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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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介,我这不是意思转不过弯儿来吗?我…我…”朱守谦本想赌咒发誓,可柳娘这么环凶抱手看着他,他就说不出狠话来。

“你回去赶紧和娘娘说,以后有什么事儿也别埋在心里,找我们就是。我哥天天在外面疯跑,街上喊个小幺儿都能找到他。”应天府的战后孤儿也有自己的生意,帮人送信、跑腿什么,他们十分熟练。

“真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啊,诓我拎包袱的时候怎么说的,‘大哥交游广阔’,现在又成疯跑啦!”徐允恭捏着嗓子,学姑娘家娇弱造作的说话。

“行了,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走不走,走不走~”柳娘推着徐允恭往外走,回头对朱守谦道:“快回去上课吧,下回再来看你。”

朱守谦看着他们兄妹打打闹闹走远,嘴角忍不住勾起,珍而重之把荷包放进回怀里。又翻看了包袱里的东西,心中有数之后,再拿给随从。

看着随从心不甘情不愿的脸,朱守谦心想真是惯得他们,定要像个办法收拾了才行!

柳娘、徐允恭、朱守谦的谈话,晚上吃饭的时候就递到了朱元璋手上,别忘了,锦衣卫可是这位大佬发明的,现在还没明目张胆的提出来,暂且用检校称呼着吧。

朱元璋又何尝不知道朱守谦对他有怨恨,可他自认为仁至义尽,在对战的关键时刻,自己亲侄儿背叛投敌,反过来和自己打仗,对士气是多大的影响,对战局是多大的不利?就是这样,朱元璋也舍不得杀了他,只是圈禁高墙,本想等着他悔过之后,再放出来封王。没想到朱文正心性高傲,受不得圈禁之苦,郁郁而终了。

这样的大仇,朱元璋没有迁怒朱守谦,反而把他接到宫中抚育,这完全是看在亲戚血缘的面子上。别说什么收买人心,他朱元璋就不怕杀人,战场上杀人堆尸如山,日后也不怕血染刀锋。

朱元璋看了奏报,吩咐道:“等他回来,看他会不会和皇后禀告,再说吧。”

倒是徐达的一双儿女看事情清明,没让谢家的污糟血统给影响了,朱元璋心里对徐达子女有了徐达标签之外的印象。

第137章 燕王妃

捷报一封封传回, 徐达、常遇春两位战将率领马步舟师从临清起航, 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 沿途德州、通州等城,俱被攻下。元朝已是强弩之末,或许真如朱元璋所说,胡人无百年国运。元顺帝得知消息后, 携后妃、太子,逃回草原。北伐军一路稳扎稳打,八月二日,一举攻入大都。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回,应天府满城欢呼,这可是都城啊!攻下都城一个王朝的象征就没有了!朱元璋更是大喜, 下令改大都为北平, 以纪念此次功勋卓著的北伐, 寓意平定天下。

北伐军一直征战在外,身为大将, 徐达更是年都没有回来过。谢夫人打点好了衣裳药品之类的东西,与常家一起合伙送往军中。翻年过后, 北伐军又挥师西进,直取山西。大元好歹是烜赫一时的王朝,手下还有精兵强将, 在山西就遇上了元朝名将扩郭帖木儿,山西之战打得艰苦,城中经常看到有报丧的军马。能派出军马, 那至少是一个建制的人消失,大战之中,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虚言。

取了山西之后,又是陕西,陕西守将李思齐投降,北伐军顺利攻占陕西。打仗不是你把城池打下来就万无一失了,你打下来,敌人也会重新攻占。赫赫有名的蒙古铁骑,被九十年时光腐朽了,依然有少部分保留了横扫欧亚的雄心热血。趁着北伐军主力在秦晋之地鏖战,元顺帝命军队迅速反扑,意欲夺回北平。大元有大都、上都与中都三个都城,但大都才是控制中原、威慑四方最重要的城池,象征意义非同一般。

明军这边也不甘示弱,徐达身为主将不能离开,就命常遇春与李文忠一起,率步卒八万、骑士一万驰救北平,被打打怕了的元军闻讯即向北逃奔。常遇春率军追奔千里,大获全胜。

北平打下来,也要守住,为了解除元军对北平的威胁,常遇春又率军径取元上都开平。人的名树的影,大名鼎鼎的常十万来了,望风而逃不再是一个成语,顺帝又逃到应昌府。常遇春夺取开平,全歼留守元军,缴获车万辆、马三万匹、牛五万头。

又是一次大胜,远在后方的应天府接到消息,街道上人们再次喜气样样的庆祝,入耳所闻皆是欢声笑语,举目四望尽是喜笑颜开。柳娘看见这样的景象,也十分为常沁儿高兴,取了新作的点心,就往常府为她贺喜。有这样一个战功卓著的父亲,她太子妃的位置板上钉钉了。

“常婶婶,沁儿,我来…”柳娘如往常一样不等丫鬟掀帘子就笑着往里走,突然听到里面一声惊呼。柳娘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进去。

只见蓝夫人软瘫在椅子上,泪流满面,常沁儿拉不住她直往下滑的身子。常沁儿也是满面哀戚,泪水止都止不住:“父亲…战死了!”

柳娘如闻雷击,一代战将壮年而终,天地何其不仁!

现在却顾不得悲痛,柳娘使劲儿把蓝夫人拖回椅子上,抢过常沁儿手中信纸,一目十行看立起来。原来,常遇春攻克开平之后,率军南归,行至柳河川,突然暴病而亡。信上写得很清楚,常遇春乃是得了“卸甲风”,柳河川昼夜温差大,常遇春白日里穿着厚重闷热的铠甲,晚上又不顾身上汗水,直接卸甲换上单衣,一时不慎染了风寒。

常遇春这样的猛将,出战往往身先士卒,他本就是以先锋起家的,喜好冲锋陷阵。北伐之前,朱元璋就曾经告诫过他“身为大将,顾好与小校角,甚非所望也”。身为大将,居中指挥运筹帷幄就是,哪里能和低层将官一样,总是亲自担任先锋冲杀呢。可常遇春就是这样的性子,朱元璋都劝不住,北伐一路仍旧身先士卒,多次受伤,明伤未愈,更有暗伤无数。等到感染风寒,内外交困,中道崩殂。

柳娘早知常遇春可能暴卒,给徐达送衣送药的时候也没忘了给他准备一份,还时常提醒徐达随身带着军医,一定要注意身体。难道自己的药没起作用吗?柳娘心中悲苦,却不能直说。只看常沁儿泪流满面手足无措,提醒道:“沁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常婶婶倒下了,你要撑起来啊!”

常沁儿一抹眼泪,从父亲逝世的巨大震惊中缓过神来,咬破了嘴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道:“不能,我不能倒下,父亲的遗体还在阵前,我要去接他回来!”

“来人啊!”常沁儿一声高喊,仆从们顺势进来,“你去请大夫,你去找大公子、二公子回来,你去请三公子来正院。父亲捐躯阵前,此大难之时,若有偷奸耍滑、趁机闹事的人,我绝不宽宥!”

仆从们一听噩耗也跟着抹眼泪,常沁儿顾不得悲伤,催促他们赶紧办事!

既然常府都能得到消息,宫中怎么会不知道呢。朱元璋闻此噩耗,病倒在床,泣下沾襟,痛哭不已。

不必常沁儿再派人请大夫,仆人们还没走出大门,外面就有人来报马皇后到了。宫中听得消息,担心常遇春家眷,马皇后亲自过府安慰,太医、药材都带着的。马皇后见常府仆人虽然惊讶,但依旧举止有度,心中对蓝夫人治理有方又多了一层赞赏。

常沁儿、常森和柳娘一并迎了马皇后入正院,马皇后才知蓝夫人已经病倒,家中一应事务均由常沁儿主理。

还未说上话,外面有有人来报,陛下送大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蓝夫人幽幽转醒,一家子抱头痛哭。马皇后在一旁安抚,连连劝慰。蓝夫人和马皇后也是老相识,并不以君臣之礼束缚,蓝夫人见马皇后在此,悲泣一声“嫂嫂”,靠在她身上痛哭不已。

柳娘见这情景,悄悄退了出来。府中有脸面的大管事和仆妇都跪在院里,主子为国捐躯,他们这些仆从如何能不伤心。

柳娘叫了内外院管事出来,小声道:“正是伤心忙乱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担起来。刚刚大小姐吩咐的事情抓进去做,府上都要换了颜色。皇后娘娘凤驾降临,你们也不能只干看着,还要安排人服侍。婶婶和姐姐悲痛交加,正是你等忠心效命之时。你们都是忠仆老仆,知道轻重,我不过外人,白嘱咐一句罢了。”

大管事抹眼泪道:“徐小姐愧煞老奴,多亏您提醒呢。”

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柳娘安抚大管事两句,赶紧回去了,她本是来贺喜的,没想到遇上丧事,身上的衣服不合时宜。

鄂国公壮年薨逝,这是应天府最大的新闻。柳娘赶紧回府和谢夫人禀告,他们家与常家交好,既是邻居,又是同僚。谢夫人把孩子托付给孙姨娘,赶紧换装过去帮忙。徐允恭和柳娘也换了衣裳,过去帮助接待客人。灵堂已经设起来了,听闻消息的朝臣大将都要来致哀。

朱元璋宣了大臣商议,决定以宋太宗为韩王赵普的治丧礼仪来为遇春治丧,视之为同胞兄弟。常茂作为长子,也被朱元璋带在身边,朱元璋决定亲自去接常遇春遗体回京。

常府内,马皇后待了两天,看蓝夫人能稍止悲痛,振作起来,稍稍放心,回宫去了。府上一应事务,蓝夫人揽个总,内院有蓝玉夫人、谢夫人、常沁儿、柳娘和李文忠女儿李娇帮忙,外院有常升、常森兄弟主理,徐允恭、蓝春(蓝玉长子)、蓝斌(蓝玉次子)、李景隆(李文忠长子)协助。

能在这个时候帮忙的,都是通好之家。忙碌的头几天过去了,来致哀的客人并不会带小姑娘来,并未有需要交际的地方,李娇就先回去了。柳娘却是一直住在常沁儿的房间,就怕她伤心伤身,半夜做恶梦。这也不是杞人忧天,柳娘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早出晚归,反正她们两家就是隔壁,可常沁儿的贴身丫鬟私下来找,说每日枕头都是湿的。柳娘不放心,只能和她住在一起。

常沁儿从未与人同住,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睡不着,开始几天还能说话度过,后来不睡就挨不住了。让柳娘去住客院她也不放心,柳娘只得睡了软榻,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柳娘自负医术,给常沁儿调理的同时,也不忘了蓝夫人和常升等人条理,问过大夫之后,在府内熬汤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白事最磨人,几天的功夫,这些少年少女就瘦凹了脸颊。

宫中对常遇春的死也有了明确的态度,朱元璋追封常遇春为翊运推诚,宣德靖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保中书右丞相,追封开平王,谥日忠武,配享太庙。亲自接回常遇春遗体之后,葬于钟山,生死哀容。朱元璋极度悲哀,作诗“朕有千行生铁汁,平生不为儿女泣。忽闻昨日常公薨,泪洒乾坤草木湿。” 又令宫廷画师画了常遇春着五爪龙袍的画像,悬于宫中时常追思。

帝王的态度带动了应天府上下对常家的态度,来吊唁举哀的人不计其数,他们这些家眷接待客人疲累不堪。就算有各交好之家出人出力,常遇春也一直到九月才才入土为安。长时间的停灵、送葬路上皇子王孙、满朝文武设路祭致哀,皇帝亲临…这场盛大的葬礼为一代名将画上了休止符。

常府闭门守孝,暂与世事隔离。

第138章 燕王妃

柳娘醒来的时候, 发现常沁儿在她床边垂泪, 吓得一抖, 赶紧爬起来…嗯,没爬起来,手上没劲儿撑不住:“我这是怎么了?病了不成?”

柳娘还是有记忆的,临睡的时候感觉有点儿低烧, 不过她一向身体健壮,丁点儿小病不用吃药,基本用“多喝热水”打发,靠自身免疫力就能抗过去。

常沁儿回过神来,赶紧拿软枕在她身后垫了,扶她半躺。

“你不知道你都昏睡一天了。”常沁儿叹道, 这几个月柳娘每日都要到常府安慰她, 协助她处理内务。原本是蓝玉夫人帮忙的, 可蓝玉出征在外,家里又没有儿媳妇和适龄女儿, 实在离不开当家主母。柳娘每日都去,偶然一天不去, 常府上下都要问一问,这一问不就明白了。

常沁儿适才垂泪,就是想到了蓝夫人说的话。“你悲痛难忍、浑浑噩噩的时候, 柳娘贴身伺候你,睡丫鬟睡的软榻,亲自给你煎药熬汤, 咱们一家子都托她的福。不要觉得这是寻常,你们平日交好,可平日里和你要好的又何止她一人。你父亲去了,咱家在孝中,那些人要么逢高踩低,要么怕晦气,谁这么精心过。我只拿她当亲生女儿,你也把她当亲妹子。你去,去伺候她,像她当初伺候你一样,不要忌讳,这是你们一辈子的缘分呢。”

“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柳娘不解,自己摸了脉,其实就是劳累过度,睡觉是人体机能的自我调节。让常沁儿这么一哭,还以为是得绝症了呢!

“何苦来着,我们一家子让你照顾得好好的,你却病倒了,我怎么忍心。”

“哎哎,沁儿姑娘,你这话就偏颇了,别说咱们两家什么情谊,就是个平头百姓还要给开平王塑像建庙立长生牌位呢,那是我伯伯,我也该为他做点儿事情!”柳娘佯装生气,转开话题。“大夫有说我这病怎么回事儿吗?”

“瞧我,欢喜懵了,大夫在外等着呢,我去叫。”不必常沁儿了,阿孟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早就去请了大夫在外候着,常沁儿一招呼,大夫就进来了。

大夫已经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不必避讳,诊脉过后又瞧了舌苔,叮嘱几句,自去修改药方用量不提。

“阿孟,可去给母亲、哥哥、孙姨报信儿了,别让他们担心。”

“主子放心,已经派人去了。夫人和大公子、孙姨娘正过来呢。”

不一会儿一家子就相约而来,谢夫人和孙姨娘忍不住哭了,徐允恭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娘,孙姨,我没事儿,你们就别哭了。我的话你们不信,大夫的话总要信啊。我这总归是病,过了病气就不好,添福还小呢,经不起这些。”柳娘连连换了几个角度劝慰都不收效,又给徐允恭使眼色道:“大哥快劝劝娘和孙姨。”

“我可劝不了,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也不管我们急成什么样儿。等你好了,自己劝吧。”徐允恭红着眼眶把头偏到一边。

“是是是,我的错,等我好了,挨个赔罪成不成,我的亲娘啊,你可收了眼泪吧。”柳娘又是告饶、又是耍宝的,终于让两位女士雨散云收。到底怕她劳累,谢夫人和徐允恭又叮嘱几句,方才退出了房间。

等人走了常沁儿突然道:“我们义结金兰可好?”

“我们的情谊早就如亲姐妹一般,可若是结拜,我不是不能叫你沁儿了?”柳娘怪笑。

“你若愿意,叫我什么都成的。”

“唉,你怎么突然这么…正经。”柳娘挠头,平日里常沁儿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压着她挠痒痒,逼她叫姐姐才对啊。

“父亲去了,母亲病重,哥哥弟弟们担不起家业,再不正经点——”

“别说,别说。”柳娘赶紧拦住,神色认真道:“咱们还是说义结金兰的事儿吧!等我好了,咱们选个黄道吉日,正经磕头上香,日后就是亲姐妹了。不过就是仪式举行之前,我也能以亲妹妹自居吧?”

“自当如此。”常沁儿点头。

“那我也能叫常伯伯义父了,我是你妹妹,就是他女儿啊。”见常沁儿点头,柳娘才道:“义父一生戎马,得遇明主,为我汉人光复江山,古往今来这么多武将,生封鄂国公,死晋开平王,龙袍加身做画像的能有几人?这样的英雄人物,壮年而逝,天地同悲,可武将马革裹尸正是死得其所。我若是义父,当无憾矣。所以,姐姐,你不要为他伤心,他去了,也是飞升神界,位列仙班的。”

“再说你,你也说了,你是如今家里能主事的唯一一人。婶婶病着,茂大哥他们管不了后院,你若不担起来,他们怎么办?自来哀毁过甚,被丧事拖垮的人有多少?咱们已经失去了义父,还经得起失去任何一个吗?”柳娘握住常沁儿的手道:“振作起来吧。我不信陛下会忘了义父的功勋,等你们出孝了,日子会好起来的。”

常沁儿身子一颤,泪水滚滚而下,父亲去世带来的悲痛和对未来的茫然一起涌了上来:“陛下,恐不会…怕是…”

柳娘倾身拥住她:“不会的,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你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别怕。你这两年好好养身体,多学些东西,不论如何,日后都会用得到。”

常沁儿不住点头,这才是真为她着想的人呢!“我会的,我会的。”常沁儿忍不住拥着她哭了一通,发泄出来,这些琐事她不忍打搅母亲,不能和兄弟倾诉,等到如今,方才得了一个出口。

哭过之后,常沁儿用柳娘的妆台重新梳妆,道:“我本重孝在身,不该来的,可实在放心不下。这些日子我贴身服侍你,就和你之前照顾我一样。”

“我的好姐姐啊,你就饶了我吧。就是大夫求稳妥,不然我现在就能去演武场耍大刀!你家里还一堆事儿呢,就别在我这里耽搁了。真的,我保证,最多明天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常沁儿开始还不依,可她如何是柳娘的对手,长篇大论一套接着一套,很快就把她劝回去了。

柳娘这次对自己的身体预估对了,第二天喝了三大碗粥,又浑然无事了。

可宫里却反常的赐了东西。

来宣旨的是皇后跟前的老熟人,柳娘换了衣裳随谢夫人去接旨。宣懿旨的老嬷嬷态度诚恳又亲切,传达了帝后对谢夫人一家的问候。宫中两位巨头听说柳娘病了,特意赐下药材,谢夫人得了如意、布匹,徐允恭得了宝马宝弓,连小添福都得了金锁、玩具。

柳娘一头雾水,这是闹什么幺蛾子?后来听说徐达在定西以北和王保保决战,全歼王保保八万多人,打得他只剩十几个亲兵护着妻儿往元人发源地上都逃去,柳娘就什么都明白了。在这个战乱的时候,武将最易扬名,大元一方最具威名的就是王保保,骁勇善战,政治军事一把抓,连民生都懂,朱元璋也要赞“天下奇男子”的英雄人物。打垮了他,大明基本就稳定了北方局势。

柳娘把这一家子的赏赐,当成是托了在外征战徐达的福,其实不然啊!

朱元璋痛失爱将,又以王爵之礼葬了常遇春,对他生前的事情怎么能不详查,一查不就查出柳娘来了。

常遇春的亲兵是怎么说的:“将军头几日就觉得不好,服了家里送过去的丹丸,不消几日就好了。将军和小的们都以为家里的药好,将军那日临睡之前也是服了药的,本想一气好了,抓紧行军,不想…”

斗争经验丰富的朱元璋马上问道:“丹丸过了几个人的手,从哪儿来的,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是府上送来的,近几年一直都有,颇具效用。盒子自带机关,又贴了封条,由夫人心腹送来,理应不会错。”亲兵知道的就这么些了,剩下的朱元璋让检校去查。

很快就查出丹丸的确是从鄂国公府出去的,但源头却是魏国公府的小姑娘。朱元璋拿着检校提交的书信,去找马皇后拿主意。女人家的事情他还真不清楚,一个小姑娘无足轻重,可冠了徐达的姓氏,就要慎之又慎。

马皇后听了,笑道:“想来是你多虑了,一个小姑娘,不至于有这样的心思。男人在外打仗,家里女人能准备但就是衣裳鞋袜、丹药膏丸,你出征的时候,我也送这些。都是惯例,并不稀奇。那日去鄂国公府探望常家妹子,府上人井井有条,可不止是常家治理有方,那徐姑娘也有功劳。我听说她和常家小姑娘最要好,前些日子一直在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亲妹妹也就如此了。她当时在常家帮忙,也爱请大夫抓药,吃些太平方强身健体。想来是习惯使然,并非有意为之。今日外面才传进来的消息,徐姑娘为了常家的事情忙得病倒了,魏国公在外征战,我等自要照顾好他的家眷,我正想赐药呢。”

“还是你看的清明。下面验过药丸,也说是好药,只伯仁太过自苦,暗伤太多,好药也经不住他这般劳苦。”朱元璋幽幽一叹,这可是百年难遇的赫赫战将啊,不是亡与敌人刀剑之下,反而倒在了小小“卸甲风”上,朱元璋痛心啊!

“徐家姑娘是个好的,前些日子不还有守谦的事情吗?也是他们兄妹劝过来的。我又何尝不知守谦心里的结,徐家姑娘几句话就说通了他。口才好,难得心地也好,知道体贴上意。有本事,又有情义,难能可贵。”马皇后对徐家姑娘定性了。

“真是我想多了,那可是天德的女儿,不会让谢家的污糟血脉影响了心性。”朱元璋一叹,不还是被他们的长辈吓怕了吗?“既然要赐,就一家子都赏吧。”

马皇后一笑,还真是自家孩子好,错了也是别人带坏的。若说当年反叛投靠张士诚一事,谢再兴和朱文正,还指不定是谁带累谁呢。

第139章 燕王妃

今年过年, 徐达好歹能回来了。北伐大捷, 回来之后, 宫中屡加赏赐,来往道贺之人也络绎不绝。可徐达就是徐达,面对这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煊赫景象,居然还能稳坐如山。拒了绝大部分邀约, 在家陪妻子儿女,享受天伦。

徐允恭可不觉得这是什么享受,以往爹不在的时候心心念念,现在亲爹每天操练他,他也受不住啊!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武,中午吃饭都定量定时, 下午又是练武。在演武场已经被虐得奄奄一息的, 晚上还要考校文课。徐允恭现在不想和他爹一起出征了, 只盼着亲爹赶紧带兵出走吧。之前是谁撒泼打滚的要去军营?肯定不是他!

徐允恭在书桌前给柳娘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柳娘会意解围道:“爹, 你累不累,我给您捏背。尝尝我新做的茶, 晚上喝最好,既清肝明目,又不影响睡眠。”

徐达半响才端起茶盏, 察言观色的徐允恭长吁一口气。果然,徐达放下茶盏就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就是新年, 今晚养好精神,明天还要守岁呢。”

“爹?那练武?”徐允恭小心翼翼的问道,谁能有他倒霉,练武练道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

“哼!”徐达冷哼一声,这是默认他明天不用早起练武了。

徐允恭逃出生天,恭敬行了礼,麻溜跑了,顾不上还陷在书房的柳娘。

“清肝明目,有助睡眠,药茶?”徐达摩挲着茶杯,叹道:“我一直在等你说。”

柳娘不明所以,“爹,说什么?我又做错事啦?”

不是反问诘难,而是柳娘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伯仁那里有你做的药丸吧?”徐达直接公布了答案。

“是。”柳娘依旧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都是好药,我亲手做的,又是常婶婶心腹送出去的,绝无纰漏。”

徐达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喜好医药,还自己能做些好药出来,自己也受益无穷。可是…“陛下在查伯仁之死。”

“绝对不是我!”柳娘悚然而惊,她怎么可能害常遇春,难道有人嫁祸她?谁?!或者是想要通过嫁祸她,打击徐达?柳娘脑子里一下子浮现阴谋论,着急道:“不可能是我的药出了问题,我送过去的盒子是自制的榫卯结构机关盒,又亲自贴了封条,外面还包了一层,不是外人能轻易打开的。常婶婶派出的人是心腹,且两人一组,盒子时刻不离身,不可能嫁祸给我。难道是常伯伯用过之后被下了毒?”

柳娘一连串的解释和撇清脱口而出,徐达的脸却越来越黑。“你何以恶意揣测他人?无人嫁祸,亦无人谋算。陛下查的是伯仁之死,你自问心无愧就好。我教你谨慎自持,不是让你仗着聪明恶意揣测别人的。”

柳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面前的可是在朱元璋跟前活下来,以小心谨慎著称的徐达啊!你和我说不要以恶意揣测他人,开玩笑吗?你遭受的恶意难道时候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持身中正,不怕风浪。我告诉你陛下在查,是想你把合适的药方献上去。你不好出手,只备好就是,为父自去安排。”徐达明说了,教导她:“为父知你聪慧,直道而行,百死不悔,世间从来都是大江大河浩浩汤汤,你看那城中丽水幽深再美,终归失了风骨。”

柳娘低头表示受教,可心里依旧不得劲。她靠着自己的聪慧和经验走过了这么多路,难道是错的吗?她不信!

徐达在应天府停留的时间太短,正月没过,又领兵出征了。常遇春已死,徐达的副将就变成了李文忠,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止转动,即使是常遇春这样的英雄人物。

徐达受命为征虏大将军,兵分两路。李文忠率东路军出居庸关,继续往北追击元朝皇室,而今已是刚登基的元惠帝代表着大元皇室。徐达与宋国公冯胜等率西路军出潼关,出兵安定。在北伐军出征前,朱元璋又命华云龙、金朝兴、汪兴祖等先期进攻云州,吸引援军注意力,并策应徐达、李文忠作战。可以说是战略详尽,战备充分。

在外领兵的人辛劳艰苦,在应天府等到家眷享福了。

洪武三年,天下基本平定。朱元璋大封皇子、功臣、后妃。此次受封的皇子从二皇子封秦王到十皇子封鲁王,活着的皇子都封王了,要知道十皇子尚在襁褓。

柳娘在这样的大事中,只是围观者的角色。马皇后召开大宴,她随着谢夫人来见见世面。

翻年,常家出孝,常茂娶了宋国公冯胜的女儿,他们的婚事早孝期中就议定了。皇帝没有忘了常家,常茂刚一出孝成亲,朱元璋就以常遇春功高为由,封常茂做了郑国公,让他到军中效力。在他走之前,他还需要送妹妹出嫁。

等到四月,宫中也明发圣旨,册常氏为太子妃。

冯大奶奶原本是要跟着常茂去军中的,临走之前能有这样大的体面,她乐的操持。常家已经有了长媳管家,柳娘再去就真是“娇客”了,只管坐着吃喝。

两人躲在闺房里说私密话,马上就要嫁到陌生的东宫去了,常沁儿管家历练了这几年,也忍不住心慌意乱、脸红心跳。

“没出孝的时候,我就担心陛下忘了我们。等到哥哥封爵,我又担心是补偿,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常沁儿捂着胸口道。

“放心吧,我早就说过,陛下是重情义的人。”柳娘安慰她道:“不过你也别放心的太早,太子早已成年,宫中自有妾室内宠,你虽嫁过去就是正妻,可也要防着那些人。你们家就婶婶一人,你肯定没见过这些。我家也简单,孙姨是真正的清净人。咱们交好的人家,少有内宅紊乱的,我看你最好让婶婶请几个精通内宅手段的,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嗯,母亲和我说过了,嬷嬷也请好了。不过我想着太子是谦谦君子,心明眼亮,只要我谨守妇德,太子不会看不到,自会尊重待我。”常沁儿却是此时大妇最正常的想法,她既无独占丈夫的心气,也无干涉外事的野心,没事儿和妾室争宠做什么,做好正妻主母才是她的立身之道。

柳娘想劝一劝她别太相信男人,可转念一想,她的态度才是最合适的,还是要对婚姻抱有期待。自己的想法与现世不同,自己能掌握其中平衡,可对常沁儿来说就是歪理邪说,别搞出个四不像来。想想徐达教导自己的大道直行,柳娘心想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是好的。

“你说的对。朝中上下都对太子殿下赞誉有加,陛下也十分器重太子,想必他定是谦谦君子,待人以诚。姐姐得此良人,恭喜,恭喜!”柳娘转过弯儿来,笑着恭喜她。

太子大婚仪十分繁琐,也十分热闹。应天府都被装点成了红色的海洋,太子是第一个大婚的皇子,这场婚礼更是给后来皇子们娶亲立下典范。

常沁儿嫁入东宫,对柳娘生活的影响就是她常去的地方又多了一个。和去常家的方便相比,去东宫程序繁琐多了,相比之下,去的频率就降低了些。不过去东宫这么多次,只有第一次太子特意等着拜见过一回,其余时候,柳娘都没有见过他,更别说其他外男了。柳娘对常沁儿掌家的能力拜服不已:“当真能做我姐姐了!”

“好啊,难道你叫了这么久的姐姐,心里竟不认我?”常沁儿笑骂。

“认,怎会不认!”柳娘求饶,与她将家中趣事:“孙姨终于怀孕了,她当年在乱军中伤了身子,这么多年才养好,也不枉她吃斋念佛这么久。可惜爹爹在北平练兵,把大哥也带去了,说不定不能亲眼看到这个孩子出世。听说北边气候恶劣,我爹、大哥他们不仅要训练士兵,修缮城池,还要迁沙漠移民驻守北平,加强防御。真是辛苦!我哥现在已经不吵着去军营了,还总写信回来让我给他寄护手油。姐姐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做的护手油,最滋润保湿不过,还能治裂口。我最近又研究了一款治冻疮的…姐姐…姐姐…”

“啊?”

“虽然是闲聊,可也没这么无聊吧?你走神到哪儿去了?”

“对不住,对不住,你刚刚说什么?手油是不是?给你爹和你大哥做手油,我听着呢!”

“别瞒我了,说吧,你刚刚想什么呢?”柳娘端坐正脸,一副审贼的模样。

“你说…我要是拜佛,能快点怀上孩子吗?”常沁儿试探问道。

柳娘机警得看了看周围,她们姐妹闺房密语,没有留人伺候,身边也没有能躲藏人的地方。柳娘这才长吁一口气道:“你是太子妃!子不语怪力乱神!陛下改革礼俗,兴科举,抑佛道,陛下不信这个!他还做过和尚呢!你是太子妃,一举一动都有人揣摩,若是真信了佛道,不说在陛下眼中印象大跌,太子也要问罪于你。”

“放心吧,我粗通医术,给你把过脉,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我也见过太子殿下,看他的面相也不是有问题的。别信那些民间偏方,真正的有才之士都在太医院呢。”柳娘恐吓过后,又温言安她的心。

“唉…”常沁儿叹息,“殿下自然康健,是我…我总觉得对不住殿下。殿下为了长子嫡出,如今还让侧妃侍妾喝着避子汤呢。”

柳娘吃惊,没想到太子真有这样的胸襟和见识,当真是谦谦君子。可谁让柳娘是太子妃的妹妹,自然只能站在常沁儿一边说话。“那也不能急,这是太子的关爱,是你的福气,也是正妻该得的待遇。三年无出才让侍妾有孕,这才是大家规矩呢。你别觉得对不住他,我看你的面相,多子多福,肯定能再说三年之内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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