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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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人在你耳边嚼舌根子了?”郗超懒洋洋问道。

“家里下人见朝廷下诏,自然与有荣焉。只是祖父和舅舅们都不应,自然有人不解。”

“下人之言,如何听得。”

“幺娘也好奇呢!”

“小娘子多练练字,读读书,闲事莫问。”

“大舅舅~您这样高才,若是出仕,定然前途无限。征召起始就是三品散骑常侍,多少人求之不得啊。大舅舅,你为什么不出仕呢?”

“官场险恶,何如寄情山水,逍遥乡野?”郗超避重就轻。

图恩又道:“听闻有事弟子服其劳,古今中外多少名师,都是弟子为其扬名。大舅舅若不想出仕,何妨收几个徒弟,继承志向呢?”

郗超猛然翻身起来,坐直身子,睁开眼睛,眸光略过图恩,犹如实质钢刀在她身上划过。图恩立刻收了试探的嬉皮笑脸,沉默下来。一眼望进心里,犹如当年道士看到刚化形的自己一样,后背毛毛汗都出来的。直到此时,图恩才深刻意识到,郗超是搅弄朝廷局势、纵横几国朝政的风云人物啊。

“幺娘,这些不是你该过问的。”郗超冷淡沉静,没有丝毫醉酒糊涂的意味,并不怕吓着她,冷笑道:“你这友人当真奇怪,外事为何告知你一个小娘子,他没有长辈亲友,没有幕僚下属,就等着你出力不成?既是有威望的贤人,为何排挤。世人入官场都求功名利禄,何以他‘不求贤名’,当真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吗?想要治下百姓一心向他,正常上官会把治所百姓当做自己的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图恩不能招架,败退下来。

在郗超这里受了责问,图恩当然要写信去骂王怜花。王怜花捧信问自己,为什么容不下光鉴在晋兴传道?因为我把晋兴当成自己的地盘。为何想要有自己的地盘?大约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自动选择建设根/据/地。我为什么要建设根/据/地?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第69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小娘子,有人向娘子求亲!”一向温柔娴静的药师从门外卷进来,带起一阵寒风。“来人已在正厅落座,小娘子!”

图恩慢条斯理放下手中书卷,心里非常淡定,常规操作,不值得慌张。就像在回会稽之前,图恩就预料到有二舅母这样的蠢货,自从父母和离之后,图恩就预见有一天,母亲会改嫁。

“我去前厅看看吧。”图恩起身,药师迫不及待前面带路,去病跟着她慢慢往外走。

药师在回廊上疾步快走,走到转角处不经意回头才发现,小娘子落在自己身后老大一截。再看看自己卷曲的裙角,药师后知后觉自己太过慌张,失了仪态,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慌乱。

“小娘子,奴婢错了。”等图恩走过来,药师站恭敬行礼认错。

“没关系。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力不可为啊。”图恩轻笑叫她起身,带头走在前面。心疾让她沉静许多,这大约是另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图恩从内院过去,悄声走到客厅屏风后站定,透过纱帘,悄悄看外面的人。

外面有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他的肤色不像建康人那样白皙,穿着俊逸的宽袍大袖,腰背却挺得直直的。即便身着便服,一股军旅之人特有的彪悍刚健气息迎面而来。单论相貌,图恩能给他打八十分。

“在下仰慕郗氏女贤名才德已久,真心求娶。若娘子肯屈尊下嫁,娘子之女,我必以亲女待之。”估计前面已经说了很多,图恩在屏风后站定,就听到这一句。回头一看,果然药师的裙摆露在屏风外了。

图恩干脆不再装相,摆手让药师退下,再让去病扶她在屏风后坐下。薄纱屏风不能遮挡什么,凳子落地的声音也不轻,郗道茂头上华盛都跟着轻轻摆动,大家先照不宣。

图恩仔细观察厅上那人,跪坐在毡毯上犹如青松翠竹,举手投足之间也全是自信。

图恩听到郗道茂清冷的声音:“承蒙错爱,妾身却无再嫁之念。”

“无妨。今日之前,娘子亦不知我有求娶之心。此心至诚,天地可鉴,还请娘子细细思量。”说完,那人起身告辞,带着随从出去了。

郗道茂起身去送,等回来的时候,图恩已经在厅上等着了。

郗道茂快步上前,揽着图恩道:“我儿不必忧心,阿母不会再嫁,一辈子都守着你。”

“我喜欢阿母有自己的家庭,有相互扶持、相互陪伴的丈夫,有别的儿女承欢膝下。日后,女儿若嫁人了,阿母难道一个人孤独终老吗?当然,这是儿一厢情愿的想法,母亲愿意再嫁就再嫁,愿意独身就独身,万勿以儿为念。”图恩笑道。

“怎么会不考虑你呢,又说孩子话。”

“阿母试想想,你若再嫁,凭我的相貌才干,我会与继父相处不好吗?若你不嫁,凭我如今的才名,难道不能让阿母过上好生活吗?我以后择婿,第一条就是能奉养母亲,到时带着您一起出嫁。不能满足要求的,我都不考虑。”

“傻孩子。”郗道茂突然鼻头一酸,能说出这番条理清晰的话,不知道私底下琢磨了多久。她没考虑的事情,女儿都替她想清楚了。

郗道茂感动无言,早先退下的药师抱着一卷绢帛走了进来了,图恩示意她打开。

“这是做什么?”郗道茂好奇看着她们动作。

去病已经在图恩的示意下读出拜贴上字:“…秘书郎羊贲、南郡公主子…开国县侯、幽州刺史、淮阴郡太守羊直…”

“我记得氏族志上有这位羊侯的名字,泰山羊氏。他是钜平侯羊祜羊太傅的从玄孙,其祖父羊曼”兖州八伯“之一,才名远播。他的父亲不记得有什么作为,印象中好像是早夭了。不过他的母亲是南郡公主,公主之子封爵,也是理所应当。”图恩慢慢回忆,把这位羊直的祖宗十八代都想了一遍。不知是什么孽缘,上次宴会图恩遇见的那位羊氏小娘子,就是羊直的从侄女。图恩用来堵羊氏小娘子嘴的彩头,就是歌颂他们泰山羊氏杰出代表羊祜恩德功绩的盆景。

郗道茂对谱系的研究不必女儿少,笑着纠正:“羊曼羊太常本就有爵位在身,羊直不过继承而已。”

“天下那么多爵位,难道每个都能原级继承吗?”

“南郡公主乃是明帝之女,如今帝位更迭七人,今上血缘与南郡公主早出五服。”

图恩奇怪看了一眼郗道茂,“这话由我来说才正常,母亲这样维护羊直太守,是有意嫁给他吗?”

“你呀,小小年纪,总操这些不必要的心。阿母是想告诉你,羊直能有今日之地位,是其军旅搏杀、勤政爱民的福报。他父亲早亡,只有一个血缘已远的空担公主名头的母亲,难道是轻而易举有今天的吗?”

“我不管,我就要仔仔细细研究一遍,阿母要嫁人,必须我把关。”图恩按着抖开的绢帛,在上面找幽州:“不是说他是幽州刺史吗?幽州在何处?”

地图上从长江划开,北方胡人混战,南方才是晋朝的地盘。可图恩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幽州在哪里,印象中,这是个北方城市才对。

“幽州啊——”郗道茂起身,走到窗边,又有长叹,“幽州,那是多少人的故里,夜深梦回,总有许多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我们郗家也是从北方搬过来的。”

图恩莫名看着郗道茂,没有经历过那段背井离乡的历史,不能体会故土沦为战场的悲哀。没有相应的年龄、阅历,不能体会郗道茂此时的心情。

“原本的幽州在这里。”郗道茂在北方混乱的线条中指出一处,“现在的幽州在这里。”

幽州名为州,其实只在徐州西边一块很小的地方,图恩这才注意到“幽州”二字是变体,在地图上与徐州字体不同。同为“州”这一行政级别,为什么不同?

“衣冠南渡之后,朝廷思念故国,百姓思念故地,所以建康只是陪都,皇宫只是行宫,幽州只是侨州。”

“什么是侨州?”图恩问道。

“我朝与前朝不同,在地方行政实行双郡制,即侨州郡和实州郡。实州郡县即一般州郡县,既有其丁口,又有其土地;侨州郡县乃故土沦亡,以原籍州、郡、县名寄治别处,只有侨民,而无土地。我等不幸,生于乱世,胡狗乱华,汉人前所未有之浩劫。幽州,烽火狼烟的幽州,羊直领幽州,亦是国仇家恨于一身,幽州刺史啊!”

沉郁的语气里有图恩不能理解的仇恨与哀伤。

“阿母…”

迎着图恩担忧的目光,郗道茂安抚性微微勾起唇角:“阿恩,不必担心。羊太守是位好官,可不是阿母的良人。阿母不嫁人,阿恩勿忧。”

“我说过的,阿母愿意嫁人就嫁人,不愿嫁人儿奉养您。”

“总要与你说清楚,不然,你还不私底下打听羊太守。咱们会稽,能有多少人知道远在淮阴的羊太守。弘农羊氏与会稽高门多有联姻,若是消息传出去,恐怕羊太守会错意。”不想嫁人,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图恩不好意思抿嘴,郗道茂把她看的透透的,以她的性格,的确想私底下打听。

“羊太守的生平,你恐怕已经清楚了,想知道的大约只有他的家室。羊太守爽直之人,一切都未隐瞒。他原配发妻乃是汝南周氏,与你大舅母同姓同宗不同枝,恐怕是从你大舅母处得知我的。羊太守膝下有发妻遗下一子,亦有庶子二,庶女三。羊氏名门,羊太守风评亦上佳。如何,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郗道茂调侃问道。

“能有这么多庶子庶女,多半姬妾众多,这样的人还能称得上风评上佳吗?”

“又犯傻气了。风评上佳是羊太守守土尽责、保境安民,与姬妾有什么关联。”郗道茂默默女儿的包包头,素来聪明的女儿总会在这些小事上不经意冒傻气。

“保境安民,他是从武之人啊,能和阿母有共同话题吗?阿母写得一手好草书,弹琴、画画无一不精。羊太守懂这些吗?能心上阿母的风雅,能与阿母诗词唱和吗?去了淮阴,那里有四季盛开的鲜花吗?那里有…”

“打住,打住,越说越没谱了!”郗道茂狠狠在图恩头上敲了一记。

第一次见面,把以后生几个孩子,老死后墓碑些什么墓志铭都设想好了。阿弥陀佛,明明我是有王怜花的人,怎么像个单身狗一样不淡定。图恩在心里默默吐槽。

被郗道茂打断,图恩问了个傻问题把天聊死了:“阿母,你还记着阿父吗?”

郗道茂没有回答,重新走到窗边,挥手让图恩离开。

记着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那是自己的表弟,亦是自己的丈夫,青梅竹马是他,情窦初开是他,生儿育女是他,曾经以为终老一生也是他。给大伯母守孝的三年,郗道茂心里也是给自己无缘的姻缘守孝。不说如今余姚公主背靠皇帝,高高在上,就算日后余姚公主落到南郡公主这般境地,她与王献之也早就没了可能。

郗道茂曾经设想过,万一余姚公主暴毙,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在无数个夜里这样想过,每一次答案都很清晰。永不相见,才是最好的选择。

感情是旁人最不能插手、代劳的,图恩管不到父母的爱情故事,只能讪讪回去。

半夜,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的图恩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惊醒:忘了提醒郗道茂,万一这个羊直是冲着水纺车来的呢。在这个布帛就是钱财代名词的时代,我家大侄女是活生生的白富美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直线下降的字数哦~悲哀!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端午节不放假,要加班!当然,更新不会变,照例更新,只是抱住可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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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图恩又拎着食盒去找大舅舅,郗超躺在塌上浅眠,阳光透过薄纱照射在室内,不冷不热,刚刚好。图恩跪坐在塌旁等候,对一旁为难的侍女道:“不必叫醒大舅舅,也不要惊动大舅母。”

图恩也没坐着发呆,接过延年手中的卷宗放在矮几上,专心翻看起来。

郗超大梦得醒,朦胧中见一女童跪坐在塌前,恍惚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大娘…”只有大女儿出生的时候,不那么忙的郗超才有时间与女儿相处,享受天伦之乐。

“是幺娘啊!”郗超揉着胀痛的额头撑起身子,图恩起身近前,延年已经招呼侍立在门外的侍女进来。

侍女奉上青盐、茶水,伺候郗超漱口,又换了一炉香,才有理退了出去。

“幺娘为羊直来的吧?”

图恩一笑,“我来看大舅舅。”

郗超也笑,并不信她,“昨夜理了理,在矮柜里,自己拿吧。”

图恩不动,“自从有了上回,可不敢在大舅舅面前撒谎,的确不是为羊太守来的。我打听清楚了这个人,不是凶恶残暴之人,嫁人与否全看阿母的意思。”言下之意,她已经把过关了。

“天真!凶恶残暴之人不可怕,官场争权夺利更丑恶,羊直,野心勃勃,其中翘楚!”郗超说话一字一顿,带着醉酒后特有的迟钝,却更显他话中分量。

图恩天真的问,“如大舅舅吗?”

会心一击!

哈,图恩已经学会了朝自己人插刀子,一插一个准!郗超偏头过去不说话,图恩揽了自己刚才看的卷宗,坐到榻上。

“大舅舅帮我看看,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好不好~”边说边把卷宗堆到郗超身上。

郗超斜眼瞥了一眼,“还没和你那‘友人’绝交呢!”

图恩幽幽一叹,挥退侍女,“大舅舅看了这么久的政务奏疏,眼见着这边关小城从荒芜破败变得欣欣向荣,难道就不感兴趣吗?本想让大舅舅考察这人的才干,起爱才之心,没想到舅舅心如死灰,再是俊杰,也入不得舅舅的眼。”

“王家小儿,哼!”郗超自然是见才欣喜的,可也仅仅是欣喜。他不会提供帮助,那是王家的人,王家刚刚辜负了他们郗家。他也不会收他为徒,他对仕途早绝了心思。图恩打什么主意,郗超心里门儿清,除了第一次不知情,为让图恩与心怀不轨的“友人”绝交,日后再未出过一条计策。

“大舅舅真的不想东山再起吗?谢家世伯曾经做到过,舅舅难道会输给他吗?”

“你个小丫头,还想激将不成。”

“啊,被看穿了!”图恩不甚有诚意的忏悔一下,“那大舅舅受不受激呢?”

“今时不同往日,谢安小儿与我更是不能相较。”大约是图恩每日坚持报道打动了他,郗超难得愿意认真交待原因:“今日之朝局,尽掌谢安之手。我若出仕,至多不过争权夺利,或胜或败,官场倾轧罢了,于朝廷有何益处?看看这战乱不休、民生凋敝的世道,天下仁人志士都有救国救民之心。我以为军权能救,辅佐桓大司马试过了,不成。谢安以为奉皇室以安天下可行,就让他试试吧,也该轮到他了。”

历史的舞台上,英雄轮番登场,帝王将相、俊杰豪强只能占据一时舞台。

“舅舅说的有道理,真没有例外吗?”图恩不死心追问。

郗超把堆在自己身上的卷宗推回图恩怀里,这就是回答。

“大舅舅有大舅舅的道理,我却有我的。若我败了,只会蛰伏起来,等待下一次机会。不退,不逃,即便兵败如山倒,只要一丝生机尚存,也要奋战到底。退了,才是输了。”图恩垂眸低语,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你与舅舅不同,这很好。”郗超长眉一挑,复又一叹,“我总算知道你为何与王惜交好,你们身上都有莫名的精力,向上向前,从不知颓废茫然为何物。”

一个时代养育一代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时代的烙印。这个时代,有穷途而哭的阮籍,有热衷慢性自杀的何晏,名士们的猖狂是对黑暗政局的逃避,百姓的麻木是对百年混战的绝望。

在这样的背景下,总是保持昂扬向上的王惜和图恩就显得格格不入,又显得那样珍贵。王惜难道没有经历过打击吗?他在晋兴的施政方针,也遇到过种种阻碍,那些边境线上建起的据点,反复被破坏,又反复建起来。胡人和汉人的仇恨,难道是金钱、商业能够简单消除的吗?背后的争端、鲜血都不为大众所知,普通人只是过着普通的日子,感到日子越来越好。

图恩更不必说,于一个世家小娘子而言,体弱多病,性命堪忧,父母和离,每一次巨变都可以是打倒她的罪魁祸首。可她偏偏活得这样精彩,身体不好就慢慢说话慢慢走路,说的不比被人少,走得比别人更远。嫏嬛女的名声已经传遍天下,她们这一代小娘子,谁的才干名声能盖过她呢?

“舅舅在我心里,也是在这样的人。”

郗超摇头,“舅舅的时代,已经结束啦。阿恩,你是不会退的人,平地起势、力挽狂澜,舅舅不知能不能看到。”

图恩轻笑摇头,她觉得大家都太高看她了。对小姑娘而言是考验,对老妖精而言该习以为常,她常觉得有许多东西要学。比如,若是郗道茂不说侨州制,她都没有发现朝廷有遥领这一说法。

郗超也不反驳,施施然、懒洋洋又躺了回去。

没能成功让郗超为王怜花筹谋划策,图恩的目的也达到了。走到时候,图恩顺带把矮柜里的羊直资料顺走了。

郗超在背后笑骂:“厚脸皮!”

回到自己的小院,图恩展开信纸,写到:“郗超已无出仕之心,不可能辅佐你。郑盈盈武学天赋出众,射箭水平已经达到当世一流水准,正在增强她的体能。茶树选种的第四年,终于有的收获,随信寄去茶叶二两,庆祝终于吃得起清茶。”

放下纸笔,图恩看着窗外风景,突然想去拙园看看。信纸随意塞进信封中,不必封口,不说家中无人会偷看她的书信,只说他们用的是英语,就无人能懂。离英国人登上中国大地,至少还有一千年。

拙园是靠近山坡的一块地,此时,农耕被称为拙政,图恩常在这里在种植花木,郗道茂为此命名拙园。

郗道茂以为图恩侍弄花草、世家风流,图恩栽种的重点却是食用植物,比如茶叶。

图恩初到之时很奇怪,为什么此时不是喝茶,而是吃茶。茶叶用众多香料甚至坚果调味,变成奇怪的黑暗料理,能当一餐饭吃。因为此时的茶都是茶饼,高质量者称之为团茶。这些茶饼只有碾碎、过滤、冲水,加入各种香料坚果才能入口。印象中的绿茶、红茶、白茶还未出现,清水冲泡更是闻所未闻。

图恩换了窄袖胡服,头绑着巾帼,拿了一把大剪子给茶树修枝。她亲自从山上挖的野茶树,原是半乔木半灌木的植株,如今被剪成了平整的一米左右高的老桩。老茶树没有旁逸斜出的枝条,每年只能在固定的地方,长出可预估的嫩芽。挑选叶子肥厚、香味浓郁的茶树进行分栽。挨着长长一片,都是这些一模一样犹如复制粘贴的一米高矮墩。

守园子的老农站在一旁陪笑,他实在不明白好好一棵遒劲有力的野树,为何要剪成这一刀切的怪模样。作为世家家仆,如何伺候珍贵花草,也成了他的家传绝学。可自从小娘子建起拙园,他就觉得自己的思想遭到巨大颠覆。

不过,老农是不奇怪小娘子下田耕作的。种田大约是每个国人骨子里血脉里的东西,种花不如种菜,干仗不如种田。

经过四年选育,今年终于摘了第一批茶叶。图恩亲自炒出来,统共五两,二两分给王怜花,然后大祖父一两、郗超一两、郗道茂一两。

图恩看着这个方案默默脸红,是不是太重色轻友了?大侄女都只有一两。

并不是厚待王怜花,只是把原本是属于我的那一两分送给他而已,我的身体不能喝茶,当世之人还不知能不能接受清茶这种喝法。我只是为了不浪费,并不是心有偏颇,对吧?如此这般做了心理建设,王怜花心安理得把二两茶叶寄到晋兴。

卢钊来汇报公务,见王怜花手边有一个白瓷壶,旁边配的白瓷杯里冒着香气。这杯子也奇怪,烧制的时候卢钊就好奇它做什么使的。装茶太小,装酒太大,如今看主公使用,装着淡绿色的饮子,倒是别有意趣。

“主公喝的是何物,闻着有一股淡淡清香?”卢钊厚着脸皮问道。

“茶。”

“茶?”卢钊再定睛看了看,“茶不是加芝麻、胡桃、桔饼、盐…”

“什么都不加,这是清茶。”

“清茶?可是什么仙方?咳咳,可是王家家传秘饮,有何功效?”卢钊知道主公不喜欢旁人说他有慧根、怀仙法,委委屈屈改了口,腹诽:分明谪仙人,何必诓凡俗?

“也没什么,解渴吧。”王怜花随口答道。

卢钊才不信呢,解渴何不喝水去。

王怜花顶着他不信任的眼神,只能胡诌了一个好处:“茶,久服能轻身,正适合你用呢。”

卢钊条件反射吸气收肚子,自从跟着主公到了晋兴,日子越过越好,即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也挡不住身材越来越肥,横向发展。卢钊每天捋着胡须担心保不住俊逸形象,日后不能扮军师,只能扮个乡绅土财主。

那我以后也只喝清茶,待我瘦了,待我瘦了!

第71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图恩正在书房看书,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一个小厮连滚带爬跌进来喊:“小娘子,主宅报丧来了!”

他一脸泪痕,不顾的规矩体面,跪在地上痛哭。

怎么会?郗愔过寿的时候依旧精神矍铄,不是短寿之相啊!图恩惊诧不已,连忙招呼去病延年给她换衣裳,一边问:“阿母那边知道了吗?”

“知道,娘子已经正在换装,吩咐小娘子即刻前去正厅。”

“好!”图恩干脆利落应下,换了衣裳疾步到正厅见郗道茂,她果然也是一脸泪水。

门房已经准备好牛车,图恩看郗道茂哭得都颤抖了,吩咐道:“换马来,我们骑马过去!”

“不可!”郗道茂拽紧女儿的手,“你的身体,如何经得起颠簸,换马拉车,赶快些!”

也行,车夫很快换好,图恩扶着郗道茂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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