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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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宣说的如此直白, 便已表明了立场,他是站在便宜爹这边儿,或者说是站在棠梨站在叶家这边,因为蒋夫人治过病, 棠梨深知蒋萱的底细,他叔叔正是御前总官蒋荣,蒋荣把侄子弄到国子监,谋了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自然是为了侄子的前程, 如今一出仕便是如此要紧的差事, 可见蒋荣费了不少心思。

正因如此, 蒋宣此时处境最不宜站队,非世家出身的最忌讳的也是早早站队,毕竟如今形势谁也说不准,哪个队伍最牢靠。

而便宜爹等于已经跟叶家绑在了一起, 而又因自己的缘故,叶家国公府跟齐王又牵扯出千丝万缕, 真正叫一个剪不断理还乱。

棠梨虽不懂朝堂政事,却也知道齐王如今的处境很有些尴尬, 他出身尊贵, 辈分又高,当今皇上都要称他一声皇叔, 若他愚鲁只知玩乐做个逍遥闲散的皇族倒也不错, 偏偏他才能卓绝又战功赫赫, 威望极高,加之当今皇上龙体并不康健,下面几位皇子也并不出挑,二皇子倒聪明,可偏偏不喜权谋,一心捣鼓□□火器,搞个研究还成,若继承皇位他那样的性子,哪天一不爽了把皇宫炸成飞灰也不新鲜。

基本上,棠梨的印象中,研究狂人大多跟疯子差不多。

皇上身体不好,下面皇子又无继承大统之才,朝堂上的大臣们自然便会想到别的皇族子弟,而齐王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年纪,能力,威望,出身,样样不缺,哪还有比齐王更合适的人选,即便齐王自己无意,别人也会把他往那把龙椅上推。

而那把龙椅看似至高无上,实则下面是刀山火海,棠梨自己也就罢了,可如今这么多家,这么多人跟齐王绑在一起,如同在如行在钢丝上一般,一不留神跌下去便会尸骨无存。

棠梨是避无可避,毕竟前头那么多事已经发生了,加之她顶了阿芙的皮囊,阿芙跟齐王自幼便有婚约,自己是没有选择,可蒋宣有,他本可以站在中立,等待时机,待形势明朗化之后再做选择。

他现在这般,实在有些不明智,但也证明了他的品性,并非左右摇摆力图两面讨好之人,他有立场,亦能就事论事明辨是非,这样的人比那些左右摇摆权衡利弊的人更可信。

人家都如此痛快磊落了,自己又何必藏着掖着,想到此,棠梨便也不再客气,开口道:“蒋大人的意思我明白,的确我也有此疑心,岳州此次瘟疫发的太快,先头我在岳州并未发现任何先兆,再有发现第一例病患竟是在竹山县也说不通,且从大哥哥告知的病人表症来看,都有畏寒高热,伴头痛恶心呕吐,咽痛的症状,但发病一二日后,身上会出现红疹,而以往岳州所发瘟疫,虽前面的表症相同,却并不会发红疹,而从此症状来看,这回岳州所发瘟疫像是烂喉痧。”

旁边的施老头脸色一变:“若果真是烂喉痧可麻烦了。”

叶之鸿:“施太医知道此症?”

施老头叹了口气:“何止知道,我小时候老家曾发过这种瘟疫,那时我五岁,也记事了,记得死了好多人,天天用板车拉出去一车人,后来瘟疫过去了,我们那一个百来户,上千人口的村子也没剩下几户人了,村子也就散了,我一家运气算好的,我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祖父祖母也都病死了,只剩下爹娘跟我,后来爹娘不想留在那村子里,变卖了田产,往别处谋生去了,那时发的瘟疫就是烂喉痧,说是老鼠身上传的,不对啊,竹山县那个防疫条例里可是有灭鼠的,那条例已实行了一年,按道理不该有烂喉痧这样的瘟疫才对,这么看来,真是别处传过去的。”

棠梨摇头:“春季易发瘟病,过了年之后,竹山县便严查县内流动人口,举凡到竹山县的外地人皆有登记,并去庆福堂查体之后,确定并无疾病方可进入竹山县,虽引起了一些不满,但也实行了下去,所以染病之后进入竹山县的猜测并不成立。”

蒋宣道:“等等,既说是老鼠身上传的,不一定非用人不可啊,若是放了些染病的老鼠进去,如何能查?”

棠梨心里咯噔一下,是啊,这猩红热正是鼠疫,最早便是从老鼠身上传出来的,最麻烦的是可在空气中传播,因此传染性极强,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弄一笼染病的老鼠放到竹山县,当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这倒是一条线索 ,若不是竹山县首发瘟疫,还真不好入手,如今却有了些头绪,若是人为,选在竹山县,必是冲着便宜爹去的。

便宜爹自从来竹山县上任之后,一心为民,兢兢业业,何曾有过半点私心,竹山县的百姓都是朴实的渔民,老实本分,即便也有奸猾之辈,也知道摊上这样一个父母官不易,断不会生事,即便生事也不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毕竟一旦瘟疫传播开来,他们作为竹山县百姓,头一个倒霉的便是自己,谁也不会拿自己,拿一家子的命当玩笑,况且并无半点好处。

能做出这样事的,首先要狠,这世上能视人命如草芥的绝对不多,再有得有所图,竹山县爆发瘟疫若不能及时处理,首当其中被问责的便是便宜爹这个知县,其次是举荐爹的岳州布政使叶全丰,若瘟疫在岳州肆虐开来,叶全丰这个布政使难辞其咎,再有宋大人这个按察使只怕也要受些牵连。

跟这么多人都有过节的,一出手就恨不能把岳州搅个天翻地覆的,这人不是疯子便是恨急了,棠梨仔细想了想,有如此阴狠的手段心思的,或许有一个可疑的对象,只不过,目前还没到岳州,不知具体境况,拿不到确切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想。

蒋宣大约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叶大夫不若想想,令尊叶知县是否曾跟什么人结怨?”

棠梨暗道这蒋宣还真是机敏,自己是因身处其中,晓得过往之事,方有此猜测,而蒋宣之前可从未来过岳州,对便宜爹以及岳州的情况也并不了解,便能一针见血直接切中症结所在,可见思维敏锐,天生就是查案子的好手。

只是,自己的猜想不能说出来,便只能含糊道:“家父之前一直在安州,来竹山县尚不到一年,家父平日里大都在衙门里,并不好交朋好友,也没什么应酬,故此,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能与何人结怨。”

蒋宣:“叶大夫仔细想想,此事着实蹊跷,有许多说不通之处,若说有人挟私报复,在竹山县投放瘟疫,也不无可能,毕竟令尊虽上任不足一年,但官声极好又政绩斐然,待吏部考评之后,必然高升,如此,难保官场中人生出嫉妒之心。”

棠梨目光一闪:“这个倒要仔细想想了。”

待蒋宣跟施太医走了之后,叶之鸿方道:“棠妹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人?”

棠梨见已无旁人,便道:“的确想到了一个人。”

叶之鸿忙问:“何人?”

棠梨:“大哥哥可知岳州知府?”

叶之鸿眉头一皱:“你是说吴长进,听父亲提过,他在岳州任了两任知府,但两任期间都是政绩平平,可见此人才能并不出挑,这任期满便会调任别处,倒是没听父亲说过他跟叶叔叔有什么过节啊。”

棠梨咳嗽了一声:“他的确跟我爹没什么过节,但是跟我却有些不愉快。”

叶之鸿愣了愣:“跟你怎么可能,他堂堂一个知府跟你个小姑娘能又什么过节。”

棠梨:“这话说来就有些长了,这位吴知府在岳州虽没为老百姓办过什么大事,官声还算过得去,只不过他有个行事荒唐的儿子叫吴玖,这吴玖是岳州有名的纨绔,最喜去风月场所厮混,这还罢了,却还有个下流偏好。”

叶之鸿奇怪的道:“什么偏好?”

棠梨:“那个,好龙阳。”

叶之鸿忍不住笑了一声,到底是姑娘家,虽是大夫,说起这些事也有些不自在。

咳嗽了一声,忽想起棠梨惯常行医爱做男子装扮,她本就生的好,扮成男子自然更为俊俏,若是那好龙阳的纨绔瞧见了,说不定会上前纠缠,想到此,不禁道:“莫不是这吴玖对棠妹妹失礼了。”

棠梨:“吴玖生了龌龊之心,便央求他父亲上门提亲。”

叶之鸿勃然大怒:“他是什么下流痞子,竟然敢上门提亲,莫不是因叶叔叔拒绝了亲事,那吴知府因此生了恨意。”

棠梨:“这吴长进虽心胸狭窄,却也不会因此等小事便生恨,至多也就心中有些不爽快罢了,之所以说过节,应是后来,京里来了个姓史的,说是连升堂的管事,得了怪病,吴长进便登门来请我过去诊治,他好言好语相请,也不好推辞,便走了一趟,这连升堂打着药铺的旗号,底下做的什么事,想来大哥哥也是知道的,他们如此敛财实在让人气愤,赶上这个机会,我有心惩治一下姓史的,便开了一味灵丹,需往老君观相求……”

棠梨把此事来龙去脉跟叶之鸿说了一遍,叶之鸿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她:“怪不得都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棠妹妹这一招当真够狠,这么多银子姓史的想必不肯出,最终掏银子的还得是吴长进,这吴长进本想着搭上史家,借此升迁,不想却遇到棠妹妹这个神医,一味灵丹,倒霉了上万两银子,还有苦说不出,只怕过后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会恨得你咬牙切齿了。”

棠梨叹了口气:“我也只是一时气愤,想到姓史的那般明目张胆的敛财,破费些钱财也应该,若是吴长进非要讨好史家,他一个知府若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他那清廉的名声只怕也是假的 ,用他贪来的银子为百姓谋些生计,也算帮他做了善事,谁知他竟因此恨上了我,趁着宋夫人过寿,让人在茶中下药,若非我机警看出了破绽,只怕真让他得逞了。”

叶之鸿脸色一变:“他一个堂堂四品命官,竟做出如此下流之事,实在可恶?难怪生了那么个混账儿子,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

棠梨:“再有,那日正好齐王也在,所以,刚才我想了半天,或许吴长进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叶之鸿点点头,的确,棠梨所疑并非空穴来风,虽她并未说的很清楚,但以叶之鸿对齐王过往行事风格的了解,敢对棠梨行此下流之事,他必然不会放过吴长进,即便当时并未出手,日后也必会收拾他,吴长进自然也知道得罪了齐王,莫说仕途,他一家子的命能保住便是老天开眼了。

落到如此境地,满腔恨意无处发泄,做出投放瘟疫之事也便不新鲜了,这老家伙是自己活不成了,也不想让别人好过,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

叶之鸿道:“既有了眉目以后的事便好办了,等到了岳州便着手调查此事,这样大的事,绝不可能做的□□无缝,一旦拿住确切的证据,他便插翅也难逃。”

瞥眼见棠梨神色不对,不禁道:“棠妹妹难过什么?”

棠梨叹了口气:“我是想若此事真是吴长进所谓,算起来,我亦难辞其咎,当日若非我戏弄他,让他恨上我恨上了我爹跟叶家,再有,若不是宋府之事,吴长进觉得自身难保也不会狗急跳墙,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世间事有因有果,追究起来,却是我的罪孽。”

叶之鸿:“棠妹妹这么通透之人,怎的也糊涂起来了,凡事有因果亦然有善恶,他既然心存恶意,便不是因为你,也会做出恶事,若他有心向善,便再如何也断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棠梨想了想笑道:“刚是我我一时想不通钻了牛角尖,多亏大哥哥开解。”

叶之鸿道:“难得还能开解棠妹妹,也是我的荣幸了。”两人相视一笑,却同时想到岳州的亲人,又不免有些忧心。

☆、第197章 当先隔离

因惦记岳州境况, 路上除了必要的补给会停靠一会儿,其余时间都在赶路,好在一路上顺风顺水,扬起满帆 , 不过半月便进了岳州码头。(搜索小说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网)

春天正是万物复苏欣欣向荣之季 ,而岳州依地势之便,接通南北,乃是水路要塞, 加之物产丰富, 尤其从去年开始猪婆龙一举从三害变成了岳州一宝, 奇货可居, 来买卖猪婆龙皮的皮货商络绎不绝,还有茶商,竹山县济民堂经营的竹艺坊,也有了些名声, 只来岳州的客商都会去看看,纵然不进货也会给家里人捎些回去, 俨然已经成了竹山县的一大特产。

自己来之前,还听常荣说起, 还不到时节, 等过些日子,天和气暖, 南下北上的客船都会在岳州停靠, 到时候便让伙计拿着竹艺坊做出的成品去码头摆个摊子, 不为兜售,而是让那些南北客商知道竹山县有个竹艺坊。

棠梨当时对于常荣的经商头脑由衷敬佩,这人天上就是生意人,这些法子,便是数千年之后的现代一样适用,可见生意头脑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天赋是不分时代的。

只不过谁也未料到会发瘟疫,本该热闹繁华的岳州码头,一片萧条之景,纵有客船也不会在岳州停靠,生怕会染上瘟疫,码头上只有几个扛麻包的力巴,靠在一边儿眼巴巴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目光呆滞。

虽早有预料,但如此萧条,也让人不免心酸,除了这几个等活儿的力巴,便是来迎接的官员,头先一个便是宋良成,不过是一个月,宋大人仿佛憔悴了许多,岳州忽发瘟疫,即便他身为按察使也不能置身事外,这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宋良成后面是吴长进,棠梨微微眯了眯眼,吴长进也是一脸疲惫,以往白胖的肉皮黑了几色,人仿佛也瘦了好几圈,从外表看上去完全一副心忧百姓的奔波辛苦的样子。

若果真如自己猜想,此人还真是个演技派,便自己早有疑心却也看不出分毫破绽,宋良成大约未想到棠梨会跟着官船来岳州,微怔了一下,便笑着打了个招呼:“昨儿你婶子还念叨呢,你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托她做的那些东西,都好了,正跟我商量是不是送到京里去,不想你就回来了,如此,你自己去府里拿吧,正好也跟你婶子说说话儿,她如今成日在府里闷着,时常抱怨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呢。”

宋良成几句话,棠梨便知竹编坊那边儿不大好,那竹编坊虽所属济民堂,却是宋夫人掌着,一个是宋夫人的兴趣,二一个能帮着竹山县的百姓谋个进项,一举两得。

棠梨走的时候,竹编坊经营的异常红火,宋夫人也忙的紧,在家的时候极少,如今却闲的发闷可见竹编坊那边儿没什么事儿做。

宋良成这几句话递过来,听似话家常,却也间接告诉了棠梨,竹山县的境况,棠梨暗暗叹了口气,如今真正作难的想必是常荣常老爷,济民堂是他一手主导,若经营的好常家并不能得到多少好处,可若是经营不善,常荣这个主管之人却要担责,赚了没好处,赔了却要用自己的银子添补窟窿,常老爷是生意人,这赔本不讨好的生意,只怕这辈子都没做过,自己或许该寻个时间去趟常家,毕竟常荣一开始答应掌管济民堂,是因自己,没道理人家出力做了好事,还让人赔银子的。

即便一时筹不出银子,好歹也得有句话,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毕竟人家常老爷不是冤大头。

只不过这些事需得靠后,目前最要紧的便是瘟疫,想到此,棠梨正要询问,宋良成却给递了个眼色,棠梨便未开口。

宋良成看向后面的几位太医笑道:“这几位是太医吧,这般时候能来岳州,不亏仁心仁术,宋某这里替岳州百姓多谢了。”

那几个太医却哼了一声:“宋大人此话,我等可不敢当,我等庸医之流如何敢称仁心仁术,不过是白白浪费了朝廷的俸禄米粮,比不得你们岳州的神医,能医死人肉白骨,说起来我等来岳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有小叶神医在,哪用得上我等庸医。”

这话说的极刁钻刻薄,真是一点儿都未顾及脸面。

这几个太医早对棠梨不瞒,只船上碍于叶之鸿跟蒋宣不好说什么,憋了一路,如今终于逮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心里暗道,你不是能吗,如今岳州发了瘟疫,怎么还需我们这样的庸医出手。

棠梨根本不想跟这些人较真儿,一个是没必要,再有这些人心胸狭窄,这么大年纪,又是医道一门的前辈,却说出这样没有水准的话来,已是十分丢人,自己若再跟他们对上,自己岂不也成了他们这样的人。

故此,即便这些老头子的话刻薄,棠梨也只当没听见,脸色都没变一下,这些老头子见她的样子,越发气愤,有个老头干脆直接点名:“久闻小叶神医医术通神,小小瘟疫算的什么,只小叶大夫出手,必能药到病除,我等就不必去献丑了,只在驿馆中等着小叶大夫的好消息便了。”

这话可就明摆着挤兑人了,吴长进目光一闪开口道:“这位太医的话可有些不妥,棠姑娘虽通医术却并非官员,也未拿朝廷俸禄,这瘟疫非同小可,传染性极强,若棠姑娘去了,一旦有个闪失,这后果是诸位太医担吗。”

吴长进一句话,说的这些老头子齐齐色变,如今的叶棠梨可不同以往了,以往她不过一个七品知县之女,便跟叶府沾亲也是远亲,到底没什么了不得身份,而如今国公府已然昭告天下,寻回流落在外多年的贵女,便是这位叶棠梨。

虽觉此事有些蹊跷,可国公府认了,皇家那边儿也无异议,这丫头纵然是假的也成了真的,国公府长房嫡女,又是未过门的齐王妃,这样的身份比公主更尊贵,若真有闪失,莫说他们这些太医,就是整个岳州的官员都算上,也担不起这个后果。

太医们清醒过来,皆闭上嘴不再说话,棠梨却开口道:“吴知府此话不妥,棠梨再怎么说也是大夫,身为医者,济世救人是本份,如今岳州发了瘟疫,只要是大夫便当进自己的本份,若救人治病还需瞻前顾后,权衡利弊,还当什么大夫,趁早改行的好。”

吴长进脸色变了变,继而呵呵笑了两声:“ 棠姑娘当真不愧神医之名,倒是吴某小家子气了。”

施太医捋了捋下颌的胡子道:“小叶大夫说的是,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本份,如今岳州瘟疫横行,万万不能耽搁,宋大人还是速速带我等去看染病之人,也好早些找到对症方子。”

宋良成道:“如今岳州府下各个州县都已设有隔离区,发病之人以及疑似病症者都先送到隔离区,以免传给别人。”

施太医点点头:“我记得这是竹山县的防疫条例中的应急预案,若发瘟疫,当先隔离,可以在所属之地设立隔离区,以防疫病传染。”

宋良成:“未寻到对症之药前,这也是权宜之计,不过却极有效果,从发现第一例病患到如今已经十八天,除了前几日因不明原因,造成了上千人被传染,后来十几天内,每天发现的染病者,均不超过十人。”

宋良成的话说的诚挚几位太医却不信,他们这些太医都是老人,又供职太医院,对于瘟疫自是比别人经历的多的多,也更为了解,举凡官府里上报的伤亡人数,瘟疫境况,大都是能瞒则瞒,除非跟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过不去,不然谁也不会把真实境况如实上报,且发瘟疫之地,大都距京城不近,皇上高居朝堂,又不会御驾亲去疫区查看,具体如何全凭下面官员的一张嘴,说什么是什么 ,只要不闹出民乱的大事,皇上也不会深究。

正因之前无数次瘟疫都是这般过来的,所以对于宋良成之言,太医们都没当回事儿,心里琢磨,岳州此次瘟疫只怕闹的不小,先头几天内不就死了上千人吗,如今已经过了十几日,并未找到对症的药,自然也不能阻止瘟疫横行,到了今儿,死的人只会更多,绝不可能像宋良成说的,每天只有不超过十人被传染。

但这些太医跟着宋良成到了岳州圈起来的隔离区之后,却发现宋良成并未夸张,隔离区里虽有七八个帐篷,可病患却不多,只有二十多人,分别住在两个帐篷里,隔离区外有身穿兵服的人守着,旁边烧了两只大锅,大锅里是蒸腾的药汤,是避瘟散,进出的人都要喝一碗,这个方子虽不见得能治瘟疫,却能预防。

隔离区内也异常干净,并不似以往他们见过的那些,到处都是躺着的人,莫说打扫卫生,分发粥食,根本连官府的人都看不见,拉到这儿的人,基本就是等死。

而岳州这个什么隔离区,却干净有序,帐篷里的病患都穿着统一的衣裳,床单被子也都是簇新的,侧面架起了几个大锅,里面煮着换下来的床单衣物,来往的杂役正在往地上喷洒石灰水消毒,还有煮艾的味道。

这样竟然有序的隔离区,的确可以有效的杜绝传染。

施太医开口道:“所有的隔离区都如此吗?”

宋良成道:“竹山县的防疫条例已经实施了一年,颇有经验,一经发现染病之人,便比照着竹山县建起了隔离区,所以,只要是岳州境内的隔离区,都一样。”

蒋宣道:“外面守着的可是驻守在岳州的水军?倒是未想到。”

宋良成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自来军方跟地方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如同朝为官的文武一般,即便天天都见面,却能老死不相往来。

便是朝廷下了旨意,让军方协助地方做些清缴之事,也是面和心不和,不想如今岳州倒是个例外,朝廷还没下旨呢,水军大营倒先主动帮上忙了。

☆、第198章 治病良方

宋良成道:“本来水军隶属兵部若无诏令不会参与地方事务, 好在齐王殿下正在岳州,跟卫将军商议之后借了些兵卒过来帮忙,这才迅速建起了隔离区。(搜索小说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网)”

蒋宣看了看四周, 这些兵卒打仗是一把好手, 干起这些搭帐篷消毒做卫生的事也一样利落, 不禁道:“早听闻卫将军带兵有方,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放到哪儿都能独当一面。”

宋良成却笑道:“卫将军的确带兵有方,不过这些水寨的兵卒之所以如此熟练, 却是因水寨实行的卫生条例亦是出自小叶大夫之手, 这些兵卒平日在水寨已经习惯了。”

蒋宣愣了愣, 继而暗暗点头, 难怪这些兵卒如此的训练有素呢,隔离区是照着竹山县的防疫条例做的, 而竹山县的防疫条例跟水寨的卫生条例皆出自叶棠梨一人之手, 便有些许差别也是大同小异,这也为何岳州瘟疫发的急却能最短时间内有效控制,因为岳州有个叶棠梨,这位不仅医术高明,才能同样卓绝,如此奇女子, 怪不得齐王殿下绞尽脑汁都要娶到手呢。

本来蒋宣启程之前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甚至觉得如此突发的瘟疫, 岳州城说不定已经成了一座半死之城, 这一路都在想如何延缓瘟疫传播蔓延,却怎么也未想到,岳州城是这样的境况,除了发现瘟疫初的几日死的人多,后面每日新增的疫病患者不超过十个,若非亲眼所见,蒋宣绝不会相信这个数字是真实的,当真是一大惊喜,提了一路的心也放了下来,对于找到治疗此次瘟疫的良方,在船上看见棠梨那一刻起,蒋宣就从未担心过。

蒋宣是亲自见识过棠梨医术的,这样的医术已经无法用高明形容,蒋宣觉得这世上若是叶棠梨都无法医治的病,便是大罗真仙下凡只怕也无济于事。

至于这些太医,蒋宣微微皱眉,都说大梁医道没落,远不如前朝,归根结底是这些人自己的问题,不知精进医术,一味想往上爬,巴结讨好,势力非常,且心胸狭隘,嫉贤妒能,以至于本应该名医聚集的太医院,成了庸医的天堂,就看这些人的嘴脸,在京里的时候对贾安低头哈腰阿谀奉承,每日里跟在贾安屁股后面,跟一只只哈巴狗一般,可刚才却对叶棠梨讥讽刁难,进了隔离区一个个捂着口鼻,生怕被传上瘟疫,若非有圣旨,估计跑的比谁都快,如此算什么医者。

想着已经到了帐篷跟前儿,宋良成道:“这个帐篷里的十七个病患,是昨儿从下面的州府移过来的,病发的急且重,故此放到了一起,诸位大人是京城太医院的上医,医术高明且经验丰富,想来瞧过病患之后,必有应对的良方。”说着一挥手守门的兵卒撩起帐帘:“诸位大人请进。”

那帐帘一撩起来,那几位太医下意识往后退了数步,捂在口鼻上的帕子更用力了些:“那个,宋大人,既是染了瘟疫的危重病人,怎可跟其他人放在一处,一旦蔓延传染,可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宋良成唇角微微挑起一个讽刺的笑意:“诸位大人莫不是忘了,此处正是瘟疫隔离区。”

其中一个太医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把什么病人都往这儿放吧。”

宋良成:“那依着这位大人,这些危重病患该如何处理。”

那个太医含糊的道:“岳州也不是未发过瘟疫,别处州府也有例子,如今宋大人只需循例料理即可。”

宋良成点点头:“大人这话,下官听明白了,若照着以往的旧例,这些染了瘟疫的危重病人,拉去城外任其自生自灭,等没气了,就挖个大坑,把人丢进去埋了,大人可是这个意思?”

那太医:“宋大人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说过让这些病患自生自灭了。”

宋良成:“拉到城外,一无医二无药,更无食物清水,莫说他们是病人,便是好人,也只有等死一途了。”

那太医脸色难看之极:“你……那些是疫病患者,不如此,难道任由疫病蔓延,身为朝廷命官当以大局为重,岂可妇人之仁。”

那太医话音刚落,就听棠梨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敢为这位大,人,您是朝廷的官员还是一位医者。”

那太医一愣自然道:“自然是大夫。”这些太医虽供职太医院,有官位品级,也异常势力,但还知道脸面,若说自己是朝廷命官,等于否决了医者身份,这是忘了本,即便心中把官位看的比医者身份高的多,却依然不肯承认。

棠梨忍不住笑了:“原来大人是大夫,刚才大人一口一个朝廷命官当以大局为重,晚辈差点儿以为大人不是医道中人了,毕竟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可是本份,这病患的病再重再危,只要有一口气在,那就是活人,身为医者,自要全力救治,怎可任其自生自灭,晚辈涉足医道时日尚浅,不及前辈见识广博,若有说错之处还望前辈指点,晚辈定立即改正并引以为戒。”

那太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棠梨半晌未说出一个字来,他是无话可说,棠梨一句医者父母心,堵住了他所有的辩驳之词。

施老头上前一步道:“刚一下船便不见小叶大夫,老朽还纳闷呢,以往老朽只知小叶大夫医术高明,今日方知,小叶大夫还有如许才能,这防疫条例当真让老朽佩服不已。”

棠梨知道这老头是为刚那个太医解围,这老头还真是个烂好人,明明在太医院备受排挤才会被派来岳州 ,却仍出口帮这些同僚。

施老头跟别的混账庸医不同,医术医德医风都是当之无愧的医道前辈,他开口了,棠梨便不好再为难那人了,拱手道:“前辈谬赞了,制订防疫条例的目的便是为了防止瘟疫,如今岳州却爆发了疫病,可见这防疫条例还是有疏漏之处。”

施太医:“小叶大夫何必妄自菲薄,你这份防疫条例,我看过多次,每一次看都赞叹不已,老朽今年六十有三,虚长你四十多岁,自幼涉足医道,至今数十年之久,也算有些名声,可老朽敢说,便再给老朽四十年,老朽也制订不出这样的防疫条例,按理说,如此严谨的防疫条例下,不可能爆发瘟疫,更何况竹山县实行此条例已有一年,百姓们都已养成了防疫的习惯,更加不可能,却偏偏瘟疫是在竹山县发现的,此事实在蹊跷。”

棠梨暗道,这老头儿倒中肯,他后头那些所谓的太医,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却绝不会说出来,毕竟自己的便宜爹是竹山县知县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些人恨不能把这事儿扣在便宜爹身上,最好削官罢职,他们才解恨呢就,又怎会替便宜爹说话。

真是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比施老头的人品在太医院当真是一骑绝尘啊,想到此,棠梨躬身一礼:“多谢前辈。”

后面的几位哼了一声:“宋大人,小叶大夫可是神医,二皇子的病都是她治的,医术上比我等强远了,只要小叶出手,莫说十几个危重病人,便是一百个也不在话下,小叶大夫你可千万别推辞,我等正好趁此机会跟小叶大夫讨教学习一二。”

棠梨瞥了他一眼,这人着实讨厌,年纪一大把了,说的话却格外尖酸刻薄,明明是他自己不想医治疫病患者,怕被传染,推给棠梨嘴头上却还要讨便宜。

棠梨目光一闪:“这位前辈贵姓?”

那太医愣了愣,不好不说便道:“老夫姓贾,你问这个做什么?”

棠梨点点头:“不做什么,倒是想起来太医院的院判也姓贾,莫不是跟前辈沾亲吧。”

那贾太医正是贾安的远房堂叔,贾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贾安当了太医院院判,自己家的亲戚,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只要能安置的都安置了差事,这个贾太医以前跟贾安一样,是个跑江湖的卖假药的野郎中,会不会治病不知道,一张嘴倒是能说,又善于溜须拍马,哄得贾安高兴,把他弄进了太医院,这次岳州之行,可不是他想来,是贾安派他过来盯着些,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若有便趁机捞上一笔,虽说京里有连升堂进项颇丰,可那是跟史家合伙的买卖,贾安占的股又少,近日里史家那边儿瞧着不大稳妥,贾安的姐姐嘱咐他从连升堂撤出来,免得一旦不好被牵连进去。

若是少了连升堂的进项,光凭太医院这点儿俸禄,喝凉水都不够啊,贾安正琢磨怎么寻个新的财路,就赶上岳州闹瘟疫。

他知道,这越闹灾越有油水可捞,闹了灾,朝廷的赈济,尤其瘟疫,粮食银子药材,哪一样都少不了,别的不归他管,这药材正是他经管的范围,雁过拔毛,这里头的油水有多大,不用想都能知道,所以这岳州的瘟疫闹得越大,药材用的越多,他就能捞的更多。

他派了自己人过来也是为了去岳州搅混水的,水越混好处越多。

这贾堂叔带着任务来的,本来想着岳州瘟疫闹得厉害,死了不知多少人呢,毕竟以往的经验下面州府往上的奏折大都是瞒报,毕竟若事态严重,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所以这闹灾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是有油水可捞,也得看怎么捞。

谁知这岳州竟是跟以往别的州府都不同,明明报上去的一发现短短几日便死了数千人,可到这儿一看,还是数千人,即便没有对症的药方,却依然有效的控制住了疫病蔓延。

死了几千人的瘟疫在历史上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又哪里算的上严重,闹的不重,油水便少,贾棠叔这趟冒险而来算是落了空,想到回京之后贾安哪儿不好交代,心情极差,一不小心便露了底儿,让棠梨当众揭破他跟贾安的关系,再想说什么做什么,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宋良成见那贾太医吃了瘪,暗暗好笑,心道,这丫头是心善可心善不代表没心眼儿,且正好相反,这丫头心眼多的跟藕眼儿似的,不用是不用,一旦用上了,贾太医这样的绝对讨不得半点好处去,而且虽是个小丫头,可人家行的正做的端 ,年纪虽小,胸襟却广,一行一动一言一行都有大医风范,岂是这些太医院的庸医可比。

想到此,看向棠梨:“刚不见你,还当你家去了。”

棠梨:“危重病人都送到了此处,我家去做甚,刚我取药去了。”

宋良成眼睛一亮:“怎么,莫不是小叶大夫已经有了治病良方?”

棠梨倒也不隐瞒,点点头,宋良成大喜:“当真,药在何处?”目光落在棠梨手里黑黢黢的陶罐子上。

那陶罐子显是刚从泥梨挖出来的,上面还有些许湿泥,宋良成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来,就是农家最寻常的用来腌咸菜的陶罐子。

不禁道:“这陶罐子里就是你说的治病良方?怎么瞧着像是咸菜罐子呢。”

棠梨笑了:“宋大人说的是,这的确是咸菜罐子,前些年在安州的时候腌了两缸青芥菜,后来爹调任岳州,便让人移了过来,分成小陶罐埋在了叶府的花园子里,因是我亲手所埋,怕别人找不到,这才去了一趟。”

宋良成愣了愣,心道,这丫头是怎么了,这时候了正说着治病良方,她怎么倒跟自己认真的讨论起腌咸菜了。

正纳闷呢,那个贾太医哼了一声道:“叶神医不亏是神医,这治病的手法都如此与众不同,你刚说已寻到治病良方,莫非就是你手里这罐子咸菜 ?这可真是翻遍医书也没见过这样治病的,叶神医当真是奇思妙想啊。”

他这话听着像是奉承,可句句透着讽刺挖苦,棠梨却道:“从古至今医道一门广博浩瀚,我辈便再勤奋研习也是学海无涯,医书上的奇方千千万,哪个方子不是医道前辈先贤的奇思妙想而来。”

贾太医:“叶神医年纪不大,志向却不小,都敢跟医道先贤比肩了。”

棠梨:“比肩不敢当,若棠梨的奇思妙想能解百姓瘟疫之苦 ,方不亏医者本心。”说着提了提手里的陶罐子:“只是这药终究欠些火候,到底能不能治病,棠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事急从权,如今这些危重病人,若再不值,怕保不住命了,也只能先试试。”

那贾太医不禁道:“闹半天你没把握啊,我还真当你找到什么治病的良方了呢。”

棠梨:“虽无十足的把握,但我肯定这陶罐子里是目前治疗瘟疫最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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