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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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娘邀张顺进了正房,请他落座,道:“尝尝,羊肉暖锅,我娘在乡下没过来,这是下人的手艺,尝尝还是当年的味道不?”

张顺笑着夹了一块羊肉,道:“就是这个味儿,终究不如大娘做得好。”

“哈哈哈!下人根据我娘的方子做的,可惜还是功夫不到家,来,吃酒,吃酒。你在外面见多识广的,和我讲讲。”

张顺几杯酒下肚,也放开了,笑道熬:“比不得先生,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何况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当初我上船之后,日日吃鱼,吃得受不住了,就吃大娘带的兼并和肉酱,船上有带少量土种些白菜蒜苗什么的,勉强挨过了风浪。要说风浪,一路下南洋,远远望着岸边走,都是走熟了的老路,可海上那变化多端的气候,暴风雨一来,整条全都被颠来倒去的折腾,险些葬身鱼腹上不了岸!我是跟着丁洋大哥跑的,丁大哥没福气,实在暴风雨里了,被倒下来的木头砸了,没熬两天就去了。临走时把船托付给我,丁大哥一辈子无儿无女的,而今酸是断了香火。我在海上飘了两年,连让他入土为安的做不到…”

“求仁得仁,不必伤怀。丁大哥一辈子豪爽,不是拘泥人。他临走的时候,肯定也让你海葬。咱们生在海边,长在海里,如今又葬在海里,也算有始有终了。”

第176章 渔家傲

“当初遇上大风暴, 我们的船掉出了船队, 千辛万苦在暴风雨中活了下来, 却发现自己孤零零飘在海上。举目四望, 四周都是一样的海水, 蓝得发黑, 从甲板上望下去,犹如旋涡,要把人吸下去似的。”张顺叹道:“当时看不到海岸, 也没有海图…说实话, 就是有海图, 在海上没有参照物, 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那时候我每天睡觉总做梦, 梦见海水倒灌进船舱, 就那么一浪高过一浪的势头压过来,和白天看到的一样。等死的滋味儿不好受啊,一船的人都指着我活命!丁洋大哥把身家托付给我…后来倒在甲板上,突然想起先生教我的观星之术, 可恨当时学的浅, 可也依旧凭着北极星,一路向北,找到陆地靠岸。靠岸之后, 才发现船一直飘到了暹罗。暹罗乃大明属国,对大明一向亲善,在那儿补充淡水, 修整船只,过了两年,才回到中土。难啊!”

柳娘斟酒,沉浸在思绪中的张顺却马上反应过来,接过酒壶,给两人都满上。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再难也熬过来了,如今不正是享福的时候吗?你在暹罗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吧。随手卖了也能在岸上置办一份家业,日后做个富家翁就是了。”柳娘笑道。

张顺却没接这个话茬儿,从怀中取除一叠银票,递给柳娘。

柳娘接过大致一看,少说两千两。“这是当初先生投的银子的回报,按分子分钱,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柳娘当年不过投了两百两罢了,远洋贸易的利润,十倍啊!

“丁洋大哥那一份,我也给他存着。我正在打听大哥家里人,若能找到亲戚族人,过继一个嗣子,日后把孩子养大,丁洋大哥香火有继,也算对得起大哥托付我一场了。”

“远海出事周到,仗义,是条汉子!”柳娘竖起大拇指。

可能是柳娘的夸赞给了张顺勇气,张顺从袖筒子里掏出一个偏平的盒子递给柳娘。

是宝石!一红一蓝两块宝石,还没进过精细雕琢,已经显现出宝石特有的璀璨光彩来。

“我对宝石没有研究,远海请我掌眼,却是难为我了。”

张顺却推开椅子,突然跪了下去,拜道:“还请先生教我观星之术!”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们当初平辈论交,只是投了眼缘,我都愿意交你,更何况如今。别闹这些虚文,赶紧起来!”柳娘吓一跳,赶紧扶他。

张顺却道:“当初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先生传授的是这样高深有用的东西,在船上等死的时候,恨不能多学一些。而今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舔着脸占便宜,仗着先生好说话。先生说我如今的身家,能在岸上置办家业,可我这人,在岸上待不住的。大海,大海才是我该去的地方。见未见过的人,去未去过的地,这才是快活所在!因此,还请先生不弃!”

“张顺不敢厚颜攀关系,只求先生收我做个挂名弟子,传我观星之术。张顺别无长物,日后每年出海的一层利润,悉数孝敬先生。”张顺仍旧跪在地上不起来。

“你想学,我教就是了,先起来!”柳娘再次重申,“别说什么利润不利润的话,日后我继续投银子,你按份子分我利钱就是,不投就没有。亲兄弟,明算账,别乱了规矩。”

张顺却不肯起来,道:“不能占先生的便宜,还请先生收我做个挂名弟子即可。日后在外行走,也绝不败坏先生名声!”

车轱辘话来回说,柳娘这才明白过来。当初听见有亲人归来,打扫房间、准备吃食的热情突然都消失了。张顺求拜师,求的不仅仅是观星之术,更是后台保证。自己如今是前途远大的少年举人,说不得哪天就中进士天街夸官。既有观星之术这样的好东西,又有远大的前程,此时不来烧热灶,何时来呢?当初在黄家小院住过的人都考中的举人,他们若能中进士,就是官场数人,若是不能,回乡亦是乡绅。柳娘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了让人投靠的本钱。

怪不得张顺一开始就不肯兄弟相称,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说的什么话,你我相交这几年,你的人品我放心。若要拜师,也该正经摆酒,请诸人来见证,定下关系才好。”听柳娘松口,张顺才站起来傻笑。

柳娘突然觉得自己也感受了主角光环,这是走到哪儿都有人“纳头便拜”啊!

等到八月出孝之后,柳娘回到黄家小院大宴宾客。一是宣告自己出孝,宴请请朋好友。二是当场收张顺为徒,并非传授圣人言,而是教授观星之术。

在场众人纷纷祝贺,赞柳娘兼容并蓄、杂学旁收。也有担忧的柳娘走入歧途,受商贾做弟子掉脸面的。

柳娘又宣布了自己即将启程入京赴考的消息,众人才一致点头,夸他博学多才,只要不耽误科举“正事”,这些有趣的消遣只算个人爱好!

柳娘只带着小宇一人赶路,黄氏等人留在乡间等她。

因柳娘要赶着上京,张顺也只能跟着去,在路上继续学习观星之术。张顺还特意留着些精品没卖,入京沿途卖到京城去,可得了大价钱。

一路上,张顺十分殷勤,衣食住行、游玩赏景,打点得十分周到,一个铜板也没让柳娘出。不止因为柳娘的观星之术,还为柳娘不经意间说漏嘴,着自己有海图。

别看张顺说的好听,什么有海图在海上没有参照物相当于废纸。事实上,海图是航海人用性命探索出来的安全航道,在海上的作用大了去了,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大明有相当长久的航海历史,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船只遮天蔽日、人员众多、气势恢宏,可惜之后禁海,而今人们只能从故纸堆中,遥想当年的辉煌。

柳娘若真有海图,那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张顺一路上殷勤备至,柳娘却只指点他如何改造船只,毕竟柳娘当年是亲眼见过三宝太监的宝船团队是如何筹备、如何建造、如何辉煌的。海图什么的,依旧密不示人。

到了京城,张顺为柳娘租好院子,又打点好一切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柳娘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往日旧友。因与张顺同行,她比其他人都要来的迟一些。当年住过黄家小院的几人,都到京城为春闱奋战。顾行舟、林峰、孟荣山、秦玉军、花渊,诸人柳娘都要一一拜访。

大致打理妥当,柳娘在京城著名酒楼叫了外送,直接在家里宴请几人。

“还和当初一样,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无尽欢快!”孟荣山叹道。他在几人中年纪最大,是去年上京来的,和柳娘一样,等着明年春天的春闱。

“是啊,久别重逢,当浮一大白!”花渊笑道,“等我们考上进士,磐石兄和温之贤弟翰林院散馆了,到时你我宦游各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啊!”

“借你吉言!”孟荣山、秦玉军和柳娘都敬他,这话分明是说几人都能考上进士。

顾行舟和林峰当真是一鼓作气,考到最后。两人最后都得中二甲,且都选入翰林院做了庶吉士。这几乎是文臣最好的开端,两人如今也成了闽南学子的骄傲。闽南不能与江南比,文风不甚浓厚,以往能中进士就是天幸,更别说选馆入翰林了。

“来,阿柳,我敬你一杯,多亏你当初教我们学官话。官学里的老师到底年纪大了,有些音不太准,你却说得流利,我到京城没被人小瞧,多亏你了。”林峰笑道。

顾行舟也跟着举杯敬柳娘。

“是温之兄自己用功,与我有什么干系?”柳娘笑道:“只要你不叫我阿黄,我就既往不咎了!”

“哈哈哈哈…这可是得记一辈子的笑话,当面不叫,背后也要说一说的。”林峰笑着打趣。

柳娘笑着一饮而尽,这阿黄的称呼一出,众人气氛也更显和煦了,仿佛真回到从前一般。

饮酒作乐,填词写诗,好不快活!这年头讲究君子六艺,几人虽不是全才,却有颇有拿得出手的本事。顾行舟抚琴,林峰作画,孟荣山长啸高歌,秦玉军居然会弹奏琵琶,还是横抱的。柳娘不甘示弱从房中摸出笛子,吹了一曲高亢嘹亮的笛音。

众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花渊自嘲道:“就我没个拿得出手的本事,先躲羞去了。”

“分明是去更衣,还找什么借口。”柳娘笑着跟了出去,“我这主人家去瞧瞧,被醉倒在茅房里…”

柳娘出来,却见花渊在回廊吹冷风醒酒。

“你也经不住酒意了?”花渊笑道。

“趁机尿遁,有事想请教花兄。”柳娘也不遮掩,笑问:“磐石兄和温之兄怎么了?”当初这两人多好啊,起居同卧,如胶似漆,刚刚在宴席上却不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花渊扯了旁边树叶拿在手里把玩,沉吟半响道:“磐石老弟得主官青眼许以爱女,两人就断的,本来契弟就是临时搭伙,现在散了,依旧是同年兄弟。也不是他们怎么就闹僵了,等我们上京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你与他们关系好,得空还是劝一劝,好不容易我等有这样的缘分,岂能辜负。做不成契兄弟,依旧是知交好友啊!孟大哥我们也劝了,没什么用,可都指望你了。”花渊颇为担忧道。

第177章 渔家傲

他乡遇故知, 旧友重逢, 一顿晚饭吃得十分圆满。众人都饮了酒, 柳娘作为主人家, 勉强保持着清醒, 送几人回去。

孟荣山、秦玉军和花渊租住在一起, 柳娘安排马车送他们回去,小宇全程护送,虽然他们也各自有家人来接。

顾行舟已经醉得人事不省, 醉醺醺就要去拉林峰, 林峰避而不见, 独自软倒在软榻上。柳娘见这样生怕闹出矛盾阿里, 赶紧过来挡着, 顺手扶了顾行舟, 笑道:“磐石兄,你可这是一块磐石啊,太重!”

柳娘亲自扶了顾行舟交给他的家人,看他上了马车, 对小厮道:“磐石兄醉酒, 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些,慢慢赶马,不要开窗免得呛风。我初来乍到人手不够, 就不送磐石兄回去了,你带我向嫂夫人问好,说我怠慢了, 明日上门请罪,”

小厮恭敬答话:“黄相公客气了,小的们定好生照料我家相公,定向主母转达问候。”

柳娘站在门口,看着顾行舟的马车远走,才慢吞吞回了院子。

院子里自有几个张顺买来的粗实仆役收拾残羹剩菜,柳娘扶了林峰到客房,又叫人送上炭盆、棉被,才到厨房去。

唬得在厨房听用的几个婆子磕头不已,柳娘温和笑道:“不妨事,来个人帮我烧火,我做点儿醒酒汤。你们各自忙去,该吃饭就去吃,不必管我。”

话虽如此,还是厨房的小管事出列打下手,亲自烧火,其他人都让退下了。

柳娘手脚麻利的做了一壶醒酒汤,端到客房。自己喝了一碗试试效果,的确不错,这才扶林峰起来喝。

柳娘扶起林峰,林峰却总往墙那边偏头,可酒意影响了他的身体控制,总偏不过去,就像一条干岸上的鱼,不停抖动。

柳娘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扳过他的头才发现,他已是泪流满面。

柳娘装作没看到,轻声哄道:“温之,温之,喝醒酒汤了,喝了就不疼了,不疼了~”

连哄带骗的让他喝下醒酒汤,柳娘又让人送上热水帕子,给他擦干净脸,给他脱鞋,让他舒服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下人又来了,多送了几个炭盆和热水袋进来,柳娘把热水袋放进林峰被窝里,深秋的京城,夜里尤其寒凉。

柳娘让下人把软榻搬到床边,在京城没有信得过的人,柳娘只能亲自守夜了。

没过多久,小宇就回来了,轻声回禀道:“少爷,安全送回去了,也交待了几位相公的家人,让他们好生伺候。”能千里迢迢带进京城的家人,多半都是家生子或者子侄之类的贴心人,柳娘也就放心了。

“少爷,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着吧。林相公这里,小的守着呢。一有什么,马上去唤您。”

“好小子,知道心疼主子了。心意领了,温之这边我亲自看着。你出去一趟灌了不少冷风,我让厨房熬了羊肉汤,你自去用些驱寒,不必管我。”

柳娘素来说一不二,小宇见主子有吩咐,笑着谢过退下。

客房就剩林峰和柳娘,柳娘躺在软榻上,幽幽一叹:“唉…你又是何苦。”

静默在空气中蔓延,半响,林峰才问道:“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他不说话,谁又知道他醒着呢。

“你如今已经是进士老爷了,我一个小举人,哪儿敢瞧不起呢。万一日后也能高中,还等着翰林院你关照我呢。”柳娘笑着打趣。

躺着装睡的林峰突然翻身起来,情绪激烈道:“你明知我说的是顾行舟!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觉得我大惊小怪,还有忘恩负义,绝情!这么些年的交情,说断就断,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

“温之,温之…”柳娘温言安抚。

“是,我就是这么个人!当初是我主动招惹顾行舟的!他学问好、相貌好、家世好,在学里的时候,就有无数人爱慕他,可只有我和他走到了一起。后来他考上了秀才,我却连试两场皆落第,是他不放弃,拉拔我,陪我一起考上的。当初我们一起去租院子都是他出的钱,我知道,你当时肯定瞧不起我,觉得我抠门儿。明明花的不是自己的,还斤斤计较!”林峰猛得拿袖子擦眼睛,胡乱秃噜几下,眼睛更红了。

“是,是我见不得人好。明明是邱大人看中了顾行舟,招他为婿,是我看不惯他大好前程,非要和他闹。险些闹没了这好姻缘!都是我心眼儿小,见不得别人好!”林峰鼻音浓重道:“你也小心些,别更我亲近,不然下个算计的就是你了!”

说完也不管柳娘什么反应,一把把被子拉来蒙着头,侧身对着墙面,动也不动。

柳娘再次叹息,倒了一杯茶水过来,轻拍被子道:“出来吧,小心闷出毛病来。喝点儿水,眼泪都流干了吧。”

“谁说我哭了!老子钢筋铁骨的汉子!”林峰又猛的掀开被子钻了出来,一双兔子眼通红。

“多大个人了,别把被子弄得更扇风似的,当心着凉。”柳娘把茶水递给他,道:“钢筋铁骨的汉子也是要喝水的。”

林峰瞪着她,柳娘不甘示弱的看回去,僵持一会儿,林峰接了茶杯,一饮而尽!“这是什么东西,红枣茶是个月母子吃的!”

“瞎讲究什么,孕妇吃得你也吃的。大晚上的喝茶,你还想不想睡了。”柳娘接过茶杯放在桌上,道:“你既然已经清醒了,就自行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林峰却拽着柳娘的袖子,眼巴巴看着她道:“你不说点儿什么?”

柳娘看着林峰,虽然她现在年纪比林峰小,可看他真和看孩子似的。

柳娘回身坐在软榻上,道:“本来你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可话儿说道这份上,我也多嘴两句。”

“你先把衣裳披上,坐好,听我慢慢说。”柳娘提醒他后,才娓娓道来:“你是个至真至纯的人,这点顾行舟不如你。当初租住到我家中,不过银货两讫,谈不上交情,租客的人品也与我这个房东无关。后来我见你实在紧张,怕是过不了院试,和顾行舟商量之后,弄了个假贡院锻炼你。为此,你帮我找了禀生做保人开启我的科举之路,对我而言是大恩人!”

“也没什么…”

“闭嘴,安静听我说。”柳娘轻斥一声,道:“你帮我找保人,最开始瞒着顾行舟的吧。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若是他从一开始就参与,根本不会让你亲自做保人。你也是后来考中举人,才另外找人顶替你的位置。顾行舟年长一些,沉稳、厚重,却也小心谨慎,不会这样轻易帮我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人。你的真、纯,就在这些地方,别人帮了你,你就要回报,并不过多计较个人得失。”

“其实他也挺好的,当初他也赞同,还帮着说服了秦玉军呢。”林峰辩解道,即便分开,林峰也不是背后说人的性子。

“赞同,是你把事情都做了,他赞同。帮着说服秦玉军顶替你,是不想你陷进来。行了,这种一眼就看穿的事情,也用不着解释。即便如此,我也感激他,你们来我家租住,是我的机缘。”

“这话反过来说也对。”林峰小声嘟囔道。

“同样的道理,来了京城之后,顾行舟有上官赏识,许以爱女,为了前程,或者单纯为了过正常日子,他也会成亲。顾行舟是个正统的人,他的日子就是平常人希望的日子。你不同,你傻多了,喜欢一个,就要过一辈子,才不管什么成亲不成亲。”

“唉,你居然都知道,是他跟你说的吗?”林峰眼含期待的问道。

“我刚来京城,哪儿有空管你们的事情!”柳娘给他一个毛栗子,笑道:“明摆着的事情,不需要听谁说。”

“这样啊。”林峰失望,叹道:“还没人和我说过这些,大家都劝我,不要为着小事生分了我们多年的情分。其实,我也早有过预感,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担心总有一天他会成亲。他说的对,他是家中长子肩负重任,我是幺儿,总要宽松些。我以前都想过,若是这一天真来了,就痛痛快快放手,可没想到事到临头什么理智都没了。我伤心的不是他成亲,而是他还想继续和我做契兄弟,还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契兄弟和成亲与否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把我当什么人了?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怎么没关系!我可不想和女人抢男人,太掉价了!”林峰皱眉,“以前我总以为他与众不同,没想到还是沦为俗流。”

“哈哈!”柳娘抚掌大笑,“不错,不错,沦为俗流。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庸俗人,你和我们都不一样,这就是你最可贵的地方。”

林峰翻白眼道:“讽刺我呢!”

“哪儿敢啊!说实在的,我和磐石兄是一类人,处在同样的境地,我和他的选择大约是一样的。我没你真,所以相当欣赏你的真,你保持着这样的本色不变,过三十年、五十年来看,我们都该羡慕你了。”

“你就别说好话安慰我了,如今我和他闹得这样僵,若不是你请客,都许久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还三五十年,别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

“你们也是,既然说不到一块,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嘛!”柳娘笑道。

“说的好听!”林峰还拿白眼扔他,“在家里想得好好的,一见面心里就不由自主的翻腾,总是一点就暴,我这脾气是改不了的。等过明年散馆,我外放两年,心里能过去了,再和他细说。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崩了,万一能在任上结识志同道合之人,说不得我清明得更快!”

“你看,你不是挺明白的吗?保持这样,怎么会连朋友都做不了。”柳娘摊手。

“唉,我哪儿知道。他的恩情,我留着日后报吧,你若是看见他啊,帮我和他说一声也行,免得我真外放了,几年看不见他,让他挂心。”林峰倒在床上,幽幽叹息。

“成了,你心里是明白的,我就不多嘴了,好好歇息,我也要去睡了。”柳娘发觉自己白操心了。

“多谢你。”林峰拥着被子,轻声道。

“谢什么!只要你们不是今天吵架明天和好,等和好的时候,再把握我弃磐石兄市侩的事情说给他听,一起嘲笑我。我就谢谢你们啦!”柳娘玩笑一句,施施然退出房门。

林峰等着床帐,半响才幽幽道:“不会再和好了…”

非至亲,不谈感情。这样亲密的话题,两人都有默契就停留在这一夜,过后林峰还是跳脱活跃的如玉,柳娘还是当他的阿黄~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林峰一瘸一拐的过来。柳娘大吃一惊:“你梦里打虎去了?”

“你还敢说!谁家软榻放在床前的,让我大早上起啦就绊一跤。物似主人形,阿黄,你可真是看我不顺眼啊!”

“是啊,相当不顺眼,赶紧吃了早饭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衙,你们庶吉士散馆的时候不还要考试吗?你放飞得厉害,到时候小心考个鸭蛋回来!”

林峰撇嘴,西里呼噜刨了早饭,自己回去了。

“少爷,小的都打听了,林相公在进士街租了房子,身边只有一对老夫妻看门做杂活儿,书童也是个才几岁的小幺儿,什么都不懂,林相公出门都是自己一个人。”小宇躬身回禀道。

这就是为什么昨天林峰留下来的原因了。其他都有人来接,就他独自来赴宴,到点也没人来接。林峰家庭环境不如顾行舟,进士街是专门给新科进士们租住的地方,低价便宜,在京都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一个小院,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在这样的北境下,林峰能有和顾行舟翻脸的勇气,柳娘也颇为佩服。

刚吃过早饭,柳娘就带着礼物来拜访顾行舟了。昨天已经和顾行舟通过气,今日趁着休沐来正合适。

顾行舟的居所就体面多了,在东城锦绣胡同有一座两进宅子。柳娘进门先拱手作揖,连道得罪:“酒可醒了,都怪昨日太高兴,一不小心就喝高了。家里事情一大堆,也没亲自送磐石兄回来,罪过,罪过!”

顾行舟摇头,笑道:“你也该找个人帮你料理内务了!”

“先立业后成家嘛!小弟还等着被人榜下捉婿呢!”柳娘笑道。

此时有榜下捉婿的风俗,可那也是大约事先有意向,促成一段佳话的。柳娘若是真有意,可的留意京中想嫁女给寒门进士的官宦人家了。

“那你可得把身子骨练壮实些,凭贤弟的相貌,不知到时候几家争抢呢!”顾行舟哈哈大笑,柳娘如今长得高高瘦瘦的,胳膊上没二两肉,典型的文弱书生形象。

“说来我能入科举龙门,还多亏了磐石兄,若非磐石兄为我敲开大门,哪儿有我今日。”

“哎,自己兄弟不说这些,也是我们的缘分。以贤弟的本事,早晚能鱼跃龙门,我也就是占了个先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顾行舟在京城历练两年,比当年更加成熟稳重、圆滑周全了。

“磐石兄谦逊,我却不能做个无事人,小弟都记在心中,且待日后吧。”柳娘表明了自己知恩图报的立场,话题转向闲聊:“磐石兄新婚大喜,小弟远在闽南,也没能参加婚宴,甚憾。今日可得补上贺礼!”

柳娘让小宇奉上两个盒子,顾行舟连连推却道:“使不得,使不得…”

“磐石兄也说了自家兄弟,甭客气,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我可是挑了许久,磐石兄不喜欢也得装出个喜欢模样来!”

听柳娘说得热闹,顾行舟也放松下来,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拿出一个金光散散的怀表来。

“如此好东西,怕是不易的吧?”顾行舟笑问。

“闽南临海,外头红毛鬼来的不少,这怀表是最金贵的,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来。磐石兄在翰林院读书,也该有个准确看时间的器具,刚好我得了就送与你,切勿客气。”

顾行舟看柳娘行事打扮,能在京城租院子,看来经济实力雄厚。谁能想到当初要租赁自家房屋谋生的少年,如今已经是腰缠万贯了。顾行舟也不推辞,拱手谢过。

“另外一个盒子,是个嫂夫人的。未及拜见,这里给嫂夫人赔罪了,磐石兄也要为我多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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