白了。

她说,那都是我的主意,计划是我策划的,埋伏的兵马是我指定地点的,就连那凶器…也是我准备的。

原来,就连她亲口说过的,都是谎话。

雕菰用力摇头:“不是的,先皇那段时间,突然将娘娘送到云澄宫,又因为性命垂危而召她回来,所以当时他们两人似乎有心结,见面时都往往有点尴尬,直到娘娘的母亲去世,娘娘因此病得很厉害,先皇在病中极尽呵护她,他们才又重归旧好。皇上您想,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当时那样的情况,要怎么商量呢?”

她说,尚训这个人,这么软弱,又一直依赖你,怎么会下狠心对付你?

她一力地维护尚训,甚至,什么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却不知道,那个人为了得到她,曾经费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机。

尚诫默然,良久才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她宁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挥手让雕菰下去,雕菰行礼要退出的时候,抬头看他在空旷的大殿内,陡然黯然的样子,又觉得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来。她牵着铁霏的手,看着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最高处的尚诫,迟疑着,畏畏缩缩地说:“皇上,我…我还想跟您讲一件事,虽然只是我心中猜测的。”

尚诫没有看她,只是说:“你讲吧。”

“也许…娘娘从云澄宫回来后,就知道铁霏是您身边人了,因为…她本来对太后避之唯恐不及,那次却突然带着我们去西华宫,还告诉我们太后的凤符与垂咨殿代行谕旨的印信,后来铁霏因此救出您并且前往北方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要是她说得不这么详细的话,铁霏哪里能这么顺利呢,甚至她还亲自带我们去西华宫看太后的凤符收藏在哪里,怎么她难得多说几句,就全帮上铁霏了呢?而且,还特意让铁霏去查看天章阁的印信,可现在想来…”她绞着手指,犹豫地说,“她竟好像,是故意指派铁霏去的…”

尚诫听着,突然淡淡地笑了出来,铁霏与白昼看着他忽然的笑,面面相觑,他却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退下了,只剩他一个人在殿内,一边笑着,一边想,如今他真是心满意足。

他已经是当朝的统治者,九州四海,万民跪伏;他正当盛年,四方平定,所有邻国番邦无不畏惧;他可以随意选择世上最美的女子,艳丽素雅妩媚清朗,无论哪一个,都会对他顺从温婉。

就连那个人,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原来也不是那么恨他,甚至,只要上天稍稍再给一点机会,他们就能在一起。甚至,他们彼此深爱,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真是,万事如意。

窗外传来振翅的声音,他慢慢转头看去,初冬碧空如洗,远远的,有双双对对的白鸟从天空掠过,渐渐消失在远方。

他看着,想着他们初见时,她给他抽的那一支签,她说,愿为双鸿鹄,振翅起高飞。

到如今,历历在目。

盛颜消失三天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十一月初六,原定立后的日子已到。尚诫醒来很早,站在殿外眼看夜色浓重,风吹动窗外树影,声响凄厉。直到月亮渐渐西斜,东方隐隐现出鱼肚白。

日出后,宫中封诰也已送到,迎接皇后的仪仗如同锦云蔽日,映照得宫门前一片霞光灿烂。礼部尚书持节册到他面前,说:“臣等奉命,即将启程赵府。”

尚诫看看节册,平静地说:“不用去赵府了,仪仗减一半,把以前呈上来的那些闺秀随便抓一个封为贵妃,接进宫来。”

礼部尚书料不到他会这样说,吓得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但是,全天下尽知今日是立后大典,而且,册子上已经写了是赵缅女儿…”

尚诫淡淡地,并无任何表情地说道:“朕今日,不想立后。”

礼部尚书觉得自己差点晕厥过去,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他连滚带爬地出了殿门,一眼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也曾经把孙女的生辰八字送过来的国子监祭酒。礼部尚书颤颤巍巍地扑过去,抓住他说:“就是你孙女了!”

因为天降恩德而匆忙嫁进宫中的国子监祭酒的孙女,出身名门,性格柔婉。她运气确实不错,虽然没能受封为皇后,但尚诫忙于国事,个性冷淡,对宫中嫔妃兴趣寥寥,她受封贵妃后,赫然已是宫中之主。

对于这个完全是撞上好运的女孩子,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人羡慕。即使在京城之外的城郊,也有人议论着她。

“哎,尹姑娘,你说这个柳贵妃,是不是运气太好了?皇上居然在最后放弃了原来想立的妃子,找了她过来!”

听到邻居女孩子的问话,坐在石榴树下刺绣的尹姑娘抬起头,笑了一笑,说:“是呀,她运气真好。”

即使在竹篱间,山野中,她身穿粗衣旧裙,却依然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就像种在破瓦盆中的牡丹花,这种夺目的美丽,居然与周围格格不入。

唯一的缺憾是,她的手指虽然修长,却不太纤细,看来是年幼时操劳所致。

隔壁姑娘看了看她正在绣的画,问:“你今天绣的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大呢?”

她在绣架前,拿针挑着已经绣好的丝线,笑着抬头看她:“这个是给花神庙绣的,新来的庙祝托绣庄帮他们绣一幅天女散花的中堂。”

她站在旁边看尹姑娘细细地调整丝线的反光,一针一针地挑着已经绣好的眼睛。有点不明白,问:“那,她的眼睛不是已经绣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挑?”

“丝线绣的时候针脚不一,看上去眼神会涣散,所以需要把反光调整好,这样看上去才会明亮有神。”她说道,然后放下手中,站起来仔细端详着这幅绣品,一寸一寸看过,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转头对着屋内叫:“大哥!”

隔壁姑娘的眼神顿时有了神采,她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清秀少年,赶紧叫他:“尹大哥!”

他对她笑笑,然后低头去看那副绣品。

“已经完成了,麻烦你帮我送到绣庄。”尹姑娘将它叠好,又用青布包起来,交给他。

他接过来,看看她显得朦胧的双眼,低声道:“都是我拖累了你…”

她抬头对他笑了一笑,轻声说:“哪有这样的话,就是因为你不肯丢下我,所以你才寸步难行…都是我对不住你。”

“不敢…”他赶紧说。

“别客气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妹妹。”她笑着,向他挥挥手,“快去快回啊,大哥。”

君容与点点头,临出门的时候,又小声嘱咐她:“千万不要出门…还有,进屋去吧,院墙这么矮,小心被人看见。”

“知道了。”她应道,送他出去后,她将门关紧,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活动了一下肩膀脖子,然后伸手在院子里的小水池中洗手。

已经是二月天气了,她抬头看见蓝得高不可攀的长天中,满城桃花盛开在艳阳下,颜色鲜艳,如同梦幻。

整个人间,全都笼罩着不分明的,如同梦幻一样的颜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平静的,春天降临的天气中,怔怔地站住了,茫然地看了天空很久很久。

桃花帘外开依旧(下)

“今年的桃花,开得真好。”

宫里的人都这样说。也许是被这些鲜艳的色彩所迷惑,尚诫这个从来不关心花月的敬业皇帝,也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御苑中的那几株桃花。

纷乱桃花,盛开在春风中,轻缓招摇,令人有点怀疑,要是没有桃花的话,这个世界上,是否还会有春天。

今年桃花大盛,满城的桃花开得妖异一样,直如灿烂的红云将整个京城笼罩住。

就像去年、前年一样,白昼照例陪着他一起到城郊踏青,不过今年还加上了铁霏和雕菰。他们沿着清浅河水,一直往上游而去,放眼望去,对岸的桃花林远远延伸到山脚下,阳光洒在桃花上,那艳丽的粉红色如同云霞的颜色,胭脂一般迷人。

那个荒废已久的花神庙,如今居然有了庙祝,而且还修葺一新,竟然也有点香火了。

尚训下马走到檐下,一抬头看见覆盖在窗户上的芭蕉,阴阴绿绿,一片幽凉,碧绿的芭蕉影倒映在庙旁的三生池上,随着微风水波,舒缓招展。

曾经有个人,在这里,接过芭蕉上滴下来的雨水。那时她清澈的容颜,不染纤尘。曾经有个人,和他并肩站在三生池上,看着水中聚散无常的影子,相拥亲吻。

他想着陈年旧事,竟然觉得心底一片柔软,只剩下淡淡的怀念。

他走到庙内看花神,神像上的灰尘被掸去后,木雕像披上新衣,竟隐约可以看出一点衣袂飘飘的风姿。

见他进来,庙祝赶紧迎上来,问:“客人要烧香还是算命?”

他淡淡地说:“我万事已足,没什么好算的。”

庙祝又转头问白昼和铁霏,至今没有着落老婆的白昼赶紧说:“我求个姻缘。”

庙祝从旁边柜子中翻出了签盒和签书,递给他。

签条已经有几根被虫子蛀朽了,微一晃动就应声断裂,白昼不敢摇得太厉害,在手中慢慢晃动,那些断裂的签条也在里面跳动。所以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一根掉了出来。

铁霏拿起来看,说:“第一百一十签。”

尚诫听到了,笑了一笑,随口说:“真巧,和我以前求的是一样的。愿为双鸿鹄,振翅起高飞。”

正在翻签文的庙祝摇头说:“不对,第一百一十签,断送一生憔悴,只消数个黄昏。唉,这位小哥,你情路堪忧啊…”

尚诫微微一怔,伸手将那本破旧的签文书拿过来,看着一百一十签的判词,良久,才慢慢微笑出来。

见他神情奇怪,白昼赶紧问:“主上,这…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女人真奇怪,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他笑道,怔怔看外面许久,又缓缓说了一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她就骗我…她为什么要骗我?”

铁霏和白昼完全听不懂,只能面面相觑。

他又抬头看了看这小庙,发现了墙上挂着的大幅刺绣,便站在下面看了良久,看着那些仙女薄薄的腮红和晕染的唇角,明明是神仙,却偏偏有这样动情的神态。

“你不觉得,这画上的仙女有点面熟吗?”见他一直盯着这幅画看,铁霏也觉得有点异样,忍不住小声问雕菰。

雕菰想了半天,才说:“和德妃以前绣过的那幅《七十八神仙图》有点像,我没见过别的刺绣上有这样的仙人,而且这眼珠特别鲜活,我记得姑娘在绣好眼珠之后,还会反复地调丝线,说丝线的光泽要是乱了的话,目光就不灵了。”

“可见绣得好的人,都一样需要下工夫。”铁霏对于妻子的话,向来奉为谕旨。

尚诫看着上面的仙子,衣带当风,浑欲在花雨中归去,他看着上面鲜艳的花朵,几乎让这乱花迷了眼睛。

三人离开花神庙,正要上马离开的时候,尚诫又再次回头看了看那座小庙。

在这一瞬间,他看着那片桃花林,那几株绿阴阴的芭蕉,觉得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转头,吩咐白昼:“去绣庄打听一下,绣这幅刺绣的人是谁,住在哪里。”

白昼苦着一张脸,觉得这事实在是希望渺茫:“可是皇上,天底下的绣品不都是一样的吗?而且绣的都是神仙,所以有点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尚诫淡淡地说:“虽然如此,但毕竟,还是不死心。”

“臣觉得,要是她尚在人间,一定早就远离京城,躲避在山野中了…”白昼低声嘟囔着。

铁霏附和:“而且,她所有远在天南地北的族亲,朝廷全都监视着,可也没有音讯啊…皇上,不如你就放下吧。”

尚诫没有理会他,也不说话。

雕菰在马上,暗暗地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说话。

铁霏最怕老婆,赶紧住口了。见没有了帮手,白昼无可奈何地只好屈服在尚诫无理的命令下——毕竟,拿了人家薪俸,不能不听吩咐啊!

他一个人拨马回去询问庙祝,问清了那个绣庄之后,又怏怏地上马离去。

铁霏和雕菰,一起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有个病急乱投医的主人可真惨啊,居然连这么渺茫的事情,都要试上一试,这跟溺水的人抓稻草有什么两样?

“可是,我还真的挺羡慕德妃娘娘的…”雕菰和铁霏共乘一骑,慢慢地回去,她望着前面渐渐消失的尚诫的身影,说,“这么久了,他一定也知道她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真是奇怪,我认识的皇上,从小到大,可没有这么傻过啊…”不在尚诫面前,铁霏和老婆讲私房话,也不在乎是不是大逆不道了。

雕菰又狠狠踢他一脚:“哼,要是我忽然不见了,你会不会也这么傻地找我?”

铁霏想了良久,才讷讷地说:“也对…”

“也对是什么意思?”雕菰狠狠白他一眼。

“因为,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明知道你已经不在了,我也一定会固执地找下去,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活着干吗…何况,现在德妃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雕菰得意地点头,靠在他的怀里,低声说:“是啊…无论是谁,喜欢上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嘛。”

春日的下午,十分闷热,似乎快要下雨了。

回到宫中之后,尚诫坐在殿中看完了奏折,天气依然闷闷的,雨还是没有下起来。

他拿了一本书,坐在榻上看,不知不觉,因为烦闷,他丢开了书,站起来走出去。在恍惚间,他又来到刚刚去过的花神庙,看到了刚刚那幅天女散花的刺绣。

那上面的一双眼睛,清澈透底,无比熟悉——那正是他们初遇的时候,盛颜的一双眼睛,在雨中,却比当时的雨珠还要清澈明亮。

他出神地看着,良久,转头又看到庙的后门开着。他和盛颜曾经在那里坐过,后面的山环抱着这座庙,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与世隔绝的天地。

他听到那后面,传来轻微走动的声音,轻微缓慢,该是女子的脚步。他本不欲浪费时间,想转身离开,但,看着那后面鲜亮的绿草与桃花,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情绪来——

就好像,那个小小的天地中,有一种无比异样的,肉眼看不到的丝线,从里面爬出来,将他心上的某一条血脉,紧紧地扣住。

他不由自主,走到后门,站在那里,看向后面的天地。

湛蓝的天空笼罩在如同盆底的小山谷上,底下是开得灿烂的桃花,树上的正开到全盛,地下已经铺了一层如胭脂般的落花,颜色是最娇艳的粉红。

天空,桃花,碧草,阳光下鲜明的天蓝、娇艳的粉红、柔嫩的碧绿交织在一起,浓烈的色彩灿烂得几乎让他的眼睛都受不住。

可,最灿烂的,还是花下的一条人影,她站在那里,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艳阳下所有鲜亮的颜色,天蓝粉红嫩绿,全都褪色成灰白。

只有她的容颜,比纷乱桃花还要夺目,绽放在他的视野中,占据了他所有的世界。

就像大雨中初遇时,羞怯的容颜。

就像桃花树上,令人仰望的容光。

一眼,一刹那,一恍惚,一生一世。

尚诫醒来的时候,外面的春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轻轻敲打在窗棂上,滴滴沥沥,细若不闻。

他靠在榻上,想着自己的梦,想着他和盛颜的重逢。

外面,传来白昼的脚步声,他轻轻敲了敲门,用着一种,因为紧张与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叫他:“皇上,有个消息要告诉您。”

他应了一声,看着外面的春雨,桃花,轻微的风。

整个人间,就像笼罩在梦里,圆满如意。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

后面还有番外一篇。

番外

刹那人生

人的一生中,总有几个日子,会让人的一生改变。

即使是当今的皇上尚诫,也是一样。

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改变,是在四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牵着他的手,穿过宫中长长的通道,去看望刚刚出生的,他的弟弟。

在两道高高的宫墙之中,母亲抱着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这里是阳光晒不到的地方,他与母亲,长久地在暗红色的阴暗角落中行走着,仿佛是恐惧这里的阴暗,他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直到眼前一亮,阳光遍洒在他们的身上,他才觉得,全世界都瞬间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眼前是一座无比高大雄伟的宫殿,而他从那狭窄的地方出来,眼前豁然一亮,使得这座宫殿像是骤然自地下涌现一样,突如其来填满了他的视野。

在百来丈的广阔平地上,三层白玉殿基层层垒砌,宽可并列数十人的台阶,上面站满了锦衣宫使和彩衣宫女。在那围栏与白玉阶的中间高台上,是高大的殿宇,在此时明艳的四月阳光下,里面欢笑隐隐,与他和母亲,几乎是另一个世界。

那时年少的尚诫,牵着母亲的手,望着这座宫殿,心里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居住的地方吗?

住在这座宫殿内,会是什么感觉呢?

母亲带着他等候宣召,过了很久,进去通报的宫使才慢悠悠地出来,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他跟在母亲的身后,穿过层层走廊,经过重重殿门,终于来到大殿之上,他的父亲,正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坐在最高的地方。

他对父皇的第一个记忆,就是在这里,他抱着刚刚出生的尚训,满脸欢喜地看着,对身边的人不停地说:“像我,这孩子真像我…”

直到母亲带着他跪伏在地,他才终于想起来,其实自己早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身上,微微迟疑,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母亲赶紧说:“皇上,他还没有起名字。”

他的母亲,本是易贵妃宫中的一个宫女,某一次皇上来找易贵妃时,喝醉了偶尔遇上她,迷迷糊糊中宠幸了她,等到酒醒后,他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谁知他一味独宠易贵妃,易贵妃却一直没有怀孕,偏偏这一次却有了个孩子。

易贵妃对这个卑微宫女,自然恨之入骨,皇帝本来也早已遗忘这个孩子,但因为后廷确实有记载,所以才无奈给她封了个低阶,甚至连这个孩子,都不去看望,任由他们母子在宫廷中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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