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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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也是这般想法。”郗融紧跟着大哥,不等老父发问,立刻附和。

郗愔长叹一声,问郗道茂:“贤侄女觉得呢?”

郗道茂紧紧拽着帕子,转头看着图恩。

“行吧。”图恩点头,她本没放在心上,看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

“就这样吧。李氏,昨夜你阿家托梦说担忧儿孙,你抄十卷经文供奉在她灵前吧。”郗愔叹息,就这样吧,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事情没必要挑明了说。

郗愔疲惫摆手,众人各自散去。

堂中最后只留下二房一家,三娘子被扶起来,呐呐问道:“没事了吧?祖父相信我了吧?”

“住口,还不与我家去,还嫌丢人不够呢!”郗融怒喝一声,气势冲冲往回走,李氏和三娘子后面赶来的时候,仆从都已经被打发干净了。

“你是怎么教女的!居然在长辈面前搬弄是非,妹妹离婚独居,已是不幸,你还撺掇着这孽障欺负幺娘!幺娘身子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和妹妹交待!”

李氏捂着眼睛直哭,哭得直打嗝也没耽误辩解:“郎君只知道怪我,事情已经出了,我能怎么办?难道让这孽障坏了名声,日后老死家中?大兄也是,我们大郎日后可是要过继给他的,他却帮着小姑说话,丝毫不看大郎的面子,我们才是大郎的亲生父母啊。今天这事儿,我也为难,都是一家子,只能委屈幺娘…”

“委屈?是挺委屈的!阿父纵横朝堂十余载,你这点儿小手段妄图糊弄他?早被人看穿了,阿兄说起来,我都无脸见人!”

“明明是她先去告状…”

“妹妹今日根本没和阿父说小儿口角!”

李氏突然愣住,没说?那,那她们岂不是不打自招?

“当真是应了你口中的恶人先告状。”郗融叹息,我郗二郎怎么有这么蠢笨的妻女。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让三娘一顿哭诉忘了查证,真闹了笑话。现在怎么办?李氏拿帕子捂眼睛,爆发出更高亢的哭声:“郎君,都是我的错,这可怎么办啊?”

回到院子,郗道茂坐在床边静静垂泪,图恩劝了又劝,还是劝不住:“阿母,这有什么值当哭的?”

“你为何不告诉我,我不知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阿母,我不觉得委屈,真的。就是三姐姐那两句讽刺的功力,浅显得很,当场被我气个半死,觉得委屈的是她。我不和你说,是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你舅舅和祖父们呢?”

“阿母,说句实话,在回会稽之前,我就预料到有这种情况。嘴唇还有碰到牙齿的时候,更何况这么多人相处。二舅母诬陷我是想给三姐姐脱罪,二舅舅委屈我是不想家丑外扬,这都正常,谁不偏帮自家亲人。我哪儿有心思计较这些,祖父已经同意我用豆油,庄子上黄豆收够了吗?压榨的工艺准备好了吗?点心方子还要改进,佃户不够还待招工,一堆堆事情,我哪儿有空啊!”我这一天天的忙得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飞起,哪有功夫计较这些狗屁倒灶得破事儿!

“我儿心胸宽广,也不是他们委屈你的理由。”

“唉,阿母,我是真不觉得委屈。”图恩无奈,车轱辘话来回说,怎么解释阿母都不听。郗愔当家做主看儿孙什么心态,她看二舅一家就是什么心态,老妖怪和小萝卜头计较什么,不痛不痒的。

“罢了,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郗道茂突然结束话题,叮嘱去病;“今天回去熬一碗定惊汤给小娘子,夜里警醒着,若是小娘子有什么不好,不管什么时候,立刻来报。”

“是。”去病、延年一同福身,郗道茂身边的心腹洪媪打着灯笼亲自送图恩回房。

洪媪看着图恩洗漱上床,才施施然回转,见郗道茂还坐在床边盯着黑黢黢的夜空,柔声劝道:“娘子,别哭了,仔细明早眼睛肿。小娘子孝顺,临走还叮嘱我多宽慰娘子。我瞧着小娘子是真不放在心上,您也宽心。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老家主和大郎君都想着您呢,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

二郎君偏心自家,可想想他的官职,在兄弟中垫底,就知这样性情在官场走不远。洪媪腹诽,这般现状,足够宽慰了。

“明明受了委屈,却要笑脸迎人,不能因为阿恩胸怀宽广,我就当做理所当然。”

“娘子如今还不如小娘子看得通透呢,大家子,难免的。”洪媪世家世仆,对这些事情见多了。说句公道话,郗家处理十分公平,虽没把话挑明,但二房母女都受了责罚。

“洪媪说得对,阿恩长大了。在王家的时候,我沉溺悲伤,全靠她点醒;如今回来,也靠着她在伯父面前争脸,再不能这样了。”郗道茂长叹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伯父是亲的,哥哥也是亲的,可嫂子不是亲的。日后年岁渐长,我这个姑奶奶,又算的了什么?”

洪媪看着郗道茂坚定的眼神,紧张问道:“娘子,您想做什么?”

“搬出去,我要搬出去。”

第59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搬,自然是可以搬的,可搬出去住哪儿?搬出去还能与郗家如此亲密,得郗家庇佑吗?

第二天一早,图恩起床问安,却被告知郗道茂已经出门了。

“这么早,阿母去哪儿了?怎么不叫我?”图恩昨晚想了半夜的劝解词,生怕郗道茂想不开。

“娘子出门早呢,小娘子安睡就是,不多时就回来了。”

郗道茂弃了宽袍大袖,也没有戴幕篱,她身着道袍,头戴莲花冠,骑着一匹温顺的母马,悠悠然走在城郊泥地上。

“娘子好俊俏,像个少年郎!”洪媪坐在牛车边赞道。她们本是乘牛车出来的,郗道茂见着山川溪流、天地开阔,忍不住骑马慢性。

“洪媪~”郗道茂笑嗔一句,不好意思把话题转向正事:“连路来见着的土地都是上等田,可惜都有主了,这阡陌连片的土地,想必主家也不肯卖。”

“牙行的人已经说了,如今的句章县哪儿有成片的好田等人买,都被各家分了。其他零星田地,不好打理,买来也无用啊。”洪媪知道自己娘子心高,可没有郗家郎君出面,谁家愿意分好田给他们呢?

郗道茂不为所动,嘴硬道:“也不一定买,就来看看。”

他们上午在城郊转了转,下午也没回去,直接往更偏远的乡村去。一个县,治所所在自然是最繁华的,可繁华的地方很有限,走过城郊富农的田地,入目所见都是一片荒芜。

郗道茂这半生,都在膏粱锦绣之中,田园之乐也是下人挑了最漂亮的植株在她面前,吟咏山水诗文罢了,哪里见过这等真刀真枪的耕种。春日是正是播种的季节,农人全家老少一起出动,壮汉犁田、老人孩子撒种,妇人培土。他们穿着短褐草鞋,弯腰在土地上逡巡,背着太阳落山,汗水在地里摔成八瓣。

还要施底肥,臭气熏天。

“娘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洪媪奉上帕子,让郗道茂遮一遮味儿。

“先不忙。”郗道茂摆手,走到田边,高声问道:“敢问这位老丈,你们种的是什么?”

正在耕作的男人抬起头,黝黑的皮肤在额头皱成三条褶子,一看有衣着精致的贵人问话,三两步跑到田边作揖,“劳贵人动问,小老儿一家种的是豆。”

“豆?你们吃豆饭?”

“贵人不知,前些天郗家庄园传了消息,要收豆,大量的收,不论收多少价格都不变。小老儿一家就想在这开了片荒地,种些豆,换点盐钱。”

“这地是新开的?”

“是,老父母仁善,新开的荒地不收税,小老儿几个儿子也快成丁了,日后不会抛荒的。”那人赔笑作揖,自认把什么漏洞都补上了,生怕这位不知名的贵人不高兴。

儿子快成丁,“敢问老丈多大年纪?”

“小老儿三十有五。”

郗道茂沉默,她的二兄今年也是这个年纪,二兄发堆高髻、容颜俊美,六十岁的伯父也没有这般老态。眼前的农人,说他七十,郗道茂都信的。

“多谢。”郗道茂颔首,示意随行人给些答谢。

洪媪令人从车上搬下十斤重的一袋稻米送去,那人直接跪在地上磕头,称谢不已。微微泛黄的布袋看着干净又漂亮,满手泥的汉子不敢接,在裤子上蹭了几把,才颤巍巍接过。一摸就知道里面是白米,白米能在集市上换五倍的糙米。这布袋拆洗拆洗,能给家里人做一身衣裳。衣食俱全,不过说两句话而已,这农人怎能不激动。

郗道茂满怀心事下令回城,洪媪问她什么她也不说,接下来半个月,一直在句章县四处走动。从家里拿了舆图出来对比,亲自踏遍句章县。

郗道茂有自己的事情忙,郗家也知道。

“小妹想置办田亩,儿与地方官打个招呼可好?”郗超笑道。

郗愔可不上这当,“你想办就办,和老夫说什么?”

“儿听父亲的,那就再等一等吧。”郗超赔笑。

哼!又拿老子当挡箭牌。郗愔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郗道茂在外找良田,打的肯定是置办产业搬出郗家大宅的主意,他们想要留住郗道茂,不外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大的道理就是句章县买不到好田的现实。没有田亩庄园做根基,自然搬不出去,到时不管是留在郗家,还是郗家兄弟再出面帮忙,都是顺理成章和好的路子。

也不是他们袖手旁观,是郗道茂不肯前来求助,不是吗?

“我老矣,家中日后还要交到你手上,你看着办吧,只记着老二一家子的前车之鉴就好。”郗愔摆摆手,让儿子退下。

郗超沉默,二弟的官职一直上不去,心性的原因占了大半。

郗家人还在观望,郗道茂已经做了决定。

“我准备购下北边山地薄田,连同几片山也一并归入其中,阿恩觉得如何?”郗道茂指着桌上展开的简易舆图问道。

“买不到好地吗?”

“好地自然有,都把持在各著姓手中,怎肯平白让出。我听闻你的小庄子在做豆油,需要大量黄豆。黄豆贫瘠薄土也能长,正好供应你那作坊。”

“榨油技术还有很多限制,阿母就为我这小作坊投入这么多薄田,万一亏了怎么办?”

“亏了就亏了,不是还有山林吗?山林中有野味,衣食总能无忧。阿恩,不着急,慢慢来。亏几年不要紧,十年之内能有收益,便是大善。倒时,便是不需那么多黄豆,薄田也能养肥了。”

佩服!图恩在心里拱手,与郗道茂的稳重平和相比,她就太着急了。恨不得大豆榨油,今天发明,明天风靡,后天就带来滚滚财源。

“为了不辜负阿母的信重,我也要好好钻研榨油技术。”图恩笑着回答。

“也不用太专注,身体要紧。”谢道茂想置办一份产业,是为了搬出去,不至于无所依傍。可她身侧还有许多财物傍身,万一日后真的经营不善,不过不能过奢靡生活,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郗道茂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庞,她的女儿自小就展露非凡才华,理当有更广阔的天地。

郗道茂前脚遣人去县衙过户田地,后脚县衙就派人来说明情况。堂堂郗家的女儿,买了薄田,是她自己没眼光,若是不事先通气,让郗家家主以为自己从中作梗怎么办?县令想得很周全,忙不迭通风报信。

郗愔一看这消息,瞬间明白了郗道茂想做什么,回复县令按章办事,转头把儿子叫过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

郗超也没想到堂妹如此有决断,叹道:“事到如今,小妹那里我去赔罪吧。郗家还有许多良田,分出五倾给她,就分挨着她薄田、山林的地方。这些原是周家的地,我与周家是姻亲,我出面换。”看郗道茂行事,观她展露的才干决断,不可强逼,只能与之交往,修复裂痕。

“她们母女虽为弱质女流,心性却不软弱,如今亡羊补牢,如何能挽回。罢了,少不得卖一回老脸。”郗愔幽幽一叹,“你去发帖子,七日后办大宴,为她们母女接风洗尘。原本早该办的,只因老妻过身全家守孝,如今出了热孝,该操办起来了。席上菜品,都有孝油。”

“孝油?”

“幺娘庄子上产的豆油,非荤腥之物,正合孝中补身,又不违背孝道,如此好物,称一声孝油不为过。幺娘手上有几个好厨子,你问她借来操办宴席,让会稽人都看看,咱们郗家的女儿就算绝婚,也大大方方交往。”

图恩全然不知这些,她和郗道茂正忙着修建庄园呢。

此时的庄园,要么是全无规划的茅草屋,要么是规制严谨几进几出的正经院落,图恩都不喜欢。郗道茂有心依托连片山林、田地,建成坞堡,人丁又不够。两人正在商量,周氏过来了。

“大嫂/大舅母来了。”母女俩把周氏让进屋中,郗道茂笑问:“大嫂怎么来了?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用得好,多谢妹妹惦念。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有事求妹妹来了。”

“大嫂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求不求的,您说。”

“七日后,阿翁办大宴为你们母女介绍会稽交好之家,帖子都备好了,只待妹妹首肯就发出去。”

“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折煞我吗?我本是绝婚之人,所求不过安静度日而已,实在不必大张旗鼓。”

“好妹妹,你如此年轻,日后再谯谁也不敢指摘。”周氏拉着郗道茂的手,言辞恳切;“都怪我身子不好,精力不济,内宅混乱,让妹妹受了委屈,盼妹妹原谅我这一回。”

周氏说着就要起身行礼,郗道茂赶紧拦住。

这与周氏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个可怜人,一生只有大娘子、二娘子两个女儿,家里为过继吵闹,她虽没赶上最厉害的时候,不过想也可知。郗道茂小时候也是大嫂照看长大的,长嫂如母,看她花白的头发,怎忍心拂她意。

“大嫂别这样说,都是一家人,我不曾放在心上。宴会办就办吧,只一点,若是宴上有人刻薄我儿,我可是要当场刺回去的。”

“妹妹是宽宏。你放心,这样的恶客,不是郗家座上宾。”

两人算是把话说开了,周氏笑看图恩:“我再求妹妹一件事儿,把幺娘借我用用如何?”

“她一顽童,大嫂要她做什么?”

“听闻幺娘手底下有好几个得力厨娘,借她们操办宴席。幺娘年纪也不小了,合该学学宴席往来,我托大带她入门,妹妹可舍得?”

“周氏名门,家学渊源,有大嫂指点,我求之不得。”

“那我就把幺娘拐走了,妹妹不要心疼。”

“不心疼,不心疼,大嫂只管教导,她若不听话,大嫂告诉我,我必定打断她的腿!”

周氏捂嘴而笑,明白这是幺娘就算有不对,自己也不能擅自惩处的意思。周氏也不生气,见识过二弟妹的愚钝,幺娘这样心思灵巧、才干出众、知情识趣的女儿,娇气些又有什么呢?

第60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幺娘,一场大宴,纷繁复杂,犹如一颗大树枝叶繁多。不过咱们做主人家的,只需吩咐奴仆,调度好下人,就能办好。这些人都是郗家用老了的,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们就是。”周氏端坐上首,指着院外站着的诸多仆人。

图恩谦虚一笑,“宴会可是大学问,我是来跟着大舅母学习的,怎么敢妄自做主。大舅母但请吩咐,我依葫芦画瓢,做出个模子,还要大舅母检视呢,万不可丢了咱们郗家的脸。”

周氏也笑,两人相互吹捧,又相互谦虚。最后,图恩领了厨下的事情,周氏则教她迎来送往的规矩,详细点评各家人物。谁与谁有亲氏族志上看得出来,谁与谁亲厚这就只能是口耳相传了。

领了任务,图恩把自己麾下大将召集起来分配任务。

厨房里,站着三五人,图恩坐在胡床上,离油锅、灶台远远的。如此,厨下的人才放心。图恩高声道:“阿土,你擅长点心,这些日子给大祖父做点心已是得心应手,如今不过分量多了,并无差别,不要怕,只需拿出自己的本事就好。阿尧你擅长炖、焖、烧、煨,平日吃你做的菜,家里人都赞不绝口,大宴的菜式,只是摆盘精美些,正常发挥就好。阿白,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做菜用的是孝油和铁锅,我和母亲的产业都依托于这一桌菜打响名声,万勿让我们失望啊。”

能站在厨房里的,都是图恩母女心腹人,阿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赔笑:“小娘子,这可是整个会稽名门都与会的大宴,我等…我等…”

“阿土,你的点心好吃吗?”

“自然是好吃的。”

“你在其他地方听说过吗?”

“没有,这可是小娘子的独门秘方。”

“是啊,这样独一无二的美味,为什么不行呢?会稽名门又如何,咱们难道差了?旁人从都城建康回来,恨不得眼睛长在脑袋上,你们却谦逊过头,认为自己处处不人吗?”

被激起志气,阿土也不废话,“既然小娘子看中,阿土必定全力以赴,绝不给小娘子丢人!”

“阿尧/阿白,必不辜负小娘子!”

图恩看他们郑重其事的模样,笑着摆手:“好啦,也不用紧张。你们先做,开宴之前的这几天,做好的菜给大祖父、大舅舅大舅母两边都送一份,我一人口味不作准,长辈们的见识不会差。”

几人松了口气,有人帮忙品鉴更好了。

阿土是最早跟着图恩学做菜的,又是厨娘,站到图恩身边,小声问道:“小娘子,您看第一天的晚膳上什么点心?”必要一鸣惊人才行!

“你定!”图恩十分放心。

“小娘子,奴婢哪儿定得下来,您教了那么多好吃的方子,个个不俗。”

“阿土,我对你的期望不仅如此,以后你要自己研发点心,独当一面,不能事事处处听我指挥。这次的宴席点心交由你全权负责。”

阿土又按捺不住搓围裙的手,她之前只是一个做帮工的,偶然入了小娘子的眼,被传授珍藏的点心方子,这是她一辈子立身的资本。现在居然要她独当一面,阿土又感动又忐忑,女子的身份、奴仆的身份、帮工的身份,太多东西压在她身上,如今乍然出头,犹如在土里蓄积力量的种子,终于露出青苗,久旱逢甘霖、豁然开朗、扬眉吐气…阿土不识字,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就怕办不好,给小娘子丢人。”

“不怕,我信你。现在只是家里人试吃,我提点你一句,宴会上的菜品,色香味样样俱全才行。”

阿土点点头,站到桌案前,开始思考什么点心适合上宴席。

阿尧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思路了,上前道:“宴会菜品在色香味的基础上,还该易于分割、每份精美。不仅成品要美观,分割的时候也要精美。炖、焖、烧、煨的菜品,正适合做这些。”

图恩颔首,“阿尧不愧是最有天分的,想的很好,按你的想法做吧。”

晚膳时候,郗超早早从书房出来,周氏笑道:“今日不抱着书本入迷,是被这香味引过来的吗?”

面对老妻的调侃,郗超笑着点头,问;“家里换厨子了?”

“哪里,是幺娘调/教的好厨子,不是我说,幺娘于庖厨一道,当真有天分。”

“看出来了。”郗超坐下,仔细端详矮几上的菜品。都说最好的菜品色香味俱全,香就不用说了,今日郗超可是被这股香味从书房中引出来的。再看色,每一道菜都十分精美,他们夫妻跪坐案前,都有些不忍心下箸。

“这是什么?”郗超指着其中一道菜式问道。

“我也不知,不过幺娘派了厨娘过来解说,不知郎君可有兴致见一见。”

“见!”郗超大手一挥,不知自家小外甥女还藏着多少点子。

“奴婢阿土,见过大郎君、大娘子。”阿土衣着整洁,身上也没有油烟味儿,半点不像厨娘。看着这样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指甲干净、面容整洁的厨娘,顾虑都要少些。

“起来说话。”

阿土站起,恭身立在案几旁,小声解说起来:“大郎君、大娘子容禀,我家小娘子为大宴准备菜品,先请二位品鉴。菜式按凉菜、热菜、汤菜、点心、茶水的顺序一一呈上。案前已经呈上凉菜是玲珑玉心、翠竹报春和绣球结,请大郎君、大娘子品鉴。”

一听名字就能知道每道菜指的是什么,郗超首先夹一筷子玲珑玉心。这菜品精致、菜名也别出心裁。在淡淡黄白色的陶盘上,外圈由一层翠绿菜叶围成,内力摆放着小小巧巧约莫十个花型食物,白色花瓣,内嵌黄红色花蕊,造型明艳,惹人喜爱。

郗超尝了一块,满意点头:“玲珑剔透、鲜咸清香,不错,怎么做的,可有荤食?”

“岂敢,岂敢!大郎君正在守孝,奴婢们岂敢坏了大郎君的孝行,连油都用的是孝油,绝无半点荤腥。这玲珑玉心乃是莱菔雕花,中嵌豆干,上锅大火蒸熟,再以浓汁调味,边上菜心只用盐、麻油调味。”

“闻之如身临其境,你接着解说。”周氏满意点头,和只管吃不管做的大老爷们不一样,周氏也是精通厨下事务的,这解说听起来,犹如菜肴在自己面前做成,她光听都觉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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