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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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昨儿那个方子,余星阑已经认定劲节先生便是自己找了好几个月的老神医,哪里肯就此罢休,忙道:“若老前辈还算不得医道高人,这天下只怕没有敢称高人了。”

余星阑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一脸的真诚,根本不像虚客气,这倒令劲节先生更为疑惑,这小子可不是寻常人,他是庆福堂的少东家,医道宗师余宝蕴的孙子,绝不会为了客气就把他嫡亲的祖父也贬了,除非他真如此认为。

可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医术,说白了也就比那些庸医强些,却为何余星阑如此肯定?还真是咄咄怪事。

见余星阑一脸坚定,劲节先生倒不好再说什么,无论如何也得先弄清楚事情原委才好应对,想到此,便寻了借口支走了余星阑。

余星阑虽不想走,奈何老神医并未应他拜师之求,这师徒的名份未定,硬是守在榻前便有些不妥,好在老神医也虽未应却也并未拒绝,还有希望,又想到老神医还在病中,也并非拜师的好时机,便暂时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劲节先生看向清风,清风自然知道师傅的疑惑,挠了挠头道:“这个清风也不知缘故,师傅疲累晕倒,小叶大夫开的药方里需半斤生黄芪,道观里没有这么多,便去了山下,谁知山下的药房也没什么多,只得去了岳州城的庆福堂,弟子抓了药回来,没过多久,少东家便来了老君观说要拜师。”

劲节先生听了这番经过更糊涂了,这清风说了等于没说,难道去庆福堂抓个药,就能引得余星阑跑来拜师吗,这说不通啊。

却忽想起什么开口道:“你抓药的方子呢?”

清风这才嗫嚅的道:“弟子心急,那方子忘在庆福堂了。”

劲节先生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余星阑口口声声称赞自己是医道高手,且特意跑来拜师,原因便是叶棠开的药方。

叶棠的医术高深莫测,开的药方更是精妙绝伦,大概余星阑见了这个药方,才认定自己医术高明,殊不知竟找错了人。

不过想想也颇为可笑,叶棠的年纪比这个余星阑可小不少呢,偏偏这余星阑一口一个老神医老前辈,也不知他这老字从何而来。

正想着却听清风又道:“刚少东家来的时候正遇上小叶大夫,瞧着像认识的,还说了话呢。”

劲节先生颇为意外:“你说余星阑认得叶棠?”

清风点点头:“少东家称呼小叶大夫兄台,想必是认识的。”

劲节先生略沉吟道:“你去请小叶大夫过来一趟。”

清风应着去了,不大会儿功夫棠梨便来了,进来先给劲节先生诊了诊脉,点点头道:“先生身子需,若想恢复需好生歇息调养,不可过于劳累了。”

劲节先生难得打了个趣道:“有你这么一位老神医在跟前儿,还有什么好怕的。”

棠梨无奈的道:“先生,晚辈是郎中不是神仙,郎中虽能治病却不能起死回生。”那意思就是说,再来这么一回,自己想治怕也没用了。

却忽意会到劲节先生的话不大对,仔细过了一遍,不禁道:“前辈跟前儿,叶棠哪敢称什么神医?”心道更遑论还是老神医,自己可才十六岁,距老神医这三字远着呢。

劲节先生却并未回答,而是道:“叶大夫跟庆福堂的少东家相识。”是问句却说得异常肯定。

棠梨这才明白劲节先生那句老神医的意思是映射余星阑拜师之事,也不免好笑,开口道:“叶棠这般年纪,只怕当不得老神医的称谓。”

劲节先生便明白她的意思了,这小子根本是有意把自己推出来做挡箭牌的,想必是不想被余星阑缠上,庆福堂这位少东家,劲节先生是有些耳闻的,痴迷医道,即便他祖父是医道宗师,却依然四处拜师,求教医术,也正因如此年纪轻轻便有了名声。

遇到叶棠这般高明的医术,自然不会放过,估计已经纠缠一阵子了,不然叶棠也不会趁机把自己推出来,不过也不能怪叶棠,他这样的年纪也实在不适合当余星阑的师傅。

只是余星阑的性子,不禁道:“怕这位少东家不会轻易放弃。”

棠梨点头,自然是知道余星阑的牛性才逼不得已让劲节先生做这个挡箭牌的,想到此便道:“先生医术精湛,只有清风明月两个弟子岂不可惜,倒不如再收一位天资高的俗家弟子,也好传承前辈医术,济世救人,也是前辈的大功德。”

劲节先生是何等人,棠梨这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不禁笑了起来:“老道虽不才,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这点儿微末的医术,便不是庸医也强不了多少,说什么传承岂非笑话。”

棠梨:“前辈谦虚了,您仁心仁术实乃我辈楷模。”

劲节先生疑惑的道:“即便你不想收徒弟,与他说明白也便是了,何必如此?莫非你还另有苦衷?”

棠梨略有些为难道:“至于晚辈的苦衷可否晚些时候再与先生道明?”

虽好奇劲节先生却也不会强人所难,点点头:“如此也好。”

棠梨忙道:“那这收徒之事?”

劲节先生笑了两声:“这余星阑可是余宝蕴的亲孙子,老道收这么个俗家弟子,想来不会亏的。”

☆、第50章 组团诊病

劲节先生既答应了棠梨自然不会食言, 待棠梨走后, 让清风请了余星阑过来,开门见山的道:“少东家果真要拜师?”

余星阑听了顿时大喜, 忙道:“能拜您老为师求教医道, 乃弟子的造化。”这还怎么样呢, 就开始自称弟子了。

劲节先生目光一闪:“老道虽能开方诊病,却是半路出家,你余家乃是传承数百年的医药世家,令祖父更是医道宗师, 老道自思医术远不如令祖父,就算我应下,于医道上给你的指点也不多, 即便如此你还要拜吗?”劲节先生虽应了棠梨,可这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

毕竟此事的缘由余星阑不知, 自己却是清楚的,说白了余星阑跑过来拜师冲的可不是自己, 而是叶棠那小子, 以自己的医术当余星阑的师傅的确有些牵强。

余星阑却不知此中另有乾坤,只当老神医以为自己拜师之心不够坚定, 特意来试探自己的忙跪下行礼:“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星阑拜见师傅。”这头一磕到地,劲节先生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伸手扶起他道:“老道一个出家人, 若认真收了你做弟子, 总有些不妥,不如你我就做一对记名师徒吧。”

余星阑本就是余家人,虽拜师却是为了求教医道,也不可能背离了祖宗,前头拜的几位师傅也都是记名,并非入门弟子,如此倒两相便宜。

故此劲节先生的提议倒正合他的心思,余星阑忙应了,接着便道:“齐王殿下的寒热相战之症,弟子照着您方子上所写用药配合针法,如今已趋于平和,若无变故半年之内应不会再发病,只是殿下这热毒寒邪长在体内总不安稳,不知师傅可想出了彻底医治之法。”

劲节先生目光一闪,心道叶棠那小子倒是个未卜先知的,走之前把这些事一一交代的清楚明白,正因如此,自己这个当师傅的,才没有第一天收徒弟就丢了脸去。

劲节先生假做深沉的想了一会儿方道:“此症颇为麻烦,若想根除还需再思量。”

余星阑却郑重的道:“弟子这几日给殿下行针倒有了个想法?”

劲节先生挑了挑眉:“哦,说来听听。”

余星阑:“殿下这寒热相战之症虽重,若寻病因却起于热毒,这热毒又是因助情之药,而助情药大多以助阳为效,躁火入体不得宣泄故此化为热毒,若能宣泄而出,体内只剩寒邪,医治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棠梨一早把这些都交代清楚了,故此劲节先生对于齐王殿下的病情已知之甚详,初一听的时候也觉这个症候实在棘手,根本不能下药又如何医治,后听棠梨说起平衡寒热的法子,不禁暗道,这叶棠年纪不大,这医道上的造诣,实在深不可测,这样一个平衡寒热的法子,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的,便想得出也做不到,莫说假他人之手,便是自己亲自出手也不成,皆因这寒热若想达到平衡,用药的时机,份量,行针的手法,针入的穴位等等,都不能有丁点差错,若错了哪怕一点儿,后果便会加重病情,而齐王这病耗到如今已到了最险之地,稍有差池,结果很可能就万劫不复,体内寒热失去控制,就如一锅煮沸的汤,不能宣泄而出便如扬汤止沸,沸乃益甚,再没有釜底抽薪的法子之前,唯有平衡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虽知此症棘手作为大夫却也颇有兴趣,就如翻山,山越高越险,翻过去才越有成就感,故此,劲节先生才问余星阑的想法。

不想这一问倒觉颇有道理,是了,这齐王殿下的寒热之争起因是错吃了情药,此种药并不会要人性命,不过是为了**和谐春风一度罢了,若寻个女子来不就都解决了。

就算热毒去寒邪留,总比寒热相战要好治多了,只不过如此简单的道理,余星阑想的出,自己也明白,那天纵英才的齐王殿下又怎会不知,结果热毒未清又添寒邪,可见殿下即便知道这个法子也不想用,所以才致如今这般险症。

想到此不禁道:“若如此简单,大约也不会耗到如今这般地步了。”

余星阑何尝不知,只是他一直百思不解的地方,明明有捷径可寻,为何齐王殿下偏要绕原路,况且便绕了远路也不一定有用,这才是关键。

虽百思不解事关齐王殿下也不能问,之所以今日提及是因余星阑认定劲节先生便是老神医,而齐王殿下的病多亏了老神医才得以控制,故此便老神医说起此事,想必也不会发做,这是余星阑的目的,他想让劲节先生去劝齐王殿下,寻个女子解毒,以齐王殿下的地位,此事极为容易,既有捷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劲节先生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不过暗暗苦笑,眼前这个便宜弟子根本不知他师傅是个冒牌货,自己去劝齐王殿下,不是自找没趣吗,余星阑糊涂认错了师傅,齐王殿下可不会如此糊涂,况那样杀伐决断的人物,又怎是自己一个出家人能劝的动的。

想到此,呵呵笑了两声:“这个也需再思量,再思量。”

余星阑虽觉师傅的反应有些奇怪,却也没往别处想,又提起了叶老夫人以及鱼市李大娘的病症,方子,请教,这两个病案棠梨也跟劲节先生说过了,棠梨说的极为详尽,病因表症,用药的思路说的清楚明白 ,虽只这三个病案,劲节先生也是受益良多,故此如今说来也头头是道,并未露馅。

余星阑满意而归,劲节先生长出了一口大气,这便宜师傅真不是好当的,好在就三个病案,若是多了还真有些麻烦。

不过劲节先生太过想当然了,余星阑是走了,可没两天又来了老君观,且是匆忙而至,这次却不是求教而是请师傅下山诊病,患病的是个五岁的孩童。

劲节先生颇为难,他很清楚自己的医术至多也就跟余星阑不相伯仲,若余星阑治不好的病症,自己去了只怕也白搭,可他如此慌急而来,必是急症,拖延不得,自己若推拒亦不妥,一时左右为难。

正为难的时候,却忽想起今儿正是自己跟叶棠约好见面的时候,因收了余星阑这个便宜弟子,有些事便需时常沟通,也免得露馅儿。

想起棠梨劲节先生心里有了底,跟余星阑道:“莫急,莫急。”

余星阑能不急吗,需知病急如火,更何况病的还是常府的小少爷,今儿庆福堂刚开门,常老爷便到了,请自己过府看诊,近日岳州首富常家的小少爷病了的事,已在岳州城闹得沸沸扬扬,余星阑自然也有耳闻,只是听祖父提过当年在岳州设立分号的时候,常家的生药铺子关了张,虽不一定是庆福堂的原因,到底有些缘故,故此常府的人求医抓药从不来庆福堂,如今常老爷却亲自登门求医,这是化解两家矛盾的最佳时机,余星阑怎会放过,更何况医者父母心,人家上门求医他也不会拒绝。

常老爷能舍下脸面来庆福堂求医,可见是无计可施了,而且常府这位小少爷得来是在不易,常老爷虽是岳州首富挣的千万家财,却于子嗣上很是艰难,夫人虽早丧了,小妾却纳了十几个,可就没一个有孕的,眼瞅着年过半百,膝下犹虚,常老爷成日唉声叹气,后不知从何处寻了个生子方,又挑了个壮实好生养的女子纳进门,也不知是这生子方灵验还是这壮实女子果真好生养,反正是怀上了,这壮实女子颇有造化,十月怀胎一朝生产,生了个大胖小子,喜的常老爷什么似的,也不嫌女子是乡下出身,直接扶成了正室夫人,还大摆流水席,整个岳州城没有不知道的。

可想而知这位常府的小少爷得养的多金贵,只是越养的金贵,身子越弱,自打落生三五朝便要病上一场,此次是因昨儿晌午常夫人想起家乡的吃食,让厨房里做了一碗肉面,这肉面顾名思义就是把肉捣成肉泥掺进面里,擀成面皮再切成面条,用高汤煮了,因肉香扑鼻,被小少爷看见,闹着要吃,常夫人一贯把儿子当小祖宗哪有不依的,喂了小半碗下去,不想次日又吐又呕又拉肚子的闹起病来,忙去禀了常老爷。

常老爷大骂了妻子一顿,便让管家去客院叫大夫,自从生了儿子,常老爷便特意养了两个大夫在府中,平日好吃好喝好待承,就是为了儿子闹起病来,不用去外头请大夫。

这两个大夫过来一看都说是伤食证,这跟夫人所说的病因也一致,常老爷便让他们用药,两个大夫却又以小公子体虚难任克伐为由,言道应以消补兼用之药,用的大安丸研粉化开灌了进去,不想腹泻加剧,呕吐亦未止,常老爷大怒,大骂两个大夫是庸医,并赶出府去,又另寻了一位郎中来诊,说是虚症应以温脾健胃为要,开出方子是六君子汤,这一回倒是呕泄立止,常老爷大喜,重谢了这位郎中许多银两好处,又续吃了几剂,不想却腹胀如鼓,痛不可忍,又去寻了那个郎中前来,郎中又说变成了实证,开了一方大承气汤,这大承气汤一下,胀痛倒是缓了,然腹泻不止,又见神疲气短,汗出肢厥,手足抽搐,眼见的就要不行了,可把常老爷吓坏了,再去寻那郎中,早不知去向,逼不得已才来庆福堂求医。

而余星阑虽知这是个好机会,奈何自己并不精通小儿科,这小孩子脏腑未全,脉都诊不得,如何能看病,故此,小儿科在医道上是专门的一科,并不是所有大夫都能看的。

于是余星阑直接来了老君山请他新拜的师傅劲节先生,不仅余星阑来了,常老爷也来了,常老爷本来还有些半信半疑,虽也听过劲节先生的名声,却并不知这位医术深浅,如今见劲节先生不急不慌从容的样子,常老爷顿觉这种从容乃大医之风,若不是真有本事,哪会如此。

也不在疑心,看起来反倒比余星阑还要安稳。

劲节先生面儿上虽从容,心里却有些焦急,心道若叶棠那小子今儿不来,这戏演到了这份上,自己可没法收场了。

正想着,清风进来道:“师傅,叶大,呃公子来了。”清风本习惯称呼叶大夫,却想起余星阑跟常老爷在,忙改了口称呼叶公子。

劲节先生暗松了口气站起来道:“今儿于叶公子约好,不好食言,既叶公子来了就一块儿去吧。”

一块儿去?余星阑颇为讶异,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这小子呢,而且去常府可是去诊病的,不是去游玩的,这位叶公子也不是大夫,诊病还能一块儿去吗?

☆、第51章 夜半阳回

常老爷虽也觉这么些人去给儿子诊病是多了点儿, 可只要劲节先生肯下山走这一趟,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只要能治好宝贝儿子的病,别说带一个就是带一群, 他也没意见。

只是心急儿子的病忙道:“马车就在山下呢。”这话里的意思谁去都行, 只快些便好。

劲节先生倒是也不磨蹭了, 颇痛快的道:“治病如救火, 咱们这就去吧。”说着领先大步走了出去, 丝毫没有刚才的犹疑。

棠梨暗暗好笑, 劲节先生还真是相信自己, 莫非真当自己是神医了,什么病到自己这儿都能医到病除,不过小儿科的确有些难, 既不好诊的准确也不好用药,这是小儿科难的地方。

一行人下山坐进了常家马车,果真是岳州首屈一指的富豪, 这马车都大的离谱, 棠梨,余星阑, 劲节先生,都坐进来仍然宽绰有余, 中间还放了一张小几, 上面是一套精美的茶具, 旁侧还有一个漂亮的婢女侍弄茶水, 即便如此也不觉拥挤,马车行起来很快却异常平稳,这个棠梨已经见怪不怪了,前头跟着老夫人来岳州,叶府的马车也是如此,虽不如常家的宽绰奢华却一样平稳,因在轮子上缠了厚厚的牛皮,所以走起来既轻快又稳当,棠梨为古人的智慧所折服,她觉得这完全可以视为轮胎的雏形。

梅婆婆跟明月还有余星阑的小厮狗宝共常家的管事在后面一辆车上,那辆车便简单的多了,棠梨想起狗宝刚看自己的诡异目光,便知他必是看见自己出入叶府,故此猜疑自己的身份呢。

常老爷虽是主人却惦记着自己宝贝儿子的病,心急如焚,也就没心情客套,一个劲儿催前头的车夫快些,马车飞奔起来,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常家。

常家在岳州城西,偌大的宅邸乌泱泱占了大半条街,这条街叫常荣巷,棠梨记得刚这位常家老爷的大名好像正叫常荣,那么这条街是以他命名的还是巧合呢。

棠梨猜着应是前者,毕竟常家是岳州首富,这首富弄条自己命名的街道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这种事后世也有很多。

常家的宅邸坐落在街中,高高的门楼子上雕刻着精美飞檐瑞兽在日头下恢弘壮观,这样常家的宅邸可比布政使叶府还要气派许多,可见财力雄厚。

常老爷让着几人直接进了内院之中,管家早已传了话进来,这一路也不见一个女眷,只是那些朱红的柱子边儿上偶尔会冒出一两个丫髻,想必是常府的小丫头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呢,棠梨不觉莞尔,好奇是人的天性,尤其十几岁的小姑娘,又常年在内院里伺候,出门的机会少,见的人更少,冷不丁来了几个男的,自然不会真守规矩的避开。

棠梨忽想起,红楼梦里的贾雨村,去甄老爷家做客,瞧见个庭前摘花的丫头,那丫头冲他笑了一下,他便惊为天人,过后中了金榜回来娶了那个丫头做填房,这样的故事话本子戏文了多的是,这也等于侧面告诉这些丫头,每一来府的男客都是机会。所以丫头偷窥客人,从古至今也不算个稀奇事。

过了个腰子门,进了一处院落,院子颇大,种了许多奇花异草,难怪刚还没进院便闻见一股浓烈的花香,棠梨略扫了一圈,有自己认识的也有从未见过的,有两个婆子正在花圃边儿上收拾修剪,能开的如此灿烂,想必也多亏这两位婆子的悉心照料。

对于院子里的花草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人了,就看这院子里来来去去的十几个婆子,便知常老爷是真把儿子当成小祖宗了。

想也是,这常老爷年过半百才得了这么一个子息,不当祖宗才奇怪,尤其常家偌大的家业,银子有的是,别说十几个婆子就是一百个婆子也请的起,只是越是如此,对小孩子反而没有半分好处。

这便是富家养儿多体弱的原因,而那些穷苦人家,成天里辛苦奔食儿,没功夫也没有条件娇养孩子,大多丢在一边儿,饿了给口吃的,渴了给口水,如此却养的壮实。

常家这位小公子之所以体弱多病,便是养的太精细了。

棠梨随着劲节先生余星阑进了内室,一个穿绸裹缎的壮实妇人正抱着孩子抹眼泪呢,看打扮绝非下人,常老爷道:“这是内子,她出身乡野,如今淼儿又病的厉害,也就不讲究那么多礼数了,先生快来给瞧瞧,若能治好小儿,常荣愿出资重修老君庙,给老君爷再塑金身。”

劲节先生自是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摆摆手:“这个且容后再说,先治小公子的病要紧。”说着近前瞧了瞧那孩子,也不免暗惊,这孩子气息微弱,双目紧合,手脚还不时抽搐,看上去的确不好,劲节先生又去看孩子的指节,关纹隐微难见,这是要不成了啊。

劲节先生如今深悔接下这档子事,虽说常老爷许下了重喏要重修老君庙,可前提得把他宝贝儿子治好了才行,瞧着情景只怕不易,但已经来了,也得尽量一试,如今也只能指望叶棠了 ,他知道棠梨医术高明,可精不精小儿科却难说。

劲节先生生怕棠梨不知病况,又底细问了发病的起因经过,以及用了何药,常老爷倒是知无不言,把孩子吃了肉面之后开始呕吐腹泻然后大夫怎么治的,用的何药,结果如何,一一说了一遍。

待常老爷说完,棠梨已经知道这常家小公子是什么病了,其实这孩子的病并非庸医误了而是被眼前这位疼儿如命的常老爷给误了,从发病的病因来看,最先头那大夫说是伤食证并没有错,且还顾虑到小公子体弱难任攻伐,故此以消补兼用之大安丸来治,实在很是对症,可见这位大夫的医术不错,可惜常老爷见儿子吃了药后腹泻加剧,呕吐也未止住,就以为是庸医用错了药,把人家赶了出去,又另请了一位大夫前来。

而这后一位大夫认证属虚,用了温脾健胃的六君子汤,见呕泄立止,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庸医,见有效了,也不论症候虚实,便又用了几剂,补的太过以致腹胀如鼓,痛不可忍,这大夫便又说是实证,不顾患儿体质,贸然用了大承气汤攻之,结果可想而知,这孩子没被治死着实算命大的,若是再吃一剂大承气汤,常家小公子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好在只用了一剂,棠梨刚才就站在劲节先生身后,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常小公子症候看起来虽危及,却在刚劲节先生拉他手的时候,微睁了一下眼,虽只一下,棠梨也看清楚了,那眼里神光尚好,故此这症虽危及却可治。

心里有了底,冲劲节先生微微点了下头,劲节先生刚还后悔的什么似的,一见棠梨点头立马有了底气,他这底气来自棠梨,只要棠梨点头那就一定能治。

棠梨点了下头,便悄悄退了出去,在外头寻到了小老道明月耳语了几句,屋里的常老爷本还十分忐忑,可一见劲节先生神色从容,一副不当事儿的样儿,顿时大喜,忙问:“先生,小儿这病可有的治?”

不怪常老爷如此说,实在是这孩子瞧着真像不行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去庆福堂请余星阑。

劲节先生捻了捻自己的胡子诵了声:“无量寿佛,老君爷庇佑,常老爷子息绵长,富贵永继啊。”

这话虽未说一定能治,可意思一样,且这般说好听了许多,也间接奉承了常老爷一句,外头的棠梨听的真切,在心里笑的肠子都快破了,越跟这劲节老道接触,就越觉得这位当老道实在可惜了,这位完全就是个人才啊,俗尘中的人情熟络练达,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棠梨知道劲节先生这句有些奉承之嫌的话,是因常老爷刚说要重修老君覌再塑老君爷金身,就冲老君覌那个破烂劲儿,就知道这种好事从没有过 ,想也是,那竹山县又有猪婆龙又闹瘟疫,老百姓穷的能吃饱饭都是造化,哪有闲钱拜佛烧香,更别说舍钱修老君覌了,不仅没有银子,还需劲节老道,初一十五义诊兼送药,虽说在竹山县赚了个响亮的名声,可老君覌却穷掉了腚,就连清风明月的道袍都打着补丁呢,可见有多穷。

所以忽然碰到常老爷这么个亮闪闪的大金主,岂能放过,不过棠梨只猜到了劲节先生的一个心思,还有一个她没猜到,老君观虽说竹山县的百姓常去,却是去看病的,真正烧香添香火银子的却没几个,而常老爷是岳州首富,官府商界都颇吃得开,这样的人物号召力不用想也知道,只要他出资重修了老君观,老君观必然声名远播,香火鼎盛也是指日可待。

故此,劲节先生不惜奉承也要拉住这个大金主。

果然,常老爷听了异常欢喜,心道,怪不得这个劲节老道有些名声呢,果然是个有修行具慧眼的,虽高兴却没忘了正事,笑道:“借老神仙吉言了,只是小儿这病该用何药,还请老神仙开个方子出来。”

常老爷高兴的连称呼都改了,直接换成了老神仙。

劲节先生也不推辞,点点头:“这个容易。”说着出了内室,到外间来开方子,清风早已侯在桌前,打开药箱拿出纸笔来,一边放在桌子上一边低声在师傅耳边说了句话。

劲节先生眼睛一亮,拿起笔挥笔便写了方子,开口道:“照此方急煎频灌,四时尽二剂,夜半阳回。”

☆、第52章 她来做甚

常老爷听劲节先生如此断言说夜里便能见好, 终是松了口气,心道, 孩子已经病得这般了,竟一剂药就能救回来, 这位老神仙果然名不虚传。

常老爷乃岳州首富, 劲节先生虽在竹山县老君观修行, 可连刚来上任的布政使叶全丰都知道此人, 常老爷这个坐地户哪有不知的理, 只不过他自来奉佛,庙里倒是常去添香火, 可道观却不大去, 并非不信道法而是更崇尚佛缘罢了, 却不想今日竟是老道救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看起来这老君观, 自己往后得常去烧香才行。

再有常家跟庆福堂那点儿过节,过了这么些年也该揭过去了, 本来庆福堂余家便是数百年的医药世家,前朝第一药号,可不是自己说的,是皇帝御口亲封, 虽说是前朝的皇帝, 那也是九五之尊天上的真龙啊, 岂是自己这些小老百姓能比的。

常家那几个生药房本来便勉强维持, 庆福堂一开, 人家字号硬,又是行家,别的药号哪能相比,莫说自己,就是那有名的胡记不一样关张大吉了吗。

自己揪着这点儿过节不放,实在有些小肚鸡肠了,且如今自己上门求医,人家也未记前嫌,便余星阑不精通小儿科,却亲自带着自己去了竹山县的老君观请这位老神仙,这份胸襟可比自己大多了,也难怪人庆福堂能绵延数百年呢,看起来往后还需多走动亲近才是。

常老爷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跟余家走的近没有半点坏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一生了病寻不着靠谱的大夫,那不就是那自己的命开玩笑吗,这余家世代的医药世家,不说老东家跟余星阑的医术,便是这两位治不了,人家也能找着能治的高人,所以说,这大夫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常老爷虽相信劲节先生的医术却也怕宝贝儿子出什么意外,毕竟这病瞧着险,万一吃了药有个变故,再去竹山县接人可就来不及了,因此一边吩咐婆子去煎药服侍少爷,一边让管家备下筵席,表示谢意,并提起重修老君观之事。

若只单纯的筵席劲节先生倒可推辞,只一提重修老君观,这酒席可就推不得了,故此顺着常老爷的意思,入席吃酒。

棠梨自是不会掺和,寻了个借口告辞,常老爷请的本来就不是棠梨,说白了,常老爷对于劲节先生让这位叶公子跟来,很有些奇怪,这位也不是大夫,跟过来就站在旁边瞧热闹了,若是再跟着上席,就有些过分了。

故此,棠梨告辞正合常老爷的心意,哪会挽留,不过客气两句,便不理会棠梨去留了,劲节先生心下暗急,自己虽也懂医术,可自己这医术怎么能跟棠梨相比,尤其这小儿科,自己大约还不如余星阑呢,且这药方子开下,常府小少爷未转好之前,常老爷绝不会放自己离开,这筵席也不过是为了拖住自己罢了,筵席过后必要留宿。

这治病的真佛可是棠梨不是自己,她走了,自己留下,万一常府小少爷有个不好,自己怎么收场啊,想到此,忙道:“无量寿佛,还有一事要寻叶公子,贫道去去就回。”说着脚步匆匆追棠梨去了。

席上的常老爷愕然,心道,这劲节先生倒是几个意思,这筵席都摆上了,他怎么倒去追不相干的什么叶公子,难道这位奇怪的叶公子还是什么厉害人物不成,瞧着也就是十五六的年纪,毛还没长齐呢,能是什么人物?

虽心中不信,却也问了一句:“能得劲节先生如此相待,实在少见,少东家可知这位叶公子是何人?”

余星阑比常老爷还疑惑呢,之前也就在山下跟这位见过一面,就连姓叶,都是今儿才知道的,那回知道她的底细,不过姓叶,狗宝又说亲眼见她进了布政使叶府,莫非真是叶家的公子,不是叶大人嫡亲的兴许是叔伯房里的呢,叶家乃世族大家,虽叶大人这一枝只得了一位公子,可不见得别的房头没有啊。

想到此,开口道:“在下与这位叶公子也只是有一面之缘罢了,底细却不知,倒是知道她如今就住在布政使叶府之中。”

布政使叶府?常老爷大惊:“难道这位竟是叶府的公子?”

余星阑:“据在下所知,叶府的之鸿少爷如今正在兵部任职,应不会出现在岳州。”

常老爷暗暗点头,是啊,这年纪也不对啊,叶家的两位小姐比叶家大公子还小呢,如今都已出嫁,哪来的这么个十五六的兄弟,可若不是叶府公子,为何会住在叶府呢,实在令人费解。

且不说席上两人猜疑,却说棠梨刚走出常府大门,就听后面一声呼唤,棠梨站住回身,见是劲节先生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不禁道:“先生不去吃酒,怎么出来了?”

劲节先生好容易喘匀了气才道:“你可不能走,你走了常家小少爷该如何?”

棠梨眨眨眼:“刚先生不是已经开过方子,并说夜半回阳吗,既然回阳这病自然见了好转,先生等着常老爷舍银子重修您的老君观吧。”

劲节先生:“你这话说的轻松,这常府的小公子你刚也瞧了,病了绝非一两日,且平日里娇生惯养,身子骨养的极弱,便见了好转也还需调理才行,只一剂回阳救逆加参汤如何能行。”

棠梨摇头失笑:“先生可是糊涂了,常老爷心急火燎的跑去竹山县是为了救他家宝贝儿子的命,只要命保住,身子弱调理就是,区区调理之方还能难住先生不成。”

劲节先生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就算不精通小儿科,到底也研究了半生医道,区区调理之方,怎能难倒自己,至于常家小公子年纪小,也不过酌情减量便是,药理并无不同,方子自然也一样。

想到此,颇有些尴尬:“那个,倒是贫道糊涂了。”不过劲节先生也留了个心眼,虽说相信棠梨的医术,就怕万一,万一有变故怎么办,便道:“若有要事贫道让清风去府上寻你。”

棠梨便知劲节先生是拐着弯的问自己住哪儿呢,笑了一声:“若果真有事,可去布政使叶府寻我。”撂下话便去了。

劲节先生呆在当地,半晌儿方回过神来,他本以为叶棠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呢,哪想竟住在叶府,她又姓叶,那么她到底是叶府的什么人,为何又跑去竹山县老君观,如今想来,这一切可不像是巧合啊。

莫非是叶全丰,劲节先生青年时曾在户部供职,当时叶全丰也刚进户部,虽无什么交情,到底算共过事的。

如今这么些年过去,知道自己底细的人也没几个了,但叶全丰确算一个,便是叶全丰指点,叶棠找上自己也说不通啊,自己在这岳州地界虽有些名声,却也是因为医术,若说她是来求医的,简直是笑话,叶棠的医术是自己平生所见最高的,已经可以称为神鬼莫测了,她怎会来找自己求医。

可若不是求医,她来做甚?劲节先生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倒是常府的管家在后面等的有些心焦,里头筵席都摆上了,老爷跟余少东家都巴巴的等着这位入席呢,谁知这位倒站在大门口不动了,若说是参悟什么高深的道法,这时间地点人物可都不对,哪有在人家大门口参悟道法的。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便硬着头皮过来相请,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

好在劲节先生回过神来想起这是在常府,跟着管家进去了。

常府的筵席自然丰盛无比,即便是素席依旧色香味俱全,可见常府厨子功力不凡,常老爷以茶代酒敬了劲节先生三杯,便开口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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