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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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墨看着凤夙,一时没说话,此女这般才气,究竟是该杀还是该留?凤夙继续说道:“至于株洲富隆,想必皇上很清楚他的身世,他虽为武将,却是赫连定同父异母的兄弟,乃是名正言顺的吴国皇子,但因其母出身卑微,这才被流放在株洲守城。富隆好文厌武,所以株洲事物看似是他在管理,其实全都交给了他的妻子林氏清来打理。林氏清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虽为女子,但在沙场上奋勇杀敌,却是一点也不输给男儿。想当年林氏清统兵南下攻打燕国,以攻心为上,辅以攻战,小小女子半月不到就平定了泉州。可谓一战成名天下知!”

楮墨看着她,目光里有灰暗的笑意,“如此说来,若想攻打株洲很棘手了?”

“此言差矣。”凤夙眸色深幽,淡淡开口:“林氏清和夫君富隆恩爱缱绻,倒是难得一见的佳偶。林氏清一旦迎战,自是无暇顾及富隆,届时‘楚家军’就派上了用场。”

楮墨瞬间就明白了凤夙的意思:“你是说夜间擒获富隆到楚国大帐,逼迫林氏清缴械投降?”

“林氏清性情刚烈,但却是一个忠孝女子,极难收服。皇上不妨先炸她一炸。先言称富隆已死,如此一来,林氏清绝对身心俱创,万念俱灰,就在这时皇上不妨再告诉林氏清,其实富隆还活着,若她顾念富隆安危,不妨打开城门,迎楚军入内,可担保夫妻二人团聚,一生无忧。”

“如此林氏清就会缴械投降吗?”

凤夙笑道:“心性经历大悲之后,再面临大喜,一起一落,林氏清只怕自己都头痛欲裂了,只盼着富隆还活着,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定会为了富隆性命,打开城门,迎楚军入城。”

楮墨微笑,虽然温和,然而脸上却有着洞察一切的冷漠和残酷,说道:“既然如此,事后为何还要留富隆和林氏清一命呢?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凤夙摇头:“富隆爱民,比赫连定名声不知好了多少倍,皇上若保全富隆一命,此后若是攻占吴国,最起码不会给吴国旧民留下什么万年洗刷不掉的诟病。”

楮墨虽在看着她,但眼神却仿佛是透过凤夙看向虚无缥缈处,“虽早已知晓公主有大才,但听到适才所言,果真是收获匪浅,感慨万千。”

“皇上谦虚了,适才凤夙纯属卖弄,攻克吴国行径路线,只怕早在皇上心中,如今倒是试探凤夙多一些,不知我说的可对?”

楮墨笑了笑:“楚国攻打吴国,那燕国又该作何打算呢?倘若两国酣战已久,燕国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那朕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凤夙面色沉凝:“皇上若是此番不和吴国联盟,就当是卖了燕国一个人情。燕国经历白玉川叛国之变后,定是国力大不如前,各方面需要重新整顿,若燕箫登基,首要其责就是对内发展经济,精心治军,不断增强国力。届时楚国若是对战吴国,燕国绝对不会横插一脚,做出失信之事。”

楮墨沉默片刻,忽然问凤夙:“燕箫也是这么想的吗?”

“那是自然,燕国和楚国现如今的关系完全就是唇亡齿寒,太子自是希望皇上能够顾全大局,万事以楚国臣民为念。”

楮墨看着她,眼含激赏:“公主适才三年攻吴之说,可谓精彩绝伦,公主能够胸怀万千尘世,将诸事看得如此透彻,步步为营,怎不将此计献给燕箫,反倒献给朕了呢?”

凤夙扬起淡淡的,幽幽的笑容,眼光凝向楮墨,静静地说道:“乱世天下,群雄割据,若万事只余一人形单影只,对月独饮,岂不悲凉?好事不能独大,我对燕国和楚国各帮一半,因为届时我要看看到了最后究竟是才是最大的赢家。”

“看样子,公主已经准备好了棋盘,三国便是你游走在手指间的棋子。”楮墨眼眸寒冽冷沉…

凤夙没应声,随他忌惮吧!现如今她还有天大的事情需要解决。比如说这个孩子…

那一夜,她和燕箫在皇宫有了一夜欢爱,可是距今不过只有七天时间而已。

七天,就能致使她怀孕吗?

她忘了,她不是人,是不是活死人的体质,原本就跟常人不同,所以就连怀孕生子都异于常人?

她初听怀孕,为什么会惊慌失措?她是死人,那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不是生来就是鬼胎?或者说,完全就是一个不知长成什么面目的妖魔?

现如今的她究竟该怎么办?这个孩子该留还是该事先扼杀掉?

沉沉闭上眼睛,她怎么会将自己置于这份两难田地?

鬼胎,情爱可愚

更新时间:2013-8-4 22:14:20 本章字数:3227

“你担心这个孩子会是一个鬼胎?”

宛如平地一声雷,直接冲破迷障,还复清明。爱铪碕尕

凤夙看着楮墨,眸光深幽凄迷。

沉寂中,她静静的说了一句话:“不管是不是鬼胎,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来。”

楮墨语声轻漫:“留下来也未尝不好,万一不是鬼胎呢?燕箫是东宫太子,更是未来的燕国君主,东宫妃嫔多年来系无所出,这个孩子是他第一个孩子,倘若是男孩,极有可能就是未来储君。燕国灭了凤国,若将来由你的孩子荣登大宝,也算是将燕国江山交还给了凤国。枳”

“将来?若皇上愿意采纳我的攻吴计划,三年可诛杀摄政王赫连定,吴国皇帝拓跋弘,灭吴之后,皇上最多需要两年休养生息,便会卷土重来,将矛头对准燕国。若燕国灭亡,皇上称霸,我的孩子还有活路吗?”凤夙说这话,没有所谓的礼节谦卑,有的只是数不尽的讽刺和冷言冷语。

“如你所说,燕国信守承诺,对楚国攻打吴国选择袖手旁观,待我灭了吴国之后,燕箫又岂会给我两年时间让楚军休养生息,承诺破除,燕箫绝对会趁虚而入,倾尽兵力攻打楚国。那时候的楚军因为连番恶战,早就筋疲力尽,两军对战,无疑是以卵击石,孰胜孰败,怎么看都是燕国胜算多一些。”楮墨声音倒是异常低沉冷峻,并没有话语间表现的那么剑拔弩张,反而随性自在,似乎两国争锋离他太远,无需过早杞人忧天。

但凤夙知道,眼前这位男人心思究竟藏得有多深殖。

凤夙平静无波道:“皇上心思缜密,自有盘算,届时定会水来土掩,两国相争,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况且,目前三国鼎立,燕、楚大战言之尚早,楚国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攻打吴国,那么现如今你我此番言论无非是空话一场罢了。”

楮墨眼中掠过一分杀机,“你觉得楚国难以灭吴?”

凤夙摇头,似笑非笑:“恰恰相反,依我所看,楚国灭吴胜算占八成。”

“剩下那两成呢?”楮墨轻轻一笑,冷意至眼角而消散。

凤夙眼睛闪烁了一下,长长地睫毛覆盖着眼睑,然后转瞬抬起,淡淡道:“一成是骁勇善战的赫连定,还有一成是继位后开始昏庸无道的拓跋弘。若有变数,那也尽在这两人之手。”

楮墨平视凤夙,空气中逼仄出身为帝王的迫力:“我是不是该替楚国万民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楚国大军?”

凤夙气定神闲:“我看得起的不是楚国大军,而是你。”

“此话倒是新鲜。”楮墨闻言,靠着椅背,两手交叉在胸前,淡淡的看着她。

凤夙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似彼岸花般邪魅,开口说道:“日前,碧水前来,说你会设法进宫见我,我便在想东宫守卫森严,你该如何进出这深宫大院,如今看来皇上的出场方式倒还真是与众不同。”

楮墨视线投入凤夙,似悄无声息的箭,欲将人洞穿:“七公主似是话里有话,不妨直言。”

凤夙迎向楮墨的双眸,眼睛肆无忌惮,隐含讽刺和讥嘲:“当年,皇上作为楚国人质被囚凤国陶然居长达两年之久。后来凤国被燕国所灭,宫殿大加修葺,陶然居被列并到东宫领土最南方,后来改名为云阁。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处院落应该是皇上当年栖身之所吧?”她那时候轻功蹩脚,过来次数虽不多,但足以对这里的一砖一瓦甚为熟悉,他住在哪里,她又怎会不知?

楮墨深深地凝望着她,淡静无波,双眸却宛若翻涌不息的云,皱眉,冷然道:“…我住过。”

楮墨扫了一眼房间摆设,事隔这么多年,令他没想到的是室内摆设竟然还跟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过,目光移到凤夙身上,若有所思。

凤夙斟酌了一下字词,这才开口说道:“两年里,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没有走出陶然居一步,竟不知陶然居住所别有洞天,既然这里有通往宫外的密道,皇上当年为何不离开呢?”

楮墨看着凤夙,深邃漆黑的双眸沉淀了几分,他掀起唇角,“若我离开,岂不是给了凤国攻打楚国的借口?就这么呆着未尝不好。”

凤夙冷声嗤笑道:“皇上此举高明,虽人在凤国被囚,限制了自由,但却能够耐得住寂寞,深宫高墙内养精蓄锐,无事密道外出游走,日子倒也过的逍遥快活。如今想来,父皇和满朝文武百官当初还真是低估了皇上的能耐。”

凤夙这话可谓说的一点也不客气,字字藏针,别提有多逆耳了。

闻听此言,楮墨眼神凝定在凤夙的身上,见她秀眉微蹙,薄唇向上轻掀,慢吞吞的说道:“七公主早已亡国,现如今这般义愤填膺,是在为谁叫屈呢?”

凤夙忽然清醒了不少,这才察觉适才的话有些欠考虑。

以前,楮墨是人质,隶属凤国下臣,凤夙是公主,隶属主子。那时候不管怎么说,都无事,但如今凤国已灭,楮墨是楚国皇帝,而她只是亡国奴,着实没资格说出这番话,也难怪楮墨如此了。

楮墨笑容浮面,但眼睛却隐含晦暗光影。

此刻的楮墨,对凤夙情绪难明。

楚宫一见,他觉得这位亡国公主有勇有谋,但并非特别出类拔萃的人,所以才会设计出假天香豆蔻一事来,为的就是消磨掉她的锐气,性情圆滑一些。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恐惧,至少在经历了那般酷刑之后,恐惧和不安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但碧水从牢里出来后告诉他,凤夙肩穿锁钩,却面不改色,在牢里气定神闲,好像知道他会派人给她送真的天香豆蔻一般,冷静沉着。

当时只觉得碧水委实有些夸大其词,但今天一见,听了她三年伟计,忽然意识到那日碧水说的话或许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才是最可怕的。

听听她的三年伟计,每个步骤,每个进攻关卡都好像熟记在心,步步缜密,没有丝毫破绽,完全就是灭吴良计。该怎么走,该怎么进退防守,完全都在她掌控之中。

适才凤夙讲述攻城妙计时,楮墨眼前竟然出现一幅幅攻城图画。

车队冲锋陷阵,大炮护城堡垒,狂轰烂炸,而士兵则挥刀浴血作战。

那么真实,那么激动人心,那么…心思难安。

凤夙不是小才,而是大才,楮墨看着她,一度将她看成了顾红妆,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中之凤。燕箫有了一个顾红妆,已经是如虎添翼了,倘若有一天凤夙再为燕箫所用,那就大事不妙了。

前不久丞相寿筵,燕箫公开讽刺凤夙的传闻,早已传遍三国,人人取笑的同时,又对这位云妃娘娘投以同情的目光。

被太子如此嫌弃,这辈子怕是难以翻身了。

楮墨对传闻略有所闻,听说那日沙漠中凤夙主动勾~引燕箫,却是不相信的。

凤夙是段段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楮墨和她虽然交情不深,但却莫名的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如今一想,凤夙不可能主动,但难保两人不会在沙漠有了肌肤之亲,而这个孩子…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原本对她改观不少,她口中那句不知孩子父亲是谁,不由让他皱了眉。

天下还有这般糊涂的女子吗?孩子父亲是谁的,她都不知道?

难不成,一旦女子动情,涉及情爱,就算她再如何聪明过人,也会显得格外愚不可及?

楮墨正待说些什么,忽然眉目暗沉,还不待说话,就听凤夙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你先避一避。”

楮墨这才发现他和凤夙聊得太久,坐的太久,沉默的太久,所以天色渐亮都没有发现。

“担心我被抓吗?”楮墨并不急,反而慢条斯理坐在那里没动。这个时间段就有人前来催促凤夙起床,会不会太早了?

“若被抓,燕箫会将你直接当奸夫处置了。”凤夙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声音冷肃:“还有五步。”

一…二…三…四…五。

“砰——”的一声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而房间早已没有楮墨的身影。

虽说楮墨双腿残废,但不得不说,这一次,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跑的还算快!

干呕,鲜血怵目

更新时间:2013-8-5 0:12:13 本章字数:3430

今日,刘嬷嬷唤凤夙起床太早了一些,至少提前了一个多时辰。爱铪碕尕

她端来一碗尚还冒着热气的药,先是放在了一旁的圆桌上,然后才走到床前,俯身看了看凤夙的脸色,见她睡得安稳,不由皱了眉。

在不惊醒凤夙的前提下,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大概老眼昏花,室内还有些昏暗,看不清楚,所以又俯身凑近看了看。

她看的是凤夙的白色亵裤,上面洁白一片,没有…

“怎么可能?”震惊之下,她小声呢喃出声。堕胎药是她亲自煎的,端来又是她亲眼看着云妃喝下去的,如果说见效慢,如今都已经过了一夜,云妃怎么会什么事都没有枳?

“什么不可能?”

凤夙清洌声音响起,吓得刘嬷嬷蓦然站直了身体,见凤夙睁开漆黑的双眸淡淡的看着她,顿时脸色大变,看得出来刘嬷嬷这是受了惊吓。

凤夙眸光微闪,似是初醒,精神还略显倦怠,神智也不太清醒:“嬷嬷刚才说什么不可能?殖”

刘嬷嬷稳定心神,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姑娘刚醒大概出现了幻听。”说着,俯身掖了掖被子:“姑娘都这般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盖好被子,若是着了凉,岂不是病的更重吗?”

“多谢嬷嬷关心。”凤夙温温一笑。刘嬷嬷刚才分明是在查看她的亵裤…

忽然想起之前刘嬷嬷口中的“幻觉”,当时记忆那么深刻,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燕箫当时满身的血腥之气,她是不可能看错的。又想起之前喝药时刘嬷嬷的态度,还有适才她的异常,凤夙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燕箫知道了她怀孕,更加清楚七天不足以让她怀有他的骨血,所以这碗药…是堕胎药!

凤夙脸色寒了下来,如果有七情六欲,她此刻只怕会气的浑身发抖,他可真是她的好学生。

虽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但选择权在她的手里,所以一旦有人妄想控制孩子的生死时,她有的只是无尽的怒气和寒意。

凤夙侧过泠眸,微微敛起月双弯黛,“嬷嬷今日唤我起床似乎早了些。”

刘嬷嬷慢条斯理道:“姑娘如今生病,最好早起到院子里走走,晨间空气好,这样对身体康复也有好处。”

“因为我,害得嬷嬷这么早就起床唤我,阿七心里实属惭愧。”凤夙瞳仁里泛着幽深的光,唇角微扬,算是笑了。

刘嬷嬷皱眉道:“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在云阁,您是主,老身是奴,一切以您为重,何来惭愧?姑娘莫要多想。”

凤夙无声低笑,双眸中的光彩氤氲如琉璃:“嬷嬷教训的是,我记下了,以后不说就是了。”

刘嬷嬷见凤夙一副好脾气,眼眸闪了闪,似乎欲言又止,终是叹息一声,转身去端那碗药:“这是老身一大早熬的药,姑娘先把药喝了,过一会儿,老身会把早膳给姑娘送来。”

凤夙乌黑的眼睫抬起,深深凝视刘嬷嬷一眼,目光里一时有难以言明的情绪翻掠而过,却深不见底,半晌说道:“我感觉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这药不喝也罢。”

“这可不行…”刘嬷嬷情绪激动,见凤夙静静的看着她,不自在的咳了咳,这才说道:“老身的意思是,姑娘身体太过虚弱,需要好好调理。病需除根方能见好,况且为了煎药,老身一大早就起床了,一直忙活到现在,姑娘纵使不喜欢喝药,眼见老身这么尽心尽力熬药的份上,是否也该卖老身一个薄面呢?”

凤夙真心觉得刘嬷嬷今天说的话是最中听的一次,而且是她说话最多的一次,好像只要凤夙不松口的话,刘嬷嬷就会一直的耗下去。

如果是以前,或许会觉得很感动,纵使没有感动,至少也会觉得老嬷嬷还算比较可亲。但如今却觉得面前正在上演一场闹剧,而她稀里糊涂间竟然成为了闹剧主角。

如今的好和关切,只是为了说服她吃药,打掉孩子,岂不令人寒心?

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横竖她也不打算要这个孩子,怎么稀里糊涂的来,就让他/她/它怎么稀里糊涂的去吧!

“把药端过来吧!”

刘嬷嬷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适才不其然挺直的后背,瞬间放松弯了下来,端着药,准备端给凤夙。

“砰——”

这一次不是房门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刘嬷嬷不知因何缘故忽然膝盖一麻,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药碗中的药汁因为没拿稳,尽数洒在了地上。

看着一个老嬷嬷在自己面前跌倒本不算什么,可眼前这位老嬷嬷不太一样,她是严肃谨慎,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管事嬷嬷,一向自傲,要面子惯了,如今当着凤夙的面摔倒,难免会觉得日后难以做人。

所以当老嬷嬷顾不得疼痛,抬眸看凤夙是什么反应时,只见凤夙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纵使没睡着,刚才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入她的眼。

不管云妃是不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才会如此,对于刘嬷嬷来说,此时此刻都是无比需要的。

刘嬷嬷赶紧站起来,将空碗捡起来,唤了一声:“姑娘——”

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难堪之下的颤抖,刘嬷嬷心里此刻只怕委屈极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凤夙睁开双眸,目光从刘嬷嬷脸上,慢吞吞的挪到了她手中的空碗上,疑惑道:“嬷嬷,药呢?”

刘嬷嬷脸上有着罕见的绯红,低头间尴尬道:“刚才老身端药不小心,以至于药汁都洒在了地上,姑娘先休息一会儿,老身这就回去重新再熬一碗药端过来。”

凤夙笑了笑:“那就有劳嬷嬷了。”

看着刘嬷嬷消失的背影,凤夙准确无误的在房间一角看到了一颗瓜子。

刘嬷嬷虽已年迈,但腿脚很利索,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摔倒在地上,刚才刘嬷嬷摔倒时,明显有什么东西弹落在了一旁。

一颗瓜子不算什么,但一颗瓜子上面注入的力道就令人不容小觑了。

对于楮墨竟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内力,凤夙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感到讶异,还是该感到习以为常。乱世枭雄,又有哪一个是真正的大善人,尽数伪善,究竟有几斤几两,尚难评断。

室内无人,也不见楮墨出来,凤夙也不急,就那么耐着性子坐着,一夜未眠,倒不觉得犯困,反而摸着平坦的腹部,思绪翻飞。

凤夙不出声,楮墨倒是先行在暗处开口了。

“我若不出手,那碗药你会喝下去吗?”

“会。”

沉默片刻,楮墨问她:“聪慧如你,应该不难猜出那碗药是什么药吧?”

凤夙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借用别人的手打算孩子,罪孽算别人的,不是我,这样很好。”

“你本身就不是人,难道还相信怨鬼索命,有朝一日会有报应发生吗?”原本话语讥嘲,但楮墨的声音里却没有讥嘲之意。

凤夙态度也好了许多:“你看到了,没有人希望这个孩子出生。”

楮墨问道:“连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迟疑片刻,凤夙叹道:“他是鬼胎。”

“鬼胎也是一条生命。”冷酷无情的男人话语里竟然有了一丝难得的怜悯。

久等不见凤夙应声,楮墨干脆开口问道:“怎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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