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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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好像小时候明知吃了杨梅会将牙酸到豆腐也咬不动,可她还是馋得紧,这不对。
鹁鸽扑棱棱地飞没影了,甄大人,哦不,大皇子与她说过,鹁鸽是他亲自养的,很聪明,随便从哪儿放下,都能准确飞回窝棚。
华琬强作镇定地问道:“婶娘可知道?当初陶婶娘是以为你在京城孤苦无依,才照顾你,将你视作一家人的。”
华琬撇开自己,开始替陶学录抱不平,骗她就罢,怎么能骗陶婶娘和单纯的小陶呢。
压抑了一整日的情绪要宣泄,赵允旻忽然上前一步,大胆地将华琬搂进怀里。
“傻丫头,陶婶娘与甄家关系极密切,与娘亲又是旧识,怎可能不知我是谁,婶娘为了帮我,为了甄家和华家的冤情,才未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其实甄家没了,我在后宫就若孤魂野鬼一般,婶娘、你、小陶,才是我在京城真正亲近的人。”
知陶婶娘也故意瞒她,华琬眼泪都快滴下来,听到是为了甄家和华家,华琬能明白了,嗅着大皇子身上的熟悉清香,一股酸涩就从心底涌上来。
赵允旻任由华琬的泪水打湿衣襟,紧张问道:“阿琬,甄家没了,华家也没了,只有我们两人,你可愿相信我,依靠我,一直陪着我?”
第129章情系
夜色沉郁,弯若美人眉的新月浮出淡而白的光芒,新换了碧纱的雕花格窗上摇曳着婆娑树影,偶有微风从叶缝中吹过,细细袅袅如叶笛浅吟。
“阿琬,不论我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你皆不用担心亦不用害怕。”紧靠在华琬耳边的呼吸清浅悠长,声音却有些颤抖,感觉华琬在他怀里挣扎,赵允旻知晓他不能松手。
沉默太久,赵允旻不自信地说道:“阿琬,若你因我是大皇子而瞧不上……”
“不是的!”华琬焦急打断赵允旻,她心里真的乱似一锅粥。
华琬犹记得甄家、华家被查抄的前一日,爹收到消息悄悄去见了堂叔,回来后连夜带娘和她离开旧宅,暂且寻了郊野小住。
那些时日爹常安抚不安的娘亲,言会照顾好她们母女,只要一家人不分开,就不会有事。
爹与娘生死相随了,却将她落下,还有许多言会照顾她的,终究只是一程。
哪怕回忆是千疮百孔,可殿下与了她承诺,到底还是隐隐欢喜。
赵允旻直起身子才发现华琬并非在挣扎,而是被他抱得太紧,不得已举起小拳头贴住他胸口,害他误以为被拒绝。
华琬揉揉眼睛,委屈地将沾满泪水的手指放在赵允旻衣襟上擦了擦,衣料子很滑,可里头硬邦邦的。
“那日我寻婶娘扑了空,却见着了你,你答应会陪我等婶娘回来的,我已经信了……”华琬抬起头,“其余我不在乎,只不想你被旁的人欺负。”
窗户一直有凉风灌进来,华琬趴在赵允旻怀里,鼻端的空气却弥漫了暖意。
心里的人从一名小职官变成了皇子,华琬不可能泰然。
可看到殿下匆忙赶至凝光院与她解释,她便下了决心,大不了在凝光院藏一辈子,能默默地看着殿下幸福就好。
是以她一切能忍,唯不能忍殿下被欺负。
“对不起,让阿琬难过了,很快,很快就没人能欺负我。”赵允旻眸光闪动,似猜到华琬所想,声音微微停顿,“而且到那时,我们不用藏着掖着,你会光明正大地在我身边。”
华琬再迟钝也明白殿下的事是天大的事,手指碰在唇边打了个噤声手势,面上泪痕胡乱,可神情坚定。
赵允旻心疼又无奈,华琬心里总装着他人,唯独不对自个儿好。
大约将来他还得再直白些,可饶是他,有些话说了亦会脸红。
赵允旻重新抱紧华琬,“白日在宫里该是累了,阿琬,早些回厢房歇息,不必胡思乱想,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坚实的臂膀令人安心,华琬情绪渐渐平缓,眼皮子因流泪而沉沉的。
“先送你回厢房,待你歇下,我再回去。”赵允旻揉揉华琬脑袋。
虽已入夜,但庭院、廊下皆有婢子值勤,故赵允旻只在暗处守护。
临到厢房隔扇门前,华琬放缓脚步,扭头在夜色里寻找。
廊下婢子见华琬停在原地,上前关切道:“华匠师可是有甚事。”
华琬摇了摇头,有外人在,殿下不能与她当面道别了。
树丛间响起一声轻啸,一只鹁鸽扑棱棱地飞到华琬身边,绕一圈借廊下宫灯,蹬起朝皇宫方向远远飞去,惹得宫灯的火红色穗子摇晃不停。
婢子探身诧异,“怎飞进了鸽子,可有惊到华匠师。”
华琬松口气,笑道:“不妨事的,我回厢房了。”
“是。”婢子躬了躬身。
厢房内林馨已经等了华琬许久,听见声音迎上来,咋咋呼呼道:“阿琬,你怎这般迟才回来,吴院使和罗坊主可是一早就到了,你快与我说说,今儿六院竞艺是怎地光景,未料咱们凝光院竟真成六院之首,可惜凝光院制的首饰我都未瞧见过,想当初谢如英她们冲着六院之首的名头去文思院,现在一定怄的慌,阿琬,你说可是。”
林馨问题一溜儿一溜儿的,华琬都不知回答甚的好,林馨忽然凑近华琬,眯眼打量,“阿琬,你眼皮子怎么肿了,让我仔细瞧瞧。”
华琬吓的往后退,“许是这几日太紧张未休息好,明日便没事了。”
林馨夸张地呼一口气,“要准备六院竞艺确实紧张,没事儿就好,若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不饶他。”
见华琬沉默未回,林馨转身在厢房内多点两盏白烛,厢房登时亮堂起来。
华琬抬手挡眼睛,“馨姐姐,明日我再与你说六院竞艺的事可好,我有些累了。”
“竟累成这样。”林馨心疼地念叨,抬眼见华琬在找东西,殷勤地拿了自己的香胰递过去,不提六院竞艺,林馨又巴巴儿地说起另一件于她而言才是真正重要的事,“阿琬,五日后贡院放榜,你说表哥会考上么?”
“自是能的。”华琬收拾一番,精神多少恢复了点,“那日我们可以一道去贡院听唱榜。”
表哥一直很努力,华琬笃定表哥能金榜题名。
算来表哥今年有十七了,换做云霄乡其他小郎,此年纪早已成家,这些年表哥一心扑在学业上,今年若能双喜临门,定是极好的。
林馨欢喜不已,又凑近华琬小声道:“阿琬,那日我爹娘亦会去。”
“林家有人下贡院?”华琬好奇道。
“阿琬你真是笨蛋。”林馨扭着身子跑回床榻上窝着。
林馨已及笄,林员外早在琢磨她的亲事,林馨芳心系在李仲仁身上,自要阻止爹娘,为让爹娘信服,唯有说出实情。
“馨姐姐为何骂我。”华琬一头雾水,若非下贡院,林家长辈为何要去?
西厢外隐在夜色中的赵允旻微弯起嘴角,他不是有意听墙角,实是舍不得,还想陪陪华琬了。
华琬的表哥吗,他该好好打听打听。
赵允旻心下悠悠叹息,不知从何时起,大约是那年中秋,在置物房外听到华琬吹奏婉转叶笛,又大约是陶婶娘离开时华琬站在廊下伤心的模样。
终归这辈子,他要和华琬在一处。
若李仲仁考上进士科,又与安琚一样是个心术正的,在仕途上,他能帮忙。
厢房内声音渐渐小下去,赵允旻轻身跃起,摘下庭院里一枝花苞半放的娇艳粉桃,放在华琬厢房的格窗前,若可以,他更想放在华琬枕边。
赵允旻离开凝光院后未直接回皇宫,而是去了北梁使臣落脚的都亭驿。
第130章真假
都亭驿位于汴河以北的惠宁西坊。
京城中最热闹的州桥距离惠宁西坊只有两条街巷,惠宁西坊可谓京城闹中取静、最适宜不过的居所,除了都亭驿设在此处,还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府邸在这儿。
驿馆内布置的豪华,檀木桌案、水晶帘、金银玉器,天井内还摆了数盆名贵牡丹。
当赵允旻无声息地进入都亭驿,并站在严天修厢房内时,严天修正一手背负于身后,一手执粗柄狼毫在宣纸上大肆挥洒。
身姿如松一动不动,手腕如蛇灵活自如,一见姿态,便知是行家。
严天修余光瞥见赵允旻被烛光拉得细长的影子,“竟这般迟,我以为酉时末刻你就会来。”
声音沉稳不少,不似白日在大庆殿时跋扈。
赵允旻缓缓走到八宝橱旁,橱子上摆着一柄岫玉雕的玉如意,颜色黑到深沉。
赵允旻略端详片刻,才朝严天修作画的案几走去,“有些事情,耽搁了。”
严天修抬头发现赵允旻胸前的蓝色直缀湿了一片,竟比白日被泼了酒还狼狈。
严天修冷笑,赵允旻这人,心中满是算计,万事运筹帷幄,偏又生得一副淡然洒脱的姿容,再锐利的锋芒,再迫人的气势,再窘迫的境况,在他身上都能一瞬间归为无形。
就论这身狼狈直缀,赵允旻穿着安然自若,不知晓的人真以为那是衣襟上的别样绣纹。
他一向不屑新宋,瞧不起新宋国人,可赵允旻却是他唯一愿意攀交情的。
“去寻凝光院华匠师了?酒色误人。”严天修搁下狼毫,将画卷上墨汁吹到半干,举到赵允旻跟前,“画的怎样,这两年几没有机会执笔,住进来看到厢房备有笔墨,不禁技痒。”
一幅奔马图,北梁特有的名驹狮子骢,驰骋在绵延万里的草原。
赵允旻随意瞥一眼,“笔力迥劲,大家风范,可北梁二皇子严天修,不通笔墨。”
“我知晓,但此处无外人。”严天修伸手弹了弹玉版宣,“北梁有精良的兵马尖矛,却没有上好的笔墨纸砚,自新宋回北梁后,我一直怀念新宋的松脂墨香。”
赵允旻看向窗外,偌大的驿馆只住了北梁数十使臣,很安静,廊下婢子的耳语声,能清晰地传到他耳中,赵允旻若有所思地说道:“既无外人,我便称呼你三皇子吧。”
三皇子严天佑,被送到新宋国的北梁质子,四年前害急症身亡,棺椁已送回北梁厚葬。
“好,若非无奈,我亦不愿披一层假身份,你欠我的。”
赵允旻在两国交换质子三年后,暗中联系上了严天佑,谁也不甘就这样成为皇族的弃子,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不容易。
赵允旻筹划了很久,唯一的法子是偷梁换柱,严天佑诈死回北梁,他在合适时机除去与严天佑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严天修。
北梁皇宫内皇长子患有天缺之症,是以最得皇帝重视,在朝中最有权势的就是二皇子严天修了。
赵允旻告诉严天佑这些年北梁的所有事情,成功助严天佑瞒天过海。
严天佑以严天修身份在北梁站稳脚跟后,再想法子安排赵允旻回新宋。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不足是,严天佑这辈子都必须顶着其孪生兄弟的名字活下去。
是以赵允旻还欠了严天佑天大人情,并答应严天佑一个条件,一件事。
见赵允旻不屑,严天佑将画了骏马图的宣纸揉作一团,置于白烛的火舌上,火舌撩拨,一股青烟夹杂浓郁墨香腾起,奔马图成了一抔白灰。
严天佑吹了吹手指,转身自高橱取出只花梨木排匣,自左往右点道:“蒙顶石花、方山雨露、峨眉雪芽、顾渚紫笋……你们礼部侍郎将茶送来时是如数家珍,皆是名贵贡茶,新宋拥有的土地真是富饶肥沃。”
严天佑意犹未尽地放下排匣,“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将来待我登上皇位,要么助我打下大燕,要么将新宋西南百里划给我。”
赵允旻眉梢一挑,他回国后才知晓,繁华的新宋比他想象的还要积弱,数不清的金银、歌舞、美酒,成不了抵御外族的城墙战马。
新宋西南百里农作茶业繁盛,他是绝不肯给的,至于大燕,新宋若要强大,亦需大燕的半壁江山。
许是在北梁生活久了,纵是没有北梁人的锐气,没有北梁人张牙舞爪的姿态,但赵允旻心中有如北梁草场上一点便燃的熊熊烈火。
“你放心,我一直记得,大燕幅员亦算辽阔,万仞山以北归我。”
严天佑盯着赵允旻,目光如草原上的雄鹰。
赵允旻平静地迎上,神色淡然,仿若映在井水的月光,不见半寸波纹。
严天佑闷哼,气势上他已经弱了,万仞山以北土地贫瘠,不要也罢。
严天佑在垫了软褥的矮塌上坐下,却不请赵允旻坐了,只不满地说道:“罢,聊一聊今次我出使新宋的目的,你们睿宗帝在吃喝玩乐上倒是安排周到,可匠师传授技艺之事却半点不提,今日六院竞艺,我对文思院的烧蓝、凝光院的金丝编缀皆有兴趣,此次过来,我不可能空手而回。”
“唔,”赵允旻认同地颌首,想起华琬编的金顶冠,眉心微微舒展,他心里一直有好奇,好奇究竟是多么玲珑的心思,才能编出那般不凡的首饰。
“若只是学技艺,你不必担心,睿宗帝或许还在考虑要安排何人向你们传授技艺。”
睿宗帝性子优柔寡断,治世能力不佳。
赵允旻知晓,睿宗帝可能到现在都还以为北梁使臣并非是来真心学艺的,以为六院竞艺的热闹后,只要在吃喝玩乐上照顾周到,彼此间关系就妥当了。
严天佑皱眉,他目的明确,不愿多浪费时间,除了工巧技艺,他对京城的工学堂设置亦好奇,北梁要发展工巧,办一间像新宋国这样的工学堂刻不容缓。
严天佑开口询问,赵允旻却未回答,而是瞥了眼槅门,言有人来了。
严天佑嗤之以鼻,不想厢房外很快传来叩门声。
一位北梁使臣在外头喊道:“殿下,新宋二皇子递了拜帖,询问您何时得空,他安排了画舫赏灯。”
严天佑冷笑摇头,他都快后悔将赵允旻放回来了。
制住赵允旻,将来新宋国必定落在赵允佶那等废物手上,如此新宋国会不堪一击,要吞并新宋国轻而易举。
可惜他自诩君子,况且北梁人讲究义气。
赵允旻低声道:“我先回皇宫,若有事再递消息与我,赵允佶为了讨好你,会向你许诺好处,可他说的话,出的主意,别当真了。”
第131章扯谎
厢房外的人又敲一遍门,严天佑不耐地咳嗽一声,眨眼间赵允旻已不在屋内。
这等身手,严天佑暗暗佩服,当初他在新宋已是闻鸡起舞,可与赵允旻相比,还是懒惰了。
翌日,华琬与林馨起早相携前往食舍,一路上不断有匠师向华琬道贺,华琬一一回应,笑到脸都僵硬。
好不容易到食舍,华琬看见冒着香气的四色兜子和晶莹剔透的鲜虾夹儿,馋虫上来整个人都放松了,正与林馨讨论要吃甚,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个趔趄。
幸而手里没拿东西,华琬扭头看见神色慌乱的王芷蓉,本想询问王芷蓉怎么了,不想先被王芷蓉狠狠瞪一眼,眼神似在看仇人。
“真是个小心眼的。”林馨撇嘴道,不忘替华琬揉揉后背。
华琬疑惑道:“王芷蓉似乎在害怕什么,换做往常,她定要挤兑我两句了。”
王芷蓉心眼小,妒忌她制的首饰得六院之首不奇怪,奇怪的是王芷蓉哆嗦的嘴唇,显然是内心有恐惧。
林馨耸耸肩,不以为意的嘀咕,“管她呢,真有甚事压压她才好,否则一天到晚以为自己能凭那张脸飞上枝头做凤凰,四处瞧不起人,我早看不惯了。”
王芷蓉确实在害怕,从昨儿知晓凝光院得六院竞艺之首后就开始害怕。
于二皇子而言,她是个玩物,难得一次二皇子觉得她有几分用了,向她打探凝光院的事情,当时她若说不知道也罢,偏偏自以为是地胡诌一通。
如今凝光院胜过文思院,岂不等同于她欺骗了二皇子。
叫人耍弄了,二皇子心里岂能舒坦。
先才王芷蓉到食舍,还未开始吃,就有婢子来传话,言外头有马车在等候她。
原先皆是过申时才来接她,若非气急,哪会这般早了。
是以王芷蓉顾不上吃东西,慌乱之间还撞到了害她如此倒霉的人。
华琬一言一行在她看来都是炫耀,便是先才回头的眼神,都带了趾高气扬的味道。
王芷蓉忐忑不安地乘上马车,脑子里已是千回百转。
……
赵允佶满面怒容地到了一惯与王芷蓉私会的平三堂,推开厢房门看见王芷蓉爬伏在妆镜前呜呜咽咽哭个不停,起身与他见礼时,一张倾城绝色的小脸梨花带雨。
赵允佶沉了脸走到王芷蓉跟前,一把抓住其瘦削的肩膀提起,“哭什么?凝光院得了六院之首,礼部正送赏赐去凝光院,你不该高兴?”
“殿下,您弄疼奴了。”王芷蓉肩膀被抓得生疼,哀呼连连,可赵允佶手中力度不减半分。
王芷蓉颤抖着闭了闭眼睛,鼻端仍旧充斥着令她作呕的浓郁熏香,待二皇子的一颗真心早已消失了,但面上还必须露出凄婉神情,赵允佶心里没有她,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免去此番皮肉之苦。
王芷蓉任由眼角的泪滑落沾湿轻薄纱衣,“殿下,奴亦是叫华琬骗了,其实不久前奴曾询问华琬为了筹备六院竞艺可会忙,若忙,奴愿意替她分担一二,就是那时她告诉奴凝光院院使、坊主不重视六院竞艺,她言凝光院不可能赢过文思院,故不用多花时间,奴竟信以为真,若是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奴确实万死难辞咎。”
“华琬?什么人?”赵允佶不悦地拧紧眉头,只道王芷蓉在胡乱扯谎。
“回殿下话,华琬同奴一样,是凝光院的金匠师,她与罗坊主有旧交情,是以成为此次六院竞艺的主匠师,对了,奴听说金顶冠和凤环是用了一种编缀技法,那技法就是华琬最擅长的。”王芷蓉哭过的眼角泛着浅浅粉色,满面悔恨,“奴与华琬之间有同舍、同窗之情,奴深念情分,从不与她争抢,奴误以为华琬的心思与奴一样了,未料她欺骗奴,真不知是何居心。”
赵允佶仍不信,“凝光院上报少府监的主匠师是你们院使和坊主,根本没有华琬名字。”
“殿下不知,华琬身份低微,若不是罗坊主看她可怜,将其送入工学堂,她今天还是乡野里一名粗鄙村妇,她对罗坊主又敬又畏,罗坊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半分不敢反驳,故华琬名字未出现在主匠师名录上,在情理之中。”
“都是贱蹄子。”赵允佶咬牙斥骂一句,昨日凝光院的四名匠师,除了吴院使与罗坊主外,另外两人他皆未仔细瞧,唯记得其中一人生的尖嘴猴腮偏偏四处丢人现眼,另一人着实没印象,不管是何人,竟然害他在北梁皇族跟前丢脸,绝不能放过。
“如此说来,你倒是无辜。”赵允佶眯起眼睛,手上力道稍稍轻了些,“可我终是让北梁人笑话了,那严天修更不屑与我亲近,你说该如何是好。”
昨儿夜里他递请帖去都亭驿,严天修竟以要去大相国寺为由拒绝了游画舫。
赵允佶虽恼火严天修不识好歹,却也知北梁非他能惹,只能再想其余法子讨好严天修,可他派去打探严天修的下人回来皆言,严天修既不爱财,又不喜女色,真是叫他为难。
王芷蓉半跪于地,半倚在赵允佶膝头,“殿下,奴倒是有个主意,就不知殿下觉得可行。”
赵允佶乜眼看王芷蓉,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能想出甚主意。”
王芷蓉小巧的香舌舔了舔红唇,“殿下您仔细想想,北梁皇族和使臣为何而来。”
赵允佶面露不耐,“不就是为了六院竞艺吗,现在六院竞艺已经结束了,至于北梁人要学的工巧技艺,父皇自会安排,我也插不上手。”
“殿下,要掌握一门工巧技艺绝非一日两日功夫,北梁来的使臣不可能在京中一留数年,尤其是北梁二皇子,既如此,要想真正遂北梁人心意,恐怕不止传授技艺那般简单。”
王芷蓉说的有模有样,赵允佶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