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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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娘子。玲珑玉心若做宴席菜,可把中间豆干换成瑶柱一类荤腥,滋味更佳。这道菜名唤翠竹报春,做容器拟做翠竹的乃是胡瓜,内呈各色果蔬,寓意春色满园。”

不等阿土介绍完,周氏已经下筷子了。尝后满意道:“爽口清脆,很和我的胃口。里面的素菜换成荤食,也能有此爽脆口感吗?”

“是,换成荤食,口感更浓郁,但绝不坏爽脆之感。”阿土看他们有兴致,又详细介绍起另一道凉菜绣球结。“麦粉用菜蔬汁染色,揉成长条,编做绣球结,大火蒸熟,热着吃绵软香甜,冷着吃也别有风味。”

“小小巧巧一个,颜色也漂亮,真不知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当真有巧思。”

“大娘子谬赞,光这染色的汁液就换了许多种。譬如用青蒿也能染,揉面是青翠欲滴,一上锅蒸熟绿色就黯淡许多,为了试出鲜亮好看的绿色,小娘子带着奴婢们试了所有绿色能吃的菜蔬瓜果,最后还是用胡瓜皮捣汁侵染。红色、黄色亦是。”

“千锤百炼,方可成功,是这个道理。”郗超颔首,守孝的日子饭食一向简陋,即便家大业大也无可奈何。今日这餐才试了三道菜,就道道令他满意。“还有呢,也一一呈上来。”

山楂酱山药、七宝玉轮、百叶时蔬卷、干煸素肉丝、素炒百合…一道道精美的菜式端上来,见多识广的夫妻俩耳朵听着阿土讲解,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就把菜色一扫而光。

喝下最后一口三鲜竹荪汤,阿土挥手,让婢女们接着上菜:“接下来是三道点心和最后的茶汤。”

“不了,不了,吃不下了。”郗超摆摆手,为了摆盘好看,每道菜分量都不轻,这冷热荤素汤品十多道菜下来,郗超已经没有肚子装了。

“郎君往日常说,饭吃三分饱,今日可破功了。”

“那是早没遇上幺娘。”郗超夜校,他膝下有两女,未嫁人前也会孝敬汤水,不过都是厨下现成的,并无自己创新巧思。郗超还没经历过被女儿喂撑,不由感叹:“怪不得说女儿是掌上明珠,这明珠熠熠,照的是自家啊!”

周氏斜他一眼,“我们幺娘,自是好的。对了,点心能冷吃不?”

“回大娘子,能。”

“那就留着,待晚间再吃。”

周氏身边婢女笑道:“小娘子明日还有孝敬呢?今日娘子也让奴婢们开开眼呀!”

“好个丫头,眼红起我们幺娘来了。”

阿土也小:“多些人品尝,多提些意见,才能改进呢。”让大郎君、大娘子一次吃撑了,岂不得罪人。

“幺娘送菜是为改进而来,如此,我倒有几句话要说。色香味都够了,只这名字欠缺雅致。素百合精致秀美,形状与我书房那只海螺肖似,不如改作百合素雪螺。山楂酱山药太过直白,这红白二色喜庆热烈,不如改叫红白双喜。”

嗯嗯,都想改名字,不愧是父子俩呢!

等阿土退下,周氏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炒是什么?干煸又是什么?刚才那道素肉丝,既然有个素字,想来是素材,那肉丝又从哪儿来的?幺娘定不至于上荤菜,那是什么?”

郗超少见老妻这般活泼,笑道:“还有明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儿卡文…

第61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阿郑乃是会稽郑氏旁支女郎,会稽多名门,他们郑家这种当地豪族不能与王谢相比,只得在地方上逞一逞威风。去年王家子与郗家女离婚,是轰动整个晋朝的大新闻,会稽也不例外。阿郑还记得母亲当时斜着眼睛嗤笑:“郗家女又如何,还不是绝婚了?”

阿郑听得不耐烦,在这个公主逼迫和睦夫妻离婚以图自己下嫁的故事中,她同情无辜受难的郗家女,遥想仰慕风流冠绝当世的王子敬,暗恨不知羞耻的余姚公主,如此种种,爱憎分明,她的小姐妹也多是如此想,没有人会去刻薄一个无辜可怜人。

阿郑不喜欢听母亲说这些,飞快离开。

“这些小娘子,整天就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殊不知过日子是柴米油盐。咱们郑家就在余姚,此地已封给公主,咱们都是公主封地之民。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真是白教了!”郑家主母如此与心腹埋怨女儿。

尔后,郗家女归家,郗家一直没有什么没动静。突然,郗家家主郗太守突然给整个会稽下帖子,说要为绝婚的侄女儿办接风宴。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着把面子找回来,当真可笑。”郑家主母还是斜眼讽刺。

阿郑忍不住反驳:“之前郗家在守孝,如今才抽出空来而已。”

“就你天真。”郑家主母笑点女儿,世家大族聚居,如何纷繁复杂,得势失势、人情冷暖,他们旁支更是深有体会。

“阿母别总这样揣度,现在怎么就不能办宴了。”

郑家主母懒得和女儿辩驳,依旧和心腹说着郗家女可怜,王家子绝情,余姚公主不知是怎么看上王子敬的。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豪族皇室,只有这一点能让她说嘴了。可当接到帖子的时候,郑家主母却喜出望外、受宠若惊,竭尽全力准备起来。

“快快,把我压箱底的金钗取出来,重新炸一炸,带到宴会上岂不体面。我的儿,这都是给你备的,你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阿母还在想如何去嫡支奉承,带你去哪家宴会露脸。如今郗家的宴会,群贤毕至,各家主母都在,岂不是相看的好去处。衣裳准备起来,就那件大红的大袖斓衫、下着多折裥裙,就是这样,衬得我儿身姿秀美,飘然若仙。”

“我不穿,这也太花了。”

“你懂什么。年轻小娘子,就该穿得花哨些,你不见那四五十岁的老不修,还要穿红衣、带红花的。”

“阿母~~郗家正守孝呢,我穿这么鲜艳,不是上赶着得罪主人家嘛!”

“也是。守孝呢,办什么大宴,为难我儿,这么上好的大红衣衫不能穿。这衣裳让人看见,不知多羡慕我郑家财帛丰厚、女郎俊秀。”郑家主母嘀咕一句,叹道:“那就换白裙,配朱砂布禁,你舅舅好不容易从胡人手中得来的好东西,白衣红配,如雪中红梅,我儿定艳压群芳。宴会上可定要诗词场合,你快些准备起来,把往日些的诗文都抄录抄录,吟咏各类常见之物的都准备一些,不能借衣衫骄人,我儿的才学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我不…”阿郑皱眉,干什么要装扮得和大公鸡一样,让人品头论足。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不爱这等场合。

“你说什么?”郑家主母柳眉倒树。

“没什么,我去准备。”阿郑瞬间焉巴,回去和书案过不去。

到了赴宴那一日,阿郑陪着母亲,跟在嫡支后面,提前两天出发,从余姚县到了句章县,住在郗家别院。

也不知是不是时间太短、会稽太大,郗家请不到人,才连旁支都成了座上宾。郑家嫡支主母这样腹诽。

在别院修整一晚,第二天清早就到郗家主宅赴宴。

舟车劳顿,又被千叮万嘱,阿郑对郗家宴会其实挺厌烦的。可跟着母亲进了郗家主宅,见识了亭台楼阁、深宅大院,见着那些衣着整齐的侍女从容走过,为她们领路的,为她们解说的,就连行礼裙摆滑过的幅度都那么精致优美。

阿郑被当世高门的富贵、威严景象所震撼。“不愧是郗家啊。”

阿郑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转头一看,原来是母亲发出的惊叹。母亲总爱说一些酸言酸语,再好的东西也要千方百计挑出不好来,加以讽刺。以往去嫡支拜见,母亲当面奉承赞叹,背后总要说几句酸话。如今见了郗家景象,却忍不住赞叹有加。大约与自己差别不大的时候,总要挑一挑毛病。当自己望尘莫及的时候,就只剩下赞叹钦佩了。

阿郑和母亲一起,被领进后院,今日的大宴女眷席位安置在花园中。阿郑和嫡支的伯母、表姐一起,被领进一方凉亭之中,他们郑家的女眷都在这里。有一位郗家侍女,专门服侍这一亭的人。

阿郑和母亲跪坐在稍后的矮几旁,矮几上摆着精美的摆设,阿郑盯着那些摆设看,总觉得有股香味,但又不敢确定。

这时,旁边侍女轻声道:“奴婢给郑家大娘子、四娘子、七娘子问安,诸位小娘子安康。诸位嘉宾入席还需一段时间,矮几上有茶汤、点心,诸位可先消遣片刻,宴席即刻便开。”

这是点心?阿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盘子,她以为,她以为是摆件呢。怪不得鼻尖总萦绕着食物的香味,阿郑第一次参加这样隆重的大宴,心有疑惑也不敢说,只歪头看母亲。母亲也是慌的,伸着脖子看前面嫡支主母的动作,亭子外就站着郗家侍女,可不能发问,否则让人听见笑话。

郑家嫡支主母其实也没见过这些点心,面前的长长的白瓷盘上,摆着四幅画儿。是的,这是画儿,若是侍女不说,嫡支主母哪能想到这是点心。第一个长条盘上黑色的酱汁勾勒出遒劲枝干,不知名的白色点心做成花瓣形状,拼成一树繁花。在瓷盘空白的地方,还有草书写着“春兰”二字。光这一笔字,就非凡俗。

郑家嫡支主母不着痕迹左右看看,发现侍女没有关注自己,才小心起筷,夹了片“玉兰花”的花瓣入口。嗯,香酥可口,田味浓郁,却一点儿也不油腻,好似油炸的,又不确定。这样的口感,是她从未吃过的。

一见嫡支主母有了动作,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摆在各自矮几上的“春兰”盘,一会儿就夹光了。

既然花儿能吃,那树干呢?阿郑忍不住拿筷子戳了戳树干,却夹不起来,只是把树干擦花了。

闹笑话了,阿郑脸一红,在母亲的瞪视下放了筷子。

春兰飞快吃完,接着就是一盘“夏荷”,肥厚的叶片,粉红色的花朵,笔直的茎条,连中间黄色的花蕊都那么逼真。阿郑不敢先动,她不知道这一盘花儿该吃什么。

坐在前面的郑家嫡支主母也有同样的疑惑,刚才玉兰花瓣十分明显,现在的夏荷却是花叶俱全,该从哪里下手?

赴宴不能露怯,郑家嫡支主母只能从最不会出错的花瓣入手。一片花瓣入口,全是荷花的清香,这个时节,哪里去找荷花?这清香又是怎么来的,那黄色的莲蓬,居然莲子拼成的,有莲子的清香,又软糯入口,真不知郗家的厨子是怎么炮制的。

嫡支主母十分矜持,吃完了花瓣不再动手,旁边的小娘子却忍不住,径直夹起一片荷叶。郑家主母来不及拦,小娘子已经先赞道:“是鸡子味儿的。”

嫡支主母赶紧又看了看亭外的侍女,发现她没注意里面,才长舒一口气,小声道:“矜持些。”

“嗯嗯。”嫡支小娘子不甚有诚意的点点头,继续吃叶子。

身后的几桌也有样学样,花瓣、莲蓬、叶子吃个精光,甚至茎条也没放过。

接下来是一盘“秋菊”,一朵形态艳丽的长须菊展现妙曼身姿,在胡瓜做的绿色枝叶的衬托下,比花园里的真花还漂亮。谢天谢地,总算认出一种菜蔬瓜果啦!

“字写得真好。”阿郑忍不住轻声赞叹。秋菊二字用的是草书,虽用酱汁书写在瓷盘上,也是难得的佳作。

沉迷美食的郑家人愣了愣,各房主母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女儿,瞧瞧人家小娘子,吃东西先看字呢,像你们,只知道吃。阿郑母亲自豪挺了挺脊背,这是她的女儿。

当然,主母们没比小娘子好多少,谁没沉迷在这些精巧美味的点心中呢?

最后一道是“冬梅”,花瓣并非大红色,而是一种带着水光的淡红色。不是寻常衣料过水几次之后暗淡的红,而是那种鲜亮的、有光泽的淡红色,与旁边伺候的侍女衣裙一个颜色。

阿郑忍不住悄悄观察亭外侍女,她姿态美妙、礼仪娴熟,一身衣裙也夺人眼球。带着梅香味儿的花型点心入口,逼真的花朵造型都挡不住阿郑观察侍女衣裙的目光,真漂亮啊!

若早知郗家不介意客人穿红戴紫,她该穿那件大红斓衫的。唉,幸好没穿,郗家侍女都穿这样泛着水光亮色的粉红衣裙,不知何等富庶,她穿一见寻常大红斓衫,怎能展现郑家财力,没得让人笑话,连个侍女都比不过。

“怎么就吃完了?”阿郑还在想心事,嫡支主母惊叫一声,当然,声音压得低低的。坐在旁边的嫡支小娘子也脸红,“好吃嘛~”不知不觉就都吃完了。

嫡支主母扶额,哪家赴宴会把开宴之前的点心都吃完的,显得没见识又不矜持,他们可是郑家,不是那些刚发家的泥腿子!

亭中的客人总注意着这些细枝末节,生怕丢人现眼,其实整个花园里,每桌的点心都是这个状态。有和郗家关系好的,会笑问侍女还有没有多余的点心,侍女也大方答暂时没有,等娘子/小娘子归家之后,定派人送去。有爽朗大方的,就有小心谨慎的,不经意吃完了,坐立难安,就怕给家里抹黑。见客人担心,亭外的侍女也会适时上前,不经意闲谈:某家娘子吃完了,还预定归家带一些呢。如此,客人方能安坐。

阿郑没纠结多久,郗家当家主母就到了,隔着花木,阿郑看见这次宴会的次位做的赫然是绝婚的郗家女郎与她的小女儿。听说这次宴会是王家小娘子一手操持的,尤其是这些点心菜品,绝无第二家。她那么小,居然就能办这样的大宴,菜品精致、独特不说,迎来送往、侍女仆役,没一处不妥,没听说哪里有杯盘碗碟摔碎,也没有茶水溅湿客人衣裙的事情。侍女绝没有拜高踩低前倨后恭的,每位客人都被细心照顾,各个舒心满意。

阿郑在家里也学着办过宴会,几个小姐妹间的聚会,也累得他精疲力尽,这样全郡高门的大宴,居然是年龄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妹妹主持的。阿郑心里又惊又叹,真不愧是郗家。

开宴之后,精致美味的菜式一个个被端上来。每道菜品都有完美完整的造型,亭外侍女拿着餐勺筷子,分装进小碗碟中,再一一奉给各人。分装好的菜品,依旧保持了相对完整的造型,送进嘴里都是热的。吃第一道菜的时候,阿郑以为世上不会有比这更好吃的了,没想到第二道菜就立刻打破了她的想法。

“以前郗家也办过大宴,没见过此等新奇菜品。”

“看来周姐姐说着宴会是王家小娘子操持的,不是假话。至少这些菜谱、点心方子,不是郗家的。”

“还叫王家小娘子呢?绝婚之后把女儿也带出来,不知是舍不得骨肉分离,还是惧怕…嗯嗯~”

“别说这些,咱们各家之间联络有亲,何必看一寡妇脸色。”这寡妇说的是余姚公主。

“我也参加过王家的宴会,可没这些东西,不是从王家带出来的。”

“柳家阿嫂,你最擅庖厨,可尝出这些用什么做的?吃着与平常不同。”

“我也尝不出来,从未吃过,勾得我心痒难耐。算了,我便做个厚颜之人,待会儿宴席罢了,我找郗家妹妹问问。她未出阁之前,与我也是手帕交呢!”

女眷们是矜持的,前院大厅的男宾们可就不客气了。吃着好吃,笑问:“郗兄,君家菜肴点心,滋味非凡,尤其是这,甚合老夫胃口,不知是怎么做的,天然一股清香。”

“都是我家幺娘的主意,我一老迈之人,坐等儿孙孝敬就是。”郗愔捋须,淡淡答道。

“南昌公过谦了,素食还能作出此等滋味,可见功力不凡。”

哎,这才问到点子上了,素食!郗愔笑道:“都是我那侄女儿、孙女孝顺,老妻不幸,一家子哀毁过度,身子败坏。孙女幺娘遍阅古籍,找出从豆中取油的法子,为一家人滋补。既不违背孝道,又不哀毁身体,这岂非是更大的孝。诸君所食每道菜都有豆的影踪,贱价豆菽能有此滋味,我会稽百信也能多一物饱腹,不必食用难以下咽的豆饭。”

“南昌公高义!我会稽百姓有福矣。”

郗愔笑着摆手,谦虚不已。

“小娘子如此聪慧孝顺,此油可有名称?”

哎呀呀,这个年轻人,真是会提问啊。

“老人托大,取名孝油。”

“好,好,正合小娘子的孝行!”

“还点出是守孝所用呢!”

与会诸人,七嘴八舌夸赞起来,又和旁边的友人讨论,这菜里哪些用的是豆,完全吃不出来啊!

男宾们毫不客气,与郗家男丁攀谈起来,话里话外都想分一些豆做的新鲜吃食。他们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家,从未想过豆能作出如此鲜美的食物。还有油,豆能出油,这是何等神奇的事情,若非信任南昌公的人品,知他不是虚言之人,怎能相信。

宴会过后,郗道茂笑着看各处管事汇总上来的消息,几乎每家都定了与豆相关的产品。豆油是最多了,还有那些豆干、豆皮、豆豉、豆酱、腐乳;咸香味儿的、甜味儿的、酸辣的、麻油的,各色口味都有。

“咱家的豆油一鸣惊人!仓库都清空了,通知庄子上赶工,正是新鲜的时候,这些东西供不应求呢!”郗道茂开心合上账本,第一次试验就成功了,谁不欢喜。

图恩也笑,送走了兴致勃勃的郗道茂,她趴在矮几上给王怜花写信:“现在通信是在太慢了,我都来句章县小半年了,你的信才到了两封。上回和你说压榨豆油的事情,不知你收到信没有。现在我只能用普通压榨法,需要重劳力,会稽虽然没遭受战火,但人丁也不充足。重劳力都是家中顶梁柱,种田耕地才是主业,只有失地农民才出来打工。我需要一个更省力的工具,恍惚记得螺旋压榨法,我用硬木试过,不能长久,很快会坏,木屑掉在豆粕里,喂养牲畜也不方便。还会污染豆油,始终有股木头味儿,去不掉。哎,好想要乙烷和轻汽油啊!”

“那些点心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阿土、阿尧、阿白三人的厨艺称得上出色,可美中不足,盘子不好找。我为了找成套的白瓷盘,差点儿把郗家库房翻一遍。最后只能保证一个亭子配成一套,摔了都没得换。在这里,白瓷盘居然是奢侈品,我觉得你发家致富的机会来了!”

“上次说到豆粕,这绝好的牲畜饲料,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庄子里的牛、羊、猪,平均六个月就能出栏,鸡、鸭之类家禽更短,吃肉的好日子来了。”

“我觉得自己找到了这辈子的路,我喜欢这些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5200,字数都是爱你的形状。四舍五入就是6000,再入一下就是一个亿啊,是大章了,对不对?

第62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阿母,我的榨油作坊又出新品了,您想去看看吗?”图恩依偎在郗道茂身边笑问。

“不去。”

“阿母,很有意思哦,这次不仅有豆油,还有胡麻油、菜籽油哦。许多东西也能榨油,看着别有意趣,您真不想见见吗?”

“不见。”

“这么坚决啊?”图恩嘟囔。

郗道茂羞窘,“你个坏丫头,调侃到母亲身上来了。”

“哈哈哈哈…”图恩哈哈大笑,指天发誓:“这回所有人都衣着整齐,至少穿了一层短褐。”

上回图恩请郗道茂参观榨油作坊,榨油工赤/裸着胳膊,推动巨大木槌打在油饼上,油饼出油,他们出汗,伴随着嘿哟嘿哟的号子声,别有一番美感。

当然,这样的美郗道茂是不能欣赏的,被声音吸引过去,门口看了一眼,立刻被羞了回来,这回再不上当。

可图恩不放弃啊,唯一的女儿痴缠不已,郗道茂在家也没有事,只得跟她去了。这次郗道茂学聪明了,先派洪媪前面探路,家里女婢仆役都让女儿带歪了,只有洪媪还记得礼仪规矩。

图恩奉着母亲到了榨油作坊,等在门口,待洪媪面色奇怪的回来,郗道茂赶紧问道:“可是又有不妥?”

“并无。”

“洪媪不可哄骗于我,待会儿我就要进去了。”

洪媪这才笑道:“娘子只管进去,若非事先说明这是油坊,老奴再不能信。”

郗道茂转头看身边得意洋洋的女儿,心知,她必定又出什么幺蛾子,找我炫耀来了。

郗道茂随着领路人走进油坊,这里与她之前见过的大不一样。没有吵杂的人声、烟熏火燎的气息,更没有嘿哟嘿哟的号子声。

但是,榨油的流程是没变的。首先依旧是选料,这次不是许多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和瘦如麻杆的小孩子围做一团,而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妇人,把豆子倒入一个漏斗,漏斗下面连着的布袋,通过布袋使豆子从高处均匀落下。落下的豆子进入几层的筛子里,快速有效筛选出干净、大小均匀的豆子。

郗道茂走过来细细观看,晒豆子的工作也没有停止。只见这几层筛子,最上面的孔洞最大,能筛掉残存豆荚、枝干、泥土之类杂物,第二层稍小,第三层更小,总共八层,一层一层筛选过后,使杂质在上,大豆在中,小豆在下。

“这法子的确省力,之前的老妇人和孩童呢?他们辞了吗?”郗道茂有些纠结的问。

图恩微微一笑,“当然没有,老妇人被安排到食堂做饭,小孩子本就不该做这些活计,我让人在庄子里开了蒙学,这些人都去读书识字,日后也能奔更好的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我儿心善。”郗道茂知道自己家业浅薄,实在不能负担这么多人,可心中仍旧不忍。知道老幼有所依,不至于饿死,心里无言的愧疚才稍好些。

图恩也在心里点头,我家大闺女就是心善,没关系,老妖精的智慧撑得起你继续心善。

咳咳,图恩听着郗道茂一口一个我的儿,心里把郗道茂当闺女养呢。

“为何要把豆子筛选得如此清楚,都是榨油用的,到时一锅榨了,变成油饼,有何分别?”

“阿母不愧当世才女,总是这么一语中的,轻易看出关键。”图恩扬起老母亲般的慈祥微笑,“阿母往后看,就知道筛选大小做什么用了。”

图恩把郗道茂领到炒制工坊,热气还没进门就能感受到。郗道茂以为自己会看见许多口大锅和许多挥着铲子的人,可进门才发现,只有几个高大的铁皮圆柱体,驾在火上,被几匹骡子拉动着。骡子身上驾着枷担,带动整齐排列的木连杆有序转动,再带动那个巨大的铁皮圆筒慢悠悠在火上转动。一直不能欣赏劳动之美的郗道茂,突然就从这几根联动的木连杆上发现了机械之美。

“这么大?”参观众人仰着脖子看着巨大的铁皮圆筒,震惊不已。

图恩在心里谦虚,哪里,哪里,要不是没找到天然气、石油做燃料,没找到更好的锻钢法子,我能能驾一座高塔起来。

烧火的人隐在巨大的灶台后面,图恩早有规定,来人参观不需要停止,除非叫他们过来。此时也无人讲解,任由她们沉浸在震撼之中。

郗道茂就这么静静看着这巨大的铁皮圆筒,颤声问道:“这就是炒制吗?”

“是。”不用锅,不用铲子,从人工翻炒进化为半机械化,这就是为什么豆子要分大小的原因。这样大批量炒制,想要成熟度相同,控火之外,还要控制豆子大小。滚筒卧式设计,加热均匀,立体翻炒,不会出现粘锅现象。

当然,这无需要无数次的试验才能得出最合适的结果。烧火师傅控制温度,赶骡子的师傅控制铁皮滚筒翻转的速度,加入多少豆子有讲究,炒制时间也很关键。大粒豆子是多长时间,小粒豆子是多长时间,都是炒糊无数次才得出的精准刻度,在严丝合缝的配合中完成。

前段时间,庄子上的人早饭吃的是豆粉油茶,中午吃的是红烧黄豆,下午这顿最好,烧黄豆粒能加今年用豆粕迅速喂养长大的猪肉。劁过的猪肉,绝没有腥骚/气。晚上,中层管理人员,还能用炒黄豆下浊酒,糖他们吃不起,稍微洒一点盐,也是喷香。

试验炒黄豆的时候,图恩都不敢来,一屋子人放屁,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黄鼠狼集中营。

“你从哪儿来这么大铁桶?”震惊过后的郗道茂,最大的疑惑却是铁器从哪儿来?这可是南北对峙的战时啊,铁器是战略资源,她一个小娘子哪儿来的铁,还打成这么大的圆筒。圆筒这么大,支撑的灶台又该多么坚固,火力需要多猛,才能烧穿铁器?

“阿母放心,这是王家阿兄给我的。”

“王惜王怜花?你与他关系倒是和睦。”郗道茂也回到她与王惜有通信。只是不知道这样昂贵的铁器、昂贵的技术,他也舍得给自家女儿这垂髫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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