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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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严立德就知道窗外的世子是假的。严立德轻叹一句:“李代桃僵?看错的人是瞎吗?”

外面那位世子,没有丝毫武功,以宫九的年纪境界还到不了返璞归真哪一步,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宫九。不仅不通武艺,假世子还为人轻浮,多次扫过街上围观的年轻女郎少妇,加上那脂粉勉强遮住的黑眼圈…如果太平王准备用这个假货降低皇帝对太平王府军权的猜忌,太平王无疑做的十分出色。

严立德自言自语,没拿到对面包厢有和自己一样感兴趣的人,不仅武功好耳力好,手里还拿着千里眼,严立德说的一切都落入这人眼中。

宫九用千里眼轻轻击打着手心,喃喃道:“有意思!”

晚上,严立德从刘瑾府上出来。他接管演武司后,和东厂的联系更加紧密,如今东厂督主是谷大用,这批伺候皇帝的旧臣一向以刘瑾为首。

严立德身边只带了连个随从,慢慢踱步在夜里清冷的街上,已是宵禁时分,只有严立德这种自己能给自己批条子的人,敢明目张胆夜里闲逛。

突然,严立德停下来,前方有一人等着。

与白天在街上看见的人有同一张脸,但严立德不认为自己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严立德抱拳作揖,道:“下官见过太平王世子殿下。”

“严阁老折煞小王了,请起。”宫九深秋夜里拿着一把折扇轻摇,白天看着是一派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气度,在这夜晚惨白月光的照耀下,就显得阴森了。

宫九一步步走进,言笑晏晏,道:“小王初来京城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人,劳烦严阁老派人送小王回府可好?”

“臣送殿下回府。”严立德自持武艺高强,并未带软轿或护卫队,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平常武功对他们早已无用。此时不管宫九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严立德都不准备退了。

“那小王就厚颜劳烦阁老了。”宫九这个表情可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严立德挥退跟着自己的两个护卫,示意他们站的远一些。宫九一路走来,严立德对他的武功有了初步估算,和自己旗鼓相当,护卫站在旁边也插不上手,反而白白牺牲。

“说来奇怪,皇家总是有长得相像的人。先平南王世子长得和陛下一模一样,阁老说奇怪不奇怪?”

“人有相似物有相近,臣不觉奇怪。”严立德瞥了宫九一眼,“臣也没有好奇心。”严立德以为宫九是来试探他的。

“原来如此。”宫九意味深长的笑了。

就在严立德以为他们初步达成默契的时候,宫九突然暴起发难。

招招狠辣,处处夺命,宫九是好不担心在京城击杀一名阁老是多么难以收场。他似乎如沙曼所说,有来自十八层地狱的灵魂,真是名不虚传呢。

一上手严立德才嫉妒的发现,世上果然是有天才的,天子骄子诸神赐福,名不虚传。宫九年纪不比他还小,功力却与他相当。严立德是老黄瓜刷绿漆,从出生开始就坚定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为之奋斗。宫九却是由懵懂婴儿长大,他能精通这么多种武艺,有这样近乎直觉的战斗素养。这是多么不容易啊!

更可怕的是宫九的自愈能力,宫九的功法十分神秘,轻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伤也从未造成致命伤害。这是什么样的人啊?小老头无名究竟把他的徒弟改造成什么样儿了?

严立德不相信天生能有这种能力,不然宫九何必又那种隐秘癖好。

宫九招招致命,严立德却不打算以命相搏,找机会借力退开,离宫九好一段距离。

宫九回身抱拳,道“打扰严大人,小王回府了。”宫九没有为自己突然跟严立德打起来做解释,也不准备邀请严立德进屋小坐,直到现在严立德才发现他们斜对面就是太平王府。

严立德满头黑线,他为什么那么轻易答应宫九的邀请,因为据说宫九是路痴,在海上就了习惯按海上的规矩辨认方向,陆地上更不不识东南西北。这个愚蠢的错误影响是怎么到他脑子里的!对了,严立德突然想来,这不是他看了一本同人里的剧情吗?果然同人小说害死人!

宫九亦正亦邪,严立德想不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严立德一瞬间想到的是禀告皇帝,加强保卫。可如何给皇帝解释,自己发现了太平王世子有替身,演戏唱双簧的,他没有证据来源,难道要他夜半三进在院子里做法不成?

、第99章 严立德世家

宫九已经到了,那吴明还会远吗?打了小的,再来老的,严立德不想自己陷入这样的套路。更何况宫九不是炮灰,武功、手段、心性都是一流的,若不是他碰上的身负主角光环的陆小凤,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严立德决定兵行险招,试探宫九。

一封信第二天早上递到了太平王府京城府邸之中,点明是严阁老给世子的。宫九接过一看,胸中怒气翻滚,片刻之后他却笑了。

“有意思,果真有意思,这回小老头儿居然没有骗我,当真是好得很!”宫九在微笑,手中信纸却在他的微笑中碎成齑粉,轻轻一抖随风飘散,再无踪迹。

严立德信送出之后就密切关注着太平王府,还没等来王府的消息,下人就来禀告,“老爷,夫人要生了!”

什么!在这个时候?预产期不是没到吗?他正准备把钱则羽送到别庄别院去,现在哪里来得及。

严立德猛然起身,大喝道:“十八卫何在?”

燕一从阴影处快步走出,单膝跪地道:“属下在。”

“进入应急模式,府中安保现由你接手,有强敌将至,武功之高与我仿佛,注意用战阵弓弩围困远攻,不能硬拼。”严立德从怀中取出令牌交给燕一,这座府邸严立德居住十多年,应急预案早已制定完善,演习过无数次。

“管家呢?”

“奴在。”管家在听说夫人发动之后就亲自来请了。

“全力配合燕一,再通知内管家预防敌袭,内院现由你接手。夫人陪嫁若不听从指挥,格杀勿论。”严立德眉眼冷酷,他怕自己往日爱妻的态度影响了下人对钱府陪嫁的态度,又从书桌匣子内取除印信交给管家,令他全权处理。

吩咐清楚,严立德小跑去了内院正房,拉着岳母的手道:“岳母,突发急事,事关重大,无暇细说,这里就拜托您了!别告诉羽妹!”

严立德说完深深一揖,不等钱夫人反应,马上又出去了。

钱夫人当了多年诰命,陪着安昌伯一路风雨,见一向稳重的女婿如此着急,如何不知出大事了。只见她环视周遭人等,威压犹如实质,看得偏厅众人尽数低头,才道:“管好自己的嘴,就是管好自己的脑袋。”

钱夫人穿过偏厅去了产房,钱则羽正大汗淋漓得被稳婆扶着走路,“那杀千刀的呢!”钱则羽和她娘一脉相承,都爱叫丈夫的“爱称”。

“你可消停些吧,我刚把女婿劝到偏厅,让他别来捣乱。你是没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你再不生,他都要晕过去了。”钱夫人如常打趣道。

钱则羽能想像他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哈哈大笑,一笑却扯得下面发痛,笑脸又扭曲成痛苦。“啊,疼,好疼,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稳婆察看一番,道:“夫人才开到三指。”

“别理她,扶着她继续走。”钱夫人当机立断,指挥稳婆架着钱则羽在产房里绕圈,自己拧了帕子给她擦满头汗水。

“娘,好疼啊,爹啊,女儿疼啊!严立德,混蛋,我不生了,你在哪儿啊,过来陪我。啊——”钱则羽疼的语无伦次,不知自己在呼喊些什么,双手深深掐在两个稳婆手臂上,若非稳婆都是健仆,如何禁得住这般。

“别叫,别叫,留着力气。”钱夫人接过丫鬟准备好的帕子塞进她口中,道:“别咬了舌头,更别叫,后面有你用力气的时候。跟着娘的话做,呼吸,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钱夫人为自己女儿全力护航,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她最重要的是诞下子嗣。好则锦上添花,坏,这个孩子就是最后的希望。

严立德走出内院的时候还能听见钱则羽的呼痛声,等走到外院就听不见了,而此时外院院墙上,宫九已经站在那里,墙角下躺着两具尸体,是他府中护卫,周围还有无数弓弩手包围着宫九。严立德深吸一口气,妻子就在他身后生产,哭喊声还在耳边回荡,他要为妻儿撑起一片天!

“世子殿下…”

“宫九!”宫九更正自己的名字,在严立德说话的瞬间,一记暗器割断了他面前弓弩的弓弦,叮叮叮的断弦声不绝于耳,同时宫九飞身扑向严立德。

严立德早就领教过宫九瞬间发难的本事,并未后退,这里是他的家,容不得他后退一步。

严立德飞身上前,和宫九战在一处。弓弩的作用就是远攻,此时两个人战成一团,招式猛烈迅疾,武功差些的人只能看到两种眼色的衣料翻飞,护卫都无法瞄准。燕一当机立断让弓弩队撤下歇息,换长刀队列战阵警戒。

严立德不是没想过借着诸葛连弩的远攻优势一举拿下宫九,可他们不是两军对垒,杀人不是目的。严立德想从宫九身上找到对付吴明的办法,现在还不到生死相拼的时候。严立德自认留有余地,可受虐病症却是宫九不能碰触的逆鳞。如今宫九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打起来招招狠辣,更添戾气。

如此危急关头,严立德想到了飞仙岛和叶孤城一战,当时两人都用尽全力,可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而促使严立德一举突破。严立德放开那些顾虑,忘掉妻子还在生产,直面宫九的剑锋。宫九此时用的兵器是软剑,既有剑的锋利,又有软兵器的柔韧,一时之间严立德都没找到突破口。严立德当年境界未曾圆满之时也用过这样的兵器,十分了解它的特性。虽不能拿下宫九,却也能自保。

严立德的对策是正确的,他放开手脚之后,宫九也渐渐漏出了破绽。打斗时间越长,就越显出宫九功法的缺憾,宫九开始内力不济了。宫九拥有“狐狸的心”,即便漏出好几次破绽严立德都小心试探,从未上当,等到再三确认宫九真的内力不济,严立德才开始反攻。可宫九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他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宫九从腰间玉带中抽出几根长钢针,黑黝黝闪着暗色光芒,那钢针比绣花针粗,比针灸针长,闪着幽幽冷光。

不好!宫九准备拼死一搏了。这种金针刺穴的方法,犹如魔教天魔解体*之类的魔功,能在瞬间提高人都内力、境界,可后遗症十分严重,轻则武功境界掉落,重则身死道消。宫九不能死,不能死在他的院子里,不能死在他手上。

严立德大喝一声,“燕一,来!”

燕一在旁边观战略阵,严立德早有嘱咐,闻言丢过去一根火红色长鞭。严立德重重一挥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令人头皮发毛。

“所有人…退下!”严立德内力灌入声音提前示警,若是让他们见了宫九的真面目,他们就活不了,宫九可是有“毒蛇的液、豺狼的狠辣”的枭雄。

严立德的属下训练有素,如此危急关头,依旧令行禁止。燕一为首指挥诸人全部退出这个院子。远处有弓弩队依旧持弓弩警戒,但保证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宫九一看到长鞭脸色就沉了下来,竭尽全力抑制住颤抖的身体,心中升起的是对鞭子的渴望,还有性欲…

严立德长鞭一甩,鞭梢擦过宫九脸颊,白润如玉的脸上马上泛起一道红痕,还没看清楚,宫九功法特殊,又消失了。

宫九知道严立德没有杀他之心,不然那不会遣退护卫,可他不甘心啊,这是一个斗争,他赢了,关系着日后的利益分配。宫九忍着兴奋,一抹脸上血珠,伸出舌头添了添受伤的鲜血,魅惑、妖娆,难以想象,一个男人也能有这样性感迷人的姿态。

严立德却持鞭肃立,对这样的美艳场景既不渴望,也不鄙夷,仿佛面前站的不是一位美人,而是一根木头。宫九想要用这幅姿态接近严立德是不可能的,他刚一动,严立德也跟着动了。鞭子抽在宫九腰上,腰间衣服瞬间撕裂。然后啪啪啪的鞭声接连不断响起,宫九身上布满红痕,有的还破皮开裂,有碎肉粘在鞭子上。宫九身上只有几根布条遮羞,遮遮掩掩欲说还休,更显魅惑撩人。

宫九不清醒,严立德却不能让他带着思路走了,一鞭子绕上他的脖子,宫九脸色胀红,开始运用内力去抵抗,他终于发现严立德不是他能撩拨得动的。可惜迟了,鞭子越收越紧,宫九的脸由红转紫,已经出不了气了。武林中人功法诡异,有把呼吸降低得几近于无龟息功,可依旧是要呼吸的。脖子被扼住,宫九也无法脱困。

然后…他就射了。咳咳,是的,早就说过受虐是一种性癖好,他把痛苦当成快乐,沉浸其中,所以就射了。

严立德一抖,收了鞭子,把鞭子仔细挽好挂回腰间,戏谑看着宫九狠下那滩白浊,挑眉道:“世子好享受。”

“咳咳…有严阁老亲自动手服侍,如何能不享受。”宫九呼吸顺畅,很亏就恢复了脸色。他身上的伤是特意留着诱惑严立德的。既然没有,宫九运转功法,把浅些的痕迹全部消除,那些破皮流血严重的地方,愈合的也很快。

宫九毫不避讳自己眼前的衣不蔽体,大大方方任由严立德打量,看见严立德对他伤口的好奇,笑道:“严阁老对我的好奇吗?”宫九特意省略“功法”,仍旧言语挑逗撩拨。

“好奇。”严立德点头,这种武功十分神奇。人受伤之后血小板凝聚伤口止血,t细胞和b细胞、巨噬细胞产生免疫和细胞免疫功能,阻止病毒和细菌入侵,人体有创伤的指令由各种形式被人体检测到,伤口附近细胞开始有丝分裂,以自身dna为模板和指令,生长出新细胞,直至伤口愈合。所以宫九的功法,应该是促使新细胞快速生成的办法。虽然已经知道武功是对科学的颠覆,可严立德依旧认为用科学的方法解释武功有好处。

宫九展开双手转了一圈,示意全无遮掩,任由严立德好奇打量。

严立德问道,“我能切一切脉吗?”江湖中人经脉就是命门,怎么能让人随意碰触,可宫九异于常人,他大方把手伸了过去。

严立德顿了顿,先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给他,宫九笑着接过,以他的个性应该嘲讽一声迂夫子的,可宫九却难得沉默,什么都没说。

严立德像一个不通武功的大夫一般,慢慢体会他脉搏跳动的规律,然后试探着往经脉里掺入内力。宫九有一瞬间的怔忪,然后放松,任由严立德的内力入侵他的经脉。严立德的内力至真至纯,雄浑厚重,是三十年不缀寒暑苦练而成,是堂堂正正的大道。雄浑,却又温和,侵入宫九经脉的时候,宫九几乎感觉不到外来者的踪迹,顺着经脉游走一圈,严立德就明白了。

宫九的功法类似魔功,短期有效,效果甚至比正道功法更大。可惜全天下都知道的道理,等价交换,你若是节约了时间,必然牺牲些什么。宫九牺牲的就是生命的长度,还有练功时受的苦楚。

“你的功法是速成之法,长久以往,会出问题。”严立德道。

“长久?多久是长久?我没等到这个长久就不想活了。”宫九捡了一根细布拴在自己腰间,把严立德给他的外袍系上。

“你活不过四十。”严立德以为这样会让宫九重视。

“我居然要活到四十岁吗?”宫九瞪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自己还要再忍受四十念无趣人生,转念想了想,“这世上有你这样的秒人,活到四十,仿佛也不错。”

“你今日来是有话对我说吗?”严立德抛开前一个话题,疯子与天才一线之隔,宫九的思维他可以理解,无法赞同。

“当然。”宫九依旧没有解释他的袭击行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或许在他看来,这只是试探严立德有无平等对话资格的小事。

“先去客院梳洗吧。”

“我都不介意。”宫九白嫩的小腿还在外袍下面晃荡。

“我介意!”严立德黑线。

宫九耸肩,好吧,他是个好客人。既然主人家说介意,他就去梳洗修整好了。

宫九走后,严立德整了整衣衫,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血迹或太过凌乱,才大步向后院走去。

“怎么样?”严立德拉了站在门口的管事嬷嬷问道。

“还没生,老爷,夫人还在产房。”管事嬷嬷福身道。

严立德无法,只能站在产房窗户边上,凝神听里面的动静。产房是他专门改造过的,地底全部铺设地龙,热水之类也不必从大厨房端,后罩房有小厨房,内里打通,直接通到这间产房,全程不吹风。所以在产房外并没有一般人家生产的忙乱、人来人往。站在这里的都是内院有头有脸的仆妇嬷嬷,她们等着第一时间恭喜主家。

屋内传来模糊的闷哼声,稳婆和钱夫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避风的同时隔音效果也好。

严立德站了一会儿,又来回走动,等了半天才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仆人回答后,严立德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他已经站了半响,为什么时间才走这么点儿。严立德经历过薛王氏生产,可依旧无法淡定。钱则羽身体好,胎儿他也亲自把脉过,改造的产房条件优渥…严立德在心里默数母子平安的理由,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也不知等了多久,紧紧闭着的产房们突然打开,钱夫人抱着孩子出来,满脸红光道:“生了,母子平安。”

“我看看。”严立德立马凑上去,看着眼前这个红皮肤邹巴巴的小猴子,小心翼翼接过襁褓。看他熟练的动作,钱夫人也放心把孩子给他。

一场大战之后再见新生,以严立德心志之坚定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钱夫人吓一跳,小声问道:“可是外面的是没解决好?”

“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岳母放心。您带孩子进去吧,给羽妹看看,她肯定也惦记孩子。”严立德话虽如此,可依旧紧紧抱着孩子,眼睛都不敢转动。他想亲亲他,可怕身上想细菌伤害他;他想摸摸他的脸蛋,可怕粗糙的大手划破他细嫩的皮肤。因为珍重,所以小心翼翼。

“还是你们夫妻心有灵犀,丫头刚看完也惦记着抱给你看呢。”钱夫人抱回孩子,道:“真俊啊,专挑你们夫妻的好处长。”

“是啊,眉眼和鼻子像我,这嘴巴却是和羽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严立德点头赞同,已经带过两个孩子,他也点亮了看人技能,从新生儿皱巴巴的小脸上看相貌,看像父还是似母。

钱夫人笑着把孩子抱回产房,严立德背过身去擦眼泪,却见宫九站在门口,愣愣看着他。

天,居然把宫九给忘了!严立德怨自己顾头不顾尾,怎么把宫九给忘了,还让他走到了前院来。

宫九被送进客院,护卫也没限制他的行动,宫九是什么人,察言观色、套话刺探消息那叫一个精通。被派来伺候的丫鬟几句话就被套出今日夫人生产的消息。宫九也没多想,秉持着凑热闹的态度跑来。宫九被安排入住的是最大最好的客房,这本身已经是严立德的态度。燕一没少经江湖人“不打不相识”的套路,也没阻止宫九,为防万一,却陪他一起过来了。

燕一抱拳道:“恭喜主上!”

“同喜,同喜。这月护卫营发三倍薪俸,不与府中庆贺之礼重复。嬷嬷,再传令下去,阖府赏一月月钱,夫人院中赏两月月,稳婆另有重赏。”严府的薪俸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严立德赏过钱则羽作为主母还要赏,重叠之下,下人相当于多领半年工资。

“恭喜。”宫九吊儿郎当道,“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说恭喜的呢。”说完又瞪了燕一一眼。

严立德早听说宫九不拘泥礼教,也不在意,请他在院外说话,这里终究是产房。

两人在凉亭中坐定,宫九毫不避讳的问道:“我看见你哭了,天下父亲都这样吗?”

“可能是我眼窝太浅,存不住心思,不过天下父亲大多数都是这样,爱子如命,爱子成痴。不知哪位先贤发明了严父、抱子不抱孙的规矩,才勉强保住了父亲的威严。”严立德笑道,他与钱则羽结缘,并惺惺相惜的开始就是两家人对亲人的态度。

“大多数吗?”宫九不置可否。

“太平王也当在这大多数中。”严立德轻声道。

宫九锐利的眼睛一下子转向严立德,这是什么意思?他无声发问。

“像之前所说父亲慈爱可不愿表露,就要做个严父一样,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太平王只有世子一个儿子,玉屏郡主与你年纪悬殊,你世子之位稳固,只看这一点就知王爷是慈父。”严立德淡淡道,皇家之中,为权利斗得你死我活比比皆是,太平王能做到如此已是难能可贵。“想想成祖。”

宫九一向蔑视自己皇族身份,以江湖人自居,听严立德说起才知,原来在别人眼里事情是这样的吗?

“或许只是愧疚。”杀了自己母亲的愧疚,补偿在他身上。

“那愧疚还真伟大,”严立德不置可否,宫九应该明白只凭愧疚,不至于让太平王多年无子。

宫九远眺院中景,发现自己今天智商下降得厉害,一整天都在跟着严立德思路走,可他不甘心放弃这次谈话的机会,色厉内荏道:“什么是受虐症?”

“我以为信里解释得很清楚。”严立德耸肩,道:“西方有一位先贤曾解释道,假如人生活在一种无力改变的痛苦之中,就会转而爱上这种痛苦,把它视为一种快乐,以便自己好过一些。把痛苦视为一种乐趣的便可称为受虐狂。”

“西方?哪个西方,是西域,还是那些金发碧眼夷狄的故乡。西方先贤的学说,那里也有这样的人吗?”宫九问道。

“我以为你会比较关心,无力改变痛苦,把痛苦当成快乐。”严立德道。

“痛苦、快乐,都是我的,既然属于我,自然只有我才有资格判断好不好,何必关心。”宫九神色淡淡。

若是真不关心,又为何会被一封信激怒,此时还未平静,在如此不智的状态下与他交谈。严立德定定看了他一眼,并不点破。“对,这样的人在哪里都很多,只是西方对*的态度更从容一些,所以把这些当学术研究。坊间也有此类话本,大多以香艳猎奇为主,偶有当作正经学问研究的,也被打成烂俗之作,从此没了下文。”

先从群体优势上告诉他,这并不是绝症,也不是他一人所有,以降低他的戒心。严立德开始充当心理医生,缓缓道:“对此类病症的成因,医家分为三种,一种是反抗与自卫,人在生活中受到欺凌压迫,尤其是在*上的,从而形成报复反抗之心,从中得到快感。第二种是过于自卑的补偿…第三种,也是大多数,与幼年经历相关。”

严立德感到杀气更严重了,努力保持这镇定自若的态度,轻声道:“受虐者与施虐着交换角色,都能从中得到快感。说来说去,这都是闺房私密,有男人喜欢英姿飒爽的,有男人喜欢温柔如水的;有些人喜欢异性,有些人喜欢同性,有天生的,有后天的,都很正常。道理相通,*激烈一点,温和一点都是正常,只要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

宫九嗤笑一声,只觉严立德既迂腐又开明,固执得可爱,坚持那些愚蠢的信念,他是太平王世子,若真有什么爱好,多的世人趋之若鹜,不用强调“自愿”二字。

“若是双方从未调换角色呢?”宫九问道。

“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双方已经固定下这个角色,得到最大的快乐,不必再改。二是其中一人心思不纯,并未把它视为欢乐快活。”

宫九沉默,他问的是沙曼。事实上用得着问吗?不用专业人事的意见,只看沙曼厌恶的表情从不提起的态度,就知道她对此事的看法。

“天下医家都像你这般广博吗?连话本都知道。”宫九不明所以的问道。

“在这个领域的人不多,但也有。太医院是天下医术集大成者的聚居地,我通读过那里的医书,早有前人记载。”

“你称它是病症,可有解药?”

“有的。”严立德叹息,轻声道:“可我不认为那是病,在涉足这个领域的少数人中也分很多派别,我是赞成他不是病的那一派,再强调一遍,自愿,没有恶意引导,双方得到快感。呵呵,不过很多人接受不了,我想你应该不是。心学曾有论断,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在你的感官之外,世界都不存在。更何况这么私密的事情,只要不触犯律法,不损伤道德,旁人有怎会关心。”

“道德,你不觉得这是道德败坏吗?严阁老~”宫九拖着长长的调子道。

“我的标准比世子想像的宽松很多。”严立德眨眼。

“不知严阁老要人回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宽松。”宫九不相信严立德费尽心力开解他是单纯的好心。宫九心中的确轻松很多,他甚至能理智对待沙曼,沙曼…那个声音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终究不是母亲。宫九领这个情,不介意回报。

“严某是个讲究你情我愿的人,到现在为止都是为为取得世子好感所做的努力,您可以理直气壮的接着,无需回报。”严立德挑眉,道:“如何?可宽松?”

“确实宽松,宽松的小王心惊胆战,严阁老有什么话就说吧,瞧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宫九毫不见外撸起袖子给严立德看他的皮肤。宫九手臂上的伤痕已经很淡了,就是破皮碎肉的地方,也最多明后天就能好,这才多久啊,就愈合到这种程度,真是妖孽~

“尊师吴明好像对我有点儿误会,严某不求世子主动出击,只是在他找我麻烦的时候,请世子助我一臂之力。”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严立德颔首肯定,他于宫九有什么恩义,能让宫九倾力相报,如此正好。

宫九奇怪得看了严立德一眼,道:“你这这么看重吴明?即便是看重,你身边高手也多不胜数,叶孤城、西门吹雪之类不必说,据我所知,峨眉独孤一鹤与你有旧,你父亲也是世间一流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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