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简梨作品五行缺钱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严立德自己的前途还没思考清楚,就有别人为了前途来求他。

严立德回府,看见客厅上摆了一大堆礼物,披红挂绿的,十分显眼。忙问道:“这是什么,哪家送的?”

钱则羽无奈道:“庆阳伯府送来的,说是庆贺哥儿满月。”

严立德接过礼单一看,丰厚得令人咋舌,笑道:“庆阳伯还真是有远见,咱们儿子二十年后的东西都预备上了。”严立德笑点礼单上的贵重礼品,这明显是送给他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来干什么的?”

“还能为谁,自然是皇后娘娘。”

庆阳伯夏儒乃是皇后娘娘生父,先帝为陛下定下的正宫皇后。自皇帝登基后,夏家水张船高,从一个普通举人,一跃成为帝国高官显贵。直接做了中军都督同知,正一品的朝职,不久,皇帝恩及后妃,又加封庆阳伯。在大明,因为后妃而崛起的家族不胜其数,前有张皇后两个糟心的小舅子做榜样,夏家也不敢太过高调。毕竟自从皇帝继位之后,对两位舅舅不假辞色,皇太后再闹又有何用?外戚本就倚仗帝王恩宠过活,只要皇帝不在意,两位前国舅都无法活得肆意,更何况夏家。夏皇后美貌却无宠,这是举朝皆知的。

夏家在朝臣看来,就是一般外戚,既不像当初寿宁侯兄弟俩那般讨人厌,也没听说有什么贤明德行,京中交往大多不咸不淡,这突然之间厚礼相赠,岂不让人疑窦。

“我能为皇后做什么?夏家也太异想天开了。”严立德笑道,他一个外臣如何插手后宫,尤其是与他没有亲戚关系的后妃。

“唉,娘娘的处境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当初大婚之时,陛下担忧先帝身体,未曾同房,后陛下登基,不爱后宫,传言说娘娘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娘娘确实聪慧美貌,侍奉太后至诚至孝,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钱则羽嘟囔道。

“听你这话音,好似对皇后十分推崇?”严立德不解,钱则羽和皇后有什么关联,会为她说话。

“你们男人懂什么,自个儿三妻四妾的,哪儿知道正妻的苦楚,娘娘哪儿不好,陛下怎生就看不见了?上个月太后娘娘还垂问过,可惜陛下仍旧一意孤行。”

“这就错了,我们男人比你想象得更在乎嫡庶礼法。”严立德弹了弹礼单,道:“我知道夏家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在朝堂上使劲儿,让我劝谏陛下多亲近中宫。问题关键是陛下不是宠妾灭妻,若是宪宗一朝,大家还有的说,现在能说什么?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床榻上啊!”

“那陛下平日里在做什么?宁愿看杂耍也不亲近后宫?”钱则羽不解,在她看来男欢女爱阴阳调和,天经地义,又是正经夫妻,为什么和皇后那么疏远。她们这些命妇听说的都是皇后聪慧美貌孝顺的言论,实在不知皇帝为何如此冷落皇后。这可不是八卦皇室,而是没有宠信就没有子嗣,嫡子才是帝国的根基、未来。

严立德怔怔看了钱则羽一会儿,终于明白皇帝在面对刘健谏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是啊,皇帝没事儿就应该去后宫消磨时间,宁愿看杂耍也不进后宫,肯定和那些戏子杂役有什么苟且。这是什么逻辑论调?

“首先,陛下朝政繁忙,直至今日兵部改革才告一段落,前些时间我也常常夜宿衙门,户部配合运输军粮问题困扰我许久。所以,陛下不是没事儿干,朝政繁忙足以牵扯大部分时间。其次,陛下放松休息的方式多种多样,谁说宠信后宫才是正途。就拿你来说,别家小姐绣花是放松,让你来你成吗?最后,你对夏皇后如此推崇,口口声声说她聪慧,若是真聪慧,怎么让陛下宁愿看杂耍百戏也不愿亲近后宫?现在还放出这等流言企图威逼陛下…”

“啧啧…”严立德摇头,再次弹了弹手上的礼单,道:“夏家病急乱投医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派。在皇后受封之前,夏儒不过一举人,而今居然送得起这样贵重的礼物,真当旁人是瞎子吗?还是当人人都被金银珠宝迷了眼?”

钱则羽扶额,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脑子是真转不过来了,这礼怎么办?”钱则羽相信严立德的说法,他也是年近三十才成的亲,也没有置一堆妾室消磨时间,事实上正事都让他忙不过来,哪儿有时间耽于后院。严立德曾经和她说过工作的魅力,就像钱则羽宁愿辛苦跑商,奔波辛劳,也不愿待在家里绣花扑蝶一般。

“成了,你刚出月子,别理会这些烦心事,照看咱们儿子要紧。今日陛见,陛下给儿子赐名暄,日、宣,暄,如太阳般温暖光辉,也是我对孩子的期盼。”

钱则羽的注意力马上被转开了,笑道:“暄哥儿,那咱们儿子以后就叫暄哥儿了?暄哥儿…我去后面瞧瞧他,你帮我把这一摊子收拾了。”钱则羽笑着拍了拍礼单,把事情交给严立德全权处理。

严立德无奈看着客厅中堆成小山的礼物,一样一样让仆人清点,别发生什么在盆栽里塞银子,在食盒里放金子的笑话才好。严立德不愿帮夏家的忙,可也不能把礼退回去,太伤人脸面了。只能先记好单子,想办法回一份同等价值的才好。

夏皇后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严立德现在关心的是刘健、韩文请辞致仕的问题,这才是他的正事。

果然,在早朝之后,刘健就正式提出辞职,“老臣乞骸骨的折子已上报陛下,至今未有批复,请陛下恩准。”

“朕看到了,刘师傅连上三封请辞折子,可是朕有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诸位老臣离朕而去?刘师傅、韩师傅都请辞,内阁又要空了。”皇帝除了刚登基时候出过幺蛾子外,平日里对老臣十分敬重,因年纪关系,内阁中人大多都兼着太傅、少傅之类的虚衔,为表重视,皇帝一向称呼“师傅”。

“陛下,臣已老病,不堪驱使,如今朝廷政通人和,人才济济,老臣也是时候歇一歇了。且老家传来消息,母亲老病不堪,臣也当回家尽孝道了。”刘健口中母亲说的是他生母白氏,刘健乃是庶出,嫡母、生父已亡,入内阁后生母也加封一品夫人,母凭子贵。

“尽孝与尽忠并不矛盾,不若接老夫人来京城颐养天年?”皇帝不愿放人,他们这邀约着一起走是什么意思?前段时间谢迁才辞官,现在刘健再一走,当年父皇留给他的三个辅政老臣就只剩一个了,如今才正德四年,三年不改父道,皇帝不愿显得自己太过凉薄。

“陛下,臣天顺四年进士及第,至今五十年了,在朝一日,无不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勤于王事,以致老母家中倚门盼望,青丝变白发,尤未尽孝。如今老病不堪,正当落叶归根,颐养天年。只求老天垂怜,多给一些时日,让臣侍奉母亲,略尽孝道。”刘健说完,缓缓跪了下去。

作为首辅,刘健已经多年未行这样的大礼了。

皇帝吓一跳,赶紧绕过龙案扶他起来,“刘师傅这是做什么,朕何尝愿意阻拦你尽孝,实在是朝廷离不开你啊!”

“陛下谬赞了,朝中英才众多,臣若致仕,李公可为首辅,六部尚书各司其职,又有严树行这等青年才俊,何愁朝政不顺,陛下德威不盛。”刘健连日后首辅都推荐出来了,皇帝还能怎么办?

“刘公折煞我了,岂能担此重任。”李东阳出列婉拒,朝会他也在现场。

皇帝暂时搁置此事,说要再想一想,可惜刘健去意以决,又连上奏折,皇帝和刘健做足了三请三让的姿态,才恩准刘健回乡,并恩封一品散官,初授特进荣禄大夫,升授特进光禄大夫,因刘健辞官是名义上是为母亲尽孝,因此老夫人白氏也得了皇后恩赏。刘健回乡之时,皇帝派锦衣卫护送,衣锦还乡。刘健二十七岁进士及第,进入朝堂为官环海沉浮五十年,终于顺利脱身,盖棺定论。

刘健退了,李东阳升任首辅,改任吏部尚书。韩文的致仕请求没有被批准,他才五十多岁,对于阁臣来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皇帝已经放走了一个刘健,不准备再放走“国家养士百五十年,当其时只养得个韩贯道者”的韩文。韩文在财政上颇有长才,仍旧任户部尚书。

只是这几年严立德在江湖上接连摧毁青衣楼、红鞋子、白云城、黑虎堂等众多江湖势力,为皇帝私库增添不少财富,皇帝也要论功行赏。干脆在六部来了个大轮换,李东阳补上刘健走后缺了的吏部尚书位,把严立德升任工部尚书,提上正二品高官。

严立德算起来也是潜邸旧臣,以皇帝肆意的性情能忍到现在才提拔,已经不容易了。君不见刘瑾四年前就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了吗?

严立德本以为这次升职困难重重,没想到这般轻而易举就成了,圣旨下来的时候都有一瞬间的怀疑。他这三辈子经历过太多稀奇古怪,能让他怔一怔,已经很了不起了。自此,严立德才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重要,他以为自己该是主角待遇,有一堆人跑出来阻拦,他再打脸上位。事实上,旁人当他也是旁人,严立德早已成为一个地道大明人,不知是喜是悲。

作为工部尚书,严立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成祖年间下西洋的宝船图纸,也是他一直想做的。如今皇帝雄心壮志,想要收服海域附近岛屿,已经有了原飞仙岛现安顺岛,还有宫九的无名岛的支持,加上江湖中人的黑科技,在此时重建舰队,并不是妄想。

严立德一直想要在那部史书中录下名字,总要有独特的地方吧,想了三辈子才想明白,自己的长才在赚钱上,那就赶紧动起来啊!

严立德投入紧张的准备工作中,首先当然是取得皇帝同意,恰好年轻的皇帝也同意这样战略,为避免浪费国家财力的议论,宝船建造准备先保密,然后就是准备图纸,网络人才。图纸收藏在宫中,当年建造宝船的后人却逐渐凋零,一个行业不管再高大上,只有没有源头活水,照样枯萎。成祖年间航海宣扬郭伟太过耗费钱财,之后历代无法支撑至阳的消耗,加之倭寇、海盗肆虐,远洋航海也停了。造船自然跟着停了,此时工匠的地位并不高,没有国家支持,很多人连温饱都无法解决。君不见航海宣扬国威,成名的也只有郑和一人,那些工匠的手艺大多失传。

因此想要建造宝船,第一步还是要寻访人才。

在此间世界,若是工匠手艺,严立德最清楚的还是朱停。朱停师从鲁班门,朱停的长才在机关精巧上,但他总有其他师兄弟或者后人传人吧,总有能建造宝船的吧。

身在朝廷,却总跻身江湖,严立德颇有些自得其乐。与皇帝告假之后,严立德以寻访民间匠人的名义离开京城,顺便带上了钱则羽和严暄。严暄在娘胎中就被内力滋养,体格健壮,比一般婴儿强壮太多。

“我还担心天气太冷,带着他会不方便。”钱则羽笑着打量他们乘坐的马车,由双马拉车,上好木料制作,隔音又保暖,车厢都用绒布包起来,放置了固定炭盆和小茶几,十分方便。采用车门而非车帘,更显私密。

赶车的都是严立德一手调教的下属,严立德十分放心窝在车里,把严暄抱在腿上逗弄。“家里人还是太少,就我们两个照顾孩子不太不方便。”严立德随口闲聊道,这次出门带着奶娘,可严立德不想孩子和亲父母太过生疏。

“嗯,日后孩子自然多。”钱则羽则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这个愿望好,看来我要努力了。”严立德调笑道。

钱则羽今非昔比,落落大方道:“不客气,共同努力。”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惹得严暄跟着摆手,露出无齿笑容。

“唉,人多也有坏处,总有矛盾。”钱则羽意有所指,说的是她三哥三嫂。钱则达娶妻萧氏,这两人本是机缘巧合结识,自由恋爱后,禀明父母成亲的。两家父母都是开明之人,未曾阻止他们的相恋结合,大方给予祝福。可惜这两人的缘分不知是不是在相识相恋时候用光了,成亲之后总是吵架,闹得安昌伯府鸡飞狗跳。

“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时候呢,只要本性良善,无害人之心,性情脾气是可磨合的。”严立德劝道,他实在不擅长调解家庭矛盾。又不是大是大非问题,两个人都有不对,这是端看立场罢了。

“磨合,三哥三嫂都磨得快断了,也没合的迹象。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劝了多少回,侄儿侄女也没少在中间调解,都没用。以前娘想着有了孩子大约性子就定了,可他们两人都好久不同房了。前几天爹发话了,若是不成,和离便是。三嫂娘家也是开明之人,断不会逼迫和离女儿的。”

“嗯,岳父高见。”严立德颔首,确实是一个办法。

“可他们又不想和离了。”钱则羽扶着额头道:“你说这两人怎么想的,想一处过又天天吵,不想和离又不好好过日子,爹娘、亲家伯父伯母简直为他们操碎了心。”

“好了,也许对他们而言,打是亲骂是爱呢,不管咱们或是爹娘,于他们夫妻而言都是外人,让“内人们”自己去解决吧。”严立德笑道。

“你是没看那两人吵得样子,架都打过几次,若非三嫂出身武林门派,三哥也懂拳脚,早就…咳咳,不说了,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不干脆点。”

“感情的事情如何说得清,此时看着吵闹痛苦,也许还不足以消耗他们当初相识相知的甜蜜,或者他们还心存希望,希望走下去的。”严立德对钱则达两夫妻也是服气的,任何时代都有安于平淡的,也有个性突出的,这两人就是突出的典范。成亲之后,钱则达才发现再记得妻子要求他守身如玉,囿于内宅,并不是他期待的江湖侠女,很失望。萧氏也才知道当年为她做的是钱则达能为很多女人做,成亲还不收心,她也很失望。

“好了,不说他们了,你看暄哥儿,咱们说几句话的功夫就睡着了,张着个小嘴巴,手也握成小拳头,可爱的紧。”

钱则羽轻轻把孩子接过来,马车上时不时有震动,小家伙儿却睡得很香,梦中时不时吧唧嘴,看得人心头一片柔软。

钱则羽放低声音道:“这次出门能顺便到无相庵吗?我有好几年没见过师父了。”

“有何不可,此次不忙,枯荣师太是当世高人,我也想拜见。”一家子慢悠悠坐着马车过去,在无相庵停留小半月,才继续出发。又拐到太原见了阎铁珊一面,又住了小半个月。

还是家里舒服~严立德躺在窗边看绿柳吐新芽。北方的春天特别短暂,好像他们出京的时候还在飘雪,等到了太原整个天空就放晴了。天气好,心情就好,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严立德恨不得常年待在珠光宝气阁。

江湖上突然传来消息,说西门吹雪在追杀陆小凤,也不知什么原因。两人性情天下皆知,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剑神西门吹雪为磨练剑道,一年只出四次门,千里追杀恶人,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是朋友,能不顾朋友之义翻脸,只可能是陆小凤做错什么事儿。可陆小凤能做错什么事呢?陆小凤是个剑胆琴心的浪子,为人做事无可指责,除了…女色。

孙秀青早已离开西门吹雪,这事儿是几年前陆小凤传出来的,众人也知道了剑神抛家弃子追求剑道。孙秀青这几年没有消息,众人也猜不到陆小凤能在女色上犯什么错以至于惹恼西门吹雪。看陆小凤这闷头逃跑,不向任何人求助的架势,很明显是他理亏。

严立德闻言微微一笑,原来已经到这个剧情了吗?这几年他的重心在朝堂之上,很少关心陆小凤。严立德对这江湖突起的风云并不感兴趣,他把钱则羽好严暄留在太原,由阎铁珊照顾,自己去寻访朱停。

朱停与严立德打过交道,当年严立德带着尚未登基的皇帝游历江湖,曾拜托他从外打开青衣第二楼的机关,困死霍休。朱停与工部也都有合作,算是编外顾问之一。

严立德找到他的时候,朱停正躺在椅子上喝着小酒,有一叠花生米做下酒菜,嘴里哼着走调的曲子,右手轻轻打着拍子。老板娘一身粉衣,坐在他身边陪他喝酒,时不时附和两句曲子,让曲调跑得更远。

他们家的小院十分隐蔽,能找到这来的人,都是“道上人”。老板娘扬起一张笑脸,娇滴滴问道:“客人来买什么?”老板娘已是三十多岁的女人,此时称一声中年妇女不为过,可她仍旧穿着一身少女粉的衣裳,且把这样娇嫩的眼色穿出个人风格,脸色红润,媚眼如丝,犹如成熟的水蜜桃。

朱停自称大老板,招呼客人的事情自然由她这个老板娘出马。

朱停半躺在椅子上,不耐烦道:“不是给你回信了吗?我师门这一代只有我一个人,唯一有个师兄岳青在当年大通银票案中早就死了,找我没用!”

严立德并不急躁,坐在旁边躺椅上,道:“没有同门师兄弟,总有业内老朋友啊,有技术的人我都欢迎。”

严立德动作娴熟却没被朱停制止,老板娘就知道这位未曾蒙面的男子是丈夫的朋友,轻轻起身笑道:“你们说着,我去整治两个下酒菜。”说完又从旁边的矮柜上摸出酒杯筷子盘子等物品,摆在严立德躺椅旁边小几上。

“我可没有老朋友。”朱停嘟囔道。

“谦虚了,陆小凤难道不是你的老朋友。说起他来,听说他正在被西门吹雪追杀,你不担心吗?”

“哦~这种冷心冷肺的人从不关心他人死活,你不是见识过了。”朱停无趣撇嘴,“你不也是陆小凤的朋友,身居高位,位高权重,怎么也没帮他的意思?”

“就因为是朋友我才不担心啊,我相信陆小凤的能力。”即便是被剑神西门吹雪追杀,陆小凤也能死里逃生,更何况他们只是演戏。

查访幽灵山庄是陆小凤的传奇,严立德现在只想网罗造船工匠。“你可知哪些人能造船,没有老朋友,给个消息总可以吧。”

朱停撑起身子上下打量他一眼,又倒回躺椅,闭目养神道:“算了吧,何必糟践人呢。朝廷的事情如何说的清楚,人走茶凉,政策说变就变,我现在把人给你,弄不好你什么时候进了天牢,这些人都要倒霉。被遣散没有银子拿还是小事,万一被扯做大旗,连命都保不住,还是算了吧。”

“那就任由那些技术流失吗?学了手艺不用,早晚是要过时的,你们鲁班们现在是匠门扛鼎之人,也要看着行业日益衰微吗?日后造船的手艺也成了屠龙之术,再无用武之地。”

朱停嗤笑一声,“江湖上总有要造船的人,剑仙叶孤城的飞仙岛总是要人的,大不了投奔他去,老子有手艺在,总饿不死。”

“为朝廷做事不好吗?我能让他们不背井离乡,还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别和我说为江湖人造船的空话,一艏船用三十年,江湖能有多少需求量。江湖又离那些普通工匠多远,他们生活在市井乡村,若有人为朝廷做工,乡里乡亲都要高看一眼,这于他们而言就够了。”

“然后等大船造好,需要保密的时候就杀了他们?”朱停冷声问道。他不仅是个木匠,其他营造行业也有友人,为帝王将相修皇陵墓穴密室宝库,多少是被杀人灭口的。

“朝廷不会草菅人命,我上次与你提过流水线…”

“别说了,我从不赞同,这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大规模训练出来的匠人,只会其中一部分,你的船总不能造一辈子,他们只会一种手艺,常年在你控制之中,等你不需要他们又如何生存?还不如在乡间学打椅子、做凳子,总是一条活路。”朱停如今在江湖上广有名声,人人都要称一句“妙手”,他也不负盛名,始终立足在整个行业上看待问题,他深知那些普通匠人不适合走这样的路。

技术人员没有保障,这是社会的问题。当年严立德在西北边境抗敌,退伍士兵和残疾士兵国家抚恤不到位也是个问题。没想到又遇上相似的问题,严立德叹息一声,道:“我今年三十岁,习武、懂医,身体健康,看样子能再活五十年,这点你赞同吧。”

“哼~”朱停鼻腔喷气,不理会他故弄玄虚。

“在我活着的日子里,我能保障那些造船匠人的生活和前程。等宝船造好之后,我能为安排他们在工部做官吏,按照技术高低、贡献大小来决定,标准日后再议。如果做官资格的那部分,可从新学习手艺,在我名下产业任职。或者有想回乡的,我发给足够银两,让其衣锦还乡。西北退役士兵就是先例,在我支持下做小买卖跑商、做地主老财的也不在少数,你可信我?”

朱停终于撑起身子,笑道:“如此,我盼你再活五百年。”

“嗯,老妖怪多谢你了。”严立德哈哈大笑。

老板娘这时候端着长托盘过来,笑道:“快来,正巧吃午饭,酒也开封了,快些上桌。”老板娘总是到的这么恰到好处。

说服了朱停,从他这里得到一份名单,严立德亲自一一拜访。能让朱停记住的人,自然与他水平相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妙手的朋友亦是能工巧匠。

尚在寻访途中,严立德就接到了宫九的信函,吴明来了。

吴明!陆小凤世界第一高手,唯一能威胁严立德性命的人。

严立德高度重视,放下手中一切事务,整个班子围绕吴明运作,务必查清吴明来中原的一举一动。宫九也是记仇,当初自己给他的是破除心魔的大甜枣,就算手段粗暴一些,好处是实打实的。结果宫九答应了帮自己对付吴明,却只发来一封提醒函,就当履行承诺了。这种奸商,比严立德更会做生意。

分析着吴明行进路线,严立德立即赶回太原。他的父亲、妻子、儿子,此世所有的牵挂都在那里。

宫九早就说过,吴明在习武上很有天分,但没有管理才能,作为宫九的师父,他连岛主名头都保不住,一直横行的保障是一身武力,由此可见此人只能是个独行侠。从情报分析而言也是如此,吴明一路行来,没有属下跟随,直愣愣就冲着珠光宝气阁去了,全无遮掩。

严立德严阵以待,当初调去保护阎铁珊的云字十八卫也调回来,配合珠光宝气阁地形开战演练,无数次推演,争取能在他眼下逃生。

是的,逃生,严立德对陆小凤笔下第一高手如此重视,并没有击毙的妄想,只想着能击退他,让妻儿逃生。时间太紧了,吴明动作太快,宫九示警太慢,严立德早就想好把父亲妻儿托付给剑神、剑仙,奈何没办法先护送他们过去,无人保护,万一吴明在半路截杀,严立德怎么办?

如此,只能让他们三人躲在重重保护圈之内,自己独自对敌。

阎铁珊不解道:“你说这位吴明,我闯荡江湖多年也从未听说,谁给你的消息?”阎铁珊对严立德如此谨慎不明所以,他不认为吴明的功夫能高到哪儿去,他也是江湖顶尖高手之一。

“父亲,我的消息来源不会错。世人评判天下高手,不是也没把西方魔教住主玉罗刹算进去,这就是一个玉罗刹级别的高手。”严立德道。

阎铁珊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原在西域,金鹏灭国的背后是哈萨克骑兵,可这些人打下了金鹏却没有收获胜利果实,战果让“黄雀”西方魔教窃取。作为战败的丧家之犬,玉罗刹的大名如雷贯耳,而今来了一个与玉罗刹齐名的人物,阎铁珊如何能不吃惊。

这是严立德第一次这样重视对手,以前他与叶孤城、西门吹雪交过手,但严立德深知两人性情,死在他们手中,他们只会升起心心相惜之感,说不定还会因对手难得,福佑他的家人。可吴明不同,吴明是真正的杀手、枭雄。只看宫九作为徒弟,却一身毛病,心魔缠身就知道。

恐惧伴随着严立德,得到吴明入了太原地界之后,恐惧突然如潮水般退个干净。也许是暴风眼效应,当你处在风暴中心,反而不能那么害怕了。

严立德冷静分析起自己与吴明的胜负差距。毫无疑问,吴明武功高强,经验丰富。按照对比项玉罗刹的武功去估计,吴明的功力和严立德相比,功力也顶多是高出一筹,占据不了压倒性的优势。别忘了上次与玉罗刹交手时,严立德还没有突破。所以,他更倾向于两人平分秋色,但是吴明内力更加充盈是肯定的,年纪摆在那里,他的年纪差不多是严立德的一倍,这也就是说,久战于严立德不利!凡事有利就有弊,相对于吴明,严立德的最大优势就是年轻,机体在最巅峰状态,速度和爆发力绝对在吴明之上,再加上严立德一生三世的经验。如果速战速决,严立德的胜算绝对会提高不少。

想到这里,严立德把丝帕轻轻覆盖在软剑上,之前那种一直压迫在我心头的恐慌感已经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严立德还在轻轻擦拭软剑,夜空中突然响起尖锐示警声,吴明来了!

严立德推开房门,手持软剑,静静看着吴明乘着夜风,踏月而来。十八卫培养不易,严立德不愿把他们当作炮灰。这些人的作用是提前示警,以及在自己落败之后,一批人缠着吴明,另一批人送家眷撤离。

吴明鹤发鸡皮,微微驼背,张开双臂,像一只展翅的鹏鸟般飞入严立德的院子。

“严立德?”吴明问道,仿佛怕自己杀错了人。

“是我,吴明?”

“正是老夫。”吴明骄傲点头。

那就好,他们都没认错了。严立德气势暴涨,飞快出剑,软剑的剑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等等…”吴明摆手似乎有话要说,严立德却充耳不闻,只管一战。面对犹如高山的对手,严立德终于明白西门吹雪那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心态,家人已经安排好退路,此时,他舍身忘死,全力一战。

吴明也习惯手底下见真章,看严立德的表现,分明是想杀了他。吴明不再废话,迎上去硬拼,他的功法和宫九如出一辙,软剑划破的伤口,很快又重新凝血,看上去像是打不败的无敌英雄。

严立德看不见这一切,功法再精妙也有罩门,功力再深也有耗尽的时候。严立德不顾吴明排山倒海的掌力,挥出了生平最快的剑招——

吴明就这样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倒在地上,发出巨响,胸口的大洞缓缓流出鲜血。

更难以置信的是严立德,他战战兢兢严阵以待的第一高手就是这幅模样?严立德胸中突然生出一种感慨,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他已站在山顶!

、第102章 严立德世家

“哈哈哈哈…”严立德哈哈大笑,在这如水月光下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远达数里之外。

原来,他已经站在山巅!

先前的忐忑何其无用,严立德忍不住自嘲。为什么如此不自信,是前世仰望江湖武林太久,以至于打着朝廷至高至上的名头,依旧没敢真正看轻江湖。少年时的梦想,青年时的向往,江湖,江湖…那是成人的童话,梦中的追求。而今终于站在江湖之巅,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他真的要重整江湖了。

宫九循着长啸声而来,站在珠光宝气阁的围墙上,示警声惊醒了严立德。严立德挥退手持弓弩的护卫,落落大方接待了宫九。

“九公子别来无恙。”

“甚好,甚好,不过少阁主看起来更好。”宫九拿扇子遮脸做鬼脸,笑道:“现在还用我帮忙吗?”

严立德突然想起当初求助时宫九奇怪的表情,看来他早就知道吴明的武功不至于高到自己不能对付的地步。严立德总以玉罗刹为标杆,此时,他与玉罗刹也有一战之力。

“让九公子看笑话了。先前有人告诉我,吴明乃当今武林第一高手,比名扬武林的西门吹雪叶孤城更高,比鲜为人知的玉罗刹和九公子更高。那人是我最信任的人,从未怀疑过,才闹了笑话。”严立德毫不讳言自己错估了吴明的功夫。

“的确是笑话,未曾亲眼所见妄下定论,这可不是严少阁主该有的水准。”宫九笑道,一个英明神武的人不可能一辈子不犯傻,有这么个笑话,足够宫九嘲笑他一辈子了。宫九点了点地上吴明的尸身,道:“你可知他刚刚叫停想说什么?”

“九公子想必愿意为我解惑。”

“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宫九俯身从吴明怀中取出一袭薄绢递给严立德,道:“这是他和我练的功法,世上人皆知你善于改良功法,他异想天开想找你帮忙。”宫九也有这个想法,当然个更想借严立德的手除去吴明。

严立德愣愣接过,江湖上为武功秘籍打破头的不在少数,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给了自己,合适吗?严立德实在惊讶,不仅诧异于吴明和宫九的不设防,更不解,“我善于改良功法?谁说的,我怎么不知?”

“你现在练的是严家祖传武功吧?”

“嗯…是。”严立德迟疑,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刚开始练的自然是家传武功,后来及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以改良…严立德笑了,难道这就是自己传出善于改良功法的原因?

宫九察言观色是何等好手,解释道:“当今武林明面上有六大高手,金鹏旧臣占了两席。说来,你们金鹏旧臣倒是个个善于改良。霍休练的是童子功,性情又孤僻古怪,有武功也不会流出;独孤一鹤已经开山立派,刀剑双杀四十九式对天资要求极高,峨眉派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你就不同了,刚刚围堵我的护卫,是你属下吧,那些属下难道人人天资卓越吗?你改良后的功法最妙的不是威力提升,而是门槛降低,人人都能练。他们学的就是你改良过的功法,你对属下如此热心,连你岳家都受益了,看着就是好说话的模样,不来找你,找谁?”

严立德哭笑不得,这就赖上自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江湖上这么有盛名了。“我降低了武学功法的门槛,难道是件好事吗?本该是自家独门秘籍人,让我弄成了大路货色。”

“武功一样,人不一样,九公子何惧?”宫九傲然,西门吹雪难道学过什么高深剑法吗?还不是初学者都会了刺、劈、撩、挂,在他手里却是最高明的剑法。

“主要是你蠢啊!好说话啊,江湖上能与叶孤城一战突破、能与西门吹雪坐而论道的可只有你。”宫九摇着扇子,骄傲道:“虽然其他人只是不愿意做罢了。”神色无一不在表明,自己就是那个“其他人”。宫九的身份需要保密,性情也与一般人不同,他对叶孤城、西门吹雪那样的高冷范儿并不感冒。

“承蒙九公子看得起,我对武道是有自己理解,你若不嫌弃,我就说说拙见吧。”严立德抖开绢布开始细看。宫九误导严立德,又让吴明打头阵,不也是想让他帮忙改良功法吗?自己对武功的见解也托了三辈子见识广博的福气,严立德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对于大多数方法都习惯百度谷歌的人来说,看看无妨。

宫九撇嘴,哼,终于有点儿高手气概了,前几次见严立德,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束手束脚,无形的丝线强制规范他的行为,丝毫没有江湖人士的豪迈大气。如今严立德能爽快应下,也算是打破了一直套在自己身上的厚壳子,显出温润光芒来了。当然,与英明神武的九公子相比还差点儿,九公子挺着胸膛自豪想道。

严立德细细读了一遍,记下功法内容,把绢布还给宫九。改良功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武功的运行方式与严立德的功夫迥异,他也要多加研究。严立德武道已经定型,就是觊觎宫九武功快速凝血、恢复伤痛的功效,也不会改弦易张,改练他的武功,这也是宫九放心的原因之一。

“九公子也太大方了,就不怕我把这功夫传出去吗?”

“你会吗?”宫九好整以暇的问道。

严立德当然不会,他早就表白过自己的信仰:人的一生中只有两样东西值得敬畏,一是头顶的星空,二是内心的道德。不经主人同意,擅自传授功法,相当于偷盗,严立德的价值观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

宫九一看严立德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君子这种东西有时候和“蠢货”一个意思。当然,宫九把情不自禁勾起的嘴角放下去,这嫌弃就更有说服力了。有的人信誓旦旦却只是放屁,有的人看似平淡,却能用性命践诺。

宫九接过绢布,内力一震,绢布就变成细小的碎片颗粒了,夜风一吹,更是了无踪迹。

  如果觉得五行缺钱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简梨小说全集五行缺钱,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