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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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中第一美人,臣略有耳闻。”宁端无动于衷。

“王家既是被冤枉的,她想必也提心吊胆了不少日子。”皇帝幽幽一叹后,也没说究竟怎么办,只是将信纸交给身旁大太监后站了起来,道,“随朕去早朝吧。”

宁端沉声应了是,便让到了一边。

皇帝早年励精图治,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年轻时不觉得,年纪大了到底是落下了病根,日日地用药汤养着也不见好转,看起来反倒比早些年温和得多。

但宁端知道那只是错觉。

如果不是那封信的突然出现,王家和席存林,乃至于其他许许多多或许是无辜、或许并不无辜的脑袋就都要咔嚓一声落地了。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巩固皇室的权力、给下一任皇帝铺平道路罢了。

第74章

皇帝是天底下最大的人, 他早朝迟来一两刻钟, 等在大殿里的文武百官也不敢有什么抱怨, 只是精明的就一个个知道:今日又要出事儿了。

四皇子站在百官前头,嘴里还咬着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草茎一晃一晃的,身旁有人和他搭话想问些什么, 也都被他斜睨着滑不溜秋地给含糊过去了。

说实在的, 四皇子有点开始佩服席向晚的能耐了。

计划的每一步都按照这个几乎足不出户的女人的预料进行着, 如果不是她是个姑娘, 四皇子都想将她笼络到手下当幕僚。

不过当不了幕僚, 当幕僚之妻也是一样的。

就在四皇子琢磨怎么让宁端娶了席向晚时,皇帝终于姗姗来迟,他身旁跟得最近的却不是往日里的大太监, 而是多了张虽然不上朝、却无人不认得的面孔。

——宁端!

想到王家的案子正是都察院督办的, 而宁端比陈都御史还能代表都察院这三个字,满朝文武里胆子小一点的都开始腿打颤又冒冷汗了——上次都察院搞大事的时候,可是当庭直接拽了十几名大员去牢里啊!

四皇子眼疾手快地将草根从齿间揪出来随手一丢, 和其余人一道行了礼。

宁端默不作声地在皇帝的示意下站到了他的侧旁不远处,并未和众臣站到一起,这显然的差别待遇更是令人心惊。

因此, 原本就气氛沉闷严肃的早朝,在今日就更是凝重了几分,原本打算上奏陈情些什么的人,也都默默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但还是有人看不懂眼色,比如知道自己的手下被宁端不问青红皂白全数投入了牢中、还将那半封重要的密函直接夺走了的六皇子。

且说那日席泽成从席向晚处得知了王长期写了一封能让自己洗脱嫌疑的密函送往汴京之后, 立刻觉得这是六皇子在皇帝面前扭转自己负面形象的好时机,匆匆入宫告诉了六皇子。

六皇子一想,就心动了:送这密函必然是一件送命的活,如果王长期真是无辜的,那定是有人在暗中要他死,那人必定不会让信顺利进入汴京城。而假使他能成功将那封信护下来,亲自送到皇帝手里,免得忠臣蒙冤,自然是大功一件,一定能使父皇对自己回心转意!

于是,六皇子匆匆点了自己手中能用的人,也没告诉自己的母亲皇贵妃,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汴京城。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道撞见一队说自己是樊家的人不说,还被都察院在中间截了胡!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抢攻吗?

因而,一确定宁端今日就能回到汴京,六皇子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对策:他当然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弹劾都察院,而是要抢在都察院面前将一切都说出来!

大太监就一喊“有事起奏”,六皇子变当仁不让地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低头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说。”

四皇子有些诧异地横了六皇子一眼,不知道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竞争对手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难道是想告他一状?这可不太容易。都察院去接信,是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的,可六皇子,却是不知道怎么被席向晚骗了,自己偷偷派人去的,这还能倒打一耙?

他正想到这里,熟料六皇子直接铿锵有力道,“儿臣认为,王家王长期、王长鸣二位参将,对大庆忠心耿耿,保疆卫国十几年,对朝廷、对父皇绝无可能有异心,请父皇明察!”

四皇子闭了闭眼,才没让眼睛翻到天花板上去。

他这位蠢得可以的六弟,恐怕到现在也没看清楚究竟是谁想让王家死。

这时候,帮王家说话的人,都是在害王家。

出生在皇家、本应该能看得懂这些的六皇子,却连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席向晚也比不上。

四皇子用眼角余光瞄了瞄皇帝的脸色,心道恐怕今日一切都要遂了席向晚的愿了。

本来没有六皇子这突然哭天喊地要为忠臣洗清冤屈这一下,王家也是安全的——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因为那封不能见光的信已经被传出去了,皇帝无论再怎么想除去王家给下一任皇帝铺路,也不能硬是指鹿为马。

而六皇子这一出嘛…就完全撞在了枪口上。

天下间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席明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只不过是选了这一天休沐,却是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席向晚从席老夫人院子里回来时,碧兰和李妈妈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房中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李妈妈道,“大少爷和三少爷处都通知了,大少爷派人回话问姑娘和夫人暂时打算落脚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先去大哥那里住了。”席向晚笑道,“正好是现成的。况且…也不必做多久。”

“我也是这么想。”李妈妈跟着笑,她手上动作利落地将东西分门别类排好,“大少爷说了,若是姑娘没有别的打算,就直接过去,他派人回去通知过了。”

席向晚的大嫂齐氏就等在王氏的院子里,见到席向晚带着人来,略微圆了些的脸上露出怒容,“阿晚莫气,我和你大哥那院子虽然不大,但住这些人也绰绰有余了,马上就走,谁留都不听!”

席向晚点头赞同她的话,“谁留也不听。”

一行人带着细软行李等往外刚走出青澜院,就见席远匆匆忙忙地从外头跑过来,见着席向晚和王氏,松了一大口气,连连作揖,“大夫人,大姑娘,老爷说了,方才的是气话,您二位可千万别当真,这青天大白日的就搬出去,外头的人可怎么看啊!”

“外头人怎么看,关我们什么事?”席向晚不紧不慢道,“席远管家可擦擦汗吧,席老爷说了,我父亲从此以后不是他的儿子,那我们自然不能再接着恬不知耻地住在此处了,还请让让。”

席远满头冷汗,也不敢真上手粗暴地拦人,最后只能看着王氏和席向晚一行人出了席府大门,派了个机灵的跟着她们,自己则是回头立刻禀报了席明德。

正在书房里反复踱步的席明德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他怎么能想得到,自己前脚刚刚说了要将大儿子逐出家门,又当着家中所有人的面代子休妻,刚过没多久,却收到了朝中刚来的消息:王家,恐怕是真的要脱罪了!

想到自己已经递上去的奏本,席明德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假思索地就让席远去拦住王氏和席向晚。

唐新月在一旁担忧地给席明德打着扇子,“便是王家真的无事,到底是牵扯这么多人,案子审起来又要拖多久…”

席明德眼睛一亮,放心下来,“也是,人都被抓进去了,不怪我跟着误会。空穴来风,做人若是够洁身自好,又怎么会被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

他心想着自己得到消息的速度不慢,王氏和席向晚又是两个女人家,软软弱弱肯定拿不了决定,只要他派人这么一拦,宽宏大量地说不赶她们走了,她们自然会感恩戴德地留下了!

席远就在这时匆忙敲门进来,低着头道,“老爷,人没留住,大夫人和大姑娘往城东去了,看着像是往王家那边走。”

席明德火冒三丈,站起来就将桌上砚台给摔了,“谁给她们的胆子不听我的命令!”

席远垂着脑袋没说话。

席明德也知道自己是迁怒,恨恨在原地走了几步,才一摆手,“随她们去!两个妇道人家,还能顶了天不成!”

再说席向晚和王氏原本打算是去席元衡在外头购置的府邸,走到路上正好经过王家,在王家的正门口就给人拦下了,拦人的还是个两鬓都白了的老人家。

老人家哎呦一声就毫不犹豫地摔倒了在了马车前头,将车夫吓得不轻连忙喝住了马儿。

王氏也惊了一跳,掀开帘子道,“怎么了?”

“哎呦我的腿,好像被马踩断了!”老者哀呼个不停。

席向晚听着熟悉,从王氏身后探首一看就笑了,“外公,大街上众目睽睽的,您这是做什么呢?”

老者看她一眼,干脆利落地起身盘坐在了马车前头,“我的女儿嫁出去这么些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我的外孙女好上些,前几天刚来看望了我这老头子一回;可你们俩今天打从我这门前过,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我这身子骨,一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哎呦,胸口痛,心痛…”

王氏扶着李妈妈的手下了马车,又哭又笑地将精神矍铄的老者从地上扶起,“爹,我哪里是不想来看您,我是怕您担心,又觉得自己不争气…”

席向晚没急着下去,而是转头对齐氏道,“大嫂,我和母亲就住这儿吧,我看母亲甚是思念外祖父,也正好让她借这个机会回来住住。大哥那头,麻烦你替我知会一声了。”

“真要这样?”齐氏有些担忧,“你母亲也就罢了,你…”

出嫁的女儿偶尔回趟娘家住不算什么,可如果带着子女一道,那就是夫家落魄、被赶出家门的意思了。

“事出有因,算不得什么。”席向晚并不在意,她下了马车,让李妈妈着人去搬东西,又对齐氏道,“大嫂也不必担心,事情很快就能结束了。”

如果说席向晚一开始还不太确定,等出门前席远亲自来追,她就能笃定,席明德已经得到了消息——他知道自己因为自私自利过早地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第75章

王老爷子一挥手, 家中的家丁下人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一个个上前利落地将王氏和席向晚的家当一箱箱搬进了门里。

“晚丫头将你照顾得不错。”他端详着看起来仍然十分健康、也没怎么消瘦的女儿, 笑道,“你啊,还不如你的女儿。”

王氏羞得捂脸, “爹, 你别说了, 阿晚听着呢!”

确实是自从那场大哭开始, 王氏就察觉到自己的女儿隐隐约约有了不少的变化, 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只道是席向晚长大懂事了。

因为女儿对一家人的关心,她仍然看在眼中, 这做不了假。

席向晚体贴地权当做没听见, 隔了些距离看下人们从马车上往王家里面搬东西,突地见到门里走出个俊俏少年,笑了, “三表哥。”

少年眼光四下一扫,见了席向晚便面露喜色,直接向她跑去, “阿晚,你要搬来住了?”

“被扫地出门,可不是正没有别的去处么。”席向晚和少年熟得很,笑盈盈跟他开玩笑,“可别嫌我烦人。”

“这有什么!”少年不以为然, “阿晚要住过来,住一辈子都行。”

少年是席向晚大舅舅王长期的第二个儿子,名叫王骞,小时候和席向晚很是一道玩过一阵,算是两小无猜,可惜上辈子王家没落,席向晚远嫁,后来…只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见过他一次。

那时樊子期已死,席向晚是樊家当家夫人,而王骞改了名,成了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仅凭一人之力为王家平了反,而后才恢复了原来的姓名。

一身血腥硝烟气息的男人从河西不远万里赶到岭南见了她一面,只像小时候一样说说笑笑了些物是人非的回忆,便离开了岭南。

席向晚记得直到樊承洲的孙子满月,王骞也仍然孤身一人没有娶妻。

倒是和宁端有些相似,不过活得更久一些。

但要说性格的话,王骞和宁端可就真一点相似也没有了。

王骞爱说爱笑,在汴京城里招惹过的姑娘都是有名多的,也亏得他没心怀恶意,又身手不错,才没被人麻袋套起来打。

“去去去,”王氏闻言没好气道,“你少诅咒我家阿晚,她一辈子住在这,我得头疼死了。”

王骞笑嘻嘻地给王氏行礼,“姑妈,你看,姑表不同姓,咱们要是成了一家人,那阿晚不是自然能在王家住一辈子了?”

他的话一说完,席向晚倒是没什么反应,王氏抬手刚刚作势要打他,王老爷子怒气冲冲的拐杖就先一步抽过来了,“好你个混小子,已经觊觎起我外孙女儿来了?”

王骞哎呦一声,连忙闪躲,边躲边道,“爷爷,难道我就不是你亲孙子了吗!”他叫着叫着,一下子瞅了个空直接躲到席向晚身后,“阿晚救我!”

“你武功高超得很,要我救?”席向晚好笑。

“你给我出来!”王老爷子更怒了,“要是伤着晚丫头,我打得你屁股开花!”

王骞声音不小地嘟囔,“在阿晚一个姑娘家面前,说什么屁股不屁股的,太难听了。”

王氏被王骞这一出弄得破涕为笑,看起来人也放松了不少,扶着王老爷子就进了门里,席向晚看着下人将东西都搬好,和齐氏又道了次别,才看向一直等在旁边的王骞,“方才多谢你了,母亲多愁善感,总要有人逗一逗才能乐起来。”

“小事情。”王骞连连摆手,落后席向晚几步,正要往里走,又突然道,“阿晚,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嗯?”席向晚转头看他,“何出此言?”

王骞笑嘻嘻,面上表情如常,只用眼珠子示意了一下,“喏,有人藏在那后头一直偷偷留意着你的行踪呢。”

席向晚借着看齐氏马车的动作往王骞说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确实是什么也没看见。

“在那儿等了一会儿,刚刚才走。”王骞又道,“是不是都察院的人连你和姑母都留意上了?”

王骞是自小习武的人,极有天姿,席向晚自然不会怀疑他骗自己,想了想便道,“既然走了,这几日也没打扰我,应当没什么恶意,且先不管它。”

这会儿跟着她的人总不可能是都察院的,事情都快完结了,追着她有什么意思?

除了四皇子和宁端以外,又不会有人知道她才是背后出了主意的那个人。

若是四皇子觉得她未卜先知太过奇异寻人跟着她倒是有可能。再或者…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樊子期了。

今日在汴京城里分发得到处都是的那封信,席向晚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樊子期散布出去的了。她不知道围绕着那封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今日之前有机会接触到密函的人,也不过就是那几方。

宁端和四皇子不会选择这样直白地让皇帝难堪,六皇子没理由这么做,但樊子期就不好说了。

况且,席向晚先前耍了樊子期一道,一心想要提亲的他迟迟没有离开汴京城,一来是有事要办,二来恐怕就是想再找机会投其所好和她拉近关系。

可惜席向晚不是上辈子那个天真的小姑娘,见樊子期好看又温柔就直接将他当成是大好人了。

樊子期想娶她?做梦去吧。

席向晚正想到这儿,碧兰凑过来道,“姑娘,这支簪子真好看,我怎么不记得见过呀?”

席向晚转眼一看,笑了,“这是今日李掌柜刚刚送过来的,你正好不在。”

“那我替姑娘收起来。”碧兰道。

“等等,”席向晚喊住了她,笑着道,“是挺好看的,就替我簪上吧。”

碧兰应了声,将席向晚头上的一枚簪子摘下换了新的上去,夸道,“姑娘衬得什么簪子都好看。”

“夸我也没糖吃。”席向晚好笑,“要用的东西就都取出来吧,暂时不用的那些便放着不用动。”

李妈妈在旁道,“姑娘说得是,否则到时候搬出去,又是好一番收拾的功夫。”

“还要搬出去?”小丫头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咱们姑娘以后就住在这儿了呢。再搬要去哪儿?”

“那就得看接下来有些人诚不诚心了。”席向晚微微一笑,取过镜子照着打量宁端出钱新买的簪子,“如果不诚心的话,咱们就买个新院子去住;要是诚心的话…”

那自然就回到席府去,而且是风风光光被求着回去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席向晚对席明德还念那么两分恩情,她早就想办法将席明德在来得及让庶子上位之前就除去了。

席明德一死,自然是族谱上的嫡子继承他的爵位,三房四房再怎么闹也翻不出个浪来,只能眼睁睁被赶出席府。

“我倒是觉得王家挺好的。”碧兰在旁嘟囔道,“人人都向着姑娘,不像席府,出了大房,所有人说话都带着刺似的。”

“不听话的人,只要吃够了亏,总是能学乖的。”席向晚意有所指道。

早几日,席向晚就听说她的三叔已经在从金陵赶回来的路上,掐指一算,时间似乎也应该差不多了?

如今席卿姿嫁了出去,包氏被禁足在祠堂里,席平胜到底年纪小,席泽成是个不长脑的,三房满打满算只剩下唐新月一人,等排行老三的席存学回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席向晚持着镜子笑了笑。

即便来得及…她也会硬生生拗成来不及。

席明德的这一下午光景过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先是派了几批下人分别往相熟的官员处送信问他们今日早朝情况如何,又想着如何才能将自己的奏本取回来,等来等去,回信没等到,倒是下人匆匆来报,“三爷回来了!”

“存学到了?”席明德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让他直接来找我。”

“是。”

席存学刚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探望自己的妻子,而是去了唐新月的院子。

他的样貌比起席明德来更肖像唐新月,轮廓带着些秀气,整个人的气势却十分沉稳。

见到唐新月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扬起微笑,“母亲。”

“嘘。”唐新月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让人听见了。”

“您的院子,什么风声也传不出去。”席存学笑着上前道,“见到您,我才觉得是终于到家了——先前信中所说之事,现在已经如何了?”

唐新月朝儿子招了招手,待他坐到自己身旁,才叹着气道,“你家那个太冲动了,现在还在祠堂里关着呢,我求了老爷两三回,也没有用,现下你回来了,或许能好上一些。”

“不用管她,站得太高昏了头,清醒清醒也好。”席存学的话中带着两分凉薄和浑不在意,“您呢?父亲这几日想必心情不好,有没有为难您?”

“我没什么事。”唐新月笑了笑,她拍拍席存学的手背,“眼下最重要的,却是你大哥的事情。老爷为了他入狱的事情,头疼得很,今日刚刚发了大火说要将他从族谱上削了。”

“这么快?”席存学面露喜色,又有些疑惑,“这能成吗?”

唐新月幽幽叹了口气,她往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能不能成,还得看上面的意思。只怕…这次,我走了步坏棋。”

她也以为王家是没救了,才会走了这冒进的一步棋,谁知道冥冥之中有人帮了王家一把,让他们从这样的绝境这种也找到了一条生路?

更重要的是,席向晚那毫不犹豫直接带人搬出席府的举动,令煽动了席明德将席存林逐出家门的唐新月感到了两分不安。

难道那个小丫头早就知道王家会没事?她哪里来这么灵通的情报?

看来,她也是时候去探探这丫头的底了。

第76章

席存学被下人喊到席明德书房中的时候, 席明德正好收到两封同僚的回信, 长短不一, 语焉不详,但双方话中的意思都很明显了:必死的王家,确确实实是有了转机。

“那封信是真的…”席明德喃喃自语, 他越想越气, “这消息怎么不早传出来, 早不说晚不说, 偏偏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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