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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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违背太/祖《天潢玉牒》啊!”霍韬死的时候,皇帝才几岁,未曾领教过他犀利的观点。太/祖规定只要是皇子子嗣都记录在玉牒上,按排位发放爵位,重点是人人都有,区别只在大小。且宗室不能从事士农工商,只能老实靠国家养着,以免他们趁势作乱。“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这是大明祖制。

“太/祖曾言以藩屏帝室,成祖却奉天靖难,削诸王兵权,谁家的祖宗法制一成不变?”柳娘笑道,“事情就摆在眼前,等到中州半数田亩入藩王之后再来改革,难度就更大了。”

牵扯几十万宗室,谁都知道这不是小事,可改革就是削减一部分人的利益,满足另一部分人。皇帝本就和宗室关系不亲密,宗室也无人能挑大梁,不拿他们开刀,拿谁开刀?还有先帝的《宗藩条例》背书,正适合新登基的皇帝立威,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皇帝就此事已经翻来覆去想过很多遍了,如今柳娘把路指出来,他也明白这是捷径。皇帝颔首,道:“只能这样了。”

“为娘留下你弟弟,是怕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威胁我们娘儿俩,你弟弟为了你的大业牺牲良多,待你完成改革后,再封他一富饶之地,在朝廷律令范围内,可为难你?”

“不为难,不为难,母后说的什么话,弟弟自然要厚待的。”皇帝急忙表白,连连表忠心。取得柳娘谅解之后,又苦恼道:“这样的大事,让谁去做呢?”他乍一听闻都难以接受,臣子又有谁有勇气与藩王对抗。

柳娘眨眨眼,笑道:“为娘荐一人,你可以试试——张居正。”

第103章 公主命

“父皇, 卢象升杀不得啊!大敌当前, 怎能诛杀有功大将, 自毁长城。若是传到军中, 引起军队哗变怎么办?而今大明已是摇摇欲坠, 建奴在关外已立国称帝, 若没有忠心耿耿的武将守卫边疆,京师危矣,大明危矣!”柳娘跪在乾清宫大殿内慷慨陈词, 涕泪俱下。

柳娘从未如此绝望, 此生真是没有公主命, 一身公主病, 不是她病了, 而是这个王朝病了。柳娘此生乃是崇祯皇帝与周皇后长女, 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出生即被册封为坤仪公主。而柳娘出生的这一年,正是崇祯皇帝登基这一年。因此皇帝认为她自带福气,登基后侧封后宫内眷子女, 除册封原配皇后周氏外, 第二个册封的就是她这个圣宠浓厚的坤仪公主。

坤仪公主自幼长在皇帝膝下,比其他皇子都要受宠。而柳娘也不是一般懵懂孩童,成熟懂事, 总能揣测皇帝的想法,做出令他满意的行为,总在不经意见影响皇帝对朝政的控制。内宫、外朝都对坤仪公主进出乾清宫视若无睹, 习惯成自然。

若是太平盛世,柳娘可以继续做一个懂礼貌有一定影响力的公主,就像曾经对嘉靖皇帝做的那样。她能忍,忍到皇帝去世,取得身份优势,再实现自己的报复。可惜时间不等人啊!

可是柳娘不能再等了,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后金皇太极已经称帝建国三年,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如火如荼,已经由川入甘陕,如今正在躲在洮州山中不出,牵制着洪承畴的大量兵力,西北一片沦为战场。对内东林党人仍旧拿圣贤说事儿,阻劳皇帝对内对外一切改革,皇命出了紫禁城就是一张废纸。内忧外患之下,柳娘能怎么办?她今生这个公主,还能有命吗?

此时已经是1638年,崇祯登基已经十年,离他吊死在眉山上还有七年,今年,柳娘十岁。

“是谁教你说的这些话?这是你一个公主能说的?还不快回内宫去!是朕宠坏了你,一个公主,居然敢对朝政指手画脚!”崇祯怒气冲冲的斥责,他为人多疑又自负,从不认为自己的政策有什么错。若是有错,也定是“家奴误我”。他视朝臣如家仆,比嘉靖皇帝更甚!

此时乾清宫大殿中只有柳娘和皇帝,他们父女亲密,朝廷内外均知晓。崇祯皇帝还曾抱柳娘在膝上批折理政。

以前这些亲密是柳娘撒娇卖乖、装疯卖傻的结果,崇祯以为她看不懂奏折,那样亲密是皇室一家亲的政治作秀和不能宠信皇子,只能宠信公主的权利妥协。

柳娘心中有一团烈火,烧得吱吱作响。

柳娘深深叩首,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尔后抬头,破涕为笑,“父皇不要生气,女儿不该听信那些文人虚言。是女儿错了,就当博您一笑,勿与女儿计较可好。”

崇祯气喘吁吁的坐下,见女儿已经三叩首认错,虽心里还是不高兴,但有往日的宠爱打底,面上也轻轻放过,道:“别听那些人胡言乱语,不过是一群擅长空谈、治国乏术的文人儒将,呈上来的奏章大多大话、空话连篇的愚腐之见,纸上谈兵之奇谈怪论,国事无补的道德文章。”

柳娘笑道:“父皇英明。”

柳娘起身,亲自斟茶给崇祯,尔后如平常一般帮他整理奏折。

刚刚才被顶撞,崇祯心有疑惑,不愿柳娘再接触奏折,笑道:“我儿累了,先回内宫歇息吧。”

柳娘顺势丢开奏折,叹道:“父皇还没喝女儿的赔罪茶呢。”

皇帝无奈嗔她一眼,举杯干了杯中茶水,“怎么是蜜水?当朕是你不成,小孩子家家爱甜。”

“父皇每日批折子到深夜,瞧瞧眼睛都红了,蜜水清热降火,父皇多用些。”柳娘还拉着皇帝扯闲篇,几句话之后,皇帝突然仰面倒在龙椅上,喉咙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双手剧烈震动。

柳娘没有理会突然发病的皇帝,从容的拿过那个装蜜水的杯子,用绣帕仔细擦干净,把帕子撞在袖笼里,尔后从自己早就泡好的茶盏中匀一些茶水到崇祯的御杯中。又把刚刚翻看过的奏折打开其中一本,摊开放在桌面上。

布置好一切之后,柳娘才大声惊呼:“来人啊!快来人啊!父皇被气病了,父皇被气病了。”

守在外面说笑的高启潜、杜勋、曹化淳等人大吃一惊,以往坤仪公主在乾清宫,总能逗得皇帝哈哈大笑,不论朝政有什么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他们这些內侍也放心大胆在说笑。今日是怎么?高启潜等人脸上的笑意未收,就急冲冲跑进内殿。

“高公公快来,父皇看了姚明恭的折子,气得仰面倒下,再也唤不醒!”柳娘快速交待的事情始末,道:“高公公、杜公公、曹公公,几位均是父皇亲信之人,我往日也待之如叔伯,今日出此大事,全赖你们周全。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们直说就是。”

高启潜等人面面相觑,自崇祯登基以来,宦官势力打压到历史新低,东林党人全面崛起,他们这些太监已经失去了前辈们干涉朝政的荣耀,完全论为皇家家奴。更可怜的是,他们的主子并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若是崇祯倒下了,他们这些人就只能陪葬皇陵了,外面的东林党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高启潜作为三人中地位最高的,出列一步道:“奴婢听公主吩咐。”高启潜侵淫斗争几十年,柳娘没有第一时间叫太医,第一时间吩咐他们通知后宫朝臣,明显是有自己的打算。回想一下,坤仪公主作为嫡出公主,素受皇帝宠爱,对他们这些太监也有好感,并不刻薄。若是有她作为缓冲,宦官一党的势力极有可能恢复。胆大包天的高启潜也没想到柳娘究竟有多高的目标,只以为她想争取更大的权力。

“尔等乃我皇室家人,我信你们。”此时家人有下仆的意思,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亲密。柳娘颔首道:“曹公公速召太医,召朝臣,通知母后、弟弟。”

对崇祯最忠心耿耿的曹化淳退下办事,柳娘半坐在龙椅上,让崇祯的头靠在自己瘦弱的肩上,泣道:“高公公,父皇是被姚明恭气坏的。此仇不报,枉为人女,而今朝中尽是东林党人,都靠不住,而今只能靠我等众志成城了。”

高启潜还是恭敬的低着头,等着柳娘的命令。

“高公公,召集锦衣卫,姚明恭抄家,下诏狱。”柳娘恨声道。

高启潜大喜过望,自皇帝登基之后,厂卫废弛,到如今已经十年了。若不是宫中还要用內侍,若不是大明武职乃是世袭,锦衣卫和东厂就要没人了!想想当初赫赫扬扬的场面,想像从太/祖、成/祖建制以来的辉煌历史,高启潜心跳的砰砰响,坤仪公主抛出了一个他不能拒绝的诱饵。

可是高启潜忍住了,躬身问道:“陛下似乎对厂卫有所误解…”若是皇帝醒了怎么办,他们这些听公主话的人岂不是都要去死。

“而今父皇病重,乃中风之象,国不可一日无君,自然该由太子监国。”而太子是她的亲弟弟,素来尊重她。柳娘从腰带上解下一块金牌,这是崇祯赐给她的,这枚金牌可调动厂卫。柳娘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半响把金牌递给了他。

高启潜跪地高举双手,恭敬接过,自去处理。

崇祯被搬到床上,柳娘坐在床边等众人来。

不一会儿,周皇后哭着来了,扶着她的是柳娘的贴身宫女太康。接着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照、朱慈焕和长平公主都到了,尔后就是诸位朝臣。

周皇后靠在宫女身上,哭得不能自已,朱慈烺等皇子公主也哀戚而茫然的看着殿内忙碌的众人,只有大臣们貌似安静的跪在殿中。

太医先给皇帝诊脉,得出结论:“陛下劳累过度,风痰上扰,急怒攻心,乃中风之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过不可一日无君,先就醒父皇再说。”柳娘毫不客气的打断,她这位坤仪公主在宫中素有权威。

太医叩首道:“需金针刺穴。”这是危险到了极致的时候才用的险招,有很大的风险。

“行针!”柳娘斩钉截铁道。

“公主且慢!”范景文高呼道:“公主不可,陛下龙体何等贵重,怎能由一太医贸然行针,当有太医院诸位会诊…”

“住口,中风是何等急症,哪里等得到会诊。你分明是不想父皇好了,气得父皇倒下的就是姚明恭,本宫倒忘了,你和姚明恭素来交好,倒是一丘之貉!”

“公主此言大谬,臣自万历四十一年入仕,忠心耿耿…”范景文乃是正统进士出身,论口才绝不会输给一个小姑娘,马上就要展开他精彩的言说,准备用熟悉的套路,驳斥公主的错误。

“杜勋何在?”柳娘没给他发挥的机会。

“奴婢在。”一直隐在阴影中的杜勋一甩拂尘出列。

“拖下去!下诏狱!彻查!”柳娘三个祈使句并用,杜勋是半事老手,完全没给范景文喊冤的机会。直接堵嘴,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迅速拖他出去。

“公主这是做什么?范大人官居二品,乃是朝廷栋梁,岂能如此冒犯。陛下龙体微恙,尚有太子殿下…”

“范景文居心叵测,阻劳父皇治病,行同谋逆,当斩!而今关押诏狱,不过为查清背后主使,若有求情者,同罪论处!”柳娘厉声道,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吓人,“太子,你赞同本宫的话吗?”

朱慈烺低头抱拳,“全凭姐姐做主。”

“荒唐,荒唐,我大明二百年光阴,何曾有过干政的公主,当真是武曌再世,太平重生…”

这大臣慷慨激昂的台词还没说完,柳娘一挥手,一身飞鱼服打扮的锦衣卫就列队而出,长刀出鞘,鲜血迸溅,人头落地。

“啊!”内殿顿时响起尖叫声,本就摇摇欲坠的周皇后晕倒在太康身上,朱慈烺也反过身假装没看到,身子不停瑟瑟发抖,其他皇子皇女更是尖叫晕倒。幸好柳娘早有准备,宫人及时扶住他们,鱼贯而出,送这些贵人回内宫。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行针!”柳娘怒喝一声,发愣的太医马上集中精神行针,头上豆大的冷汗不停冒出来,深怕气头上的坤仪公主下一个出气但就是他。

“苍天在上,昭昭日月,公主滥杀朝臣,当真不把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我等…”

又是一个话没说完就被砍了脑袋的人。

接连砍了三个人,乾清宫内殿鸦雀无声,银针落地可闻。

內侍两人一组,拖着那些人的尸身离开,很快就有宫女洒扫,换了地毯,重新点上熏香。一切有条不紊,呈现出不正常的熟练,仿若这些都已演练过千百次。

伴随着清扫细微的响动,太医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陛下…”

第104章 公主命

“父皇醒了?”柳娘一把抓住崇祯的手, 激动问道:“父皇有何吩咐。”

崇祯喉咙发出沙哑的呵呵声, 无法说话。

柳娘却神色认真的听着他不成语调的音节, 道:“父皇放心, 李自成已被包围, 遁入深山, 不会在威胁大明江山社稷。姚明恭党同伐异,诬陷领军大臣,儿臣已令锦衣卫抄家下狱。如此乱臣, 逼得父皇重病若此, 不杀不足以泄儿臣心头之愤!”

“是, 是, 儿臣明白。”

柳娘演着独角戏, 周皇后忘记的了哭泣, 太子也眼巴巴的看着,好似柳娘说的真是皇帝的意思一样。

跪在下首的李标忍不住膝行两步,谏言道:“公主殿下容禀,陛下病重, 难成语调, 圣意难明,公主殿下何以得知。”李标素来敢于直谏,就算身边还萦绕着未曾散去的血腥气, 但李标不能容人坤仪公主当面糊弄大臣。若真是皇帝的旨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若是坤仪公主假传圣意, 那…

“本宫乃父皇亲女,与父皇素来亲厚,血缘之亲,心意相通,有何疑惑。”柳娘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躺在床上的崇祯冲着柳娘发出呵呵的响声,柳娘握紧他的手,仔细聆听半响,道:“备笔墨,父皇有旨意!李大人、诸位大人,都抬头看清楚,父皇的旨意是你们亲眼看着写下的诏书,别到时又不认了。”

內侍很快就搬来了简易桌案横跨在床上,柳娘扶起皇帝半躺,方便他书写。

毛笔塞到崇祯手中,崇祯却连握紧毛笔的力气都没有,墨水滴在被面上,晕湿一块。

“父皇别着急,儿臣帮您握笔,您指导儿臣写,如何?”柳娘握着毛笔,让崇祯握着她的手,试验了几回,终于在白绢上写下简短的圣旨。

“太子监国,坤仪辅政,李标首辅,军政大事悉决于坤仪。”一句简单明了的圣旨,被立曹化淳清楚念了出来。

“儿臣何德何能,得父皇如此信重?”柳娘翻身跪在床前,拉着皇帝的手痛哭。

“陛下!不可啊!坤仪公主乃是内眷,如何能干预国政。太子殿下尚在,陛下此意,至太子殿下于何地。此乃乱命,臣等不敢领受!”李标作为圣旨点明的辅政大臣第一个出列反对。

“太子,你说呢?”柳娘回头问朱慈烺。

朱慈烺只是普通小孩子,依偎在周皇后身边,能看到杀人而没晕过去,已经是心志坚定了,如今哪里说的出话来。平日里柳娘身为长姐,待他们素来慈爱又威严,朱慈烺已经习惯了凡事柳娘做主,沉声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太子跪下去了,李标等大臣却直愣愣挺直脊背,痛心疾首道:“太子殿下,您乃东宫,怎能放任妇人干政!”

“够了!”柳娘一拍床梡,怒道:“本宫也算领教了。父皇有旨,你们亲眼看着写的,太子也没有意见,你倒跳出来了。往日父皇常被大臣气得吃不下饭,本宫还常为大臣抱屈。今日见了才知道,你们这些人拿着大义邀名,妄图胁迫天下至尊,当真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本宫不会杀人吗?”

李标等人想着坤仪公主往日的“公道话”,又看眼前皇帝病重,太子不能担事,皇室重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再嗅一嗅身边还未散尽的血腥味,威逼利诱之下,即便是敢言直谏的李标也没打算继续说什么。若是国有为难,一死以报还好,但现在为了一时之气惹恼公主,身首异处,明显不划算。

李标带领众大臣跪在太子身后,俯首参拜,算是承认了这道圣旨。

李标心里还想着,没关系,大权不在这几句口角上,皇帝的圣旨不合内阁之意都要发不下去,出了京城就是废纸,更何况坤仪公主?

柳娘安排杜勋重掌东厂,把自己宫中管事太监定光拨给杜勋做副手。内侍们在宫中自有内学堂,所用姓氏乃是本姓,名字或许是内学堂老师取的,或许是上位者赐的。但柳娘的人不同,他们都以宝剑宝刀为名,柳娘意图以刀剑匡扶大明江山的志愿,从出生就定下了。

安排太医院轮流派太医轮流值守,內侍、锦衣卫守护环绕,柳娘扶着周皇后往后宫去。

等出了那个血腥味环绕的乾清宫内殿,被冷风一吹,周皇后才反应过来。哎,我怎么就怂了?明明她才是皇后,在乾清宫中最有资格说话的该是她才对,结果被柳娘三个人头吓住了,想说的话还没说,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人往往有这样的反应,和人吵架过后都会反省自己当时表现不佳。明明正常情况下有那么多妙语连珠、幽默诙谐,结果倒了场子上,被那样的氛围一激,脑子就跟着领头人走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周皇后清醒了,紧紧拽柳娘的手问道:“坤仪,你怎么能杀人呢?那可是二品大员啊,就是你父皇在时,也要先令刑部、大理寺审理,你这般…等你父皇醒来,如何是好?”

太子也在一旁道:“怕是等不到父皇病体好转,大臣们就要联名上书了,倒是天下物议沸腾,大姐姐怎么办?”太子曾见过有人被千夫所指的场景,父皇就算想要袒护,也护不住。太子不愿待自己好的姐姐别逼出家或禁闭宫中,大臣是十分可怕的!

太子也清醒过来了,担忧问道。

“母后、弟弟放心,我既然做了,就有把握他们掀不起浪花来。宫中护卫已有东厂和锦衣卫接管,那些大臣再蹦跶,总不敢犯上。”柳娘安慰道。

“大姐姐启用的厂卫?”太子惊呼,自崇祯继位以来,厂卫废弛,即便要用也是在小处偷偷摸摸的用,现在居然光明正大的拉出来,天下人该怎么看皇家。

崇祯皇帝继位之初,即诛杀魏忠贤,扫除阉党,令天下为之一清。又组建由东林党人组成的内阁,一时之间朝廷上下众正盈朝,天下读书人都在赞美皇帝英明神武。可惜全由文人治国,并不能领积重难返的大明转危为安。

柳娘看了太子一眼,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事后再说,她现在重点是劝慰开始动摇的周皇后。

“母后,而今父皇病倒,内宫就只有您撑起来了。田贵妃有孕,还需您照料,那极有可能是父皇最后一个孩子。”

周皇后的心思马上被拉回内宫,泣道:“怎么会,怎么会,你父皇会好的,会好的。”

“母后!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一家在这深宫只能相依为命,外面朝臣往日连父皇都能驳斥,又怎么会把我们放在心上。若是父皇有个万一,史书上被大臣辖制的幼主还少吗?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保住父皇,保住大义,让那些人没有可乘之机!你在内宫就是我们的依靠,若是宫中生乱,咱们一家就完了!”

“你说的是,你说的对,咱们一家人,一家人。”周皇后温婉善良,以美貌贤惠著称,当年诛杀魏忠贤的时候,就有她的功劳。可她再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有治国之能,这是她视为天人的丈夫都没有做到的。周皇后很有自知之明,她做不到,她的女儿也许可以。坤仪从小被养在乾清宫,是他们夫妻长女,素来精通朝政,有惊人之语,常与丈夫辩论朝政要事。现在丈夫倒下了,儿子不顶用,由女儿掌家,也未尝不可。素来只听说过宦官专权、外戚篡位、权臣自立的,什么时候听说过公主擅权自立?

周皇后想清楚了利弊,又见太子一心信服长女,也放心由她暂掌朝政。“带你弟弟一起,多教他。”

“母后放心,我会辅佐弟弟,这天下早晚要交到她手上的。”

“那后宫你们也放心,本宫省的。我粗通药理,日后接歇在乾清宫偏殿照顾你们父皇。”

“母后,乾清宫乃前朝,您住不合宜。且出了这样的大事,人来人往的,不利于父皇养病。今日您也看见了,那些大臣恨不得生吃了我们母子几人,日后还有的掰扯。不如把父皇接到坤宁宫修养,内宫外臣不可擅入,又有您贴身照顾,我和弟弟也可放心。”

周皇后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但仍旧畏惧朝臣,道:“若是朝臣不同意怎么办?”

“母后又忘了,您是父皇的妻子,而今天下最该说话做事的就是您,怎么能看一介朝臣家奴的脸色呢?父皇往日就是太看重他们,才被气成这样!”

周皇后接受了柳娘的说辞,吩咐內侍宫人把皇帝抬到了坤宁宫照顾。

柳娘拉着太子住到乾清宫后殿,准备在这里带皇帝处理国政。

“大姐姐,你怎么启用厂卫了?”太子憋了一路,安顿好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太傅从小就教他不能任用这些奸佞,父皇也是因为清扫魏忠贤一党才获得天下士人的欢心。

“弟弟别慌,来,喝茶,咱们慢慢说。”柳娘给太子倒茶,慢条斯理的问他:“厂卫是什么?由何处来,为什么来,怎么就被弃用了?若说真弃用了,宫中也有內侍服侍,锦衣卫乃世袭武职,也未解除建制,都是为什么?”

这些难不倒已经接触皇朝历史的太子,太子轻声道:“锦衣卫乃太/祖设立,初时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洪武十五年,太/祖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作为帝王亲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洪武二十年,太/祖下令捣毁锦衣卫服侍刑具,废除。后成祖又恢复建制,增加诏狱。尔后一直延续至今,此弊病一直难以除去。”

“弊病?”柳娘轻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东厂乃太/祖所设,开大明宦官干政先河,一直延续至今。西厂乃宪宗所设,只维系一朝,都是君子不耻之物。父皇贤明,因此废除。”太子的思想还是受到了读书人的影响。枉自如柳娘待他好,太子启蒙也是她教学认字。可是太子年幼,柳娘不敢和他说太多朝政,太深思想,怕流传出去。

柳娘轻轻搁下茶杯,叹道:“对,也不对。你说的这些都是表面文章,是文人写在纸上的浅显东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他们的存在。成祖乃一时雄杰,素为后世敬仰,难道他会做错事吗?就算太/祖、成祖一时想茬了,有明以来,锦衣卫、东厂都在,难道历代先皇都是昏君不成?仁宣之治、弘治中兴、嘉靖中兴、万历中兴,这些都是假的吗?”

太子呐呐不能答,作为祖宗,太子如何能非议。更何况这些明君贤王的功绩,是什么人都不能抹杀。

“太傅说,圣人也难免有小错,君子欺之以方,孔圣人…”太子还要背那些太傅教给他的至理名言。

“忘了太傅说,你是太子不是君子,姐姐往日教你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怎么只听一人的声音。还说这些迂腐陈词,连自己动脑子都不会了吗?”柳娘厉声打断,叱问道。

“我…我…大姐姐,我不知道。”太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柳娘,他在柳娘跟前不敢摆太子的架子,连自称一声“孤”都从未有过。

“姐姐问你,朝廷上有刑部、有大理寺、有御史台,为什么还要有东厂稽查、锦衣卫审理?”柳娘放柔声音,循循善诱。

“因为…成祖不信任他们?”太子不确定回答道。

“对,以为成祖不信任他们,那成祖为什么不信呢?是成祖心胸狭隘,喜好猜忌吗?”柳娘再问。

打死太子他也不敢说这样诽谤祖宗的话,冥思苦想半天,道:“是…是大臣们做不好事情吗?”

“对,因为朝臣做不了事!”柳娘鼓励他继续说,“那为什么朝臣做不了事?”

“这个…这个…”太子支支吾吾答不出来,柳娘斩钉截铁道:“因为他们有私心!”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都是科举出生的文人,他们占据朝堂,同年、同乡、门生互相结成朋党,官官相护,欺上瞒下,蒙蔽圣听,这才有厂卫出现,限制朝臣。而今科举出生的文人更了不得,自己内部都要分成几派相互厮杀,如今风头正盛的不就是东林党人,内阁中都是他们的人。把持着朝政,威胁父皇,你我也被他们视作掌中玩物。”若是朝政清明,自然不用另外设立监察机构,独立成制的御史台足矣。可大明如今的形势,哪里有这个条件。这些“但是”“然而”的话就不说了,免得扰乱太子思绪。

“厂卫是用来监视、限制文人的,在他们嘴里当然没有丝毫好处。什么欺压百姓、收刮民脂民膏,都是放屁!厂卫从来对付的都是官场中人,没事儿去和老百姓打什么交道!”柳娘愤愤不平道:“没有了厂卫辖制,你可知大明如今败坏到了什么程度?”

“国库里空荡荡的能跑马,后宫中母后也厉行节俭,不饰金玉,是朝廷没有收税吗?崇祯三年,父皇才加了‘辽饷’,百姓早已困苦不堪,咱们的日子却越过越艰难。宫中供奉,有时甚至比不上信王府。你出生在宫中,恐怕不知道皇伯父在的时候,咱们的日子有多逍遥快活。”

“这些税收,百姓的血汗钱都到哪里去了?皇伯父在的时候,天下税收由宦官监督,国库丰盈,对建奴用兵、赈济灾民,都从茶盐铁税中出,都是太监给咱家搂的银子。只拿茶税来说,万历年间只江浙一省茶税就有贰拾万两白银。父皇登基之后,东林党人自称君子,不会贪墨国家一分一毫,可自他们接掌茶园之后年年报灾。今年的茶税已经统计上来了,你知道有多少吗?”

“十二两!”柳娘重重哼了一声,“十二两!这些文人真有脸写上去,十二两!当年的二十万两让他们吞得只剩十二两,还有脸在父皇面前哭诉,要求赈济。颠倒黑白,滑天下之大稽!这样的人,与你的太傅就是同窗同年,少不得在你耳边哭诉什么流民乱匪,灾荒连年。我在江浙也有封地茶园,今年茶园收上来的银子,足有五万两。这还是我一人封地里的茶园收入,江浙是多大的地盘,朝廷怎么就收不上来税呢,钱都到哪里去了?”

太子被连连反问镇住了心神,可他有了先前在乾清宫的经验,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柳娘营造好的氛围中,跳出她的思维套路,问道:“君子耻于言利…”

这傻孩子,明明自己也参与了他的教育,怎么一两年不盯着,人就完全跑偏了呢?

“耻于言利,对建奴用兵的军饷从哪里来?赈济百姓的钱粮从哪里来?好吧,建奴、流民都离你太远,那你吃饭穿衣总要银子吧?你可还记得五岁的时候,宫人敬上了一篮樱桃,那早春的樱桃何其难得,这些年再也没吃到过吧?这就是差距!”

太子还想用君子不贪口腹之欲来说服自己,可是生日时候宫人供奉的樱桃真的特别好吃,即便他记忆力有限,也清楚得记得那樱桃的美味。

太子被柳娘今日的震撼教育打断了心神,往日所思所想似乎都是错的。当年他刚刚接受太傅正式教导的时候也有这样一段日子,太傅说的和大姐姐说的有很多不同。可他还记得大姐姐的叮嘱,未曾把那些“小小”的不同说出去。而今又接受大姐姐教导,那些记忆似乎又回来了。太子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柳娘把太子安置在临时寝殿中,才施施然到了乾清宫正殿。

承景带着一个盒子进来,福身禀告道:“主子,锦衣卫已抄了姚明恭一家,关进诏狱。外面正纷纷扰扰,准备上书救人。砍杀的三名大臣尸身送回府邸,家人已收敛,俱是东林党人。杜勋公公已经重整锦衣卫,高启潜公公也重掌东厂,皇城护卫在这两人拱卫之下。”

承景乃是柳娘的贴身宫女,负责对外联络事宜。柳娘既然生在这风雨飘摇之时,就不会坐以待毙。宫中有太康、承景、沉水、玉具四位大宫女,都是身家清白身世可怜之人,有被乱匪迫害的,又被贪官逼得家破人亡的,什么人都有,最后汇聚在柳娘身边,经过层层选拔,教导出的精英人才。太康被柳娘送给了周皇后,周皇后如今十分信任她,行事都愿意和他商量。

柳娘还有四位太监是她准备用来取代现今诸位首领太监的,定光、含光、流光、步光。定光已经做了杜勋的副手,协助他处理锦衣卫事务。剩下的人还分散在各处,除了他们柳娘还在封地准备了一大批人。

今天这一幕,柳娘从生出想法到准备妥当用了五年,推演的无数遍,每日做梦都在揣测各方可能的反应。崇祯吞下的药丸,是柳娘几世智慧的结晶,太医只会查出是中风,一颗药药效可达一年,就算有太医院和周皇后的努力,柳娘随时监控着,绝不给崇祯康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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