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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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立德看叶孤城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世上只有两件事情震撼人们的心灵,一是头顶的星空,二是内心的道德”,有这一生三世的奇遇,严立德凭什么认为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为他心中坚持的道德。

“好,那就联合吧。”叶孤城平淡说出朝廷使团梦寐以求的话。刚刚腹诽严立德谈判水平糟糕的张帆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就联合了,苦口婆心的说服呢?割让利益呢?想象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场景呢?都没有!怎么三两句话就决定联合了?

严立德回以微笑,“好,多谢。”

严立德总算明白,为什么西门吹雪离开妻儿,还能和叶孤城有话聊了。这就是志同道合的魅力,这就是知己。暖心又安慰,不必赘述,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早错过了日出,请你去看我平日练剑之所,就是在那里悟出了天外飞仙。”叶孤城伸手做请的姿势。

“求之不得。”严立德颔首,转身道:“毛维之,你主持商议。”

毛纪赶紧作揖应下。

严立德是新搭起来的班子还需要嘱咐一下,叶孤城这边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只挥一挥手,下属就心领神会,带朝廷官员去商议具体细节。

最难的是两方达成联合的意愿,两位领头的已经拍板了,剩下细枝末节的利益割让,两方都秉持这客气谦虚的态度。叶孤城对待知己对手是什么态度,只看他宁愿死在西门吹雪手中,成就其剑道封神就可窥一二。严立德的立场更是鲜明,陛下派他来,就因他天生亲近江湖人。

叶孤城带严立德游览飞仙岛的场景,走到东面海滩,这里比昨晚看到的海滩更加开阔。早上的阳光并不热烈,透过薄薄的云彩照下来,那一束光犹如是神明的光彩。下面是更为广阔的大海,天无涯海无涯,看到这样的景色,严立德马上联想起叶孤城使出天外飞仙剑招时的场景,一样庄严肃穆,一样光辉灿烂。

“只有白云城,才能有白云城主叶孤城,才有这天外飞仙。”严立德看着眼前的景色忍不住赞叹起来。

叶孤城沉默不语。

“关于叶孤鸿,我很抱歉。”严立德低声道,当时他不重视叶孤鸿的死,别说叶孤鸿就是叶孤城在他眼里也是早晚要死的。明日不知今日悔,若早知有和叶孤城坐而论道知己相称的一天,严立德不会坐视叶孤鸿死去。

“江湖中人,比武而亡,死得其所。”叶孤城远眺海天交接处,仿佛已经看开了。

严立德又是一阵沉默,道理谁都知道,放在自己亲人身上,又谁都接受不了。人已死,虚言安慰没有意义。

叶孤城很快就从堂弟的死亡中走出来了,这不是无情,而是洞悉世事后的坦然。叶孤鸿是自己这个做堂兄的没有尽到责任,让他错误的走上了以杀证道的路子,一味模仿西门吹雪,最终葬送了自己。是他错误估计他的心性,把白云城主的信物交给他,以为他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宁折不弯,短折而亡。

可叹,可悲,可是依旧只有那句话,若有来生,愿护住你,我的兄弟。

严立德这个话头起得很差,破坏了他们相知相惜的感性氛围,可他必须要说,和叶孤鸿对战的张帆就在岛上,他现在是严立德的属下,严立德有责任护着他,就像叶孤城想要护着兄弟一般。

天高而蓝,海阔而清,此时说这些话题太过煞风景。叶孤城主动问起,“你的武功是怎样练就的?”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照本宣科,勤奋努力,加上一点儿玄之又玄的顿悟。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些大道理,比如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功夫是自己的。当时父亲带我到中原,后面是敌军的追杀,当时奉为主君的小王子却是好逸恶劳的人,有了这个拖后腿的,我们时常陷入险境。我常怕自己被舍弃,所以更加用心练武。不用父亲监督,拼命去练。现在想起来,何其可笑,父亲待我甚好,他不会抛弃我,我的不安、揣测和卑微都是多余的。”严立德在这一世,从未如此深刻的剖析自己,叶孤城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父母早亡,接手白云城时,也有这种感慨。”叶孤城叹息。

“那你又是如何处理岛上事务的呢。专注和单纯才能达到剑道极致,世俗事务不会拖累你吗?”

“朝廷政事又可曾拖累过你?”叶孤城反问,“道法相通,一通百通,互有进益…当然,有时候还有用人的小技巧。”

严立德挑眉一笑,果然。

“你的剑已经有很多人赞美过,用最华丽的诗句,最优美的语言,我再添什么都是多余的。可我想说,我敬佩的还有你的聪慧、你的才干、你的坦荡,甚至是你的孤高,这些都是你成为天下最顶尖的那波人的要素。可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经过世俗与痛苦磨难后仍然保持纯真的品性。不是懵懂无知的天真,而是历经世事后的通透。”我多想保有这样的品性啊!严立德在心里叹息。

“我也明白你为什么才而立之年,就是阁老重臣了。”叶孤城玩笑到:“这赞美人的本事,你也在天下最顶尖的那波人中。”

“哈哈,你是说我会拍马屁吗?”严立德哈哈大笑,俏皮眨眼道:“相信我,我只是擅长实话实说,天下让我说这样实话的人可不多了。”

叶孤城微微勾起嘴角,“这话我信。”

两人边说边走,从海滩转回林荫道,有知了在声声鸣叫,不觉嘈杂,反而更透出静谧,新的飞仙岛人烟稀少。

鸟鸣山更幽,叶孤城也不禁来了兴致,道:“此情此景,该奏一曲。”

严立德摊手,“我可没带乐器。”

“我带了。”叶孤城眼含笑意,从宽大的袖袍中去除一支短笛,笛子只比严立德巴掌长那么一点儿。古人的袖子就是叮当猫的口袋,严立德腹诽,仙气十足的叶孤城也不例外。

严立德笑着接过,果然要小心翼翼才能端正按上那些孔洞。严立德开始吹奏,下意识又吹了《白云曲》。他刚创作出来,昨晚又连夜整理曲谱,脑子里仍旧回荡着那些音符。

一曲过后,叶孤城道:“此曲不高,不若昨晚,昨晚人人一场青云梦。”昨晚的笛声高入云霄,人人都乘着白云飞上九霄,饱览山河壮丽,实现胸中抱负。

严立德苦笑,“情绪不对。”昨天他激动得热血沸腾,自然更有感情。每首曲子在创作之初总是最动人的,不然不会有演奏家这个职业,演奏者把自己的感情融入曲调,重新创作演绎。同一首曲子,大师级的演奏家打动数万人,不投入感情的演奏者连自己都无法感动。

“情绪是不对。你犹如疲惫的旅人,知有前路,却不知前路在何方。又如同走过这条路千百遍,只知在老道上跋涉,不知回头还有多少新道宽广。更如深夜喝一盏浓茶,清醒于混沌之中。”叶孤城毫不留情的点评道。

直中要害!可不是吗?一生已经过了三世,太长太久,所以疲惫,所以孤独,所以百无聊赖。他对未来已经有了朦胧的规划,可提不起激情像初出茅庐的热血小子,横冲直闯,热血沸腾。他告诉自己谨慎,其实是胆小怕事;他提醒自己善于思考,不过是优柔寡断。如同叶孤城所说,他是深夜里喝一口浓茶的人,疲倦却有精神,清醒却有混沌,脑子已经是浆糊,思考不出任何真理名言。他知道要做,可又不想创新,因为他是个有经验的人啊。世人对他的态度总是高!妙!好!他已经站在多数人的前面,因此不想再深入,没有动力再孜孜不倦,精益求精了。

严立德反思,这辈子三十年眨眼而过,他做了什么?只做了一个高官,他的能力就仅止于此吗?他的目标是什么?他可是要让家族传承,成为真正世家的男人!现在这一切够吗?

不要虚言狡辩,不够,远远不够!

“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严立德给自己的家族留下传承的精神了吗?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严立德给自己的家族留下不朽的功勋了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严立德又做到了哪一点?

名言警句往日只当是装点学问的饰品,何曾当作人生座右铭。

叶孤城当头一棒,打醒了混沌懵懂的严立德,犹如醍醐灌顶,让他恍然大悟。

知己,这次是真正的知己,不仅仅是想你所想,急你所急,更是良师诤友。

严立德像擦干净灰尘的璞玉,肉眼可见的明亮起来。郑重施礼:“多谢!”

“我们是朋友。”叶孤城颔首,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是,我们是朋友。”所以,我要更努力更认真更进取的活着,才配得上你给予我的真诚与友谊。

与飞仙岛的合作谈判很顺利,严立德不介意直接给出底线,这是对叶孤城微不足道的报答。

然严立德飞快转回朝中,以前是他自误了,因为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说什么不应该激进,不应该脱离世俗。笑话,若是你与一个土生土长的大明人没有区别,那要你做什么!甚至大明士大夫的心胸、学识、气度都远胜于你,还要你做什么!

严立德常常吐出一口气,他明白了。

、第97章 严立德世家

严立德留毛纪在飞仙岛上处理后续事宜,自己飞快赶回京城。没想到刚一上岸,就得到了东厂代传的旨意,皇帝让他赶到北方,处理黑虎堂一事。

“西方一玉,北方一玉,遇见双玉,大势已去。”黑虎堂堂主飞天玉虎与西方魔教的玉罗刹并称双玉,要知道黑虎堂可刚成立不久,新崛起的帮派能有这样的声势,背后若无成型势力财团支持,怎么可能。这个背后势力牵扯到朝廷高官,黑虎堂盘踞中原北方,威胁西北军的后方,皇帝焉能容忍。

西方魔教由西域政教合一的国家转换而来,玉罗刹经营三十年才有如此声势,黑虎堂凭什么呢?所以严立德还是倾向于黑虎堂拿玉罗刹碰瓷,捆绑名声蹭热度,力量并没有那么强。

接过黑虎堂堂主飞天玉虎的资料,严立德更确信了这一点。黑虎堂堂主就叫玉飞虎,原本不过是普通江湖人,武艺勉强入一流水准,现在却成了神秘有名的江湖势力。说实话江湖人取名字真不讲究,有基本联想能力的人都能想到吧。玉飞虎明面上的身份用的可是真名,居然一直没人发现他就是飞天玉虎!还是说所有人都灯下黑,让“男人的友谊”蒙蔽了感官,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

严立德得了东厂的消息,带着自己的燕云十八卫往北方赶去,连京城都没有回。朝中诸公应该以为他还在飞仙岛上说服叶孤城联盟,这也是皇帝急诏他回京却在半路传来密旨的用意之一。

北方啊,这个地方严立德熟,他在这里报了国仇家恨,为大明王朝尽忠,守卫边疆,这个地方一提起来就让人觉得心胸开阔,豪情顿生。

严立德来的恰到好处,西方魔教少教主、玉罗刹的假养子真挡箭牌玉天宝已经死了,银钩赌坊的老板蓝胡子坑了玉天宝也没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有“铁面龙王”贾乐山也死了,严立德到的时候,正巧赶上玉飞虎的死亡。严立德认为,这些人都是让陆小凤给克死的!

这里有一个有趣的规律,名号起得越响亮的人,功夫往往不怎么样,下场也凄惨。像西方魔教教主、白云城城主、万梅山庄庄主这样简单明了,点明身份的取外号方式,说明他们的名字就是江湖顶级人物的代名词,不需要其他装饰。人的名树的影,就像爱因斯坦是顶级科学家的代名词一样,江湖上若夸人武艺超群,只需说“你的武艺能在叶孤城手下走多少招了”“你的武艺足以挑战西门吹雪了”,这些人已成为标杆。

而给自己的外号上加诸如:“威震”“雄霸”“龙王”“霸天”之类响当当称谓的,最后都会成为炮灰。就像评说动物,只说虎豹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是山中大王,其他想要狐假虎威的动物必须加上像老虎一样威武,像豹子一样敏捷,像?终究不是啊。

安排属下检查玉飞虎尸身,没找到严立德想要的,严立德也不强求,只掉西北军包围了黑虎堂总堂,取走其中财富。玉飞虎没有子嗣,就算有,这种销赃、劫掠得来的钱财也不能传给子孙后人。陆小凤只顾着妨死了玉飞虎,没管他留下来的财富如何处理。

紧赶慢赶,在玉罗刹反应过来之前虎口夺食抢先拿走了玉飞虎积累的财富,最后还赶上了岁寒三友自找死路的戏码,真是身心愉悦啊。

深夜,严立德隐在小巷中,岁寒三友正和陆小凤叽叽歪歪,还做着拿到罗刹牌当上魔教教主的美梦。

“罗刹牌只有一面,教主只有一个,三位前辈看陆小凤也没用啊,陆小凤只能交给一个人。”陆小凤打不过这三个人,依旧不怕死的撩拨道。

枯竹发出桀桀的笑声,怪异刺耳,在暗夜小巷里回荡,“二桃杀三士,陆小凤连两个桃子都舍不得就想杀人?”

陆小凤耸肩,“大家都想当西方魔教的教主,难道教主真就这么好吗?”

“想你这种浪子,自然不知教主是怎样的风光,令人畏惧。”寒梅冷笑道。

像陆小凤这种想吃肉还怕刷锅、想当宰相怕事多的人,不会理解权势的好处。

“难道西方魔教的威势不是因为他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教主吗?”失去玉罗刹的西方魔教前途未卜,是被当地江湖势力撕碎,还是由当年并入的小国推翻分裂,都是一个未知数,现在这些就在抢教主之位,也太胆大心宽了。

“还是陆小凤有见识。”

不知谁在黑暗中说了一句话,枯竹冷笑道:“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寒梅和孤松异口同声道:“不是我说的。”

岁寒三友和陆小凤突然把目光集中到巷口,然后岁寒三友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因为巷口有薄雾飘来,映衬着路边的灯光,更添诡异。

枯竹、寒梅、孤松三人环视一眼,看到自己兄弟额角有冷汗冒出,心中都知道,若那个可怕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今天他们很可能没命。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等死吗?不,不行,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拼一拼怎么知道没有还手之力!

三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枯竹率先发难,几个健步跃过,飞身迎上飘来的雾气,准备先发制人。只一个回合,枯竹就被拍在地上,好似一颗真正枯萎的竹子。寒梅、孤松二人吓破胆子,当即向两个方向飞走,企图分散来人的注意力,全然不管为他们拖延时间的枯竹。

可惜,来人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先是狮子搏兔,一招爪功捏断了寒梅的脖子,然后又是一掌击碎了孤松的头颅。刚刚躺在地上的枯竹趁机逃走,原来他刚开始做出搏命的架势,不过想让两个师弟给他做挡箭牌。这样的心思不可谓不巧妙,可惜在来人面前并无用处,即便来那团薄雾现在离他很远,爬起来的枯竹依然被暗器击倒在地。死前枯竹不甘心的转过头,想看一看自己是怎么死的,想看一看凶手的真面目,可那人依旧隐藏在薄雾中,而自己身上的致命伤口并不是什么钢刀铁剑,只是一快薄冰,在这夏日里,用内里凝成冰刀,刺穿他的胸腔。

陆小凤倒吸一口凉气,转眼之间,让他头疼不已无法摆脱不能硬拼的岁寒三友就这样倒下了,难道岁寒三友的武功不够高吗?不,他们身为西方魔教长老,又有多年内力傍身,已是江湖一流高手,可他们居然在这个人手下走不过三招,这个人的功夫如此骇人,他是谁呢?

陆小凤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抖,“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

“正是本座。”玉罗刹傲然,岁寒三友是他吊到的大鱼,处理完他们,玉罗刹清理教内隐藏叛徒的初衷就全面完成了。这样伟大的计划居然无人知晓,心情颇好的玉罗刹指着岁寒三友的尸体解释道:“你以为本座的武功一定登峰造极才能三招之内拿下岁寒三友,是吗?”

“教主武功无人匹敌。”陆小凤赶紧拍马屁。

“以这三人的武功人,任何人想打败他们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本座也不例外。”玉罗刹的话音中能听出笑意,故作疑问道:“可他们为什么还是死了呢?”

“因为他们怕了!他们三十年前就败在本座手下,看到本座就像猫见了老鼠,心生惧意,不堪一战!”玉罗刹自豪道。他有资格骄傲,最近二三十年他没有露出过真面目,仅仅凭一团雾气,一张罗刹牌就能号令西方魔教。即便他死了,也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纷纷去找罗刹牌,遵循他的遗命,而不是在内部自相残杀,争夺势力。若非如此,玉罗刹焉敢死上一死。

“你也怕了吗?”玉罗刹突然厉声喝问道。

陆小凤心说自己当然怕,连岁寒三友都不是你的对手,陆小凤对自己的信心严重不足。可没等陆小凤说话,小巷转角阴影处就走出一个人,道:“玉教主声威赫赫,如何不怕?”

“严兄!”陆小凤惊呼,严立德怎么会在这里?

“陆小凤啊陆小凤,怪不得你叫陆三蛋呢,果然是个大笨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严立德不理会玉罗刹难看的脸色,道:“咱们玉大教主活生生站在这里还不明白吗?他是诈死啊,用一张不知真假的罗刹拍,引出教内暗鬼,再利用你这个爱管闲事的陆小凤,把觊觎西方魔教的江湖势力都集中到北方来个一网打尽。这么高明的计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佩服呢!”

不是每个人都像玉罗刹一样,有这样高的声望,假死也能震慑群雄。也不是每个人都像玉罗刹一样,对人心人性把握得如此透彻,岁寒三友在西方魔教已是仅次于教主的长老,谁能想到最先叛变就是他们呢?

“瞧瞧你手上的罗刹牌,背面是不是一个女人的笑脸。”严立德提醒道,陆小凤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玉牌,果然,本该刻着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的玉牌上,调整好角度能看到一个美人的笑脸,不必过多解释,陆小凤已经惊叫道:“老板娘的脸!”

是的,这是妙手朱停仿造的,真品恐怕还在玉罗刹手中,不知他有没有送给西门吹雪。按西门吹雪现在的状态,他可不一定会接受。一想到江湖人人趋之若鹜的罗刹牌,被玉罗刹小心翼翼捧到西门吹雪面前,西门吹雪却置之不理就觉得可笑。哎呀,就算是脑补玉罗刹委屈心酸的小眼神,就让人提神醒脑,兴奋莫名啊!

玉罗刹脸上看不出被道出秘密的恼怒,含笑威胁道:“一见你,本座心情就不好。为了本座以后活得高兴,不若你舍己为人。”

“玉教主客气了,严立德从来没有这样的美好品行,也许别人有,比如西…”

严立德话未出口,玉罗刹由内力凝聚成的薄薄冰刀又扔过来了,严立德跳起来以奇诡的角度扭转身体,把冰刀接在自己手中把玩,无辜耸肩道:“玉教主恼羞成怒啦,我是说西——方神话中更有一种长翅膀的人叫天使,他们最爱舍己为人,您想到哪里去了~~”

陆小凤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早就认识,且有旧怨,且武功相当高明,却奈何不了对方。这不是自己应该掺和的,管了这么多闲事陆小凤还活蹦乱跳,可见他是多么有自知之明。陆小凤一直为自己的聪明自豪,但看着这两人来往言语交锋,一句话有三四种引申意,突然就得自己智商堪忧。自觉智商收到伤害的陆小凤飞快告辞。

等陆小凤走了,严立德儿才道:“把雾气散了吧,深更半夜本来天就黑,再有一团浓雾,路都看不清了。”

玉罗刹不与他计较,从善如流散去周遭雾气。

“就算你露出本来面目陆小凤也不会看出你与西门吹雪的关系,他一向是个灯下黑。”再说玉罗刹有一双极具辨识度的绿色双眸,西门吹雪可是黑发黑眸。

“本座何惧!”

严立德耸肩,好吧,你长的漂亮,你说了算,不惧就不惧呗!

“你来做什么?”玉罗刹冷哼。

“怕玉教主误拿我的东西,我抄了玉飞虎的老窝。”严立德直言不讳,玉罗刹本来打着老鼠给猫儿攒食的主意,想黑吃黑拿下黑虎通的遗产,当作这些年黑虎堂拿他的名声做捆绑销售的报酬,才一直容忍黑虎堂的作为。可惜,被严立德抢先一步,不能恶心地下的玉飞虎,但玉罗刹很快就看开了,他真不看重钱财,他是西域无冕之王,不差银子。

玉罗刹冷着一张脸,懒得理他。

严立德跟着玉罗刹走了一路,他千里迢迢跑到西北来,可不是为了和玉罗刹抬杠两句。走到大街上,东边那头有一顶白纱软轿,旁边还站着许多黑衣属下,黑白相衬,在这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渗人得很。西边这头就正常多了,红衣黑甲,宝马良驹,西北军中精锐在等着严立德。

“玉教主可有心与大明建交?”

“建交?”玉罗刹冷笑,他是愿意低人一头的吗?中原王朝的脾气谁不知道,大明更甚,绝不可能与其他国家兄弟邦国相称,他把旁边国家都看做属国藩国。

“作为正式国家建交,你我两国国土并不接壤,中间还有瓦剌做缓冲,老祖宗教诲,远交近攻嘛!”

“才拉叶孤城上了贼船,又来游说本座。严立德,胃口太好,小心撑死!不过皇帝坐下走狗,有何资格与本座商谈,等你爬上首辅的位置再来吧!”

“都是一家人,玉教主何必不容情?”严立德准备和他理一理,从钱家那边算起来的亲戚关系。

“难道你还要和本座论亲?”玉罗刹冷哼一声,“钱家与我何干?”玉罗刹早就知道前些年钱家拜托镖局找自家姑姑的事情,也知道他和瓦剌内附部族首领保保之间的亲戚关系。妻子虽早逝,可玉罗刹娶妻生子的时候早已成年,这些亲戚关系自然清楚。而他,绝对没有认亲的打算!

严立德遗憾,在心里模拟过无数次叫西门吹雪一声“表弟”的场景,没法儿实现了。

玉罗刹完全不留面子,飞身入了白纱软轿中,黑衣下属抬起软轿,在空中飞掠,这要是哪个胆小的半夜起床看见,还不吓晕过去。

“玉罗刹就这么放心?我难道不会从西门吹雪哪里找回场子吗?”严立德自言自语,转身回到西北军护卫中,道:“去万梅山庄。”

塞北万梅山庄,已经是过路商贾需要重点巴结的势力之一了。

严立德没有带走西北军精锐做护卫,依旧带着他的燕云十八卫,他们本就脱胎于西北军。

清早,严立德敲开了万梅山庄的大门。

“劳烦代为禀告,珠光宝气阁严立德求见。”

“我家庄主闭关不见客…”

“我为探讨剑道而来,我刚从飞仙岛归来。”严立德面无表情的补上这一句。

门房也是机灵鬼,叶孤城在万梅山庄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门房马上请严立德一行人进了门厅小坐,飞快往内里通禀。严立德好笑得看着简陋门厅,多少年没这么被冷落了,就算在乾清宫觐见,偏殿总有他的专属座位。

也许叶孤城真有这么大魅力,严立德很快被请进了万梅山庄之中。

严立德挥退跟随的十八卫,独自跟着老管家往里面走。老管家本是玉罗刹的心腹,也接到了玉罗刹传来消息,严防死守。严立德刚刚抢了他们盘中的鸭子,老管家对严立德十分不放心,深怕他拐走了一心剑道的西门吹雪,他可是连叶孤城都能忽悠的人啊!

没错,叶孤城的飞仙岛与朝廷联盟的消息已经传到各大势力手上,只差明文昭告天下了。

严立德被一路引到剑室,这是西门吹雪闭关的地方。偌大的剑室空荡荡的,只有正中两个坐垫和墙上一副字。硕大的“诚”字挂在墙上,字中也透着剑意,这石头砌成的剑室内壁,有深深的剑气划痕,整个剑室弥漫着凛冽锋锐的剑势,剑气纵横。

西门吹雪默然不语,只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严立德落座。

严立德整理衣袍,从容跪坐,问道:“突破已近一年,你可有进益?”

“我无,你有!”西门吹雪眼睛精光大盛,他才是用生命全部追求武道的人,对武功境界最敏感不过。

“是啊,我去了叶孤城新建的飞仙岛,与城主一战突破。”严立德仔细把他和叶孤城的对话,他以往的困惑,他突破的契机,突破后的感慨一一讲述给西门吹雪听。“所以,剑道精进绝非只有无情剑道一条路。”

玉罗刹武功高吧?他为人做事随心所欲,哪儿有西门吹雪这样苦修诚诚的姿态。叶孤城武功高吧?他可是曾经败在西门吹雪剑下,还有一城臣民的负担,他也同样突破。而今连严立德都突破了,与西门吹雪相比、甚至任何一股普通江湖人相比,他用在武功上的时间都远远不如,可他依旧突破了。这些人都证明无情剑道不是唯一的路。

如今,严立德的武功境界和西门吹雪相当。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不愧是知己,听到剑道相关理论,最直接的反应永远都是:“请与君一战!”

话音未落,西门吹雪浑身气势暴涨,凛冽的剑意铺天盖地向严立德扑去,这剑室是西门吹雪平日闭关之所,气机相合,整个空间默契的向严立德施压,似乎连墙上的诚字都化作宝剑,向严立德刺来。

严立德同样不再压抑自己,雄浑内力充斥整个空间,浩浩荡荡的内里迎上西门吹雪澎湃的剑意,膨胀、碰撞、爆炸!

两人都没留余力,倾巢而出,全力以赴,对峙过后,瞬间同时收缩,严立德脱力微微后仰,西门吹雪手臂酸软,自然垂落。

此次比试单纯是内力、境界的比拼,没有招式累赘。于西门吹雪而言,他的剑法永远是最基础的刺、劈、抹、挑、挽、撩、断、点,心随意动,随意组合,就成了无双的剑法。

严立德从新坐好,整理衣衫,道:“我于武道见解,参考诸位先贤大能观点,大致认为,可分三种。第一种观点认为,勤能补拙,有绝顶的功法、超乎常人的毅力,就是普通少林长拳,在他手上都能达到无人能敌的水平。第二种认为,天资是关键,也无需任何武功秘籍,不管是练刀、练剑,还是练拳,只要把最基本的动作贯穿起来,就是绝好的招式,毕竟再花哨的招式,目的也不过是杀人。意境、信念足以支撑武道,无需华丽招式,心随意动就是好招。第三种,把武学看成是一种道,不是你说的那种,而是把他当做佛教、道教一般的宗教信仰,相信武功练到高处,可以以武入道,破碎虚空。”严立德说的是金庸、古龙和黄易。

“你的信念该是第二种。其中又详分很多细小派别,各有代表人物。我记得郭靖、楚留香和石之轩三位前人精彩事迹,说与你参考。”严立德从黄裳于道藏经典中悟出《九阴真经》开始,讲到了郭靖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楚留香绝不杀人的原则讲到了赤手空拳主持正义的信念。从石之轩博采众家之长,兼容佛道,开山立派的壮举讲到了精神分裂,无疾而终。这其中又不免涉及到更多人,更多事,他们的事迹只留下短短一两句话,便是多少语言都无法描绘其中波澜壮阔。

严立德清晨进了这间石室,一直讲到玉兔东升,星辰闪烁。石室没有窗户,全靠夜明珠照明。严立德也讲起了兴致,滔滔不绝,说得口干舌燥。西门吹雪就推开石室暗门,提出一桶清泉给他解渴。两人没有用饭,就着这痛清泉,一直说,一直说,直到严立德把自己能想到的代表性武侠人物都说了一遍。他讲的不是故事,而是人物传记,从人的经历中,提取他们对武道的看法。

最后,严立德长吁一口气,道:“我能有今日成就,颇多取巧之处,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看得远些才正常。西门,你是真正的天才,为剑道而生!”即便严立德这样的老怪物,也有一段时间武功境界不如西门吹雪,可见西门吹雪的天赋。

西门吹雪闭着眼睛,仿佛在消化严立德的故事,西门吹雪有强烈的直觉,这些不是故事,是真是发生过的历史,只是时逝事移,湮没在历史尘埃中。

“我的剑道依旧是我的剑道。”西门吹雪冷声道,听到这么多先贤大能的事迹,西门吹雪心潮澎湃、心生向往,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道,这不是冥顽不灵固执己见,是在知道更多了解更深之后,他依旧认为自己踏上的这条路最适合自己。

“当然,在剑道上,没有人可做你的老师。”西门吹雪理所当然应该这么骄傲,这么目空一切。他的道都是自己领悟的,无需借鉴旁人。

“多谢。”西门吹雪跪坐打直脊梁,郑重向严立德行礼,他不改自己的道,但这些往日事迹也不是没用。

“不必,如此我才配得上叶孤城给予我的真诚,才配得上西门你送的龙吟宝剑。”严立德颔首,他在订婚的时候西门吹雪送了一柄宝剑,放在匣中,自有剑鸣,犹如龙吟,在剑身上还有两个篆体小字:龙吟。是上古宝剑龙吟,不知玉罗刹耗费多少心力才为宝贝儿子收集到,西门吹雪却转手送给了他。当时他们的交际仅仅是山西珠光宝气阁水榭上一次交锋,如此厚待,严立德何以为报。等到严立德成婚的时候,万梅山庄只有一份贴心契合的贺礼,严立德知道这是精通交际来往的管家备下的“专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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