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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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皇子尴尬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不敢！”

太后都这么说，谁敢忤逆？况且，太后这话真有那么点道理，十六没办法欺骗自己最敬爱的老人。

“所以，你是承认了？”太后睁大了眼睛，反而意外了，她以为十六要死倔到底的。

姜嬷嬷在门边守着，也听到了这话，心下也相当的震惊，当然，更佩服自家主子，这哪里看出来的？她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有半点征兆啊！

十六抿唇，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眼神明明灭灭的看着太后沉默。

见状，太后意外之余也想明白了。

不是十六做事不干脆，而是关于这件事情，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或者说确定下来。

难怪这作风不像她知道的那个果断十六…

太后嗤笑一声，终于发现了这个孙子还未成长的一面：“既然如此，也不逼你，就你刚才问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你可见过哀家有给谁赐过婚？”

话题终于不再他一直纠结的事情上了，十六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还真是没见过，每次有需要，都是皇祖母开口，父皇下的圣旨，没有奉太后懿旨成亲的。”

不提还没发现，提到这个才想起，在他的记忆中，太后从来没有亲口给谁赐过婚。

当然，每年都有不少求太后的，大多时候太后都会推给皇帝，亲口给皇帝提一下，皇帝就顺水推舟了。

155.第155章 哀家也是很严肃的

如此，成就了一位最不爱赐婚的太后，和一位最爱点鸳鸯的皇帝。

十六皇子点了点头：“可为什么？皇祖母是不爱给人赐婚？可别人求上门，你也很热心的啊！”

太后双手一撑，想要坐得更起来一点，十六见状立刻扶了一把，再给垫了一只枕头。

感觉舒服了一些，太后苦笑了一声，神情有些追忆和懊悔：“其实，当年哀家也喜欢给人赐婚的，成就美满姻缘，看到一对璧人能走到一起，那也是一种满足。”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哀家成了太后，整天没事儿做，也就喜欢做些无聊的事。”

十六皇子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凡以前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一定会有大转折。

“所以，夜秋澜的母亲是…”十六皇子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所以太后才会觉得有亏欠吗？

“是啊！”太后轻叹了一声：“可以说，那是哀家这辈子做过的最遗憾之事。”

十六怔了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太后并没有停，继续说道：“夜家老夫人，利用了哀家这兴趣，计划了一个周密的阴谋，让哀家将杨家嫡次女赐给了现任的安乐侯，却制造了杨嫒一生的悲剧。”

“真要说起来，就是哀家害了这孩子啊！”

十六皇子皱了皱眉，的确，夜秋澜的母亲是太后赐婚的，没想到皇祖母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皇祖母想多了，杨家肯定没有怪过你，否则，也不会轻易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嫁出去。”十六皇子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安慰很苍白，可是，十多年都过去了，这事情还扯得清？

太后慈祥的看着十六，轻轻摇了摇头：“当时的杨家，是没办法。”

“没办法？”毕竟是他刚出生，或者没出生之前的事情，十六皇子了解得不太清楚。

“杨家在军中的声望招你父皇忌惮，你父皇和杨贵妃之间又有很深的感情，江山，感情有了冲突，杨家如履薄冰，若非如此，杨贵妃又怎么会到死之前才有了一个孩子？”太后叹息得紧，为女人的命运。

做妃子不受宠，日子很难过，可要做受宠的妃子，也会失去很多。

尤其，遇见一个一切以江山为重的君王，后妃更是难为。

君王爱江山，美人该哭了。可君王爱美人，天下哭了，还会被骂成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妖妃。

就说，这要女人怎么做才好？

十六皇子沉默的听着，没想到事情还如此复杂。

的确，同为贵妃的自家母妃都有了自己，杨贵妃呢？却是一直没有怀上过。

十六记得小时候听母妃感叹过，杨家姑娘都是从小习武的，不管强弱，但身体不会差，是真的怀不上？还是皇帝不允许杨贵妃怀？

难怪以前杨贵妃每次看他都带着纵容，看母妃都带着羡慕，其实她是明白的吧！

至于后来终于怀上了，不过是皇帝年纪渐大，更加怀念感情，更加容易心软才会让杨贵妃拥有一个孩子的机会。

只可惜，这也是灾难的开始。

杨贵妃突然有了孩子，等于是打破了原本的平衡，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皇帝以为自己能控制局势，却还是一时冲动，自己亲手灭了杨家。

“当时杨贵妃没有孩子也受宠，杨家站在悬崖边上，哀家突然赐婚，他们是不敢反驳的。”太后有着看透的神情，所有君王都差不多。

依赖外戚，又顾忌着外戚，只想能彻底掌控。

有用的时候身先士卒，没用就鸟尽弓藏，最完美不过了。

“难怪…明知道夜家是想依靠裙带关系保住爵位，杨家还是认了这门亲。”十六皇子喃喃，只可惜谁都没有想到，决绝的是杨嫒，她可以在嫁过去之后彻底跟杨家断绝关系，让夜家打算落空。

真是聪慧刚烈的女子，只怕当时很多人都心生仰慕吧！

太后一眼看透了十六的想法，点了点头：“你想得没错，当时的杨嫒非常出挑，不少青年才俊都等着她挑的，估计很多家族都没有想过，哀家会直接赐婚。”

十六眼神灼灼：“可皇祖母为什么会信了夜家？以前的事情孙儿不知道，可是这些年，皇祖母帮过忙的，第一条件都会两情相悦才会出手。”

“所以说，哀家是被骗了。”太后以前赐婚也是要两情相悦的，当年她为了家族进宫，完全绝了这种心愿，就想看到别人能幸福。

太后赐婚之前，都是会派人去查证的。

十六诧异，睁大了眼睛：“夜家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啊，哀家说这是一个精密的计划。”太后脸上带着一丝漠然：“夜家用很长一段时间来布局，传出一些是是而非的流言，因为杨嫒的出色，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其实很多，真假难辨。”

“然后，在很多场合，演一些是是而非，连杨嫒都蒙在鼓里的戏，再加上身边经常有人提及，时间一长就让哀家相信了，安乐侯和杨嫒是两情相悦的。”

“现在哀家也想通了，当初为了娶到杨嫒，夜家几乎是机关算尽，用掉了所有的人情和大量的财产，最后还能收买到杨嫒的手帕交来做给哀家看，哀家就算再有防备也会被骗过去的，何况，那时候哀家根本没有防备。”

太后再说起也有些唏嘘，夜家为了一个媳妇，也是拼了，就是用心不良。

夜家那老太婆这么狠？十六忍不住有些讪然，总觉得以安乐侯那智商是布不出这精密一局的，何况还是十几年前的安乐侯？

“杨嫒的闺蜜，那是谁？”十六皇子突然想起夜秋澜提起夜家时那淡漠的脸，这些真相，她都知道么？

“这么关心？莫不是想去讨人欢心了？”太后突然戏谑起来，把十六给噎得不轻。

“皇祖母…我们很严肃的在说事儿好不好？”十六又一次哭笑不得，最近太后特别喜欢逗他，他能求放过么？

“哀家也是很严肃的。”太后忍耐着笑意，认真又无辜的说道。

156.第156章 透彻无比的太后

因为在人前要装不待见，这很辛苦的，私底下太后就想多逗逗这孙子，给弥补回来。

“…”十六皇子扶额，这句话本身就听不出丝毫的严肃感好不好？

太后满足了，这心情又上升一点：“这个，刚好也巧了，镇国公的夫人，一品诰命。”

十六皇子顿了顿，也就是说，当年杨嫒的闺蜜，嫁给了镇国公？然而杨嫒却被陷害，做了个四品侯夫人？

“霍思雨的母亲？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一品诰命？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手帕交？侯夫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吧！”十六皇子嗤笑一声，这还真的是很巧，那位会被收买他一点没觉得稀奇。

虽然吐槽长辈有些不厚道，可这位的区别待遇真的非常明显。

有身份有地位，镇国公夫人的态度就能特别好。

如果实力稍显不如的，她就能极尽讽刺，极尽蔑视，好面子又爱比较，经常跟丞相夫人斗得死去活来。

因为两人都是不落人后的，镇国公夫人比丞相夫人更甚。

“当年也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心里不平衡吧！杨嫒的过于出色，让她特别不显眼，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嫉妒。”太后缓缓的说起：“陪衬得久了，从来没有胜利过，这人啊就有了习惯。即便她比杨嫒嫁得更好，也下意识的想要看杨嫒更惨，尤其是她在对杨嫒动手过后。”

“不管是心虚，还是其他想法，她继续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证明自己更加优秀，所以，急功近利，一心往上，越来越扭曲了。”

“精辟，皇祖母看人还是那么透彻。”十六皇子感慨。

当年被夜家利用，太后因此更加谨慎小心，冷静之下，旁观者清。

“少拍马屁，有这讨好的心思，留着去给哀家骗个孙媳妇回来哀家就高兴了。”太后嗤了一声，说话间又调侃上。

“骗？”十六被调侃得竟然也有些习惯了，这一次没有尴尬纠结，而是不能理解这种说话内容：“干嘛是要骗的？”

他堂堂十六皇子，也用不着骗吧！

“不用骗，你能让夜家姑娘答应嫁你吗？”太后确定的认为是如此。

当初虽然是她无心的，可到底害了杨嫒，甚至杨家。

太后虽然不会因此就内疚一辈子，甚至夜不能寐，可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愿意弥补的。

很明显，夜秋澜就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当时的事情，若是杨家能开个口，太后未必不会考虑。

杨家刚烈，又顾忌整体家族的发展，这才选择了默认。

后来的一系列悲剧，是大家都没有料到的。

“哀家不想看到不幸的结合，人生很难啊！”太后叹息：“所以，就算你求哀家，夜家姑娘不愿意，哀家也不会强行赐婚。”

闻言，十六皇子突然明白了，其实太后最想说的是这句话，前面的全是解释铺垫。

因为想要弥补，因为不想再被人利用，所以太后会尊重夜秋澜的意愿。

同时，太后也在提醒他，下定决心要趁早，没那么多时间等待。

“皇祖母这样想，可是父皇呢？父皇对杨家的愧疚也会转移到夜秋澜身上，他就不会想着给她指门好亲事？”十六皇子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

皇帝爱赐婚，这次更是早有所准备，怎么会不照顾着夜秋澜？

“不一样，哀家只因为她是杨嫒的女儿，你父亲却因为她母亲姓杨，可说到底她是姓夜的，而不是姓杨。你父皇，顾忌总是太多了…”太后也唯有跟十六说说真心话了，其他人定然不会听到这些。

话说得多了，太后好像有些累，见状，十六皇子站了起来：“皇祖母，你好好休息，是孙儿打扰了。”

太后摇了摇头：“也不是，有些事情不吐不快，哀家这精神头也就这样了。”

十六皇子认真的听着，将太后放下来躺好：“皇祖母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孙儿替你处理。”

闻言，太后忍不住轻笑：“处理什么？难不成你要替哀家还这个人情？不像你的作风，除非你自己愿意。”

“好，是孙儿自己愿意的成不？绝对不是要替皇祖母还什么人情，皇祖母也说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还？”十六皇子表情无奈，不得到他明确的承认，太后誓不罢休。

“说得对了，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岂能马虎？”太后眼睛眯起，神情无比满意。

十六皇子终于将太后哄了休息，就像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的又消失了，除去姜嬷嬷，谁也不知道他出现过。

看这样子，像是经常练习才能有这等水平的。

姜嬷嬷悄悄推门进来，倒了一杯温水来到床边：“太后娘娘？”

闻声，太后果然睁开眼睛，神色一片清明：“辰儿走了？”

“是，十六殿下已经离开了。”姜嬷嬷浅笑，就知道是太后不想继续说下去，想让十六皇子赶紧回去思考。

太后轻笑了声，就着姜嬷嬷的手重新坐了起来：“这孩子，不紧不慢的，看得哀家都揪心，哀家的日子不多了，还想看重孙呢！”

姜嬷嬷哑然：“主子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主子的日子还长着呢！”

姜嬷嬷直接叫主子了，态度无比的认真。

“哎，人也不能不服老，哀家是个什么情况，哀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不承认就不存在的。”太后倒是看得开：“用不着伤心，都有这么一步，坦然面对就成了。”

“辰儿太过理智，有些事情非要想明白不可，若是不推一把，他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呢！”

“感情的事情，又怎能任由他慢慢想明白？时不待人啊！”

姜嬷嬷忍了忍：“可是主子，您这是要让那夜家姑娘给十六殿下做正妃吗？她的身份怕是差得远了。”

“身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辰儿喜欢，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凭着皇帝对杨家的愧疚，再有哀家加一把火，这不难达到。”太后眯了眯眼：“最重要的是你也清楚，哀家那个皇儿，对自己儿子都是忌讳的，尤其是辰儿的能力。”

157.第157章 好戏就那么多

说着，太后冷嘲了一声，显然对自己那个皇帝儿子有意见，毕竟不是她亲生的，有些事情她并不好说。

太后最喜欢云沐辰，可是皇帝一边喜欢一边折腾，她总是看不惯的。

皇帝会忌惮十六皇子的能力，这说起来不好笑吗？

“若不是辰儿年纪还小，皇上只怕都要寝食难安了。”太后说起这个就来气。

“主子，当年皇上登基也确实是难，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想法就不同了。”姜嬷嬷只能听着，她可不能说皇帝不好，虽然有些事情也是有意见的。

太后跟云沐辰的关系好，姜嬷嬷对云沐辰的感情也不一样，别的皇子是无法替代的。

看着那么小的捧在手心的孩子，群狼环绕，不断挣扎，换谁都会心疼的。

人嘛，都是护短的，一旦自家呵护的孩子被人欺负，肯定会不爽。

太后和姜嬷嬷对十六皇子就是这种心态，偏偏她们不能出手干预，只能眼睁睁的瞅着。

“是想法不同了，跟当年的先皇一模一样，还怕自己儿子篡位？好有本事的想法，真是越活越回去…”太后想吐槽很久了。

姜嬷嬷笑了一下，也知道这是太后恨铁不成钢，皇帝年纪大了，办事有越来越糊涂的迹象。

“可是，太后娘娘，夜家姑娘真的适合十六殿下？突然抬高身份，将来会不会成为另外一个镇国公夫人，还有丞相夫人？”姜嬷嬷把十六皇子当孩子疼，自然希望有个能配得上他的姑娘走完后半辈子。

而不是像丞相和镇国公，总是在收拾烂摊子，还因为女人饱受非议。

“若是不放心，你尽管去查，反正人在你手里，哀家瞧着倒是不错。”太后喝了一口水：“今天选秀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却能镇定的为自己辩白，哀家看她其实准备了很多，反而被哀家和皇上的态度给弄糊涂了，她一定是觉得皇上会偏向崔颖的。”

太后果然是火眼金睛，瞧着她好像没注意谁，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就连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夜秋澜，也被看了个真切。

“主子，这镇定算什么本事？很多秀女都办得到。”姜嬷嬷自认没太后这本事，对于夜秋澜没有认知。

“眼睛，那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太后笑了笑：“别忘了，她可是被杨嫒藏得很好的，一直没出来接触过外面，何况，你要相信辰儿的眼光。”

“在别人眼里，霍思雨不完美吗？辰儿为什么就不喜欢？”

姜嬷嬷摇了摇头：“得，还是主子和殿下眼神好，奴婢不放心，就跟主子报告一声，奴婢会派人去查的。”

“随你，有什么消息也可以报给哀家听听。”太后倒是淡定得很，夜秋澜能不能经得起查，得看她自己了。

屋顶上，十六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一开始明明还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就突然发展到这一步了？好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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