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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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见幺女带着外孙女儿来了,却没有车子跟着,便急忙问:“你们俩该不是骑着马带槐花儿来的吧?别冻着了槐花儿!”女儿和女婿时常骑马出门,大家都看得惯了,且辽东一带女子骑驴骑骡子的不稀奇,骑马也就没什么了,但是她却心疼外孙女儿。说着将槐花儿接过来摸摸她的小脸,“还好,并不凉。”

宁婉就笑了,“槐花儿是婆婆的宝贝,也只有回娘家时我才能将她带出来,否则婆婆不肯放呢——我们若是骑马带孩子,她老人家定是要生气的!”又道:“我们家的车子送给洛家兄妹了,铁石将赶车的大刘,还有两个亲卫都送去跟着他们去了南边,是以我们今天租了车子过来。”

洛家兄妹身单势孤,又上走几千里的路,有人有车能方便安全多了。

娘就赶紧道:“没有车子倒是不方便的,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先将家里的车子带回去吧。”

宁婉摆摆手,“已经派人去买了,只是还要等几日,娘不必担心。”

于氏也知道幺女家十分富贵,买车子根本不算什么,也不再推让,因刚提起了洛冰,就说:“我那个老乡还真是个重情谊的人,走之前还过来看看我,买了好几匣子点心,又说回江南后帮我打听打听娘家。”

当年娘和洛冰说起此事时,宁婉还不以为然呢。原想着洛冰发达了未必能想着这些小事,眼下早知道洛冰并不是如此的人,只是她依旧没有抱什么希望。外祖家当年穷得到了到辽东讨饭,后来将娘卖到了三家村,现在真不知会怎么样,就是人还在也未必能留在老家了。

只是娘既然还有这个念想儿,她也不说破,只笑道:“洛大哥得了赦书,自然要回乡去安葬父母亲人,只是他们家如今仅他们兄妹两人,却有数不清的事,一时也难有空闲,娘不要急。”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哪里还会急?”娘就又问:“听说朝廷虽然给了赦书,但其实洛家的案子还没有翻过来,听说他们兄妹将家乡的事办好后还要去京城里告状呢。”

正是这样,赦书只是朝廷不再追究洛家后人了,离翻案还远着呢。宁婉就笑道:“但是洛家的案一定会翻过来的,我们只在这里等好消息吧。”

第291章 报应

于氏与幺女说着闲话儿,手却没停,早把点心果子摆了一桌子给外孙女儿吃,又拿了好多早备些的玩具哄着她玩儿。

槐花儿长得好,白胖胖的小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红嘟嘟的小嘴十分可爱,她说话又早,眼下已经能说成句的话了,稚嫩的声音更是将爹娘的心思都吸引了过去,只围着她一个人打转。

宁婉就向铁石抱怨,“先前我回娘家,爹娘都围着我转,现在他们与婆婆一样,理都不理我们俩儿,心里只有槐花儿一个。”

还未及铁石答话,槐花儿就奶声奶气地说:“奶奶说,槐花儿是最可人疼的宝宝。”

大家便笑了起来,“不错,槐花果真可人疼呢!”

爹娘就说幺女,“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竟与女儿争起宠来!”又一心去哄着槐花儿。

钱石便在一旁悄悄拉了媳妇儿在她耳边说:“有我疼你呢!”

宁婉原与爹娘逗笑,现在看到铁石一本正经地说疼自己,脸上倒热了,眼睛赶紧向一旁溜过去,只恐爹娘看到了。

大家都在一间屋子里,宁梁和于氏虽没听清女婿的悄悄话,但却看到他拉了幺女亲亲密密地说话儿,这小两口成亲也有几年了,可还好得像刚成亲时似的,让他们老怀大慰,便赶紧扭过头去只当没看到,却叫外孙女,“槐花儿,吃一块果仁糖吧。”

大家在一处说说笑笑的,又吃了丰盛却不失家常的午饭。待槐花儿睡了,宁婉就与娘坐在热乎乎的炕上说起了闲话。

“你大姑的饭店已经开了,趁着年前到县城里来的人多生意好做——并不是先前选的地方,而又重新选了个更好的铺面,毕竟石炭生意大家都赚了钱!”

原来大姑要开新店时却随着爹娘把钱入了石炭生意的股儿,现在石炭卖得好,大家都得了厚利,因此手头的银钱比先前多了,新开的饭店也上一个档次了。

亲人中除了爹娘宁婉最看重的就是大姑了,闻言十分高兴,“大姑还真是有本事的人,万家的生意其实全靠她张罗呢!”

“可不是!”娘就说:“我和你爹自石炭生意得了不少的钱,如今也入了股儿。”

石炭生意得的利果真十分丰厚,也是爹娘肯听自己的话,将能拿得出来的钱都投给了卫老东家,因此才大赚了的。宁婉就点头,“都是亲戚,大家的日子一起越过越好才是正理儿。”

“说起石炭生意,好多人都后悔了!”娘就笑了,“当初这么多东家掌柜的都去了,谁家不比卫家家底子厚?可竟让卫老东家接了这石炭的生意发了家。那几家与我们一起投了股儿的还好,也有一两家没投的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宁婉就笑问:“爹和娘没后悔当初没接石炭生意吧?”

“我们可不后悔,虽然卫老东家赚得比我们多,但那也是他家应该得的!卖石炭可不容易,大家最初都不认,卫老东家带着几个儿子可没少受辛苦,给各家白送石炭、教大家炼焦、用石炭烧火、打坯子,生意才做了起来,若是我们哪里能成。”又说:“如今我们家平日里用的多是石炭,好用得紧,特别是晚上睡觉前在炉子里放上一个石炭坯子,第二天一早火也不会熄,炕上一直热乎乎的,舒服极了。”

宁婉到了家里就看到了窗台下垒着半人高的石炭坯子,早已经猜到是卫老东家帮忙做的,就说:“辽东冬天冷,爹娘别舍不得用石炭。”

“没舍不得,”娘就笑了,“除了石炭入股分红的钱,我们德聚丰卖柳条筐也没少赚,已经取巧占了便宜!”

爹娘就是这样,十分知足。宁婉之所以将石炭生意推出去也是为此,眼下也满意地笑了,“我们家的生意就这样很好,赚的钱够用,爹娘也不至于太累。”

“可不是,我和你爹琢磨着再买些地呢。”

“最好与先前买的连成片,将来也好雇个庄头管着,再盖个院子,夏天还可以去避避暑。”

娘就笑了,“我和你爹要是避暑,回三家村多好?哪里还用在这边盖庄子?”

“你们就是忘不了三家村!”宁婉微微一笑,她对三家村没有多深的留恋,但是爹娘却是不同的。

娘知道幺女对三家村有心结,也不大喜欢回去,可是她和丈夫早想好了将来要叶落归根的,因此就道:“你没挨过饿,不知道我到了三家村你们家能吃饱饭时有多高兴,当时看着你姥爷姥姥、和舅舅们背着粮食回家时虽然伤心可也是知足的,他们有了那些粮食怎么也不至于饿死了,只要回到家里熬过那个冬天,重新种地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宁婉让娘说得鼻子竟有些酸,突然对从未谋面的姥爷姥姥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思绪,真心盼望洛冰能替娘找到亲人。这时娘也想到了这里,因此就说:“算着洛家兄妹总要明年二三月才能回到南边吧。”

洛家的种种事情想也知道不容易办,待洛冰得了空再帮娘打听消息,写信过来总要后年了,娘早在心里算了无数次。现在却不提起,只笑着说:“先前还想将喜姐儿嫁给洛冰,现在看幸亏喜姐儿没应承。毕竟洛家这一去就是几千里之外,你大姑想与女儿再见面都难了。”

每个人的想法会如此不同,宁婉就吃了一惊,“娘,你怎么这样想?”

“你们姐仨儿都没远嫁,不知道远嫁的苦,”娘语重心长地说:“洛家的罪虽然赦了,可现在房无一间地无一垅的,日子也难过,而且到了那边又都是陌生的,日子难着呢。”

娘是远嫁的,所以她知道远嫁的难,当年二房和三房欺负她也未尝没有这个原因,但是洛冰家的案子很快会翻过来,他也会起复的,于是宁婉就故意问:“要是洛冰富贵了,你们一定都会后悔吧?”

“那后悔什么,命里没有的挣也挣不到,再说硬是挣到了心里也未必能舒服,”娘根本没有想到洛冰会富贵,毕竟她看惯了洛冰落魄的样子,就又说:“喜姐儿如今也不错,你大姑帮她选了一门亲,家里虽然穷了点儿,但年纪倒还相仿,先前的媳妇生孩子时没了,只留下个小丫头,家里也没有旁人,倒是清静。前些日子他们已经办了亲事。”

“怎么没给我捎信?”

“他们都是第二次成亲,也就没大办,只请了几个亲戚吃顿饭。你的礼早就给过了,因此你大姑就说不要告诉你,免得又要从虎踞山回来。”娘又小声在幺女耳边说:“那人娶了喜姐儿十分情愿,对她也特别好,他再没想到喜姐儿还是个黄花姑娘。”

对于喜姐儿和高峻到底如何了宁婉先前心里也有疑惑,当时喜姐儿身边丫头婆子一大堆,虽然与高峻不妥,但其实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娘见幺女没现出吃惊的样子,就问:“难不成你知道?那当时为什么没有与赵太太分说明白?”

宁婉摇头道:“我只是猜,但赵太太恐怕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呢,毕竟人在她家里,下人也都是赵家的。再者此事也没有什么可分辨的,对错之间最重的是心意。”

“也对,那事早翻了过去。”娘就又道:“喜姐儿到底不肯要包子铺,她女婿是做鞋的,她现在家里做鞋,男人在外面卖鞋,日子也过得去。”

这天娘的话特别的多,东拉西扯说了半晌,却又沉吟起来,带了些为难地说:“还有一事总要告诉你,清儿到虎台县了。”

“她终于与刘五郎闹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知道了,还在她的梦里这两个人就闹翻了,为了些乱事两人打得成了仇人,还闹到了自己面前,当然被自己赶了出去。现在看来这一幕又重演了。宁婉就摇头道:“娘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只说你和我爹怎么办了?”她真担心爹和娘一时心软将宁清接回德聚丰。

“清儿凄凄惨惨回来了,身上只有三十几贯钱和几身旧衣裳,我和你爹瞧着可怜极了,就先帮她在后面不远处租了一间屋子先安顿下来。”

“还好,娘和爹还没有糊涂到底,让她住到德聚丰里!”

于氏没敢说的是她差一点就答应让女儿回铺子里住,后来还是丈夫拿定了主意将二女儿安顿在铺子外面,只道:“自你二姐走了家里一直清清静静的,若是让她回来,只怕又有得闹。”

宁婉知道娘的性子,倒猜出来几分,赶紧又劝道:“如此就对了!铺子里整日里人来人往,二姐在家里若是吵吵闹闹的怎么做生意?还有,爹和娘与柳掌柜叶儿他们都处得好,二姐加进来大家就容易生分了;再就是石头,可别让他跟了二姐学了那些分斤拨两的小算盘。”

“其实清儿后悔了,”娘还是于心不忍,就向幺女说:“这几年她一心一意跟着二女婿做生意,挣下不少的家业,哪里想到二女婿暗地里算计她,年前只说有可靠的生意人要周转借贷,将清儿所有的钱都拿走了。不想待清儿收好铺子回家过年时刘家就翻了脸,硬是说她性子不好给她一纸休书,没让她进家门!”

“最可恨的是镇子上的人都帮着刘家说话,清儿找了里长和几位老辈人家,都说管不了刘家的家事,又劝她拿着当初陪嫁的钱回娘家。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清儿连个住处都没有,才来了虎台县。”

宁婉轻轻一叹,娘说的固然都不错,但她还是偏着自己的女儿了,其实刘五郎与宁清的事又岂止如此?

当年刘五郎发了家就在外面勾三搭四,只瞒着宁清而已。而宁清呢,自少年时认识了刘五郎后与他越发相似,爱财如命,渐渐地将父母亲人都不放在心上。她对刘五郎和他们的小家的确是一心一意的,拼命地赚钱攒钱。

可是宁清这样刘五郎领情吗?不,他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越发讨厌宁清了。因为对于赚钱过于执着的宁清越发急躁,越发泼辣,也越发讨人嫌了。

只不过当年刘五郎虽因选对了做山货这一行发了家,但是他和宁清做生意半点也不老实,因此很快就败落了,是以他们两人谁也瞧不上谁,可总归还差不多,不想现在刘五郎竟能占了上锋将宁清休了!

而且听娘话里话外,刘五郎要休宁清,刘家人都是愿意的,宁清几乎与刘家所有人,包括她的公公婆婆、兄弟妯娌都吵过架;镇上的里长、老辈人对宁清的印象也都不好;就是家里最软弱最老实的爹娘都知道二女儿进了家门家中就要重新生起无数的是非。

宁清已经把人做到了讨人厌的极至。

而刘五郎如今却要狡猾得多,许多的坏事都是他背地里让宁清做的,但他却一直不出头,因此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好人,宁清是恶人。现在到了二人分崩离析的时候,大家都站在他一旁就不奇怪了。

自己也是因为前世的梦才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宁清根本听进任何人的劝告,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得眼看着她重新掉进了同样的一个坑里。

而且,公平地说,宁清有这样的报应也是她应得的。

第292章 告状

宁婉早知道刘五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她一梦醒来后就开始打压他。

抢先做了山货生意,压着他在德聚丰做了很久的小伙计,就是把瓜坡镇的分铺交给他也一直盯得很紧…宁婉想只要刘五郎没有机会发达起来,他隐藏的恶毒本性也许就没有机会表露吧。

但是宁婉错了,刘五郎的的确被她打压了好几年,他没能做成山货生意,在德聚丰也没能真正管过事儿。然后,几年之后他愤而离开了。

宁婉没有想到的是,刘五郎做上了瓜果生意,而且做得很大。他甚至还借此攀上了安平卫的权贵,如今比自己梦中的他要成功多了,而且眼下看着也没有败落的迹象。

也许刘五郎在自家铺子里被打压得久了,心里生出了更高的志向?也许他在德聚丰学了许多的本事,因此离开后才能这样顺风顺水?更有可能这本就是命运,谁也改不了的。

这两年,宁婉虽然没有特别去打听,但对于刘五郎和宁清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们与指挥使周家套上了关系,包下了他们家的所有瓜果,还在安平卫和附近几个县城开了瓜果铺子,银钱没少赚。

而且,在宁清的名声越来越坏的时候,刘五郎反倒颇有宽厚仁义的风评,毕竟他们家铺子所有锱铢必较、以次充好之类的坏事都是宁清为些小利干的,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责备妻子,大度地谦让。

就像当年他们给德聚丰送猫爪儿菜时以次充好,就是宁清的错,他现在用得更熟练了。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羽翼已成,是安平卫颇有些名气的商人了。

只看刘五郎要休宁清,马驿镇上的头面人物没有一个帮宁清说话就知道了。

宁婉冷笑了两声,“刘五郎本事不小!”

娘就点头愁道:“你说的真不错!清儿性子是不好,可是其实没那坏,倒是刘五郎,我们真是看走眼了。前两日你爹回马驿镇上打听,才知道他早收了个二房另过日子,却将清儿瞒得死死的,让她整年在瓜坡镇上做生意,一年都不回刘家一次。眼下,他休了清儿又张罗着要重新娶一门好亲呢!”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年刘五郎也悄悄在外面养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给她花了不少银子,后来宁清知道了便打上门去,把那个女人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抢走了,不管是不是刘五郎买的。

宁婉记得那个女人就往在眼下德聚丰铺子不远处,就问:“刘五郎在虎台县里收二房,我们家里人、伙计再有邻居们就没有看到他常在别人家出入吗?”

“他的二房是在马驿镇上娶的,我们哪里能看到?”娘就说:“提起那个二房你也认得,正是那个在街上卖针线的梅寡妇,我们还曾买过她的络子。现在已经给刘五郎生下一个女儿了。”

宁婉大吃一惊,“什么,刘五郎娶了梅寡妇当二房?”梅寡妇虽然长得不错,性子也温和,可是大家都说她命硬,才嫁过去就克死了公公和丈夫,她又要照管着疯了的婆婆,便更没有人肯求娶了,“他不怕被克死?再者梅寡妇的疯婆婆呢?”

“梅寡妇的疯婆婆死了,听了丈夫和儿子的仇报了突然就醒了过来,又是哭又是笑的闹了两三天就过世了。”娘看出幺女并不知情就又道:“杀了梅寡妇公公和丈夫的贼人就是虎踞山那边的土匪,三女婿剿匪时抓了人送回来审出的案子,州县里结了案,又发下些抚恤银子。”

原来如此!“刘五郎一定是看上了梅寡妇手里的抚恤银子了!”

“应该是吧,”娘一向不会把人想得太坏,但此时她也相信了,“刘五郎把梅寡妇安顿在刘家老房子里与老人一处住着,我去了倒见过两回,瞧她穿的戴的并不好,在刘家像个下人似的干活儿,见了我就躲了起来。”

宁婉先前一向同情梅寡妇,觉得她比当初的自己还难,现在得知她甘心做了刘五郎的二房先前的怜悯一下就没了。真是个傻女人,那样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日子过得才好一点儿反而一步踏进了火坑,免不了道一声,“既然给人家做小,没脸见人也是应该的。”

二女儿被刘五郎休了,按说梅寡妇应该脱不了干系,于氏本应该恨她的。但是她在刘家见过梅寡妇可怜的样子后就恨不起她了,现在就忿忿地说:“刘五郎不是个好人,刘家也都个个坏心!”

刘家人、尤其是刘五郎从不是好人,但现在才知道他们坏有什么用?宁婉就问:“娘,你和我爹去马驿镇除了打听这些事还做了什么?”

娘被看穿了心事,就低声说:“我和你爹去了几次马驿镇与刘家二老商量让他们收回休书。第一次他们还算是客气,只是数落清儿的不是;第二次就翻了脸,第三次就干脆不让我们进门了…”

爹娘未必不记得宁清过去做的坏事,但她总是他们的二女儿,真心疼爱着长大的女儿,因此不仅收留了她,而且还要为她出头。但是这样两个老实人,哪里是刘家的对手?

娘只一句话带过,但里面还不知有多少辛酸呢!

宁婉最看不得爹和娘受委屈,立即就生出了满腔的怒气,“刘家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有几斤几两了呢!”说着在炕上一拍,“还有宁清呢?把她找来!”

她的声音大了些,睡在一旁的槐花儿就动了一下。娘见了赶紧轻轻拍拍槐花儿,又道:“小点声儿。”

宁婉也急忙低头去看女儿,见她侧了身又睡了才放下心来,低声说:“我到那边的屋子里与二姐说话。”

没一会儿宁清来了。

姐妹几年没见过了,如今宁婉坐在炕上,宁清一掀帘子从外面进来,正打了个照面,当初自一个娘家出来的两个人如今已经天差地别了。

大约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些吧,宁清身上穿的是红缎子衣裳——还是当初她成亲时的那件,但那料子就是再好,但经过了这么多年也不免变得旧了,不复当年灿烂的光泽,有些地方刮出了丝,毛毛的,衣裙接缝处因将过去缝在里面的衣料放出来颜色又比别处新上一些,眼下整套衣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但更让人觉得不伦不类的是宁清本人。她最近瘦了,很明显看出是突然间暴瘦,瘦得脸都变了形,过去丰腴的两颊垂了下来,上面留下了密密的皱纹。她两鬃的头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斑白了,一支明晃晃的金钗将头发衬得更加干枯。

宁婉目光向下一瞟就看到她的手,黢黑而粗糙,可见她虽然成了老板娘,却一直在辛苦地做事,半点也舍不得保养,再忍不住冷笑问道:“你一心偏着刘五郎这么多年,平日里连吃穿都舍不得,现在得到了什么?”

宁清进了门一直在瞧着妹妹,她也变了许多,由一个青涩的少女成了成了富丽的官夫人,乌油油的头发如云般地堆在头上,大约是因为回娘家并没有用成套的头面,只用莲子大的珍珠串在发髻上绕了一圈,两只耳朵上也各荡了一颗同样的珠子,十分随意,可这随意却不便宜,那样大那样亮的珠子一颗就要比自己头上的金钗贵,一串就又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宁清便后悔自己不该为了撑面子将唯一的一支金钗戴出来,这样其实更丢脸。

大节下的,妹妹也穿了一身红,同样的红缎子,可是颜色花样却都是眼下最流行的,更不必说崭新的衣裙有多得体,更不是自己这套放了又收,收了又放改过好几次的旧衣裳能比的。当然宁清更不会忽视妹妹娇艳的容颜和如玉般的肌肤,原本姐妹不过相差几岁,现在倒像差上一辈人似的…

至于妹妹的话,真如一把锋利的刀一样猛地戳中了宁清的心。是啊,自己从还没嫁过去时起就开始一心为刘五郎打算,从家里多拿一把炒黄豆给他吃到多争嫁妆带到刘家,再到后来以次充好给德聚丰送货,甚至她还想将妹妹的亲事拆了讨好安平卫的权贵将刘家的生意做得更大。

平日宁清总是觉得自己不是不想着娘家,只是她既然是刘家的人了,便将丈夫、儿子和刘家看得重一些而已。

但是现在,她辛辛苦苦立起家业的夫家不要她了,甚至在腊月里扔出一纸休书将她拒之门外,连她亲生的儿子都被婆婆抱走了。这时收下她的却是娘家,爹娘为了她被休的事去了马驿镇几次,打探消息,求人说情,又去刘家讲理。

宁清这些日子完全是慒的,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就不由自主地说:“我后悔了,真后悔了。”

“这话你已经说了上百次了吧,有用吗?”宁婉就嗤笑道:“平时你不是一向自以为很厉害?怎么落得这个结果!”

“我,我不过被骗了,”宁清舌头打了个结,“而且我哪里没与刘家吵?我在街上骂了大半天,就差一点拿刀去砍人,可是刘家把我东西扔出来后就关紧了大门,怎么敲也不开,我又有什么办法。”

宁婉能想像得到宁清不会轻易被刘家赶走,她当时一定在刘家门前撒泼般地吵闹、骂人,甚至砸门打人,但是她也只会这些了,说到底她其实还只是个无知的泼妇而已。这些泼妇手段于平日可能会得些小利,但在真正的大事面前根本没用。当年的刘五郎与宁清打成一团,彼此相当,但现在的刘五郎早已经今非昔比,宁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么自己就提点宁清几句吧,一来宁婉看不得爹娘受气,二来她觉得也该给刘五郎些教训。她便随手拿起一把炕帚在一旁拍了拍,“你被逼到这个份上,就这样算了吗!”

似乎那炕帚就要拍在身上一般,宁清缩着头向后躲了躲,“我当然不想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满镇子上的人都偏着刘家,我又连门也进不去,还能怎么样?”

“镇上既然说不了理,你又到了县城,就去县衙里击鼓告状啊!”

第293章 嘴硬

宁清回了娘家,再三求了娘要见妹妹一面。她知道妹妹不会愿意见自己,但更知道唯有妹妹才能帮自己,现在妹妹就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现在听了宁婉让自己去告状,她立即就呆了,“告状?我可不敢进衙门。”

所以说宁清就是个寻常的泼妇,她的本事也只有在街头吵吵架骂骂人了,真正到县衙里讲理的正事儿却害怕了。宁婉哪里有心情给她好好讲道理,只冷冷地道:“你既然不敢就回去吧,我估量着爹娘再舍不得不管你,每个月给你几两银子吃饭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将来石头长大了也不会是无情无义的人,总不能让亲姐姐饿死。”

宁清便赶紧说:“我可以到德聚丰帮忙做事的。”

“你想都别想!”宁婉坚决地道:“德聚丰有我一半的股儿,我不许你来,爹娘也得听我的!”“我没别的心思,就是想自己挣钱自己用,”宁清赶紧又说:“当时喜姐儿和离回来,大姑就让她在包子铺里帮忙,每个月还都发工钱呢。”

“你可比不得喜姐儿!”宁婉冷笑道:“旁的事不论,只说喜姐儿是怎么对大姑大姑夫和家里的兄嫂侄子侄女的?逢年过节的礼从没差过不算,又处处体贴关照,一片真心真意。你呢?你怎么对爹娘、大姐和我的?在你的心里可还有一点亲情?”

一句话说得宁清无言可对,论起爹娘对自己不比大姑对喜姐儿差,过去家里穷也没亏过女儿。现在自己回了娘家,爹娘虽然安顿自己住下,又送了吃用的东西,但其实比过去生分多了。如今再回想自己做过的事,她心里真不是滋味儿,而且也不能怪婉儿疑心自己想占了德聚丰铺子,当初她的确生过这个心思,就是现在她想进德聚丰,也是觉着德聚丰毕竟是娘家的,总不会亏了自己,说不定也会像大姑一样把铺子的股分自己一些。

但这些心思宁清是不会承认的,而且被妹妹骂了这么久她再也忍不住了,也向宁婉喊了起来,“你从小就针对我!”

“我是从小就针对你。不过,如果我不针对你,德聚丰早成了刘家的了,如今被赶到外面无家可归的也不只你一个,还有爹娘他们!”

两个女儿说了没几句话,就一声比一声高了起来。于氏在隔着两层厚厚棉门帘的东屋里坐不住了,轻手轻脚地起身站到了西屋帘子外边,在这里能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宁清宁婉两姐妹小时候就吵过几次架,每一次于氏见了都急忙上前拦住,但这一次她却停住了脚步没有进去,没一会儿转身又回了东屋坐在槐花儿身边,轻轻地拍着外孙女儿,只恐她睡得不香。

西屋里宁婉坐在炕沿上,宁清站在地上,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是满脸的怒气。

可是没一会儿,宁清的后背就塌了下来,以前她与妹妹吵架从没服过气,现在却第一次主动先和缓了语气说:“你大概不知道吧,刘五郎认得安平卫的周指挥使,我们的瓜果生意都有指挥使府在背后帮我们撑腰。现在我去告他,他只要求了周指挥使吩咐一句话,官司怎么也赢不了。”

宁婉的主意宁清并不大相信,告状哪里是那么好告的?刘五郎可是巴结上了周指挥使呀!他还是妹夫的上司呢,虽说妹夫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官大一阶压死人,更何况妹夫因为娶了妹妹与上司早闹翻了,因此她才没有想让妹夫帮忙说情。

宁婉听了就冷笑一声,“刘五郎认得周指挥使?他是上门拜见过来是在一处说过话?”周指挥使可是三品官,岂能与一瓜果贩子打交道?宁清自以为他们给了指挥使府孝敬并不少了,但其实哪里会在周指挥使的眼里?刘五郎至多是搭上了周家的一个管事罢了,甚至连大管事也不是,只是管着采买果蔬的小管事而已!“再者就算是刘五郎真搭上了周指挥使又如何?你去告状,为的讨个公道,与那些官有什么关系!”

“可人家都说官官相护…”

宁婉不等她说完就道:“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告状了!我告诉你打官司难不成还要管着你一定赢不成!我只是提醒你还有这样一条路,试不试都由你!反正家里也少不了你一碗饭吃!”

话虽这样说,但虎台县官场上的事,宁婉还是很清楚的。

辽东既为边地,自高祖起便重屯田守备,设卫所二十五,派驻各处要塞。同时亦有州县治理民事。文武官员各为一系,互不相属。

虽然同处一地,免不了要往来,但文武官之间一向有着很深的心结,他们彼此看不起对方,表面关系十分冷淡,遇有事情发生,时常相左,每每相斗。就比如钱县令本是最重清名的人,最瞧不起声名狼藉的许千户,而许千户又看不上钱县令这等酸腐的穷书生。

再以钱县令的平日断案的习惯来看,一向十分注重依照律令而行。只要宁清告状能告到点子上,胜算并不小。如果刘家拿指挥使府去压钱县令,那正适得其反,钱县令一定会起了与之作对的心思,反全偏着宁清。毕竟如此一来,他就有了刚直不阿的名气,还能得到文官上司们的欣赏呢!

但是这些道理,她却一点也不想对宁清说。宁清这个人就是得寸进尺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要自己帮忙。而自己呢,早想好了再不帮她的。

就由着宁清选吧,她将来是好是歹都与自己无关。

宁清被妹妹几句话喝住了,便将信将疑起来,不过她从小就是个要尖的人,总不甘心一辈子只靠着娘家接济过日子,因此没一会儿终于一咬牙,“我就去告状!”

宁清下了决心去告状,可是她心思转得倒快,婉儿既然让自己告状,定然是有些缘故的,因此又问:“我知道你与钱县令、封典史家女眷们都交好,我去告状,你能帮我找她们打通关系吗?”

“不能!”宁婉斩钉截铁地摇头,她早从心里不把宁清当成自家的人,当然不会如此帮她,“我刚说过了,我只是提醒你还有告状这条路,至于别的都要靠你自己!”

宁清很想埋怨几句,可是这会儿她已经彻底认清了局势,知道再说些不好听的话非但什么用都没有,反而只能再被骂,因此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就问:“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告刘五郎才能赢呢?”

宁清人品坏,但本事还是有一些的,脑子也好用。宁婉就点头道:“你听过七出三不去吗?不管你犯了七出之中的几条,只凭着你嫁给刘五郎时刘家很穷,现已经富贵了,他就不能休你!”

宁清平时也常听人说起七出之条,这一次刘五郎要休她更是给她安上了好几条错处,弄得她也觉得自己果然犯了大错,倒是从没听过三不去,立即便骂道:“可见世人都坏得很,明明有三不去,却从不说起,让女人都以为被男人休了就无可奈何了呢!”又再三地问了三不去的详细说法,牢牢地记在心里,“就算刘五郎不能休我,可是他家里早已经娶了二房,还与别人家议亲,我就是回了刘家,日子也不会好过呀?”她先前一心为刘五郎打算,那是因为早认定了刘五郎与她是一体的,现在刘五郎休了她,已经让她认清刘五郎不可信,立即就为自己打算起来了。

宁婉既然让宁清去告状,为刘五郎找到的罪名自然不止这一条,因此就说:“刘五郎是个什么人?平平常常的庶民一个,又不是没有儿子,按律就是纳妾都不行,凭什么娶二房?现在他又议亲,正是停妻再娶,按律最重的可判流行!”

“真的?”宁清眼睛一亮,原来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律令!但是,她又思忖了半晌,“他是我儿子的爹,若是真把他判了流刑对我们母子有什么好处?我更想把让他骗去的银子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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