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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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允熥?”燕王追问。

“不必说,立谁全凭父皇心意,咱们只说立皇太孙,以示清白。咱们老老实实在藩地,我就不信有人会来捋虎须,太平日子谁不想过呢。”

若是真被惹急了,那就只能奋起抵抗了!燕王把后半句补充完整,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燕王还是了解王妃的思维模式的。

燕王从柳娘这里得到确切答案,回到书房,挥退下人,拿出在胸口捂了一晚上锦囊。从锦囊里取出一张素白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大字“请立皇太孙”。

“哈哈哈哈…”燕王在书房中哈哈大笑,皇太孙,好一个皇太孙,自己的王妃、谋士都料到了。那么如他们所预测,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绝不会输。

笑着笑着,大笑声又转为悲鸣。立皇太孙啊,自己这些年的努力父皇都没看到吗?秦王、晋王在藩地肆意妄为,自己却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怠慢,父皇也曾多次嘉奖,燕王以为父皇已经看到了他。可事到如今,燕王才发现自己仍旧是那个站在角落里的人。小时候父皇母后皇兄才是一家,他即便被养在坤宁宫,可只坐在最末,从不敢向父皇撒娇。长大了依然没变,他仍旧不入父皇的眼。

我还是那个站在角落里的人,父皇考虑继承人的时候,从来不曾考虑过我。

燕王这么想就悲观了,皇帝怎么会没有考虑过他。

“国赖长君,朕年是已高,太子子嗣尤未长成。藩王中最长是秦王,他却没能力守住这龙椅。燕王能力倒合适,可终究是庶出之子。宗法已定,不可更改。若立皇太孙,恐藩王不服。若立藩王,恐再生繁镇割据之祸。老伙计,你说,朕当立谁?”皇帝悲观的坐在龙椅上问道。太子之死,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太子啊,那是他为国家准备了几十年的未来。现在,未来没了!

第155章 燕王妃

“臣不知, 此乃陛下家事, 陛下自有决断。”耿炳文抱拳道。

皇帝哂笑, “你呀,也学会耍滑头啦!”皇帝看着耿炳文花白的胡子和官帽也遮不住的白发,心中感叹,跟着他一路走来的人都在他之前就走了。若是常遇春、徐达还在, 他哪里需要有这样的顾虑。不论他做什么决定,这两位国之柱石都能执行他的决定,维护江山正统。

“陛下恕罪,老臣从不耍滑头。只是老臣深信陛下智慧,连陛下都赶到疑惑的时候,老臣怎么会有答案呢?不过, 臣也相信陛下终会有决断的。”

“行啦, 朕也不为难你, 去吧。”皇帝挥退老臣,他请这硕果仅存的老将进宫, 是想追忆往西,他也明白这些人不会有的答案。只是往昔真的只能用来追忆, 活着的人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允炆和允熥在做什么?”皇帝问身边內侍总管道。

“回禀陛下,二皇孙殿下在随黄子澄大人读书。三皇孙殿下与燕王世子、二公子、三公子出宫练习骑射。”

“知道了,下去吧, 朕想静一静。”皇帝挥退众人,独自待在御书房中。皇帝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验,在大事来临、面临抉择的时候, 上位者往往很喜欢听下属的意见,集思广益嘛!可下属不是一个人,无数人有无数种声音,甚至没有一种与自己内心的声音相和。皇帝很早以前就知道,决断大事,只能靠自己。可他今天还是请人了,可能是因为自己老了,怕一时不慎,葬送的家国江山。

可惜连有人倾听都成了奢望,帝王啊,孤家寡人!皇帝独自沐浴在夕阳中,阳光透过窗棂,把他的脸分割成明明暗暗的几部分。

皇帝看着手边分摊着的奏折,第一叠是关于秦王的。有御史是参秦王不法之事的,称秦王在国中口出妄言,称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也有秦王自己些的折子,不再是以往那些要钱要人,这次开始诉说往事,哭诉守边不易,“愿为大哥继。”比御史参奏的还要夸张,秦王完全把太子之位当成自己的了。

第二叠是关于晋王的。晋王和秦王类似,只是晋王更实际一点,知道就算要从皇子中选也选不到他,只求兵马大权、盐铁专营。

皇帝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第三叠,最上面是锦衣卫对燕王府的密奏。当初为了太子继位裁撤了锦衣卫,可暗中仍留有人手,便是原来的检校。燕王居然没有任何野心,或者说他的野心只在做一个强大的藩王。燕王的奏折是请立皇太孙,虽然在折子里没明说是谁,但皇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除了朱允熥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的儿子们啊,一个比一个能干,一个比一个不好处置。

第四叠是朱允炆。朱允炆很好,纯孝仁善,深受朝中大儒喜欢,外家也没有拖累。自娶了与皇后连宗的马真之女后,皇帝不得不承认,自己偏心了。可再偏心也掩盖不了朱允炆的弱点——优柔寡断!这样的人不该做皇帝,扶他上去也坐不稳。

第五叠是朱允熥,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孙,若立皇太孙,他就是实至名归、顺理成章。他允文允武,喜爱骑射、精通经典,怎么看都是难得的好人选。可是!不行啊,他与燕王府走的太近了!燕王府乃是藩王中最强的一支,皇帝坚信自己在的时候能够压制住他,可新帝不能。皇帝希望新帝对藩王既看重又打压,维持中央权威。朱允熥不行,他叫燕王叔父而不是王叔,他甚至直接叫燕王妃娘。私下感情可以容忍,可朝上一说起削减藩王权利,他这个名正言顺,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人却在藩王之前就跳出来反对。国政岂能因为私情而耽误!

人选就这些,皇帝想了又想,慎之又慎,依然不能下决定。

罢了,朕这身子骨还好,等等,再等等。

继承人的事情就这么拖着,是立儿子还是立孙子没个说法,有胆敢上书进言者,皇帝一一下狱斩首,再无人敢说。

皇帝可以等,燕王也能等,看不能等着坐以待毙啊!

燕王问策于道衍,道衍拨弄着佛珠,笑道:“三皇孙殿下是绝好的人选,只要他能舍弃对燕王一系的亲近。”

而今燕王府三位公子还在京中上学,陪伴朱允熥。朱允熥与朱高炽从小一起长大啊,亲兄弟也没有那般亲密,两个小的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长大的。一起学文习武,一起闯祸被罚,一起玩闹游戏,那边亲密,只觉得骨肉都连在一起。

燕王再想想自己一家,似乎都绑在朱允熥的战车上了。

燕王府曾经是朱允熥最强大的支持,在太子还在的时候,护持着朱允熥,在京中不受任何委屈,可现在燕王府却成了他最大的障碍。道衍说的很强清楚,若真为了朱允熥好,这个时候就该退后一步,助他身登大宝。

“明日本王派使者去京城,给孩子们送衣物特产,把王妃给允熥亲手做的衣服也捎上。”可燕王偏偏不愿意,他要让这样相持的时间再久些,再久些!

“阿弥陀佛,三皇孙殿下必定想念王爷和王妃娘娘了。”道衍低头宣佛号。

“是啊,自他去了京城,本王还去过几次京城述职,见过他,王妃却只能听本王讲述,估摸着身量给他做衣裳了。”燕王轻叹一声,好像真如同外界传闻那样,他十分心疼这个侄儿,把他当儿子养育疼爱。

燕王府的礼送到的朱允熥手上,燕王在信上说“四兄弟都一样,不许争抢。若是谁习文练武有大长进,还有礼物可赠。”

燕王妃的信就更细致一点,“允熥嗜甜,特意给你做了罐子里的糖汁核桃仁,核桃是今秋新打的,就是你院中的那棵。只听说你牙齿发黑,定是糖吃多了,这罐糖止核桃仁放在阿炽处,一天至多吃三颗。”

朱允熥早就把罐子抱在怀里,四个脑袋原本挤在一起看信,朱高炽眼疾手快的把罐子抢过来,道:“娘说给我保管呢!”

“保管什么!给我,我今天的三颗还没吃呢!”朱允熥眼睛只差黏在罐子上了,他最喜欢婶娘亲手做的糖汁核桃仁了,裹了一层糖浆,外面还沾着芝麻。

“我给你拿,娘可是把你这口烂牙托付给我了,年底就要成亲了,小心烂牙把媳妇儿都吓跑。”朱高炽用小夹子在罐子里夹出三颗放在小碟子里。

“嘿,嘿!这颗掉了一半,不算一颗,你快给我换回来!”朱允熥就像八辈子没吃过核桃仁似的,掉了四分之一个也要惊叫着补上。

“爱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吃。”朱高炽翻白眼道,作势要收回去。

朱允熥眼疾手快一把塞进嘴里,全然不顾仪态,囫囵说道:“快把你的信也拿出来,我就不信娘没说要我管着你!”

“阿炽耍小聪明,送回来的鞋不是自己的,定是阿煦的。是不是又逃了骑射课?早说过文武并重!允熥这点要监督阿炽,出馊主意的阿煦也要罚。”

才看两行,朱高煦就跳起来了,“关我什么事儿!娘就偏心大哥,我还喜欢练武呢,娘都没说给我汗血宝马,大哥又不喜欢。出事儿了还得让我背锅!”

“我的汗血宝马不都是你在骑吗?”朱高炽白他一眼。

“哎呀,大哥,我这不是着急吗?万一娘又寄来一大堆笔墨纸砚让我一定用完怎么办?娘怎么就不知道寄咱们各自喜欢的呢?”朱高煦当然知道亲娘是为他们好,可还是忍不住抱怨。

朱高炽喜文厌武就让他每月寄穿的鞋回去,看鞋子磨损检查运动情况。搞得朱高炽认准一双鞋子穿,宫里人都说他简朴。朱高煦就要寄一大堆字帖书本过去,检查习文情况。理智上明白,可行动上两兄弟却不由自主的换着干,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会被发现,打回来重做!

“我找到啦,娘让我监督你每天骑马跑一里路以上,在这儿,在这儿!”朱允熥指着信纸中间,兴奋得就要过来抢。朱高炽当然不能让他如原来,紧张兮兮的护着薄薄的纸。朱高煦见状也加入进去,三兄弟上蹿下跳,闹得不可开交。

只有朱高燧优哉游哉的退出战圈,抱着罐子吃核桃仁,顺带还能看三位哥哥免费赠送的武打戏。又不是只有朱允熥自己有,他们每个人都有根据自己口味总来的核桃仁好不好。

整个院子都是他们的欢笑声,东宫诸人已经习以为常了。自太子去后,太子继妃李氏忧郁成疾,紧跟着病逝了。皇帝怜惜她情深,把她也葬入了东陵。东宫现在就只有先太子家人居住,皇帝也没有收回东宫,或让皇孙们另外封王,出宫建府。

东宫的象征意义非比寻常,皇帝想考察两位皇孙,有意立他们为太子的意思,众臣皆知。

燕王府又送了东西来,朱允熥欢喜得又拉着燕王府三兄弟出去跑马了。皇帝也接到了这个消息,不仅如此,燕王夫妻的信他还看过副本。

皇帝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急,可还是忍不住让不争气的朱允熥气着了!伸手扫下龙案上所有文具,皇帝忍不住想到,要给燕王一个警告,一定要给他个警告!目前,朱允熥是最合适的人选,皇帝第一个要培养的就是他,任何人都不能来破坏!

洪武二十六年,凉国公蓝玉谋反,帝下旨剥皮实草,抄家,灭三族,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归为“蓝党”诛杀者约一万五千人。

京城杀红了菜市口,刽子手砍头的钢刀都卷了好几把。京城人民应被之前的空印案、郭桓案和胡惟庸案搞习惯了,皇帝动不动就要成千上万的杀人,京中百官都被杀空过两次,反正不会杀平民百姓,老百姓们只当看热闹了。消息传到北平,燕王却心惊,柳娘叹道:“陛下太狠了,终究是有功之臣,难道连一个体面都不能留吗?”

“别说这些犯忌讳的话,谋反大罪啊!”燕王小心道,在这点上他像皇帝,只要威胁老朱家的江山,任何残忍的手段都不为过。

柳娘斜看他一眼,“谋反?哼!”

“你这人,这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莫名其妙的。”

“我莫名其妙,我的儿子被扣押在京城,还不许我生气啦?也不知他们犯了哪条王法,凭什么扣住他们,连我生辰都不能返回祝寿。”

“好了,好了,还没气过呢。父皇不是说了吗?京中有大事,他们几个小家伙儿来往不安全,生辰有我和女儿们不够吗?你还总让我不许重男轻女,儿子女儿一样疼爱,怎么你倒做不到了,当心女儿们吃醋。”

“胡说!谁不回来我都心疼,和男女有什么关系!”柳娘怒气冲冲道:“甭理我,且气着呢!”

燕王任她气着出去了,知道她气的不止这一方面,可京中的消息太重要了,燕王不放心她和京中直接联系。柳娘那么疼爱朱允熥,以她的敏锐,若想帮朱允熥太容易。燕王偏偏不想让事情太早尘埃落定。

燕王又去了庆寿寺参佛,“父皇是否有意警告我,若再不退后一步,蓝玉就是我的下场。”

“殿下多虑了,陛下确有警示之意,可殿下却不是蓝玉。皇家从未有杀子的先例,就是初代靖江王谋逆投敌,也只是圈禁,后嗣继续享有王爵。”

“蓝玉终究功高,捕鱼儿海一战,定了大明胜利的基石,这些年战况对大明越来越有利。若论功劳,可与开平、中山二王比肩。这样的英雄人物…”燕王又是一叹。

“蓝玉之案,与其说是逆案,不如说是政案。依老衲之见,陛下之意有三。一是收回兵权。蓝玉功大,屡次上本陛下未准,竟说出‘陛下疑我矣’的话来,此为陛下不容。陛下有意收拢兵权,收地方之权在中央,功高却傲慢之人迟早被杀。开平、中山而亡去的早,幸甚。”若是两位还活着,也逃不过“不死疆场死法场”的惨剧。

“二是为新帝铺路。蓝玉对先太子忠心耿耿,若太子继位,又是一位辅国柱石。然太子已逝,蓝玉骄矜,常叹不该屈居与宋、颍二位国公之下,日后新君定无法压制。陛下为新君扫除障碍,蓝玉当死。三才是为警示王爷,这警示来的委婉而含蓄,只要王爷不冒进,当无忧也。”道衍远在北平,分析起皇帝的心思来却头头是道。

“大师怕还有一层意思没说,父皇是不是不想里允熥为太子了?蓝玉是他的亲舅姥爷!”若是不立朱允熥,能立谁?秦王吗?

到现在为止,燕王也没把朱允炆放在眼里,他最大的优势不过是站着一个长字罢了,不过那是太子的庶长子。宗法以定,论长,有既嫡且长的秦王,论最纯正的嫡脉,朱允熥比他更合适!

“殿下安心,一个臣子而已,影响不了皇位归属,他不过是皇位之争的表象,已烧成灰烬,不值一提。”道衍身为乡野之人,议论起朝中大臣来,却高高在上、口吻狂妄。他无视蓝玉的功勋与惨状,燕王还要轻叹两声,他却只觉无足轻重。也许只有这样不拿人命不当回事儿的人,才能用江山做棋盘,指点天下风云人物。

燕王收到了皇帝警告,安分的做自己的藩王,静静等待时机。

秦王却等不了,洪武二十八年秦王病逝,两个月前他还受皇命出征佻州。秦王自认为是下一任太子的不二之选,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接到立他为皇太子诏令。没有诏令,皇帝还没有决定立谁为太子。

又一个人走了,燕王却必须做好他身为藩王的职责,在秦王病逝的第二年,皇帝下令燕王出关,歼灭北元残军。燕王趁机上书,请求世子回藩。信中说的凄惨,有秦王前车之鉴在,燕王担心自己万一战死沙场,无人可接手北平,已至乱起。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燕王如此低头示弱,皇帝依然没有允许,只令燕王“尽忠尽孝,保重自身,必不使朕白发人送黑发人”。

燕王无奈,苦肉计唤不回皇帝的怜惜。

此次出关,可算作洪武年间的第八次北伐,也是最后一次。燕王带领大军击败兀哈刺,俘虏将领、牛羊无数。

携着这样的功劳,燕王求情入京,向皇帝面奏捷报,皇帝却不允,令燕王严守关隘。燕王退而求其次,请求让儿子们回来,就算不能全部回来,世子也该回来接受军务。皇帝依然不允。

燕王急了,这是怎么说的,真把孩子当人质了吗?

在燕王焦急的等待中,晋王去世了。在北方边境线上,皇帝最重视的就是晋王和燕王,像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之类功勋卓著的老将都接受两位亲王的管理辖制。在国家大事上,皇帝绝对相信儿子,胜过任何功勋赫赫的将领。在皇位之争上,皇帝却不相信自己的任何血脉,这不,燕王府儿子全部在京中,不让走。

太子、秦王、晋王接连去去世,严重损害皇帝的健康,立储之事,迫在眉睫。

“大师,此时如何?”燕王坐在庆寿寺后院的树荫下,轻声问正在品茶的道衍。

道衍放下茶盏,轻轻摇头,“还不是时候,请王爷不必着急。”

怎能不急!接连请旨,皇帝都没允许,不能入京,孩子也不放,太子也不立,皇帝的心思燕王真觉得猜不出来。

“殿下,您现在已经成为了诸王中实际的长子。您被先皇后自小养在膝下,您的母妃李淑妃娘娘在先皇后病逝之后,曾掌六宫事,代行皇后职权。先皇后过世之后,陛下不再立后,您的母妃夸大些可算继后,您也可算作嫡子——只要陛下愿意!您有很大的赢面,现在仍旧不是时机,一静不如一动,您还有机会。”

燕王听了道衍的分析,慢慢缓和情绪,若是能直接被立为太子,名正言顺的登基,燕王如何不想!

“再等等。”燕王闭目,一口干了杯中茶水。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皇帝病重,一向勤政的他已经断断续续不上朝了。即便缠绵病榻,皇帝仍旧拖着病躯处理朝政,因为没有立储君,无人可为他分担政务。

“来人…咳咳…请二皇孙、三皇孙。”皇帝披衣而起,靠着软垫半躺在床上。

朱允炆和朱允熥联袂而来,双双跪倒,大礼参拜。

“还请皇祖父保重身体…”朱允炆见皇帝头发银白,脸上全是皱纹与老人斑,眼睛瞬间就红了。

“皇祖父身子要紧,朝政让大臣们去办就是,您好好保重才是天下万民的福兆啊。”朱允熥也不甘示弱表达对皇帝的关心。

“起来吧~朕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听一听你们对储位的看法,都说说吧。”皇帝笑眯眯抛下一枚大雷。是啊,谁想做皇帝,自己说吧。

两位年轻皇孙冷汗都下来了,喃喃不能言。皇帝笑道,“允炆年长,你先说吧。”

“皇祖父,孙儿才德浅薄,怎能担此大任?三弟文武双全、志虑精纯,又是先母妃所出,名正言顺,当立为皇太孙。”国人都有这样的毛病,谦虚!本来眼巴巴看着,扒心扒肝儿的想要,可真问到他名下了,他又过左右而言他,不肯自己夸自己。

“二哥谦虚了,二哥精通文史,仁厚好学,朝中多位大儒赞过,小弟自愧不如。”朱允熥也投桃报李的夸回去。

“只是,皇祖父不考虑燕王叔吗?”朱允熥突然问道:“燕王叔为诸王中最长,又有大功于朝廷,若立王叔,倒也合适。”

皇帝狠狠闭上眼睛,叹道:“允熥至情至性,朕十分欢喜。你们的想法,朕都知道了,先先去吧。”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皇帝下旨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仪典早就准备好了,令诸人参拜行礼,确定君臣名分。燕王府三位公子拜过皇太孙之后,才允许离京。

第156章 燕王妃

“你们三个胆子也太大了, 不要命的是不是, 怎么就十几个护卫就过来了!”柳娘听说朱高炽三兄弟回来了, 赶紧拉着他们上下打量,后怕不已。

“娘,您别担心,大哥比我们更需要护卫, 我们都留给他了。”朱高煦从柳娘手里拯救出耳朵。

“是啊,是啊,娘,您放心,我们很小心的,带着所有护卫出了城, 浩浩荡荡的走了, 尔后装扮成向各地送信的官差才回来的。既光明正大使用官道, 人数又不会引人怀疑。咱们一路疾驰,换人不换马, 应该和各地送信的差役同时到达。”朱高炽解释道。

“不错,朝廷送信的差役昨日才到。”柳娘点头, 看孩子们的确是深思熟虑,不是莽撞讲义气她就放心了。柳娘最担心的是他们哪处露了痕迹,新皇太孙手狠心黑一些, 直接派人杀了他们,到时什么筹谋都没有用了。

“是能想到那小子居然有做皇太孙的命。”燕王一叹,在所有的分析中, 他们都认为朱允熥是胜算最大的。

“就是,就是,论武艺比不过大哥,论文才比不过哥,他凭什么啊!”朱高煦附和道。他们四人一同长大,两个小的就习惯称朱允熥做大哥,朱高炽做哥。

“行了,有你们什么事儿,都回去洗漱了再回来,一身臭汗!”柳娘打断他们父子谈话,直接把人赶走了。

永安、永平、安成、咸宁四姐妹也等在一旁,带他们去各自洗漱,他们久不在家中,家中有些陈设都变了。

房中只剩柳娘和燕王,柳娘摩挲着茶盏道:“父皇…未令藩王入京朝拜。”按理说皇帝若要给新帝铺路,就该在他的活着的时候,压着诸王给皇太孙行君臣大礼,把名分定下来。

“京中传来消息,父皇病重。”燕王貌似平淡的说了一句。病重,不是一般的病,是皇帝已经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拖了这么些年的储位,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皇帝能支撑着病体让在京百官叩拜皇太孙,已经耗尽心力,他等不到远在边关的藩王们进京了。

“王爷…”柳娘拉着燕王的手,“允熥怎么办?他是嫡子嫡孙,还和新皇太孙争过大位,他可有活路?”

“唉,我想想,我再想想。”燕王长叹,何止朱允熥没有活路,新帝上台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削藩,燕王府首当其冲。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反抗,该怎么做?连朱高炽三兄弟都知道要把护卫留给朱允熥,可见他境遇之艰难,天下皆知。

燕王也想不通,皇为何放着正统嫡子嫡孙不选,反而选了朱允炆这个懦弱之人。就算皇帝忌讳燕王府,可燕王府即使威胁,也是助力,皇帝凭什么肯定朱允熥不能折服燕王府。他的三个儿子都叫朱允熥大哥的啊,难道父皇看透了自己的野心?燕王想不通!

洪武三十一年是闰五月,闰月出大事。第一个五月皇帝确立的皇太孙,是谁都没想到,胜算最小的的太子庶长子朱允炆上台了。第二个五月,皇帝驾崩,天下臣民百姓迎来了新君。

先帝有旨,皇太孙灵前继位,诸王毋临京师。

燕王不放心,还他是领着一队人马,穿过重重障碍到了京城门外。不管有多少算计,倒下的依旧是他的父亲,燕王想来上一柱香。父亲死了,儿子奔丧,人伦大理。可新帝以先帝留有遗旨为由,持帝王符节斥退燕王。

燕王此来,是为祭奠父亲,若是冲撞帝王符节,那就是谋反了。燕王站在城门脚下,城楼拐角出有阳光反射出的幽幽冷光,那是兵器特有的光泽。看来不止他对新帝有想法,新帝也准备好了。

燕王又回到了封地,好似接受了父亲驾崩,他的侄儿上位的既定事实。

可是朱允炆并不满意,先帝驾崩二十七日后,他就召集群臣议事,皇帝的灵柩都没有葬入陵寝,大臣们腰间还系着白布。

“陛下,削藩一事,当慎重!九大攘夷塞王兵强马壮,若是逼急了他们,九王联合反了,朝廷难以支应。所谓三年不改父道,先帝丧期未过,何不等一等,事缓则圆啊!”老臣中也有不赞成削藩,或者不赞成这么快削藩的。

“兵贵神速,燕王能明目张胆违反先帝遗命,引兵到京城脚下,就知此人狼子野心,他肯定也在准备。现在的情况谁先动手,谁就占了先机。朕乃皇祖父钦定皇太孙,天命所归,大义所在,天下无不向而往之。若是令燕王先竖起反旗,岂不混淆视听,蒙蔽百姓。”朱允炆很着急,他的太孙位来得太迟,皇帝驾崩前一个月才确立了他的地位,他现在需要一场胜利来立威,燕王是最难啃、也是回报最丰厚的肉骨头。

“陛下,即便也削藩,也该分而治之。就像砍一颗大树,先砍掉那些枝枝蔓蔓,再砍主干。削藩当从势力弱小、有过错的藩王开始,才能不引起反弹。若是能成功一个,开了好头,日后就顺利了。”皇帝要立威就不该找容易被撅回来的对象,否则是立威还是丢脸就说不清了。天下人立威都找软柿子,新帝倒好,专挑铁板,当真是年轻气盛啊。

“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之法?”朱允炆问道。

在场参议大事的都是从小教他读书的大儒,以往也没看出新帝是这般心急的人啊。是,削藩是他们在在新帝还未上位的时候就商议好的国策,可当时商议的时候,是计划用五到十年削藩成功,怎么现在看新帝的架势,巴不得五个月就成功呢!

“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徐徐图之方为上策。”众臣一起劝他,不管是赞成马上削藩还是认为等一等再削,是先削主干,还是先削枝蔓的,谁都都没做梦能这么快。

“众卿言之有理,朕受教了,众卿先回去吧。”不说削藩,皇帝也是个温和仁厚之人,客气请一手教导他的老臣们先回去了。大约是受燕王府三位公子的气太久了吧,皇帝一上位,就忍不住先把燕王府摁下去。

黄子澄走在最后,等同僚都走光了,才轻声回禀道:“陛下恕老臣多嘴,您现在最该注意的不是削藩,而是三殿下。自陛下登基大典之后,三殿下就闭门不出,恐非吉兆啊。”

“师傅放心,三弟也是父皇的血脉,朕已封他为吴王,绝不亏待。都是同父血脉,只要三弟老实待在府里,朕都可既往不咎。”朱允炆解释道,在他看来朱允熥老实安分的待在府里,就是认输的表现。他亲自参加了立皇太孙的典礼、登基大典,君臣名分已定。就算他有什么不满,也不敢说。等他削藩成功腾出手来,再决断不迟。

朱允炆现在最懊悔的就是皇祖父在的时候,没请他一并把母妃的位分升上去,若是他有嫡子嫡孙的名分,怎会受制于朱允熥。现在不仅不能对他下手,更要百般照顾,博一个清名。

京中新帝想着如何更快更好的削藩,七月削先帝五皇子周王爵位。因周王次子出首,状告父亲谋反。新帝已备边为名,派曹国公李景隆路经开封,押解周王一家到京城,废为庶人。

周王乃是燕王一母同胞的弟弟,消息传到北平,燕王愤怒不已。

“黄口小儿,安敢?为了一个爵位,连父亲都敢出卖,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周王次子出首,除了想讨好新帝外,难道不是谋求周王的爵位。若正常来论,爵位如何轮得到他!“朱允炆庶子翻身,天下风气都让他带乱了。”

燕王愤愤不平的咒骂新帝、咒骂周王次子,周王是他的亲弟弟,感情深厚,燕王决不能容忍!

“王爷,既然京中已经动手了,我们便不能坐以待毙。听说允熥已经金蝉脱壳了?”

“是,消息传来了,城门守得紧,还在京城,不过已从朱允炆那小子眼皮子底下消失。”

“那就好,如此,我也敢放心动作。 ”柳娘递了一本奏折给燕王。

“先太子侧妃吕氏,为人阴险毒辣,谋害先太子妃常氏,致使主母难产,继而病亡。当年先帝、先太子念及吕氏产育有功,降为侍妾,已观后效。今母以子贵,皇帝就忘了自己的嫡母是谁,忘了每年叩拜宗祠时,拜的是谁吗?吕氏卑贱,不堪太后尊位!”燕王只看的第一段,就哈哈大笑,是了,是了,还忘了当年那一出好戏。

“当年姐姐难产,帝都豪门皆有耳闻。太医院有记档,先帝起居注也记载着降吕氏分位的旨意。桩桩件件都有证据,是先太子惑于吕氏娇媚,才升她重新做了侧妃。吕氏得位不正,新帝的皇位,也不该是他的。”柳娘笑问,“王爷即将出征,战鼓由我来擂,可好?”

“多谢王妃擂鼓助威。”燕王大笑,道:“把折子递上去,光明正大的递上去,这一路要经过多少人的手。自来阴私最是说不清,吕氏既然做了,就别怪今日被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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