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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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来请罪的,那就是来演戏的,棠梨点点头,的确是来演戏的,这兰姨娘说是替谢灵菡跟自己请罪,可那双眼却时不时往正房那边儿飘,明显就是等着正屋人的反应。

想必谢伯渊此时正在屋里呢,果然,这兰姨娘话音刚落,正屋的门帘子刷一下打了起来,大娘子扶着丫头的手走了出来,指着院子里的兰姨娘道:“下贱坯子生的也是下贱胚子,敢指着我的阿芙骂,也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母女俩那点儿心思,当谁不知道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妄想着攀皇家的高枝儿,也不怕够不着摔死。”

兰姨娘小声道:“奴婢带着灵菡过来请罪的,大娘子若是不解气,便打死奴婢,奴婢也绝无二话,奴婢发誓从未想过攀附皇家。”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那样子可怜非常。

谢伯渊大约听不下去了,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伸手来扶大娘子:“你这病刚见了好,万万不能生气。”

谢伯渊不劝还好,这一劝更勾起了大娘子的脾气来指着他:“你倒真是当爹的,知道护着自己闺女,只不过你这当爹的心也太偏了,怎么不问问青红皂白就一味护着,你可知你这位二姑娘今儿都说了什么话,我的阿芙何等金贵,是让她一个下贱坯子随意作践的吗。”

谢伯渊见她气的浑身发抖,仿佛站都站不稳了,不免有些着急,上前来想扶她,却被大娘子一把甩开,看向院里的母女:“你也别在我这儿装了,你这幅柔弱相扮了十几年,你自己没扮腻,我都看腻了,赶紧着带着你闺女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谢伯渊脸上有些不忍之色:“你何必把话说的如此难听。”

棠梨暗叫糟糕,这位谢候实在是情商不高,这时候明摆着不说话更好,他偏要掺和,他一掺和进来,大娘子以为他有意护着兰姨娘母女,只会更气。

果然,大娘子脸色涨得通红,棠梨快走几步过去扶住她:“您身子不好,当好生将养着,何必跟不相干的人生气,若气坏了自己可不正中了人家下怀,虽说是春天,这时候风也有些凉了,进屋吧,老太君今儿说了个笑话,有意思的紧,我说给您听。”

棠梨的声音轻柔,如春风化雨,嘴角噙着笑,眼睛眨呀眨的,既温柔又可爱,大娘子满腔的火气顿时消弭了下去。

点点头:“娘听我家阿芙的话,不生气,咱们去屋里说话。”扶着棠梨的手进屋去了。

一时间只有谢伯渊站在廊子上,他并未看院子里的母女,而是往旁边挪了两步,靠近窗子跟前儿,听着屋里说话,听着听着,脸色也渐渐和缓了起来,甚至唇角还挂着了一丝笑意。

院子里的兰姨娘愣了好一会儿,开口唤了声侯爷。

谢伯渊方抬头看了她们母女一眼,举步缓缓走了下来,到了兰姨娘跟前儿站定,开口道:“灵菡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寻一门亲事,她虽是庶出到底也是公府小姐,她的性子,若嫁于世家大族怕是不妥,今年正是大比之年,上个月放了榜,我瞧着有几个不错的,虽出身寒门,却颇有才情,便将来不能飞黄腾达,封侯拜相的,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灵菡嫁过去是低嫁,便性子刁蛮不知事些,想来婆家也多能容忍。”

谢伯渊话还未说完,谢灵菡已经急了,只是自来畏惧父亲不敢打断,这会儿见父亲说完了,哪里还忍得住,开口道:“我可是侯府贵女,怎能嫁个寒门子弟。”

谢伯渊脸色一沉看向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姑娘家自己做主的道理,况寒门子弟又如何,只要有才情,有本事,还愁没好前程吗。”

谢灵菡满脸执拗:“既寒门子弟这般好,为何阿芙不嫁,偏让我嫁。”

谢伯渊:“阿芙早有婚约在身,岂能另配姻缘。”

谢灵菡:“她有婚约,是啊,她跟齐王有婚约,她命好,投生在大娘子的肚子里,将来就是尊贵的王妃,我命不济,摊上这么个出身下贱的娘,就活该倒霉的嫁个穷酸,我不干,同是父亲的女儿,为何这样天差地远,阿芙你怎么不死在外头,回来做什么,你个贱丫头,冒牌货,唔唔唔……”谢灵菡一恨上来,哪还管在哪儿,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说什么。

吓得兰姨娘急忙捂住她的嘴,惊慌的看向谢伯渊:“侯爷,侯爷,她是胡说的胡说的。”

谢伯渊点点头:“虽早知你教不好女儿,却念在她好歹是你亲生的骨肉,不忍你们母女分离,才放在你身边,当真是大错特错,你看看你教出了什么混账来,堂堂公府贵女,满嘴梨说的都是什么,比那些街上的泼妇都不如,来人,把二姑娘关到她屋里去,明日找几个教养嬷嬷来教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像样了,什么时候出门。”

小林管事应了一声,便上前来,兰姨娘却一把抱住女儿死活不撒手,小林管事可不会理会她,招招手,唤了四个粗壮的婆子来,把母女来扯开,分着拖了出去。

兰姨娘母女一走,院子里终于清静了下来,谢伯渊揉揉太阳穴,往屋里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这会儿进去,妻子必然还要生气,便叹了口气,走到窗外,低声说了一句,便往书房去了。

院子里的动静闹得不小,屋里自然不可能听不见,这会儿消停了,棠梨看了大娘子一眼,见大娘子脸上有些萧瑟不禁道:“去年我来给婉姐姐看诊的时候,听见那些下人说,侯爷对西院的兰姨娘很是宠爱,并把内府里的事务交于她打理,当时还以为是真的呢,如今看来竟都不是真的,何以会有这样的事?”

顾妈妈道:“想来大姑娘是在花园子边儿上听见的吧。”

棠梨点点头:“正是。”

顾妈妈哼了一声:“那花园子边儿上有几个粗使的婆子是庄子上过来的,她们根本进不来内宅,只在外头做些洒扫的粗活,内宅的事大多是听别人说的。”

棠梨便明白了,那些婆子既是庄子上来的,说不准就是兰姨娘家里赛过来的,这兰姨娘当年能成功谋了个妾侍,除了她自己,只怕她那个当庄头的爹也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既不老实自然还会折腾,别的干不了,散播些谣言,夸大兰姨娘在内府的影响力,倒不难。

这么做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若是像自己这样并不知内宅情况的人,便会信以为真,当这兰姨娘是侯爷极宠爱的一位妾侍了。

想想这些,再想想刚刚院子里跪着的那个梨花带雨的可怜妇人,棠梨都不禁暗暗佩服,这位兰姨娘虽说出身差些,绝对是位人物啊。

想来也是,若非如此,怎么会整出这么多事来,还把公府嫡女给弄没了,只是她这一心为女儿的富贵荣华谋划,偏偏没管束教导女儿,养成这般一个不知好歹的混账。

说起来,谢伯渊这个父亲其实算很不错了,虽说谢灵菡这个女儿是个被算计的意外,导致他本来恩爱的夫妻成了怨偶,却并未亏待这个女儿,相反还下了大心思为她谋划未来。

平心而论,谢伯渊的谋划很实在,公府庶女若嫁门当户对的婆家,怕是会被看低,若是谢灵菡贤良淑德,德容功貌样样出挑或许还过得去,可谢灵菡这个德行的,真要是嫁到那些门当户对的世族家中,必然被算计的凄惨无比,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嫁个寒门子弟就不一样了,公府庶女那就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白月光,即便脾气不好,刁蛮任性,婆家也多能忍耐,只要公府还在,谢灵菡在婆家的日子就绝不会差。

偏偏谢灵菡心高,瞧不上寒门子弟,一心要嫁进皇家,最理想的便是顶替自己的姐姐嫁进齐王府,这个不止是谢灵菡的梦想也是兰姨娘的,甚至为此不惜铤而走险,隐忍十几年之久,本来快看见希望了,至少在这母女俩看来,是瞧见希望了,自己却回来了,梦想破灭的人难免会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来。

这也正是她们的计划,可刚才谢伯渊心里大约是矛盾的,他既想查出当年的真相,又不想弄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心疼被人算计流落在外十几年的大女儿,也想安置好另外一个女儿。

他这么做的确有些对不住大娘子,但作为一个父亲如此做也无可厚非。

棠梨觉得,谢伯渊走到今天这种境地,跟他的性格脱不开干系,他虽出身高贵,性子却有些优柔寡断,若他不是公府家主,这样的性子还过得去,横竖做一辈子富贵闲人也好,可他却是公府的家主,是整个谢家的族长,这样的性子便撑不起来了,正因他这种性格,自老公爷死后,公府每况愈下,如今还要靠着跟皇族的婚约撑着表面的荣光。

不过,自己那个便宜哥哥谢晖倒是不错,虽儒雅斯文,却不缺杀伐果断,将来他继位家主,或许公府会重新煊赫起来,棠梨很看好这个便宜哥哥。

而自己跟齐王的婚约,棠梨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当面说清楚,他倒是怎么打算的,非娶自己不可吗,他应该知道自己的性子是不适合做皇家媳妇的,那些皇家的规矩,她可是绝不会遵守的。

他若不怕有个离经叛道被人诟病的王妃,那就是试试呗,谁怕谁啊。

至于这位兰姨娘,棠梨觉得她蹦跶的日子大约不多了,若是她见好就收,从此安分消停了,以谢伯渊的为人,或许会放她一马也未可知,不过,这位兰姨娘若是肯安分,大约也没后面这些事了。

棠梨本以为自己会在京里呆上一阵子,才能找机会回岳州,却不想岳州忽然瘟疫,几乎一夜之间,便死了数千人。

消息传到京城,棠梨哪里还坐得住,她恨不能立时便回岳州,但公府这边儿又不知该如何交代。

☆、第194章 瘟疫之因

棠梨思来想去决定去寻她的便宜大哥, 谢晖住的临风轩离着她这儿不远,从抄手游廊过去穿过两道腰子门便是。

外面的小厮瞧见棠梨,刚要回禀,棠梨摆摆手:“不用回了, 我自己进去便好。”

小厮本就是谢晖身边伺候的,自是知道这位大小姐虽刚寻回来没多久,却跟大公子极是亲近,比那些天天在一处的兄妹感情都好, 也便不拘什么礼了。

却又想起书房内有客, 忙开口道:“回大小姐, 书房有客在。”

有客?棠梨微愣了愣, 什么客人这么一大早来,正想着那边儿廊子上紧着走来一个青衣小厮,到了近前行礼:“奴才给棠姑娘请安。”

棠梨定睛一瞧见是叶之鸿身边的小厮叶三,便知屋里的客是叶之鸿不禁道:“前儿听婉儿姐姐说大哥哥衙门里忙的紧, 怎今儿倒得了闲。”

叶三还未答话,便听屋里叶之鸿的声音传了出来:“再忙也得来瞧瞧棠妹妹, 怕我再不来,棠妹妹就要埋怨我这当哥哥的怠慢了。”随着声音, 帘子打了起来, 叶之鸿跟谢晖并肩走了出来。

两人本就生的极出挑,家世又好, 这会儿并肩站在一处, 朝阳透过廊上遮雨眉落在两人身上, 染起一层淡淡流动的光晕,映着俊美的面容挺拔的身姿,真如芝兰玉树一般难分轩轾。

谢晖见她发愣不禁皱了皱眉道:“莫不是昨儿又熬夜看医书了,怎么瞧着还有些迷糊似的,既熬了夜,便多睡会儿才好,总这么熬着日子长了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好。”

棠梨道:“大哥莫不是忘了,我是大夫,哪会不知这些,昨儿是睡晚了些,却没看医书,想事情来着。”

谢晖:“你说你才多大年纪,哪来的那么多事可想。”

旁边叶之鸿道:“棠妹妹想的是岳州闹瘟疫的事吧。”

棠梨点头:“大哥哥可知底细?”

叶之鸿今儿正是因为此事来的,昨儿夜里接着了父亲的信,虽说信里并未仔细言明,但叶之鸿还是明白了夫妻的意思,父亲是有些作难了,岳州此次瘟疫跟以前的都不一样,发病急,传染快,以往那些治瘟疫的药都没用,若非如此,父亲大约也不会让人送这么一封加急信来。

父亲是没辙了想让棠梨回岳州,毕竟就如今大梁来说,棠梨的医术绝对能称得上所向披靡,至少叶家人都这么认为,而且棠梨在岳州的时候便帮着水寨指定了卫生条例,用以防治瘟疫疾病,由此可见这丫头对于应对瘟疫,早已有独到的见解。

她若在岳州,或许能尽快找到治疗的有效药方,即便暂时找不到,也一定能给出杜绝瘟疫肆虐的法子。

可今时不比往日,如今这丫头的身份可不止是岳州的小叶神医,她更是国公府失散多年的大小姐,公府长房嫡出的贵女,跟齐王自幼便订了婚约,她是皇家未过门的媳妇,是板上钉钉的齐王妃 ,这样的身份何等尊贵,便是叶全丰这样的三品大员见了也要大礼参拜的,哪里能说叫回去就叫回去的。

更何况那可是瘟疫,稍不留神便有性命之忧,便是太医院那些太医,一听瘟疫也都能躲则躲,能避则避,更何况棠梨并非朝廷的医官,有什么理由让她回岳州涉险,可叶全丰真的无计可施了,莫说岳州的大夫,就是余星阑跟劲节先生都摇头说从未见过这样的瘟疫,病因都找不到,自然也不能对症下药。

出于无奈叶全丰才写了这封加急信,以家书的形式送到了叶之鸿手上,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让叶之鸿相机行事。

叶之鸿倒觉父亲有些多虑了,以他对棠梨的了解,这丫头就不是个会自持身份的性子,当日她不过是个驿丞之女,见了祖母也没有丝毫卑微之态,同样即便如今贵为公府嫡女,一样也不会自矜自傲,况且她是大夫,她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有悬壶济世的理想,她比所有的大夫都更像大夫。

所以,她若知道岳州瘟疫肆虐绝不会袖手旁观。

果不其然,便见她的神色便知是为了岳州的瘟疫。

她直接问了,叶之鸿自然不会隐瞒,便道:“昨儿刚接了父亲的家书,提了几句,虽不知底细,倒也知道了些消息。”

棠梨忙道:“大哥哥可知如何发病,症状如何?现有多少人染病?”

谢晖:“瞧你急的,不知道还当你是岳州知府呢,这种事哪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且在外面也不像话,先进屋再说吧。”

棠梨见叶之鸿有些欲言又止,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进了屋不等坐下,便问:“可是我爹娘出了什么事?”

叶之鸿暗道,这丫头虽成了公府贵女,心里却仍念着叶全丰夫妻,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便道:“棠妹妹莫急,叶叔叔跟婶婶都平安。”

棠梨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未松到底便又听叶之鸿道:“不过,这次岳州瘟疫却是从竹山县而起。”

棠梨一愣:“怎么会?”从去年回了岳州,棠梨便翻遍了岳州府志,对于过往岳州所发瘟疫逐一进行分析总结,并根据岳州的实际情况,指定了防疫的具体条例方法,而竹山县正是第一个实施这些方法的。

若那些条例方法是她叶棠梨自己想出来的或许不一定有用,可那是历经数千年人们从多少次瘟疫所带来的血的教训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方法,不止是血的教训更是智慧的结晶,可以说,每一条都是金科玉律,便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杜绝,但也绝无可能会成为瘟疫首发之地。

对付瘟疫永远是防大于治,而竹山县在那些条例实施的前提下,莫说岳州便是整个大梁都应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如今瘟疫却发在竹山县,这事儿太过蹊跷。

谢晖却不知这些缘故,不禁道:“我知道你担心叶知县,但你担心归担心,瘟疫在哪儿发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啊。”

叶之鸿道:“谢兄有所不知,棠妹妹去年便在岳州制定了一套颇严谨的防疫条例,正在竹山县实施,这套条例我也曾看过,清楚明细,行之有效。”

谢晖略沉吟道:“如此说来,即便不能完全杜绝,也不该在竹山县啊,莫非是人为?”

叶之鸿:“瘟疫爆发快,肆虐广,父亲如今正焦头烂额的应对,至于其他目前尚无头绪,但父亲也有所疑心,只是这瘟疫的病因病尚且不知,其他的便无从说起了。”说着顿了顿道:“不瞒棠妹妹,我已领了圣旨南下赈灾,明日一早便启程。”

棠梨:“大哥哥不必再说,我这就去跟大娘子说,明日一早跟大哥哥一起走。”

☆、第195章 都是熟人

谢晖叫住她:“且慢, 母亲盼了十几年好容易把你盼了回来,如今正恨不能你一时一刻都在跟前儿,你这刚回来没多少日子又要去岳州,只怕母亲不会答应。”见棠梨面有急色, 遂开口道:“叶知县夫妇对你有养育之恩,对我谢家亦是大恩,如今有难谢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我随你过去跟母亲说清楚便了, 母亲虽舍不得你却并非不明事理。”

棠梨心中感激:“如此便多谢兄长了。”

谢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丫头还是跟谢家生分, 即便天生的血缘牵系, 也终究分离太久了,十几年并非三朝五夕,她在叶全章夫妻身边长大,且叶全章夫妻对她视若己出, 从未因不是亲生的便有所错待,这一点儿从她的性子言行举止便能看出, 更何况,她身为女子却习了一身高明的医术, 便叶全章当时只是小小的驿丞, 但也是官身,若非疼爱纵容, 又怎会容女儿学医, 说句心里话, 若当初阿芙并未走失,一直养在国公府,即便身份尊贵,万千宠爱,父亲母亲乃至祖母都不会让她学医,即便她再喜欢也不可能,从这一点儿上来说,阿芙幼年走失竟也说不清是幸还是不幸了。

叶之鸿目的达到便拱手道:“既如此,我也回去收拾行装,明日一早来接棠妹妹。”

谢晖跟棠梨送了他出去,便来了顾大娘子这儿,一进屋,大娘子便拉了棠梨坐在榻上,就着窗外的晨光仔细瞧了瞧见虽然脸色红润,眼里却有些忧色,不禁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那屋子哪儿不妥帖了,还是下人们伺候的不周到?”

棠梨:“那屋子大到床帐桌椅小到博古架上的摆件儿都是您亲自挑的,哪会不妥帖,至于下人们,只会太殷勤了,哪可能不周到。”

大娘子点点头,想也是,那屋子是自己亲自收拾的,又一再发了话若有敢怠慢大小姐的,不论是不是公府老人,有多大的体面,都一并撵出去,公府的这些下人,惯会看眼色,加之阿芙是未来的齐王妃,只会上赶着巴结,想来不敢怠慢。

忽想起什么,脸色一沉:“可是西院那母女俩又来寻不自在了。”

棠梨:“西院里母女俩如今连门都不出,又怎会来寻不自在。”

大娘子哼了一声:“那贱人惯会装相,只不知心里憋着什么阴暗歹毒的心思呢,你莫要掉以轻心,需防着些才是。”

棠梨点点头:“我省的。”说着顿了顿道:“大娘子,叶家的大哥哥领了圣旨明日去岳州,我想跟他一起回岳州。”

回岳州?大娘子脸色一变:“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是公府的小姐,这里是你的家,本就该待在这儿,回什么岳州?”

棠梨:“大娘子,虽我生在公府,却是爹娘养大的,爹娘不禁养育了我十几年,更有救命之恩,俗话说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岳州瘟疫肆虐,且这瘟疫是从竹山县而起,我爹如今正任竹山县知县。”

大娘子:“即便如此,这些都是男人家的事,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

棠梨:“大娘子,棠梨不止是您的女儿更是一位大夫,身为大夫济世救人是不能推脱的本份,瘟疫肆虐更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竹山县如今实施的防疫条例是我制订的,便会发瘟疫也不该在竹山县,所以,此事大有蹊跷。”

大娘子愣了愣:“你制订的?”说实话,大娘子颇为震惊,虽知道女儿医术高明,却一直也没把她当成什么神医,外头那些名声,也未当回事,她只是觉得自己盼了十几年的女儿回来了,从今后,便能陪在自己身边,时时看着她,为她打点衣食,疼她宠她,日后再亲自送她出嫁,看着她快快活活的安安乐乐的过日子,却忘了,已经过了十几年,阿芙再不是小时那个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儿,她已经长大了,离开公府的这十几年里,她学了一身本事,即便如今认了回来,她也不仅是公府贵女,她还是岳州声名赫赫的叶神医,她有能力,有本事,也有大主意,只看着她坚定的目光,顾氏便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即便自己是她的母亲也没用。

想到此,忽有些难过,十几年的骨肉分离,终究在母女之间划了一道鸿沟,即便如今女儿就在自己身边坐着,依旧留不住。

棠梨见顾氏神色不免有些愧疚:“待岳州事了,棠梨便回京,您这病迁延日久,虽见了大好,却也伤了根本,这便是药力所不能达了,需慢慢调养,我已写好了药膳食谱交给顾妈妈,照着那食谱上做,至多一年便能康健如初。”

顾氏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一暖,好受了不少,拉着她的手:“朝廷不是有那么多太医吗,瘟疫肆虐,正该他们去尽职尽责,非你去不可吗?”

棠梨:“太医院的太医多善经方,又在太医院养闲多年,医术只怕难有精进,若是寻常病症或许还可,对付瘟疫怕是力不从心,况瘟疫非同小可,已经发现,若无妥善的方法,一旦肆虐开来,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会丧命。”

大娘子幽幽的道:“娘知道你是大夫,行医济世悲天悯人,可你难道就不想想娘,娘盼了你十几年,想了你十年,念了你十几年,这十几年没日没夜娘都在想,你在哪儿,饿不饿,冷不冷,会不会受罪,想的娘心都疼了,既想知道你的消息,又怕听到你的消息,如今岳州恼了瘟疫,你这时候去了,若是真有个什么闪失,大约娘也活不成了。”

棠梨:“大娘子放心,棠梨是大夫,应对瘟疫比旁人都有经验,不会有事。”

谢晖道:“母亲是不信阿芙的医术吗。”

大娘子白了儿子一眼,心道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跟自己一心的劝劝他妹子。

谢晖岂会不知母亲的心思,摇摇头:“阿芙你去收拾行李吗,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耽搁不得。”

棠梨点点头起身行礼出去了。

她一走,大娘子便不满的道:“你知不知道岳州如今多危险,那瘟疫一旦闹起来便是一片一片的死人,你就由着你妹妹去送死不成。”

谢晖:“母亲,阿芙是我妹妹,但她也是岳州的叶神医,她年纪虽小可一身医术却可独步大梁,而且比起公府嫡女,未来的齐王妃,阿芙更想做大夫,母亲,阿芙已经长大了,她不是您养在暖房里娇贵的兰花,她是外面疾风中的劲草,她经得住风雨,她有本事更有医者的慈悲胸怀。”说着顿了顿道:“想想小时那个病弱的连屋子都出不去的阿芙,我便觉得,这十几年的流落在外对于阿芙来说或许并非坏事,她比所有世族闺秀都有个性,都要活的精彩,我倒是希望,她一直是这样的阿芙,想来也正因她是这样的阿芙,齐王才会如此。”

大娘子愣了许久,虽舍不得女儿涉险却不承认儿子说的极有道理,满京城的世族贵女看过来,即便姿色出挑,才情绝艳也不过尔尔,面儿上瞧着落落大方,私底下按得什么心思却难说,远的不说就说顾莲,还是自己娘家的侄女呢,顾家虽比不得国公府,却也是有名的大族,尤其教养女儿上更是有口皆碑,可顾莲如此身份竟然做出下药这样下三滥的事,这哪里还是什么大家贵女,简直活打了嘴,再看西院那个就更上不得台面了。

不说这些人,便是自己跟姐姐外人瞧着风光,可背后的苦楚也只有自己知道,归根究底是没活明白,或许女子也不该随波逐流,该有自己的事,或者想去做的事,她记得未出阁之前,她跟姐姐在一处也曾有过一些念头的,姐姐善画想做一位画手,自己善琴想当一名琴师,只是后来姐姐进了宫,自己嫁了人,这些念头也就没了。

衣食丰足,富贵无极,但精神空虚,总觉得日子这么一日日的过的真慢,恨不能一下子这一世过去,也就解脱了。

但阿芙却不一样,她年纪不大,但心性坚定,她知道自己想什么该做什么,她从来不会彷徨更不会空虚,她瞧不上那些世族贵女之间的勾心斗角,因她的目光从来不会放在那些贵女所争的事上,她不屑跟那些人相争,正因如此她根本不用争也能鹤立鸡群,成为最出色的哪一个,即便齐王这样冷心冷情的性子,也巴心巴肝的凑了上来,绞尽脑汁的要她。

想到此,大娘子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女儿如此出色,难过她如此独立,即便自己是她亲生的母亲,也不能太过亲近,甚至有些生分。

谢晖自然知道母亲的心思:“阿芙流落在外十几年,如今刚回来,许多事不适应也属正常,母亲莫着急,日子长了也就好了。”

大娘子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对了,你去准备准备,叶知县夫妻养育阿芙这么多年,这份恩德,咱们国公府此生都报答不完,如今我身子未好,不能去岳州亲自道谢,已是失礼,如今阿芙去岳州,这礼总不能缺,再有叶家对阿芙多有照应,也当送上一份厚礼才是。”

谢晖道:“母亲若依着孩儿,送礼倒不如银子实惠。”

大娘子没好气的道:“哪有送礼送银子的,便咱们送,人家也不能收啊。”

谢晖:“母亲,我的意思不是直接送银子,而是国公府在岳州也有不少产业铺子,如今岳州正闹瘟疫,必是物资匮乏,人心惶惶,若是咱们谢家的铺子带头捐银捐物赈济灾民,这不是比送什么厚礼都有用吗。”

大娘子点头:“是了,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你快去跟你父亲说,只不过咱们这房头的还好说,二房那边儿。”

谢晖:“母亲莫不是忘了,如今二房那边儿是谁当家主事。”

大娘子恍然可不是,自打二房叶氏有了身孕,管家权就落在了叶氏手中,且岳州那些铺子产业大多是叶家陪送过来的,要知道叶全丰当年娶的正是岳州望族王家的女儿,叶婉又是王氏所出嫡女,出嫁之时陪送的产业铺子大多是岳州的,之前叶婉无孕大杨氏作妖,二房那边儿有些乱,如今安稳下来,叶婉主事理家,哪还有杨氏什么事。

现如今叶全丰正任岳州布政使,岳州闹瘟疫剿水寇,哪一样不要银子,都指望朝廷怎么可能,必然要有当地商贾大户的银钱支持才行,叶婉是叶家嫡女,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她是二房的媳妇儿,若自己这边儿没动静,她倒不好作为,如今自己这边儿提出捐钱捐物,她自然乐的顺水推舟,毕竟帮的可是她父亲。

想到此,不禁暗道本来叶家跟国公府虽是姻亲,到底走动的少,如今有了阿芙便不一样了,叶家老夫人当阿芙亲孙女一般,叶婉叶之鸿待阿芙也如亲妹,如此,两家便越发亲近起来,还有将军府,老将军虽已致休,在军中的影响力却非同小可,也正因如此,老将军夫妻一向深入检出,明哲保身不大与人来往,而那日国公府摆宴,老将军夫妻却来了,不仅人来了,还送了一份厚礼,将军夫人更是拉着阿芙说了好些话,嘱咐她常去将军府走动,若是不去,她就要亲自过来拿人了,说的席上都笑了起来,自己当时也暗暗震惊,这老将军夫妻竟如此喜欢阿芙。

这个女儿虽回来的日子不长,却每每让自己惊诧,说是国公府找回了女儿,外人看上去是阿芙一步登天,麻雀便凤凰,可只有国公府的人知道,无论是一身医术还是她广博的人脉,棠梨的归来都让国公府受益匪浅,更何况还有个齐王殿下呢。

想到此,顾氏不免暗暗叹了口气,这也是自己力不从心之处,阿芙早已不是自己怀中病弱的女儿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用规矩,用亲情束缚她。

儿子显然比自己更早明白这些,所以他才会如此支持阿芙去岳州,而自己丈夫大约也不会阻拦,毕竟拦也拦不住,阿芙也没有做错,她是大夫,她是去救人的。

谢晖道:“母亲不用过于忧心,齐王如今正在岳州呢,他会看顾好阿芙的。”

顾氏点点头,是啊,齐王也在岳州,她这个从小冷性子的外甥,为了阿芙当真是费劲了心机,断不会让阿芙有危险的。

有谢晖从中说项,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棠梨简单收拾了些行李,转天一早便跟叶之鸿上船南下了。

上了船之后棠梨才知道,叶之鸿这一行有不少人,除了叶之鸿还有太医院的十几位老太医,这些太医棠梨大都见过,只是这些老头子对棠梨都没好脸色,棠梨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的存在,让这些老太医们成了不折不扣的庸医,至少老将军就指着鼻子骂过,说他们都是一群庸医,白拿朝廷俸禄的米虫,还不如个小丫头顶用云云,老将军的性子自来如此,太医院的老头子们自然敢怒不敢言,但对于棠梨这个始作俑者就没那么客气了,只是却知道棠梨如今的身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不敢说什么便只能沉着脸了,当棠梨是空气了。

棠梨正好乐的自在,这些老头子虽说医术不如自己,到底也是医道上的前辈,棠梨一上船本来要过去见礼,谁知他们一个个避开自己,正好省了。

但是也有例外的,施老头这次也来了,并未回避棠梨,而是主动过来打招呼:“叶大夫久违了。”

如今棠梨的身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施老头自然不会不知道,却称呼自己叶大夫,是说明他还是把自己当大夫看待。

施老头性子虽有些执拗,但执拗也有执拗的可爱,就比如现在,他称呼自己叶大夫,棠梨便很是高兴,直到如今棠梨也没把自己跟那位国公府贵女联系在一起,她是叶棠梨,只不过顶了阿芙的皮囊而已,人自然是灵魂比皮囊要紧的多。

棠梨躬身行礼:“晚辈有礼了。”

施老头捋了捋胡子道:“先头听说岳州发了瘟疫,我还想有你在岳州,想必能尽快找到应对之法,不想你却不在岳州,据消息称此次瘟疫是在竹山县发现的,刚听叶大人说,竹山县从去年便实施的防疫条例是叶大夫你制订的,那防疫条例我曾看过,可以说面面俱到,精妙绝伦,我还曾想若是这样的防疫条例全大梁州府都推行之后,便不能完全杜绝瘟疫,也必能大大减少爆发频率,却未想到此次瘟疫会在竹山县,对此,叶大夫可有什么想法?”

棠梨道:“如今未到岳州,纵有千万种想法也只是想法罢了,不过晚辈虽不才但对防疫条例还是颇有信心的,按道理即便爆发瘟疫,也绝不会是竹山县,瘟疫之所以爆发,也是有其原因的,例如冬日不寒,水源污染不洁,都可能导致来年春天爆发瘟疫,但去年冬岳州连着下了数日大雪,天寒地冻,比前几年都要寒冷,至于水源,所有竹山县登记在册的人家附近都有安全的水井,且都不能饮用生水,若发现喝生水的按照防疫条例便会罚钱。”

施太医点点头:“这个法子最是有用,想来不会有人去违反条例了,即使如此,又怎会有瘟疫发生。”

施太医话音刚落,从后面过来一个官员道:“还有一种途径,别处染病的人进到竹山县,亦或是有人故意把瘟疫病人用过的东西,投放到竹山县。”

棠梨也正是如此猜测的,但此事非同小可,即便心中猜测却不能说出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却不想有人直接说了出来。

棠梨抬头看去,竞是个熟人,不禁道:“见过蒋大人。”

蒋荣忙道:“叶大夫之于蒋某有救命之恩,蒋某怎敢受叶大夫的礼,若非听叶大人说,蒋某尚不知叶大夫也在船上,倒是失礼了。”

棠梨:“蒋大人客气了,我是正好要回岳州,便搭了这趟官船。”

蒋荣自然知道这是遮掩之词,毕竟她一个姑娘家不好明目张胆的参与朝廷赈灾之事,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公府嫡女,未来的齐王妃,跑去岳州赈灾,不大妥当。

便也只做不知岔开话题,重提刚才之事道:“竹山县的防疫条例,蒋某也知道,那样严谨的条例之下,绝无可能爆发瘟疫,所以蒋某才有此猜测。”

☆、第196章 何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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