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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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安,你总算来了,快坐。”哲宗不等诸葛安人行礼,直接把他拉到旁边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他一遍才道:“看着还好,听说你昨夜一直在药房,四更天才睡下,现在困不困,要歇歇吗?”

哲宗毫不讳言自己知道镇国大将军府的一切,在他看来,诸葛安人这样的木头疙瘩,不把话说透他是听不出言下之意的,就是说到这个程度,他也只会以为是关心,而非监视。

“臣乃习武之人,精力充沛,无碍的。这是药丸,官家不舒服的时候吃一粒就是,我交给刘敏…”

“给我。”哲宗一把抢过,又尴尬解释道:“我自己保管最方便。”

“嗯。”诸葛安人十分平静的点头,仿佛没发现有什么急切和尴尬。

哲宗叹息,果然!他还能指望这跟木头什么?

“我有话对官家说。”诸葛安人轻拍哲宗手背,哲宗打个冷战,心中升起妄想。

在福宁宫中伺候的人鱼贯而出,把空荡荡的大殿留给君臣二人。

诸葛安人从怀中取除一叠书信,一字排开,端王、简王、燕王、越王、章惇、向经、诸葛正我…还有各边境将军、封疆大吏。朝廷之中最有权势威望的人都有书信,或者说,能左右继任君主人选的人都在这里的。

“这些人,都是问我官家对后继之君打算的。”诸葛安人平淡道,把几位王爷的书信并列放开,把朝臣中支持每位王爷的书信都一一摆在对应的地方。“这是他们的打算。”

哲宗以为自己会很愤怒,向太后问他继任君主人选的时候,他忍不住出言顶撞,给自己本就不太好的名声加上了“不敬嫡母”这一条。而今他还活着,却看到自己的臣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择立新君,以图从龙之功。事实恰恰相反,哲宗出奇冷静,也许是诸葛安人的语气太过平淡,也许是自己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那你呢?”哲宗问道,“这是朝臣们的打算,那么你呢?”

“我希望官家永远是官家,谁都不用考虑。”诸葛安人道。

哲宗突然之间红了眼眶,‘有一人待我诚挚如此,我这一生总算不那么可悲’。哲宗心中感念,出口的话却是:“果然还是傻,你也知道不可能的。”

“那我想皇子继位,再过二十年,官家膝下皇子长成,再择贤而立。”诸葛安人郑重其事的说着,好像现在哲宗膝下已经有皇子一样,谁不知道宫中只有几个病歪歪的公主,唯一的男嗣是被贬的刘贤妃所出,已经夭折。

“嗯。”哲宗语带哭腔道:“到时候你就好好辅佐他。”哲宗知道,若是真有这么一天,他能有儿子,他的儿子能继承皇位,那他肯定已经死了,只有死了,他才会放开皇位。

诸葛安人偏头,微微皱眉道:“这很难。不过您别担心,我会训练好接任人选的。”

“你在说什么?”

“我是将军,总有马革裹尸的那一天,恐怕等不到新君…”

“呸呸呸!说你是木头你还真当自己无知无觉了!口无遮拦,快,快许愿,小儿无忌,大风吹去!”哲宗吓一跳,拉着诸葛安人的手让他双手合十,赶紧祷告。

“神仙没用的。”诸葛安人平静道。

“你怎么知道…”哲宗强笑。

“因为您病了啊,我每天和神仙祷告,用我保家卫国、活人无数的功勋,换您健康长寿。您都病了,我再不信神仙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哲宗抱着诸葛安人,头死死埋在他肩膀上,水迹很快侵湿了肩膀上的衣服。哲宗努力镇定,他是皇帝啊,他不能哭,不能哭…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哲宗不敢放声大哭,只有抖动的身躯和诸葛安人湿润的肩膀知道这位帝国至尊的伤心。

痛哭过后,哲宗捂着红肿的双眼,强行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你看好哪位皇弟呢?”

诸葛安人皱眉,想说自己一个都不看好。最具优势的是端王,可他那德行…

“不许说谁都不看好,只能在这几个人中选。”哲宗还是了解诸葛安人的,一看他的表情,就先打了预防针。

“不要端王。”诸葛安人挣扎半响,事实说出了这句话。呼…终于说出来了,不必顾忌什么历史,他知道自己对哲宗的影响,他说了这样的话,端王上位的可能性至少小了一半。再也不会有靖康之耻,再可不会有蒙古铁骑,险些让汉人绝种。

“为什么?”哲宗问道,从端王的那一列书信中抽出一张,那是诸葛正我写的书信,连他的兄长都支持端王。

“为人轻浮柔媚,无傲骨,好逸乐,重文轻武。若是端王登基,边关难得安宁。”诸葛安人预言道。

“即便你已经打下了燕云十六州?”哲宗担心的问道。

“燕云十六州不是我一个人的,能有今日大治,是您信任我、支持我,而今已有人来试探了。”诸葛安人从端王的那一列书信中扒拉出送到北境的推行青苗法诏书,指出上面曾布的签押,道:“这是新党。”又翻出了向经代表向太后一方外戚势力的书信,“这是旧党。”结论道,“水火不容的新旧党人都团结在他周围,还有外戚相助,这样的人,不会是沉迷书画的君子。”

书画双绝,沉迷文学,谦谦君子,一直是端王在汴京城中的形象。

哲宗愤怒的指着诏书上代表帝王的大印,道:“这不是朕加盖的!”

、第121章 诸葛安人世家

“我知道,我知道。”诸葛安人赶紧抓住哲宗的手,熟练的往他体内输送内力,“官家答应过我,北境由我管理,我一直都信您。若是真要实行青苗法,您会亲自对我说,不是这样一封冷冰冰的诏书。”

“青苗法…你从来都不赞成的。”哲宗嘲讽一笑,道:“别说没有,我知道的,你表面上是讨了一个自主自治之权,实际上是想用现实告诉我父皇变法也有不到之处,不是吗?你知道,我也知道,是这些人不知道!高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他们背对着朕,只以为朕是泥塑木胎;而今旧党只想着打压新党,管什么朝政江山!是朕无用,未能压制党争,若是父皇尚在…”

“官家!官家之功,功在千秋;官家之过,瑕不掩瑜。变法利大于弊,若无变法富国强民,不会有西夏俯首称臣,不会有收复燕云十六州!”诸葛安人劝慰道。

“朕一直知道党争激烈,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假传圣旨,胆大包天,曾子宣!”哲宗拍案而起,怒道:“今日敢假传圣意,明朝就敢矫诏,矫诏!端王!一定是,一定是…”

“官家,您冷静,诏书盖了大印您不知情,曾丞相也不一定就知情…”

“阿安!”哲宗回头抓着诸葛安人的臂膀道:“他们这是要架空朕啊,朕还活着,他们就当朕已经死了,朕还活着!”

“官家,官家,您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别…”

“端王!端王!”哲宗越想越气,听不进任何劝阻谏言,心中一把火在烧,只想着要端王付出代价,要曾布陪葬。

“噗——”哲宗怒极攻心,一口心头血就这么喷了出来,诸葛安人一个健步上前接住他软到的身子。

哲宗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身边围了无数人,向太后、孟皇后坐在床边,五位皇弟亦在,章惇、曾布等人也在殿中侯着。哲宗转头四顾,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官家醒了?太医,快过来诊脉。”向太后见哲宗睁眼,赶紧叫太医复诊。

“回禀太后娘娘,官家乃怒极攻心,心血不归之症,官家本就身子虚弱,理当戒急戒怒。心平气和才能保养身子,否则,再有下次,神仙难救啊!”太医侍立一旁,心中无奈,谁都知道劳神费力对养病不好,可皇帝是天下最耗费心力的职业啊。

“诸葛许国太过放肆…”向太后怒道,她早就问清楚了,当时殿中自有他一人侍奉,肯定是他把哲宗气得吐血。

“扶朕起来。”哲宗虚弱打断向太后的话,刘敏会意扶起哲宗,在他身后垫了厚厚的软垫。

“官家,诸葛许国…”向太后对诸葛安人素来无好感,他对皇帝影响太大,正值立储的关键时期,向太后想方设法削弱诸葛安人的影响力。

“为何不见阿安?”哲宗问道。

“诸葛大人自知有罪,在殿外长跪请罪。”孟皇后小声道,只听一声阿安,就知哲宗对诸葛安人并无迁怒。

“还算他有自知之明,官家,您乃九五之尊,切不可待臣下太过宽容,居然气得你呕血,不可轻饶!”向太后赶紧道,孟皇后这种木讷之人都听得出来,更何况向太后。

哲宗轻蔑一笑,道:“哦?依太后的意思,该如何?”

“如此大不敬,自是杀头死罪,祸及家眷,以儆效尤。不过念在他为国征战多年的份儿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让他去职流放就是。”至于北境军的新统领,自然由她来决定,正好当作报酬赏给支持端王登基的武将。

“太后说的是,您金口玉言,这话朕就当懿旨了。不过既然要断案,总要让人当面对质才好。来人,去叫诸葛大人进来。朕这一病倒,枢密院、政事堂、三司的大人都来了吧,都一起进来,正好议一议这气得朕吐血的罪过。”

“官家…”章惇下意识觉得不妥,正要劝谏,哲宗却已经闭眼挥手,让刘敏去宣人进殿。

诸位大人鱼贯而入,行礼拜见,起身站在一旁,只有诸葛安人还跪在地上。

哲宗躺在床上,靠着软垫,有气无力道:“起来,还未定罪,跪什么。刘敏,与诸位臣工说一说刚刚太后娘娘的懿旨。”

刘敏声音清脆,口齿伶俐,很快就把刚刚的情景复述的一遍。哲宗示意刘敏把那封强制推行青苗配额的诏书越过章惇、曾布,给诸位臣工传阅,最后传到章惇手上。章惇惊诧,作为丞相之一,他居然不知道有这封诏书的存在。这可不是“例行诏书”,对北境的一切都是特事特办,不可能有此失误。章惇看了看曾布,直觉不好。

“诸位大人看清楚了,强行分配青苗配额?嗯,朕记得强行分配之策早就废除了,谁敢妄动国策,行此倒逆之法?朕还说过,北境之事由朕亲自督查,你们放在心上吗?啊!诏书上居然盖着朕的大印,朕怎么不知情?曾布!你有何话说?”

“臣有罪。”曾布一听青苗二字就知道事发了,他们没想到诸葛安人和哲宗多年不见,居然还不有这份信任。诸葛安人常年在边境,就算有小时候的情义,可随着诸葛安人独揽大权,多少情义都该被消磨了。曾布以为皇帝对诸葛安人优容,一是树立君臣相得的典型,二是用诸葛安人的赫赫战功辖制文臣。没想到诸葛安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居然把一起都摊开在皇帝面前。没想到啊…

“你当然有罪!矫诏、欺君,罪在不赦!”

“官家息怒!”群臣跪倒高呼。

“朕不怒,已经被气吐血一回,难道要再被气死吗?为这种欺世盗名欺君罔上的东西,不值!”

“官家~”向太后着急道,曾布是唯一对她释放善意的新党,日后可做招牌使,如何能砸了?

“怎么,太后有异议?您金口玉言说了去职流放,朕已经照做,太后仍觉不解气,难道要抄家?”哲宗冷冽道。

“官家这是何意?曾家一向忠心耿耿…”

“是啊,曾家祖孙三代进士,国之栋梁,怎么就出了这等矫诏的国贼蛀虫!若不是看在南丰先生面上,朕还不要了他的命!”哲宗怒气冲冲道。

“官家息怒,矫诏不是小罪名,且听听曾大人有何话说,说不定这其中有误会,是诬告也未可知。”向太后给曾布使眼色,让他赶紧把事情定性为诬告,把罪名往诸葛安人身上推。

曾布摇头苦笑,向太后太天真了,现在哪里是反咬一口的时候,官家明摆着袒护诸葛安人,那么大一片国土在诸葛安人手中,他居然全不在意,依旧信任。别看官家说话硬气,可大宋没有杀士大夫的先例,曾家不是摆设,只要不死,总有翻身的机会。曾布叹息,他只算计人心,却忘了为自己备一条后路,罢了,成王败寇!曾布叩首道:“臣有罪,臣无可辩解。”

“好,好,既然无话可说,那就着有司审理,流放崖州,本月之类滚出京城。”今日以是二十六,还有四天。

“官家,老臣有罪,不敢辩驳。只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诸葛许国拥兵自重,朝廷旨意,在燕云十六州居然无法同行,这与当初未曾收回又有何异?诸葛许国已成裂土封王之势,燕云十六州犹如国中之国,如此作为,才是真国贼。大唐藩镇割据之祸就是前车之鉴,官家为此贼蒙骗,一意孤行,臣忠君体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官家,老臣一片担心,日月为证,老臣…”

“住口!住口!咳咳…”哲宗抓了床边的茶盏往曾布身上砸,曾布额头顿时见红,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

“官家息怒。”群臣再次附身,曾布可是积年老臣啊,对文臣来讲,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如此折辱,如何不令他们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官家息怒。”诸葛安人起身走到床边,再次为他输送内力,小声道:“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是以前官家教我的吗?”

“拖出去,再有求情者,同罪论处!”哲宗叹息一声:“息怒,息怒,你们都为这国贼求情,可曾担忧过朕的身子。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嘴上喊得响亮,今日曾国贼辱朕,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就是你们的忠心,朕可算见识了。”

“官家,臣等对官家对大宋无一不忠心耿耿,只曾…子宣之事还有疑虑…”

“什么疑虑?人证物证俱在,曾布也俯首认罪,还有什么疑虑?朕早就说过,求情者同罪,来人啊…”

“官家,王大人乃是御史,直言进谏才是为臣者本分,请官家息怒,您现在可不能生气。”诸葛安人为王若叟求情道。

哲宗冷笑一声,最终也只有诸葛安人为这些人请求,世事当真讽刺。哲宗疲惫道:“都下去吧,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忠心!”

“看来官家身子大好,哀家倒不必担心了。官家好身养着,哀家不打搅你休息了。”向太后不等群臣退出,起身就走。孟皇后无措得看了看哲宗和向太后,选择跟在向太后身后,小跑着追上去,扶着向太后走出福宁宫。

“阿安,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朕的处境,朕不敢叫你回来,朕这皇帝当得窝囊。端王这缩头乌龟倒缩得快,曾布居然没咬出他来!”哲宗锤着床板,恨恨道。

、第122章 诸葛安人世家

诸葛安人不再劝他,是不是端王指使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哲宗认定了,他不需要证据。

诸葛安人照顾哲宗睡下之后就出宫了,他更不愿过深的牵扯进朝政之中。

在镇国大将军的府门前,诸葛正我同样立在上次的墙角,看着诸葛安人在护卫的簇拥下走来。这次诸葛安人装看不见也没用,诸葛正我缓步走出来了。

“神侯?别来无恙。”诸葛安人下马,平静的看着他的哥哥。

“承蒙大将军挂念,侥幸安好。”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却比朝堂上的政敌表现得更陌生,寒暄过后,两人甚至找不到融洽气氛的话题。

“多年不见,进屋说话吧。”诸葛安人率先打破沉默,他知道诸葛正我,若非有要事,不会来找他的。

诸葛正我随着诸葛安人进了外书房,分宾主落座,端着茶盏,诸葛正我心绪飘飞,他看着眼前挺拔俊秀的诸葛安人,突然想不起当初在自己怀中的小孩子,是怎么一下子长大成冷漠肃杀的青年。诸葛正我想着当年母亲高龄难产,拼死生下的孩子,第一个抱起红皮猴子的是他这个哥哥;诸葛正我一心扑在武学上,想起年轻时候,每次回家都听下人说,“二少爷在均国公府呢。”然后就是诸葛安人少年时代倔强的眉眼,官家登基之后执意从军,等到他十六岁那年,诸葛正我终于拦不住了。诸葛正我想起当年他在城门折下的柳枝,柳枝早已干枯腐烂,他们兄弟却七年未见。

“找我什么事?”诸葛安人冷淡问道。

“我听说你与陛下说了曾子宣矫诏的事情?”

“是。”

“糊涂!曾子宣乃是文臣之首,南丰曾氏世代耕读,姻亲故旧同年同门是多大一张网,扳倒了他,你如何自处。官家而今病入膏肓,朝廷不宜动荡。北境从未实行青苗法,反正在你的控制之下,你若虚与委蛇…”

“够了!青苗法害人,你难道不知?曾布矫诏,难道是我指使的?我就活该站着让人打,还手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糊涂,官家都没你这么霸道。官家病重就要粉饰太平,那他死了也不安心!你是谁?你可是诸葛神侯啊,你不是一直正义凛然吗?现在居然要我虚与委蛇,到底是我固执不知变通,还是你让从龙之功迷了眼睛。端王就那么好,好道你能为了你心中的君主致我这个亲弟弟的性命与不顾。你知道北境每年死多少人吗?你知道我身上新伤叠旧伤从没好过吗?若让朝上这些夸夸其谈的伪君子插手北境军务,我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武林之贤、帝王之友、文林之仙、侠道之师,好大的名头,好大的名头!”

“我从未有过伤害你的念头。”我只是怕你如此胆大妄为,而官家马上就要护不住你了。诸葛正我深吸一口气,他和诸葛安人的谈话,每次都是一开口就吵起来,再也谈不下去。“我只是想提醒你,朝中党争激烈,文臣武将更是势同水火,你要小心。官家当年为你取字许国,‘经武著安人之略,事君坚许国之心’,一切以朝政国事为重。而今诸位王爷中,谁有能担此重任?我知你与官家感情好,可生死有命,你我都无能为力。娘还要考虑百姓才是。你也说青苗法害人,据我所知,北境从来不实行保甲法,朝廷拨下去的钱,你都用来养专门的士兵了,百姓依旧是百姓。新法弊大于利,你在边境从不实行,不就是清楚他的危害吗?而今官家也想明白了,正在减弱变法力度,等到新君…”

“你走吧…”诸葛安人叹息一声,诸葛正我还是那个正义的诸葛正我,他们之间的分歧是政见不和。可他的哥哥只看见了他与文臣之争,没想到他就是为了避免文武之争,才和官家密谈。以他的医术,不喊太医也能控制住哲宗的病情,可这样的把柄,他敢留吗?他把一切摆在明面上,不是为了给曾布难看。当年王安石变法的时候,拥护派与反对派还是“君子之争”,等到旧党翻身,掀起了“车盖亭诗案”,兴起了宋史上最著名的文字狱,炮制了九十人“奸党”名单,事情就朝着党争深渊滑落,不可阻挡。就连旧党领袖范存仁(范仲淹之子)都说,“相争数十年,开此先河,我辈恐均不能幸免。”事实恰如范存仁所料,党争日益激烈,为了反对而反对,朝堂上的人都投身“斗争”,谁还记得守土安民,为百姓做实事?

他们两兄弟的之间恰如新旧党人之争,是的,他们的初心都是好的,都想用自己的思想,改造这个国家,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政治分歧。可时事变迁,中间有太多人的性命填捡来,有太多事情发生,兄弟感情哪里抵挡得住世俗、诱惑、猜忌、朋友劝说,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和今天的新旧党人一样,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你我恰如这新旧党人,我不想有一天我们反目成仇、刀剑相向。就这样吧,就当你没来过,我没听过,什么新君,只这二字,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证!”

“你是怪我选了端王?”诸葛正我心中苦涩,什么理想能凌驾于兄弟亲人之上,他选端王,难道不是因为端王柔弱,能给诸葛安人更多的发挥空间;难道不是以为想要一份从龙之功,只为日后有资本护得住他。“我知端王有不妥,可诸位王爷中,谁能比得过他呢?”

“我只盼官家永远是官家!”诸葛安人喝道。

“你明知不可能,官家早已病入膏肓,性命…”

“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我不识时务,不认规矩,更不认命。你要真相、要公平、要正义,我从来只要我在乎的人过得好。我就是这种小人,自私自利的小人,没有你博爱天下的胸襟。什么许国,什么安人,我只想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仅仅是至于之恩吗?你在官家面前演戏,假装木讷忠心,你当我不知道吗?”诸葛正我也怒了,他清楚诸葛安人的本性,所有听说他在官家面前的表现之后,就认为他另有所图,肯定不是真的效忠官家。

“木讷的确有假装,可谁说我的忠心是假的。官家是高高在上的官家,我只愿他看到我好的一面,天下臣子在君王面前,谁都是这样做的?你素日和追命玩笑打闹,在官家面前,不也从来威严持重吗?我让追命给你带话,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我对官家是否忠心,日久见人心,等我进了棺材,你就知道了。”

诸葛正我无奈,他也不是怀疑诸葛安人的忠心,只是话赶话说到那里。诸葛正我敏锐的察觉到官家对诸葛正我的感情似乎太过信任,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信任不好,他只是直觉有些担心。

“到此为止吧。我送你出去。”诸葛安人叹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兄弟不见面,也许情分还能长久一点。

“不必,你歇着吧。自己小心。”诸葛正我无奈提醒道,在大宋,一位文臣要对付武将太过容易,尤其是诸葛安人这样名声在外的武将。

诸葛正我与诸葛安人不欢而散,第二日,哲宗在宫中看到了他们兄弟的谈话记录。哲宗心存幻想的问刘敏道:“阿安说他在我跟前装木讷,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我的感情?他打仗那么灵敏,肯定能感觉到的吧。”

刘敏躬身无语,实在没法儿昧着连心赞成,这不是灵敏、木讷能察觉的,这种事情犹如惊天巨雷,说出来都没人信,更何况不着调的暗示。

曾布去职流放崖州,以他犯的罪过,如此惩罚已是轻拿轻放。大宋的确不杀士大夫,可流放比杀人还苦,杀人不过头点地,流放日夜受苦,尊严丧尽。曾布已经六十三岁高龄,受得住枷压流放的苦吗?

果然,在选出右丞相之后,曾布的死讯传到了京城。忘了说,新任右丞相,名曰傅宗书。

不对啊,时间不对,人更不对,诸葛安人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吓一跳,不论从武林这边来看,还是朝堂升官规矩而言,这位傅宗书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右丞相。诸葛安人远在北方,可对汴京人事变动十分关心,傅宗书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止诸葛安人茫然无措,京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傅宗书是什么来历。一查才发现,不过是个翰林学士院承旨,没听说有什么功劳,资历身份也浅得让人一望到地,一个自己考上来的寒门学士而已,才第一代发家。为什么是他被点为了右丞相?

诸葛安人拿这个问题去问哲宗,哲宗自豪道:“傅宗书是我安排在翰林院的人,如今正巧点他占个位置,你放心,等有合适的人就换掉。”哲宗清楚傅宗书不是为相的料子,可他实在不愿在新党中选人,章惇已经是新党的,哲宗已经意识到改革要放缓步调,不能两位丞相都是新党。可他更不愿曲意奉承向太后,让向太后窃取朝政大权,选一个支持她或者端王的人。为了避开朝廷上层看不清立场的大臣,靶子傅宗书脱颖而出。

诸葛安人只能压下心中苦涩,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顾惜朝吧。这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反派,文有探花之才,武能著《七略》兵书,若能来镇北军麾下就好了。不过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呢?诸葛安人在京中的情报并不通透,或许能从江湖下手,可他刚把江湖领袖臭骂一顿,现在凑上去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第123章 诸葛安人世家

傅宗书动作倒快,上任右丞相不过两个月,就传来了镇北军将领李龄通敌叛国的消息。诸葛安人快让这样的脑残行为给气疯了,他们这是拿无聊当有趣,疯狗一般乱咬一阵,完全不顾他收拾好残局之后的报复。也是,主要目的就是拖住他,日后,等到日后新君登基,哪儿还有他诸葛安人说话的份儿。

哲宗未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那些人给出的证据充分,有理有据,李龄还在戏本军中未押解回来,于情于理诸葛安人这个西北军统领都必须赶回去处理。哲宗私心再重,心里再信任诸葛安人也不敢拖着他,以免再给文臣话柄。刚刚死了个曾布,那些文人不敢把仇记载哲宗身上,免不得迁怒诸葛安人。自古文人一支笔,千古流芳、遗臭万年,只看那一笔记载,不可不防。

哲宗也不是吃素的,当场给诸葛安人赐了尚方宝剑,给他便宜行事之权,本来还要加赐美号、官爵的,都让诸葛安人推辞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知您信我,北境大方向我还是能把控的,您别担心。”

“哼!就是看不得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若去了,不必顾忌,若有人敢为难你,杀了,朕给你兜着。”哲宗犹自愤愤不平,“本来要升你做骠骑大将军的,你推什么推?”

“我的官家啊,我现在才多大,已经是正二品镇国大将军了,还升,日后就只能做太傅、太师了。我这么年轻,叫我太师,我也要好意思答啊。再说,这朝上有几个比我官职更高的,您放心,没人敢为难我。”

哲宗闻言哈哈大笑,响起小时候说过的,太师太傅都是白胡子老头的笑话。

“就是会哄朕,谁还嫌品级高?”哲宗不高兴道:“谁说你品级就够了,连个靶子傅宗书都比你高,难道你还要向他行礼不成,一个靶子可配不上。你为朕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做到了太祖都未完成的宏图伟业,这肯定是要在史书上的,一个骠骑大将军怎么也当得起。”

“官家说当得起,自然是当的起,只我还想多立一些功劳,把官家在史书上的名字拱卫得更加光辉威严,这样您在加封我,谁都无法反驳。”诸葛安人安慰道。

“嗯,快去快回,朕等你回来。”哲宗轻拍诸葛安人的手臂。

“官家还要小心傅丞相,我知您只把他当做台阶,可毕竟已经登上了高位,不能再用翰林学士的标准来看他。我总觉得这人不对劲,官家小心些。瞧瞧,我又进谗言了,多亏起居注官不在,不然又应那些文臣的话了。”

“那些人,哼!”哲宗冷哼一身,道:“朕知道了,你也小心保重。”

“我又做了些药丸,你随身带着,你身体不好,更要戒急戒燥,不要生气。若有事就给我飞鸽传书,若我赶不及就给我大哥送信。我与他虽不和,但他忠心却是不缺的,定拿性命护着官家。”

“我听说他支持端王?”哲宗不高兴道。

什么听说,不就是从他这儿说出去的吗?“我那哥哥,典型的文人,一心想着侍奉贤君明主,把国家大事看的比自己都重。官家病重,自然要考虑继任之君,但若说他有谋朝篡位之心,绝无可能。旁人有不臣之心,他还要拦着呢,神侯府屹立多年,祖训就是忠君,我也从小在神侯府长大。”

“朕自然信你。”哲宗拉着他的手道:“朕更喜欢你看重朕的一片心,旁人只当朕是官家,只有你还当朕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即使君主,也是哥哥,还是知己。”诸葛安人回报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葛安人辞过哲宗,又给无情、铁手、追命、冷血都送了临别礼物,才飞快往北境赶路。

若说快,傅宗书才是快。地皮都没踩热,就迫不及待实行自己的大计划,他根基浅薄,也不知道是谁为他提供的江湖能手。想来只有朝中有望登基的皇弟,和大辽皇帝两类人了。诸葛安人也拿不准,只能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西北。

是夜,在漫天黄沙中,听了一夜琴声剑鸣,看了一场知己相交。

第二天早上,宿醉醒来的顾惜朝莫名有些伤感,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可戚少商却是真的视他为知己,抚摸着那本重新沾上的《七略》,顾惜朝只觉胸中一口闷气,吐不出咽不下,气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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