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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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情,我们之间,或者说至少我对他,从心底里有一种超乎别人的亲近感。我们隔了很多年没见,可他年少胖胖的时候跟我学英语那一幕一幕的情景都在眼前,有一次我让他给我读一篇美国总统的演讲稿,这个家伙读了几句说自己脚疼不想读了,我说你怎么会读课文读得脚疼呢?他说姐姐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都是用脚在使劲儿,姐姐快别讲了,陪我打游戏吧… …我也忘不了他为了我揍了韩冰的事情,他看着韩冰挂彩之后费了大劲憋着笑的样子… …他现在是一个精瘦颀长的小伙子了,可是我仔细看看,在他咬嘴巴,在他软了下巴的表情里,仍能在那张脸上找到他胖嘟嘟的小时候的痕迹,就是这亲近感让我烦他也烦不起来劲儿,更何况他刚刚打人还是因为我先被人欺负了,他要给我出气。

“嗨… …事情挺复杂的。”我喝了一口咖啡,“杨总其实人不坏,做的项目也特别好。我们老板原来都批了的,后来等于是反悔了,也难怪人家急。说来话长。”

徐冬冬看看我,他明显感觉到了我对他的原谅,自己也放松下来,然后得寸进尺:“说来话长就说说呗… …”

我下了班,也没什么事儿,欧先生仍然在北京开会,没有人等着跟我见面,我跟徐冬冬絮叨一番也当减压,便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杨总是春节之前找到

我们银行的,他的生意很有趣,是个电气节能发动机的研发项目,要申请大约两千万的贷款。这笔钱对于银行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而且是新兴产业,国家有政策扶持,我整理了他们的材料,写了计划书给上面,当时是春节的时候赶出来的,在交给乔安娜之前欧先生还帮我改过,呈上去很快就被内部批准了,可就是签约放款的当口,上面的老板们忽然改了主意,不放款了。

“那是什么原因呢?”徐冬冬说。

“刚才杨总急了推我一把也是因为这个,真实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他。”我说,“因为银行把要放给他的预算给了别的业务组,再明白一点说,银行拿着大钱炒股去了。实体经济就是周期长,而股市现在大红,利润率太高了,所以把热钱全都吸走了。”我看看他,“不过据我所知,你们家可是既得利益者,这一轮你爸爸赚了大钱,没错吧。”

徐冬冬扬了扬眉毛:“应该是吧,他天天都很得意。”

“谁能不得意呢。”我说,“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去吃四川火锅怎么样?我请你。跟我说说耶鲁的事儿,再说说你是怎么学会打架的,刚才那几下子很专业嘛… …”

徐冬冬听我说要请他吃饭了,特别高兴,脚步轻快地跟在我后面,伸长了胳膊帮我开门,我在大门玻璃的倒映里看见他年轻的愉悦的脸,心里面想着,刚才在银

行里女同事们纷纷跟我打听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个一个弟弟,长得那么好看,我要是把这话告诉他的话,他不知道会骄傲什么样呢。

第八章(5)

徐冬冬在火锅店要了一大桌子的菜,他也是饿了,吃牛肉吃得好像恨我一样,我给他倒了山楂汁:“喝点吗?”

“不要,里面加糖了。”

“你不吃糖?”

“去美国之前,不是你不让我吃糖的吗?”

“哦… …”我想想,“好像有这么回事儿。我还跟你说了什么?”

“你让我去了美国千万别落单。否则容易被人打。”

“被人打了吗?”

“过日子的时候没有。”他想了想。

“那是什么时候被人打的?”

“冰球场上。不仅得会打冰球,还得会打架。刚开始挨打,慢慢就会打人了。冰球队里面这个角色叫做,执行者,听说过吗?”他说,“两个队一个犯规,一个不服的时候,可以专门有人打架解决。”

我点点头,年轻是多么好呀,你都不知道有多少改变自己的可能性,小胖子徐冬冬居然变成了冰球队里专事打架的执行者。我心里面充满了敬仰,也暗中替几年前的韩冰感到幸运,幸亏当时给他开瓢的是小胖子而不是执行者徐冬冬… …

“当然也不仅仅是冰球,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玩,篮球,橄榄球,冲浪… …反正什么都会一点,都不精,但也不是笨蛋。”他摇头晃脑,眼睛亮晶晶的。

“书呢?念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念了什么专业?拿了什么学位?这次放完假之后回去还要深造什么?”我笑嘻嘻地说,“那可是耶鲁

呀,我等着你跟我详细讲讲呢,我这辈子去的话,估计也就是去旅个游了。”

他有一会儿没说话,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我停学了。”

我们中间隔着咕嘟嘟冒泡的火锅,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什么?”

“我停学了。”徐冬冬又说了一遍。

我脑袋里面瞬间闪现了无数种可能去解释这个事情:徐冬冬违纪,吸毒,滥交… …或者他打冰球伤残了,都不是。

“拿不下来学分,念了三年,连一年的学分都凑不齐。我不得不停学,否则就得被劝退。”他平静地说,脸上还是刚才说起自己会多少运动一样那个兴致勃勃的模样,好像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 …怎么可能呢… …”我难以消化这件事情,徐冬冬呀,小天才徐冬冬,十五岁就在中国高中毕业的徐冬冬怎么可能在耶鲁混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水土不服吗?”

“我觉得没意思。”徐冬冬说,“我爸让我去学数学和金融,他自己原来是石油工人,现在手里拿着那么多钱在股市里面兴风作浪的,还背着我妈妈跟很多女人兴风作浪,那,姐姐你说,我在耶鲁学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好好玩儿呢。”他也是笑嘻嘻的,完全就是不当回事儿。

我觉得他说的不对,但是我没有反驳他,就像夏天的虫子看不见冬天的冰一样,我没去过耶鲁,我不知道他上了什么课,

我不知道他爸爸的财富给了他多少保障,又剥夺了多少存在和努力的意义,我觉得哪里不对,我觉得无论在得意的时候还是窘迫的时候,人都不应该这么过,年轻的时候总应该把书念完,尤其像他这样有天赋的小孩儿,更不应该浪费了自己,但这事情实际上跟我有多大的关系呢?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我们吃完火锅已经快九点了,毛毛雨变大了,他的车子停得远,我们没有伞,我被雨点砸得心烦意乱的。上了车子徐冬冬还想去找个游乐场打游戏,我说不我回家,我明天还要上班,得早点回去睡觉。他没再要求,开车把我送到我家楼下。

我把手袋顶在头上,开了车门出去,没走几步听见他在后面把我叫住:“姐姐!”

我回过头来,他就站在挺大的雨里,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看我:“你不生我气了吧?”

“不生你气了。”我摆摆手,“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咱们两个还能再见面吗?我还能再来找你吗?”

我愣了一下:“... …没什么事儿的话… …找我干什么呀?看面相吗?”

“在耶鲁念书不怎么好玩儿,打冰球也不怎么好玩儿,”徐冬冬说,他又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低,我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呀… … 还是你最好玩儿。”他说完忽然一只手绕过来握住了我的后颈,同时俯下身,那张漂亮的稚嫩的

脸压下来——他这是要亲我了,说时迟那时快,在他热乎乎的气息,厚嘟嘟的嘴巴贴上来的瞬间,我身体一侧,歪头躲过,同时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他要害上。

俯下身存心亲我的徐冬冬整个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痉挛了一下,然后偏离了原来的路线,整个人像只虾子一样弯了下去,疼得半天没吭声,我脑袋上还顶着手袋,蹲下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我好玩儿也没有你好玩儿… …徐冬冬你脑袋里面想什么呢?我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你误会了?发梦了?神经失常了?别在我面前再来美国学生这一套!想撩我,想亲我?当我没见识吗?你在美国玩冰球玩篮球的时候,我在上海地铁里面也斗咸猪手的阿叔来着。”

徐冬冬抬头瞪着我,咬牙切齿地忍痛,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睛里面十分怨怒,却仍然断断续续地说:“… …后,后来你就跟那个咸猪手的阿叔谈恋爱了,就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吧?人呢?怎么没陪着你呢?… ...”

我缓慢站起来,这一下午我对他的亲近感,惋惜,旧时的情谊因为这句话全部烟消云散,我冷冷说道:“别倚小卖小。你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就给我放尊重点。我不想再见到你。徐冬冬你滚。”

我上楼洗澡,一边喝酒一边看了会儿电视,脑袋里面乱得很,一会儿是段晓书,一会儿是徐冬冬,一会儿

是欧先生的朋友们,好像全世界都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并且想让我自己也认可:我跟欧先生不行,我们在一起不是回事儿,长久不了。

第九章(1)

从脚后跟窜起来的烦躁让我终于没忍住,翻出电话,拨通了欧先生的号码,他先是摁掉了,我又打过去,来回三次,他终于接起来:“悦悦,我这边还有点忙,等会儿打给你好吗?大约二十分钟?”

“不好。”我直愣愣地说,“二十分钟之后我就睡觉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怎么接您的电话呢?”

他有片刻的停滞,像是跟身边的人说了让对方稍等的话,然后去了合适的地方,跟我低声说:“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工作上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子边上,一辆救火车刚刚经过,警铃大作:“没有。我还挺好的。工作上也没有不开心的事情。我就是想给您打个电话,就是想听听您声音不行吗?”

“... ...小姐呀,我这边还有事情呀... ...”

“您这是不耐烦了?”我说,“我知道您忙。我一直都知道呀。今天是跟谁开会呢?市长省长副总理还是国务委员?我是谁呀?银行的小职员。无足轻重,神马都不是,这么晚跟您通个电话都是自不量力了对不对?我就该等着,等着接见,等不着的时候在电视上看新闻,我就该满意,对不对?要是,要是你能赏光吃顿饭,我呢,就该下跪谢恩... ...”我发觉自己越说越快,越来越激动起来,我坐下来,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那在您这儿,我到底算是谁呢?... ...”

我的眼泪流下来,狠狠擦了一把,欧先生一直没说话,我咳嗽了一声:“我不跟您说了,我要挂掉了... ...哎... ...您睡前,找一杯热牛奶喝。别凑合。”

我放了电话,躺在床上,懊恼地承认了一件事情:在两个人的关系里,总有一个人会爱得比对方更多。很不幸,我与欧先生之间,我爱他比他爱我更多。在发了一大顿脾气之后,我心里面还惦记着他睡眠不好要喝牛奶的事情,那他会惦记我什么呢?他刚刚还说自己忙,都不愿意跟我多讲讲电话... ...这真不公平!意识到对这事情让我的心里更加不平衡了,我不要他东西,不要他礼物,认识他的人认为我在图企他的钱,认识我的徐冬冬认为我找了一个阿叔,没有人认为我们般配,没有人觉得我们能长久,可我是在恋爱的呀,我是在付出的呀,我每时每刻都想念他,惦记他,这是为了什么呢?不能打扰他工作,不能打扰他开会,连打电话都要先问他忙不忙,更别提让他去见我的朋友们了!... …这事儿我可不能告诉我妈,我妈知道了是要炸毛的,是会骂我窝囊的。

我翻了个身,抽抽鼻子,擦了眼泪,算了别想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谁也不能剥夺我睡个好觉的权力... ...

第二天早上,

我穿上风衣,踩了高跟鞋锁门上班,回身迈一步就被绊倒,整个人四肢着地跪在地上,我啊呀一声,感应灯亮了。把我绊倒的那双腿正悄悄地想要缩回去,然后我看见欧锦江先生,正在我们家门外走廊的地板上,靠墙坐着。

“欧先生,”我爬过来,爬到他跟前,“您,您怎么在这儿呀?我是做梦了吗?您不是,不是在北京开会吗?”

他点点头:“你没做梦,我是在北京开会来着,你还给我打电话,把我给吼了。”

“您回来了?连夜回来了?怎么回来的呀?”

“搭别人的飞机。”

“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三点多吧。”他说。

“怎么不敲门进去?”我说。

“我怕吵你睡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理解欧锦江连夜从北京赶回上海这件事情:“… …哎,我不该吵您… ...我,我是,哎,反正昨天被一个人烦透了,就跟您发脾气了,您是不是还要马上回北京的呀?... ...我开门,您进去休息一下,什么时候走呢?”

“我不回北京了。”

“... ...”

他的眼睛久久停在我的脸上:“今天睫毛刷的不错... ...”他的眼睛又向下滑,我还是那个四肢着地趴着的姿势,他是看见了什么,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嗯不错... …悦悦你文胸新买的吗?那个是蜻蜓吗?”

我关心的可不是这个:“您快说您

怎么不回北京了?”

“也没什么,那个工作组,我辞了。”

“是,是,因为我?”——那我的责任可就大了... ...

“跟你有什么关系,”欧先生轻轻一笑,“早就不想干了。开会开个没完,总也讨论不出来一个结果。每天都是跟不同的人,什么级别的官员听废话,说废话,我二十多岁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升官发财的事情,我现在要去争取这个吗?我再说一遍,悦悦你千万不要把这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跟你可没关,我就是不想做了,我受不了了,旁边坐着一个社科院的研究员,根本没有头发的,一根都没有!不知怎么头发的味道特别大,我真想把口香糖一粒一粒黏在他头皮上。但是精力真是充沛得不得了,我想问问他是怎么养生的,到了这个年龄还可以这样,一问八零后来的,三十出头呀… ...”

刻薄的欧先生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他也笑了,慢下来,看着我:“我一把年纪了,我不是小伙子了,我年轻的时候都没有浪费过自己的时间,我现在更不应该... ...我也不想在电话里再被小姑娘吼。”

我蹲在他旁边,实在是心里有愧,一脸窘迫:“我不是想要吼您,我迷糊了,否则我不敢的... ...我是,我是,我就是... ...”

他忽然伸手就把我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我们面对着面,鼻子

尖轻轻相触,他撞了我一下,然后狠狠地亲我,亲了好一会儿,接着替说了我想说的话:“对,我也一样,我也想你。”

第九章(2)

欧先生就这样辞掉了国务院金融工作组的工作。他留在了我家里,在我租住的那个小小的房间里。他有时候去复旦上课,大部分时间留在家中整理房间,做饭,洗衣服,反正我是觉得只要欧先生愿意,他什么都比别人做得好,饭菜做的好吃,我西装被他烫的熨帖无比,他把我的东西都收纳得整齐有序,腾出来的空间增加了好几盆绿植,房东来催租的时候,他拿着咖啡说,你去把空调给我修了,你不修空调我不付房租,房东说空调一直都不太好用的,江小姐知道,欧先生说,哦江小姐知道了?江小姐知道我不知道,现在我住这儿,空调不修好你别想拿房租!… …他耍起泼来,好性感呀… …

——分割线——

被拒绝放贷而情急之下推了我一把的杨总后来成了很了不起的实业家,目前公司市值二十亿美金。我在电视上看到他的专访,他说自己在创业的最初三年在重压之下经历了抑郁,失眠,高血压,心脏病等种种磨折,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在深夜里痛哭流涕。他也说在那个对国内新科技产业信任度不大的时期,股市当红,能够拿热钱出来给他投资的人如果不是眼光超前嗅觉极度敏锐比别人多看了好几步,那就是钱多得没处用而又另有所图的傻瓜。

这一时期的股市还在继续翻红。银行抽离了更多经验丰富的员工去进行相关的

运作,而对中小企业的放贷审批几乎停止了。

我还在替杨总找钱。

一来他的项目在之前一直都是我跟,老板们最后的决定不仅在朝夕之间毁掉了他的希望,也让我大失所望——兢兢业业完成的工作最后成了无用功,成了废纸一堆。我初入这一行不久,还没有变成一个会用巧劲儿,会用自己最少的时间去追寻最大利益可能性的老手,我也不能在在一次的失败之后迅速释怀,我总觉我努力做的事情应该还有转机,我想要再鼓捣鼓捣。二来,我挺喜欢他的主意,新型发动机本身就让人觉得有点上个世纪好莱坞科幻片的感觉,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文化宫里看的电影,投资节能行业本身就是个有眼光有文化的事情,这让我对杨总也不太讨厌得起来,虽然他推了我一把。

我的同居密友欧先生对我的这些想法并不完全认可。他觉得我太主观太感情用事了。他现在处于一个放假的状态,除了去复旦偶尔上上课,基本上就是闭门谢客不问世事,我给客户打完电话碰了一鼻子灰,回头就会看见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知道在他这里我是别想找到帮助的。

但是我仍然在替杨总的项目找钱。

… …

徐冬冬又来了。

“我有公事跟你谈。”

“… ...我没有呀。”

在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检讨自己一件事情:我是做错了什么,或者我说错

了什么,而给徐冬冬造成了一种暧昧的印象,让这个青春期还没过去的男孩一直觉得我跟他之间会有什么可能性,说的难听一点,让他在我这里会图到什么甜头吗?我不怕把话说得难听一点,我就算跟谁都有余地,跟他都不会有,我让他不许再说我男朋友的坏话了,我让他滚了,我还告诉他有多远走多远了,他看我还有我看他的眼神每次都让我觉得我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可是十几天过去之后,他又来了。

这一次他就站在我办公桌跟前。

我抬起头来,点点头,不由得上下打量他,这脸蛋这身子骨这皮囊给了他多少好处?我们这里是银行呀,门口的姑娘就让他这么进来了?还送来红茶,梅子和奥利奥,那眼里的疼爱是藏不住的,她缺弟弟吗?缺弟弟领走好了,不要让他来闹腾我呀。

“冬冬呀,”我平静地说,“是回国待着实在没有事情做是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些朋友?打冰球打篮球的我都能给你找到人,你看,我这上班,忙呢,小老百姓要挣工资的,实在是没时间应付你… … ”

“我知道你忙。你得挣工资。”他一边说,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你不是在给一个公司找投资吗?做节能发动机的,这不是你的工作?”

“你怎么知道的?”我把椅子转过来看他。

“你给我爸爸发邮件了,我看见了。”

“他有兴趣?”

我有。”徐冬冬说。

“闹着玩吧你?”

“我像吗?”

“像。”我点头。

“投资是真的就可以呀。”

“手里有钱?”我得跟他确定。

“那个数额也不大。你不是在我家看见孔雀了吗?”

我腾地站起来,拿了大衣拽着他往外走:“走,我带你去。”

我在青浦的厂房里找到杨总。

我之前做调研的时候来过他这里,那时候设备员工都不少,眼下凌乱一片,也没一个人,房子中间一辆破车,朝西的角落里面放了好些个大箱子,徐冬冬扫了一眼问我,怎么这人还做电冰箱吗?

“别动。”忽然一个人从车子下面滑出来,“人家暂时寄存在我这里的,下午过来提货。”说话的正是杨总,两只胳膊撑着地站起来,红着眼珠子,手上全是油渍,身上还有酒味儿,“我把厂房租出去了,挣点小钱,孩子还得交托费。”

“您还修车挣钱?”我看看他。

“车是我自己的。自己修呢。”杨总说,他捡了一块抹布擦手,有点大舌头,“江小姐怎么不打电话亲自来了?您是有好消息给我?你们银行可以放贷了?”

我得说,我当时心里挺难过的,时间也不长,原来意气风发的杨总现在是一副惨相,而且我觉得他有点精神涣散,旁边有汽油桶,他还想抽烟,可能再拿不到钱,再有一步他就要被击溃了。“银行还是没法做决定,”我说,“但是我请了一名投资

人给您,之前的报告,数据,他都看过了,您现在把初级产品拿出来给他展示一下,好吗?”

第九章(3)

满脸胡子茬的杨总马上眼里放光:“好呀,人在哪里呢?”

这是什么眼神?我的汗都快下来了… … “就是这位,徐冬冬,徐先生。”我说。

杨总看看我旁边的冬冬,嗤地一笑:“您不是跟我闹着玩吧?这不是个小朋友吗?哎… ...等会儿,我认识他呀… … ”我真想扑上去把杨总的嘴巴捂住,可是他还是说出来了,还用一根手指头指着冬冬的鼻子,“我认识他!这不是上次打我的那个小孩儿吗?”

徐冬冬看着他笑,就怕事情不够大:“就是我咯。你怎么才认出来呀?”

“你送上门来了,我还找你呢!”杨总撸胳膊挽袖子又要上来推人。

这还了得?这成了什么了?我扑上去,用尽了全身力气推他:“杨总,杨总!您想什么呢?我把投资人给您带来了,您怎么还要打人?您弄清楚状况没有?这是不想要投资了?杨总!您别当徐先生是小孩儿,他,他,他手里有资金,有钱,这比什么都重要!您的厂房都给别人当仓库了,怎么还敢打投资人!… ...”

杨总好像终于听明白我说什么了,手上的劲儿稍稍松了,我累得够呛,回头看徐冬冬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热闹,我刚要数落他两句,忽然杨总又想起来什么:“不对呀… … 上次在银行你不是说他是你弟弟吗?怎么又带过来当我投资人了?你们不是要一起骗我吧

?!我先打了他再说!”

杨总说罢又要扑上去,我从后面使了死劲儿把他拽住,前面的徐冬冬居然开始活动脖子和手腕,双脚一颠一颠地开始做准备活动了,一边轻描淡写地跟我说:“姐姐,这人喝酒了,你不要拉住他呀,你让他上来,我正好也练一练… … ”

杨总听他这样一说,气得哇呀呀乱叫,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反正家乡话是出来了。这下可把徐冬冬逗得更高兴了。

我心里又气又急,也不怕自己胸大贴上去被吃豆腐了,从后面整个人抱住杨总,我现在也是看得明白,之前在银行虽然有人拉架,但是徐冬冬肯定没少给杨总苦头吃,要不然他不会这么记恨,我嗓子冒烟了,还在劝:“杨总呀,冷静一点… … 咱们不是谈公事吗?!”

徐冬冬已经拉好架势了,而我实在是用尽了力气拽不住杨总了,终于手一松,他扑了出去... ...刚刚跟我挣扎的杨总重心不稳,整个人,从脸开始,整整齐齐地戗在地上,我眼看着他强撑着想要起来一下,没起来,又倒下去… … 这,这是我干的吗?我看看自己的双手,徐冬冬看看我:“姐姐… …我就是打他也没有你这么狠的,你是在保护我吗?”我都快哭了:“你快送他去医院呀!”

事情是在医院才跟杨总说明白的。

他轻微脑震荡,面部擦伤,医生给他用碘伏处理

之后,又在上面缠上了白纱布,医生好像是新来的,手法实在一般,杨总的整个T字区都被包上了,还在眼睛下面缠了两道用以固定,如果纱布是黑色的,杨总可以直接去玩SM了。我心里真是无比的抱歉,刚要跟杨总说两句话,忽然在镜子里看见徐冬冬,他皱眉瞪眼的,看上去辛苦极了——他在憋笑,他在憋笑… … 杨总忽然就哭了。

在我后面的职业生涯里,看见过很多走投无路的投资人,但是快四十岁的大老爷们杨总当时痛哭流涕的样子还是让我印象深刻,我叹了一口气,就坐在他旁边,轻轻拍了拍杨总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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