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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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放心,他就是个实心眼儿,朕又没让他急行军。这么快回来,肯定是日夜兼程,身子哪里受得住,你没瞧见他眼底的青黑。”哲宗嗔怪道。

“奴婢可没瞧见什么青黑,只知道大将军这么着急,不还是想快些见到陛下。”刘敏弯腰凑趣道。

“哈哈,就你会说话,阿安就是太老实,没朕看着可怎么好。”皇帝被自己的脑补感动了,喜滋滋的自娱自乐。

诸葛安人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二品武官常袍,看来皇帝是早有预备。

从新拜见之后,两人落座。诸葛安人第一件事就是给皇帝把脉。

“医术臣也略知一二,臣能给官家把把脉吗?”看刘敏在一旁为难的神色,诸葛安人解释道,:“只是诊脉,又不用药,又不扎针的。”

果然是个死心眼子,刘敏感叹,这是用药扎针的事情吗?官家的身体状况哪儿能轻易为外臣所知。

哲宗却没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诸葛安人这三辈子的医术,比多少太医都高明,很容易就诊断出病因,后世对哲宗的病情多有揣测,有说是“故冬以来,数冒大寒,浸以成疾,药石弗效,遂至弥留”,《曾公遗录》却说是死于性病,因为哲宗宫中美人甚多,且哲宗没有子嗣,把精力多投入后宫。

诸葛安人道:“陛下只是体弱,又感染风寒,好生将养,必定痊愈。”

“连阿安也学会虚言矫饰了。”哲宗叹道。

诸葛安人平静道:“阿安从不骗阿佣,以前不,现在不,永远不。”

哲宗当年还默默无闻的宫女之子,只有赵佣这个名字,等他从出生寒微的庶长子变成太子,才有了赵煦这名留青史的大名。说到旧事,哲宗也感佩非常,道:“我自然信阿安,只是太医说疾入肺腑,难以拔出。”说到这个哲宗就愤愤不平,他从小体弱,高太皇太后却严令太医不许给他医治,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在这壮年就病入膏肓!高太皇太后那是旧党的旗帜!哲宗从未如此自信,他推行父亲神宗陛下的改革是对的,若是不反对高太皇太后,他的命都要没了!

“的确是体弱,可体弱是天下最难治的病。因为虚弱,任何疾病风邪都太容易侵入,只能保养,不能根治。是毒是病还能对症下药,体弱只能养。”诸葛安人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也有速成之法,找个武林高手输送内力就是,官家再学一些内力运行的功法,就能化用内力,保养身体。我武功高,今天…”

“果真是根傻木头,你怎么不说输送内力的人有什么危害?”

“内力没了还能再练,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你这一身内力还是留着护卫朕吧,当年不是说过要一直保护朕,辅佐朕吗?至于内力,找其他高手就是。”

“不行,找信任的人不容易,要治好你的内力损耗肯定要掏空一个人…”诸葛安人着急得连称呼都没在意,反驳道:“多人前后输入内力,内力驳杂不纯,更容易引发病症,官家身体受不住。”

“那你就受得住了,对武人而言,武功多重要!”哲宗恨铁不成钢道,怪他怎么就不知保重自己。

“我打仗靠的是智谋又不是武功,而且我这么年轻,武功没了还能练,重练一回,肯定更快更好…”

哲宗不理会诸葛安人胡说八道,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与皇帝而言,要找到一个绝对信任的人多么困难。当世武功高手都是有数的,对武林人士而言,武功比生命还重要,不是功名利禄能够引诱的。

“你就省省吧,除了带兵打仗,其他事情你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宫中多少天才地宝供养着朕,放心吧。”转念之间,哲宗心中已有主意,只道:“今日天晚了,你就留在宫中,与朕抵足而眠,说一说北境的事。”

不待诸葛安人应下,宫外就传来喧闹之声。诸葛安人猛得站起来,站在哲宗右手边呈护卫之态,这是他们多年养成的默契。哲宗感动好笑,一个眼色,身边的刘敏扬声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福宁殿外喧哗。”

“奴婢奉贤妃娘娘之命,有要事求见官家,求官家开恩,十万火急啊!”外面是女子尖利的叫声。

、第118章 诸葛安人世家

“官家,事涉后宫,臣不便久留,臣请告退。”诸葛安人赶紧道。

“不许!”哲宗突然厉声阻止,诸葛安人奇怪得看了看他胀红的脸,没看见张敏那了然的神色。“朕是说不用了,不是大事,阿安陪我去瞧瞧吧。”

哲宗缓过神来,吩咐刘敏道:“叫进来吧。”

那殿外喧哗的宫女躬身低头小碎步进来,纳头便拜,“官家,奴婢要揭发皇后娘娘在中宫行巫蛊之术。我们娘娘近日胸口体乏头晕目眩,太医却一直找不到病因,今日有皇后宫中小太监看不过来禀告,才知是皇后娘娘诅咒我们娘娘。官家,娘娘吓得心神俱俱裂卧病在床,却顾念帝后一体不忍相告。奴婢忠心为主,却看不过,背着娘娘来禀告官家。官家重病,焉知不是皇后娘娘诅咒之故。”

“放肆!小小宫女竟敢诬陷中宫?”刘敏大喝一声,贤妃素日不敬皇后,没想到为了争宠,连巫蛊之说都出来了,自古以来,牵扯巫蛊,那就不是一人一家之事,整个宫廷都面临着清洗啊!

“奴婢不敢,奴婢句句属实,恳请官家彻查。奴婢愿以性命作保!”那宫女嘴里喊着最后一句话,人突然往旁边的柱子冲去。

诸葛安人随手剥下腰带上的玉石,飞掷打在宫女小腿上,那宫女扑倒在地,摔个七荤八素,口里还喊着:“奴婢为官家尽忠!”

诸葛安人牵着哲宗的手,缓缓向他输送内力,柔声指挥他呼吸:“呼气——吸气…对,慢慢来,慢~慢~”

哲宗气得不自然发抖的手臂停止颤抖,诸葛安人才道:“官家宽心,不过后宫之争,您高高在上必能一眼看穿,不必气恼。”

“后宫之争?”哲宗问道,他刚刚听闻巫蛊二字就头脑充血,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那宫女说自己背着贤妃娘娘过来,本就是背主之人。一口词编得顺溜,面对官家龙威、公公呵斥却面不改色,不可能如她所说一时义愤,突发奇想。若真有这份胆识,就不该只是个二等宫女,臣没看错的话,这二等宫女宫女的装扮吧。”诸葛安人和缓道:“您是官家,后宫女子性命荣宠都是您一句话,不必为此劳神动怒。”

“官家,官家!”摔在地上的宫女满口是血还在尖叫,刘敏见官家皱眉,当机立断,一个手刀砍晕了宫女。

“官家,四妃之位,一等宫女八人,二等宫女十六人,如此种二等宫女是没资格内殿伺候的。”刘敏躬身道,言下之意,就算真是皇后行巫蛊之术,又恰巧有小太监来报,一个二等宫女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刘敏在哲宗身边伺候多年,近些年来刘氏从一个宫女爬到贤妃之位,为哲宗诞下一子二女,虽说儿子夭折了,可也能看出贤妃之宠。面对贤妃的指控,皇帝有时候是不需要的证据的,贴身太监想皇帝之所想,急皇帝之所急。可这次刘敏却站在了诸葛安人这一边,只能说靠揣测人心过活的刘敏,清楚谁的分量更重。

“后宫之争…后宫之争…”哲宗脸色灰白,喃喃自语,疲惫道:“收押宫女,让人通知皇后和贤妃,此事容后再议。都退下吧,朕想静静。”

殿中人鱼贯而出,诸葛安人想退却被哲宗紧紧拽住手臂。

“阿安,你信皇后是无辜的,对吗?”沉默良久,哲宗幽幽问道。

“官家的身体不是巫蛊诅咒所致。”言下之意,皇后无辜不无辜与他何干,他只关心官家的身体。

哲宗长叹一声:“说说你的看法吧,我知你素来内秀,不必有所顾忌,畅所欲言即可。”哲宗有气无力得躺在软榻上,心神疲惫。

“臣妄言,后宫之争不仅是后宫之争。皇后娘娘是太皇太后所定,乃旧党代表,官家这些年重启新党,锐意变法,国力更进一步,可朝中党争激烈,已经到了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地步。当年太皇太后摄政,只要是新党的法子都是错的,出了多少冤案。等到官家亲政,您求新求变,却让新党以为翻身做主,加倍报复旧党。朝中党同伐异,已到了影响国本的程度。如今皇后娘娘是旧党的招牌,又深居后宫,并无子嗣,于家国朝政无碍。若陛下不能容下这旧党的代表,旧党看不到希望,拼死一搏,新党自以为看出了官家的心意,趁胜追击。如此,党争只会愈演愈烈,于国家无益。”

哲宗轻揉眉心,叹道:“你还是这般大胆,语不惊人死不休。”

“臣妄言。”

“不是妄言,是实话实说,朝中宫中敢说实话,敢凭着本心说话,不为党同伐异的已经没有几个了。”哲宗叹息一声,道:“继续说。”

“臣久居边塞,也闻宫中贤妃受宠,陛下冷落中宫。一个不受宠的皇后,绝不会诅咒陛下,皇后娘娘只需守着自己的身份,就立于不败之地。”诸葛安人为皇后说话,不是他与皇后有什么渊源,也不是自己心中那正室嫡妻的道德观念作祟,只是为了平息党争,为了大局,朝廷经不起再一次波澜。

“是吗?这倒让朕想起小时候偷偷上街听到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武则天不也用巫蛊之术嫁祸王皇后,如此才登上了后位,朕往日也是糊涂。”

诸葛安人心想,对不住了,当年引你听到的那个故事映射的是摄政的高太皇太后,没想到你举一反三用到这里来了。

“臣不知。”诸葛安人木讷道。

“你不知,朕却知,刘氏的确太大胆了。”

听着哲宗突然给贤妃下了大胆的评语,好像凭借诸葛安人几句话,往日受宠无比,能牵着哲宗鼻子走的人,突然就失宠了,皇帝连当面对质的程序都没有,直接就给贤妃定罪了。诸葛安人不解,后来一想,一定是自己关于党争的话点醒了哲宗,他也意识到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私情只能放到后面,更何况对满宫妃嫔的皇帝而言,哲宗对贤妃有多少“男女之情”还是未知数呢。

哲宗瞟到诸葛安人疑惑的脸色,苦笑一声,又沉沉闭上眼睛。

“官家,今日已晚,臣先告退,明日再来觐见。”男女之情最让人伤心,诸葛安人以己度人,若是他遇上这样的烦心事,也想静一静的。

“扶朕到榻上去。”哲宗答非所问,他如今他躺在床边贵妃榻上,口中的榻应该是龙床了。

诸葛安人不问原因,上前来扶他。只是哲宗久病无力,又被气了一场狠的,实在没有走路的劲儿,扶着软绵绵往下坠。诸葛安人习武之人,当即一个横抱,抱着哲宗大步往内室寝宫而去。

轻柔把哲宗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诸葛安人皱眉道:“官家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哲宗哭笑不得道:“和你一样一身腱子肉,咯得朕生疼。”

“那我以后用内力隔着。”内力外放,可以形成软绵的隔绝层,靠着很舒服那种。

“果然还是跟木头,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吗?”

诸葛安人偏偏头,神情无一不再诉说:官家说的都是对的,不管是不是玩笑话。

“唉,罢了,本想与你抵足而眠,今日事多,你先去吧。先休息几日,不必上朝,明日朕等着你。”哲宗吩咐道。

“是。”诸葛安人抱拳退下。

哲宗目送诸葛安人走远,却无丝毫睡意,躺在龙床上沉思半响,唤道:“刘敏。”

“奴婢在,官家有何吩咐?”刘敏小步无声趋近。

“去仁明殿,传贤妃。”刘敏点头,扶皇帝起身,唤小太监来为皇帝更衣,自己出去安排步辇,心中疑惑。以刘敏对官家的了解,他还以为此事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贤妃一举夺魁,登上皇后宝座,要么此事就此搁置,要知道官家不喜皇后由来已久,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刘敏在心中默默把诸葛安人的重要性又往上提了提,这可是为不能得罪的人物。

哲宗到了皇后的仁明殿,孟皇后素服脱簪请罪,跪在中庭,刘贤妃已经到了,她虽素来不敬皇后,可今日的事情没有按她的设想发展,她已经引起警惕。皇后跪在殿中,她进去只能一起跪,为了不堕声势,刘贤妃带着人等在仁明殿外。与皇后脱簪请罪相比,刘贤妃的装扮也并不华丽,多是玉饰,温润可人。

“官家…”刘贤妃温柔如水的唤道,袅袅婷婷行礼。

哲宗并未扶她,只颔首示意,被刘敏扶进了大殿。

哲宗在上首坐定,刘贤妃进了大殿,不等皇后请罪就跪在皇后身边,哀泣道:“官家明鉴,臣妾自侍奉官家以来,恭敬侍上,慈爱宫人,太后娘娘、太妃娘娘也未曾有责罚。臣妾自认从未有失德之举,不知为何遭此不测之祸。”

殿中一时沉默。皇后不善口舌争辩,这也是她与刘贤妃屡次交锋都在下风的原因。可哲宗为什么沉默?刘贤妃心中咯噔一声,把计划前前后后又理了一遍,自觉没有错处,柔声道:“也许是嫔妾误会皇后娘娘了,娘娘不是这等人,还请官家严查,还皇后娘娘清白。”

哲宗还是没有说话,默默看着刘贤妃,她低头的侧颜最像诸葛安人。

、第119章 诸葛安人世家

殿中静默一片,原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孟皇后才反应过来,叩首道:“臣妾并未行此大逆不道之术,请官家明察。臣妾熟读经史,受教于太皇太后、皇太后,正位中宫,为天下妇人表率,一言一行无不严以律己…”

“叮…”哲宗轻放下茶盏,打断了孟皇后的陈词。刘敏在哲宗身后小心瞟了严孟皇后,心叹,皇后娘娘也是如水佳人,怎么就是不会说话。明知官家不喜高太皇太后,还非要把自己的身份拔高成在她老人家膝下受教;明知官家以庶长子身份登基,又为什么总提正位中宫。没看刘贤妃在宫中奉承长辈,向太后、朱太妃私底下可是一视同仁的,难得刘贤妃能同时哄住两位老人家。原本以为刘贤妃是沾光的刘敏,此时又突然钦佩起刘贤妃的能耐来。

“刘敏~”哲宗唤了一声。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刘敏飞快回过神来,躬身道:“官家,奴婢在。”

“宣旨。”

“是。”

“贤妃刘氏,出身微贱,得天幸侍奉内宫,然屡次不敬皇后,谗言媚上。今行巫蛊,嫁祸中宫,德行败坏,其罪当诛。念其育子有功,特收回贤妃、妃宝册宝印,贬为庶人,谪居静安宫,静思己过…”仁明殿只有刘敏尖利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不论是孟皇后还是刘贤妃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官家,官家,臣妾冤枉,臣妾冤枉。不是臣妾做的,官家,您审一审,您仔细查一查,臣妾愿与人当面对质,官家!”刘贤妃慌了,不再顾忌优美的仪态,眼泪刷刷直流。

“刘氏!”哲宗叹息道:“朕是喜欢你的,你为朕诞一子二女,朕若不是严加审讯,多方求证,怎会有此处置。当初你不敬皇后,朕怜惜你幼年受苦,看在孩子们的面上,只能委屈皇后,还特特加了‘贤’字与你,望你见贤思齐,悔过自新。哪知你利欲熏心,变本加厉,而今居然觊觎中宫之位,陷害皇后。巫蛊!巫蛊!你还拿朕的身子做筏子,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报答朕的!”

“官家,臣妾冤枉,臣妾出身寒微,哪里能找到什么人为臣妾办事,皇后执掌中宫,定是有人为虎作伥…”

“够了!别把最后的情分也耗尽了。去吧…”哲宗捂着胸口咳嗽,刘敏一挥手,旁边侍立的宫人十分有眼色大把刘贤妃拖了下去,这样严厉的圣旨,刘贤妃显然以无翻身之地,宫人也不再客气。

孟皇后还跪在地上,犹如身处梦中,不,不,就是在梦中她也不敢想像哲宗有一天能站在她这边。皇帝还坐在上首不停咳嗽,皇后身边嬷嬷赶紧小声提醒道:“娘娘,快谢恩啊。”然后赶紧关心官家的身体,官家好不容是释放善意,还不赶紧接着顺杆儿爬。

“臣妾谢官家恩典。”孟皇后叩首匍匐,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多少年了,自从她被册立为皇后之后,这是哲宗第一次站在她这一边。孟皇后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守得云开见月明,官家早晚会察觉刘氏的真面目,您终于察觉了。”

哲宗咳得肺都要咳出来了,孟皇后还沉浸在夙愿实现的惊喜中,哲宗喝了几口茶把胸中之气压下去,挥挥手,吩咐道:“后宫妃嫔由你管辖,下懿旨吧。”

“这…是否与太后娘娘商议?”孟皇后巴不得马上下旨废弃刘氏,可在她所受的教育中,高位妃妾废弃应该先禀告长辈知晓才是,再说太后、太妃都十分喜欢刘氏,孟皇后不敢擅自做主。

刘敏几乎要翻白眼了,就这个样子,孟皇后怎么能坐稳皇后之位,果然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投了个好胎,心性、手段,无刘氏之万一。

“教导妃妾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凤印难道不在你手上?你若还不明白,朕换个人来做!”哲宗怒道,朝中传言自己宠且灭妻,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谁家正妻是这般模样,该强硬的时候任由妃妾冒犯,该放低姿态的时候梗着脖子和夫主顶撞,明明是高太后一手挑选的皇后,却不如刘氏在高太后面前得脸…这种蠢货,果然老天也有瞎眼的时候吗?

孟皇后被身边嬷嬷扯着袖子提醒,才呐呐应下。

刘敏给台阶下侍立的小太监眼色,懿旨、笔墨、书案都准备好了。孟皇后不假手于人,亲自写了废弃刘氏懿旨,历数刘氏媚上、不敬中宫、党朋朝臣、残害宫人的罪状,接过心腹嬷嬷递过来的凤印,为刘氏的下场画上句号。

刘敏接过皇后手书的懿旨,赔笑道:“奴婢代娘娘宣旨。”却反手把懿旨呈给哲宗。

哲宗看完之后点了点头,没理会孟皇后在懿旨里玩儿的文字游戏,反正他就要死了,给孟氏再多虚假的尊荣又有什么用,倒时依旧是寡妇一个。

哲宗把懿旨丢给刘敏,大步而去。

孟皇后努力保持仪态送走的哲宗,才力气用尽软瘫在地上。

“娘娘…”皇后心腹嬷嬷赶紧扶住她。

“嬷嬷,你掐掐我,我这是在做梦吗?”

“娘娘,是真的,是真的,您终于等来这一天了。老奴就说官家会看见您的好,会看见的!”

“那刘氏真的被废了?”皇后喃喃自语道:“那不可一世,赫赫扬扬的刘氏居然就这么被废了?官家果然薄情,到底陪伴他多年,又有一子二女…我的女儿,我的福庆,她才两岁啊,就这么去了…”皇后又嘤嘤哭了起来。

苍天啊!嬷嬷也忍不住腹诽皇后,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嬷嬷从小照顾着孟皇后长大啊,可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长成了这般性情?嬷嬷都怀疑当年太后把孟皇后接进宫教养,究竟教了她什么。难道就是要这样性情的儿媳妇给庶长子拖后退,好让她达成摄政的目的?嬷嬷忍不住阴谋论了。宿敌倒了,皇后不欢欣鼓舞反而说丈夫薄情,还思维发散到自己夭折的女儿…这样的心性,即便是心腹嬷嬷也忍不住灰心啊!

哲宗大步从仁明殿出来,走到半道上就没劲儿了。刘敏赶紧把官家扶到轿辇上,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道:“官家,这是诸葛将军给奴婢的,交待你要是受了暑气或胸口闷就吃一粒。”

哲宗行动快于思考,把药丸吞下去才问道:“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照顾官家歇息之后呢。诸葛将军说身上只有这一瓶对症的药丸,等回去之后马上多制些送进来呢。”

“唉,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好好歇着,制什么药。”哲宗“嫌弃”道。

“奴婢听说有一民间妇人为夫君三跪九叩向神佛求药,治愈夫君。拿着药不顾双腿流血就往家中跑,旁人问她‘你不疼吗?’妇人答道‘疼啊,心疼他怎生还不好’。奴婢觉得官家和大将军就是这种深情厚谊呢。”

“胡说,怎能堂堂大将军比作妇人!”哲宗佯怒。

刘敏轻轻打了自己两巴掌,自我唾弃道:“奴婢嘴笨,不会说话,就是觉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感情都是一样的。奴婢多嘴,奴婢多嘴…”

“哼!”哲宗冷哼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刘敏跟着龙辇慢慢走着,对自己刚才的应对十分满意。什么叫会说话,替官家说出他想说却不敢说的话,才叫会说话。当了这么多年的贴身心腹,这技能早就熟能生巧了。人人都像皇后一样不识趣,这日子可过不下去。

回到寝宫,皇帝随口问道:“你觉得朕处置刘氏无情吗?”刘氏一直受宠,从宫人升到贤妃,哲宗不用想都知道明日消息传出去,到底能引起多大的震动。

“官家说的这是什么话。刘氏辜负官家信任,欺瞒您、哄骗您,您如今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拨乱反正,怎么能说无情呢。要说无情也是刘氏,多少年了,居然装得这样好,连累官家名声。”刘敏叹息。

“是啊,不是朕的错,是她太不知足的,居然想做皇后。孟氏是朕没办法…朕不会让任何人长眠在朕身侧,除…”哲宗刚想说,又放弃了。

刘敏伺候官家堂下,他身体不好,今日大喜大悲,忙了一天,早该歇着了。刘敏正要退下,龙帐中却传来哲宗幽幽冷声:“别让阿安看见刘氏,让她去吧。”

“是。”刘敏同样轻声回道。刘氏有今日这不测之祸,一大半的原因在于诸葛安人回来了,想要瞒着他,就不能让他看见刘氏。刘敏深知官家这求而不得,甚至不敢说出口的的感情,心想谁叫刘氏运气不好,若是诸葛将军能迟些日子回来,官家说不定就变了想法呢?果然命都是天生的,你刘氏天生是个卑贱的命格,官家再怎么抬举,时候一到,还不是被扒了这层华丽宫装。

刘敏看着这四方城上空的明月,心想,在这么个好日子去了,也不委屈刘氏。

同样仰望明月的还有诸葛正我和无情。

诸葛正我一身白衣,花白的胡子被编成辫子垂在胸前,白衣愈白,黑发愈黑,就这么静静站在街角,望着前方府邸大门。

无情是后面赶来的,自称:“阿安最怜贫惜幼,无情能帮忙呢。”无情双腿残疾本是心中痛处,现在却玩笑开解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赶不走他,两师徒只好站在这街角最隐秘的地方,静静看着前方府门。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诸葛安人从宫中回府了,刚走到府门前就感觉有视线留在自己身上,顿时目光如电像街角望去。诸葛正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近乡情怯,也是是一时慌张,反正在诸葛安人望过来的那一瞬间,他躲进了阴影里。

诸葛安人望过去的时候,只有无情坐在轮椅上含笑望着他。诸葛安人上前两步正想过来,却看见旁边一截白色袍角,紧了紧手中缰绳,直接回了府邸。大门关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只有“镇国大将军府”的牌匾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第120章 诸葛安人世家

“世叔,阿安已经回去了。”无情含笑揶揄的看着诸葛正我。

“哦,回吧,今夜月色不错。”诸葛正我假装没听出无情话中深意,举步先行。

无情催动轮椅,咯吱咯吱得辇过青石板大道,安慰道:“阿安赶路而来,又要面圣耗费心力,多休息才是好的。他若知道世叔夜半在门外等他,恐怕又要叫着‘一把老骨头不知保养’,心里却受用得很。”

诸葛正我斜瞟无情一眼,傲娇道:“我用他感激?哼~”

无情垂头不语,好吧,两兄弟都是口是心非的主儿,他这个做徒弟的,可没法儿两面逢源。无情不担心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因为他们自在门中人都非常清楚,若是诸葛正我到了绝立无援、生死关头的时候,其他人可能力有不逮,可诸葛安人绝对舍命相救,不惜与天下为敌。反过来诸葛安人遇难也是如此,不过平时嘛,还是保持不相往来算了。无情想着以前,尤其是诸葛安人十五岁左右,武功大成之后,两兄弟每天激烈争吵,然后以动手结束,神侯府都让他们拆过几次。幸亏诸葛安人很亏快就去边关了,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还是保持不见面吧。

诸葛安人可没有无情这般细腻的心思,事实上他想的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就是说他自认对这段兄弟感情尽力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诸葛安人回府之后,躲在药房里做药,镇国大将军府是诸葛安人在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后,哲宗赐下的府邸,府中人有哲宗从皇家仆役中抽取的,因为哲宗时不时会到这府邸追忆他们幼时场景;府中也有人是诸葛安人从边关送来的,多是些老兵、残兵。这些人无法为国家效力,发的那点儿遣散银子又不足以养活自己,在家乡过不下去了,诸葛安人自认有义务为他们安排好生活。没有自理能力的重伤士兵都在北境他麾下荣养,那些心思灵活,只受了轻伤的,被诸葛安人安排在京中府邸,观察京城动态,相当于一个情报站。

人形容朋友之间的友情深厚都爱用“生死之交”,诸葛安人和这些伤兵,那是无处次历经生死的袍泽,忠心耿耿。因此诸葛安人多年不再京中,他的卧室还是舒适无比,他的书房依旧整洁干净,他药房有效期短的药材也常换新鲜货色。

诸葛安人一头扎进药房,为哲宗做一些清心明目、缓解病情的药丸,体弱这种病,只能养,无法治。诸葛安人此时忍不住恨起高太皇太后来,她当年严令太医不能为哲宗诊治,诸葛安人当时也年幼,弄不出多少药材来,那是均国公府又在高太皇太后的监视之下,才使哲宗年幼落下病根,以至有了今日之祸。

哲宗在朝政上太过热血,因自己崇拜神宗,全面恢复新法,又无法压制党争,导致新旧党人相互攻讦,威胁国政。可他还这么年轻,他已经在皇位上历练了十六年,换个皇帝不会比他更好。这些年哲宗在对外战争上有平夏之战,打得西夏俯首称臣;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壮举,完成了自太祖建国以来,历代大宋皇帝的心事。内政有瑕,外事强硬,这是诸葛安人对哲宗施政水平的评价。

而今…举着装满药丸的小玉瓶,诸葛安人长叹一声,他该如何选择?

第二日清晨,诸葛安人刚一起床,管家就来禀告,门房收了一箩筐的帖子。汴京的达官贵人都知道镇国大将军回京了,没有人敢怠慢,都投了帖子。门房从中选出需要诸葛安人亲自拿主意的递给他,诸葛安人随意浏览一下,还是那些老熟人,诸位王爷、丞相、外戚…

诸葛安人被特许不必上朝,他慢条斯理用过早饭,把当初从北境带来的书信一股脑塞进怀中,进宫去了。

哲宗已经下朝,他了解诸葛安人,昨日约定要来,他一定掐着时间点准时赴约。果然不出哲宗所料,他刚回福宁宫,诸葛安人就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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