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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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瑄低头,薄唇轻挑。

一圈毛毛的打结的线绳缠在他袖间。

方才金兰坐在廊下翻花绳,应该是她起身撞进他怀里的时候落下的。

朱瑄拈起线绳,缠在修长指尖,一挑一拨,轻轻一翻,翻出一朵喇叭花。

杜岩一呆,继而骇笑:“原来殿下还会解股。”

民间管这个叫翻花绳、挑绷绷,不过这游戏大多是女孩子玩,所以杜岩不敢明说,特意用了解股这个雅名。

朱瑄收起线绳,拢进袖中。

他当然会,不止翻花绳,还有丢沙包、踢毽子、挑棍、扎彩绳、编蛐蛐……所有这些闺中少女解闷消遣的游戏,他都会。

都是她教他的。

自小在黑暗冰冷的幽室中长大,长年累月待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小小窄室中,一年到头不见天日,他瘦小嶙峋,阴郁孤僻,人不人,鬼不鬼,陪伴他的,只有四面光秃秃的板壁。

后来她教他玩游戏。

他那时候呆呆笨笨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人瘦脱了形,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睛大得诡异,阿娘偷偷给他送吃的时候,好几次被他吓到,然后抱着他哭。

她从没被他吓着,一边笑他:“怎么是个小结巴呀……”

一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他,直到他会了为止。

朱瑄闭了闭眼睛,袖中的手握拳,线绳紧紧缠绕在指间,勒出淡淡的痕迹。

一点愁凝鹦鹉喙,十分春上牡丹芽。

她肯定没听懂,但脸色立马变正经了,想来听出了他的调笑之意。

十指纤纤,点点娇红,握在掌中,绵软柔嫩,当时念这句诗,确实是在调戏。

却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心境。

其实他想念的是: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就怕是做梦。

圆圆……我这些年过得好苦……好苦啊……

殚精竭虑,熬干心血,就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不再受人掣肘,为了变得强大。

如果你还在我身边,苦一点又算什么,我自甘之如饴,可你不在,你不在!

说好了和我同甘共苦,携手一生,如今我终于站稳了脚跟,可以护你周全,让你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万里河山,无边寂寞。

夜来幽梦,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两情缱绻,朝夕不离。

醒来却是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我就在你眼前啊……圆圆……你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过来亲亲我?

心口一阵绞痛。

朱瑄握紧线绳。

去留随卿?

她居然信了?

朱瑄薄唇轻挑。

去他的去留随卿!既然找到她了,他怎么可能放手让她自己选择?

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骨和肉,她的全部,都必须完完全全属于他。

她孤苦的过去,他无法改变。

她的将来,朝朝暮暮,年年岁岁,喜怒哀乐,全是他的。

圆圆,这是你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金兰:哈哈,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我终于可以开始放飞自我了!

小猪微笑:我终于可以开始讨债了。

……………………

第二十三章 身世

杜岩跪倒在地, 抖如筛糠。

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刚才还一脸淡淡笑容的朱瑄突然满身阴郁戾气, 幽黑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杀机隐伏。

离得近的他心头冰凉,都快冻僵了。

沉默片刻后,朱瑄忽然问:“刚才和尚说她的淤伤好了……那天是你命人放箭的?”

这听起来毫无关联的问句让杜岩不由得傻眼了。

半晌后,杜岩脑子里嗡的一下。

他想起来了!

那天在城外截住罗云瑾的时候, 他嘲笑了对方几句。

罗云瑾冷笑着回击。

“是你命人放箭的?”

“你等着罢!”

那天以后,太子拖着病体来回奔波,一心扑在册妃之事上, 中间还病了好几次,忙得连书都不读了, 哪还有空问放箭的事?

太子不问,杜岩自然也不会提, 早就把这事忘到爪哇国去了。

要不是因为一直对罗云瑾的那个警告耿耿于怀,他这会儿根本反应不过来!

太子妃身上怎么会有淤伤?

一半是因为罗云瑾, 一半是因为当时乱箭齐发……

杜岩冷汗涔涔。

太子爷这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吗?朝堂政事,东宫庶务,功课学业, 加上最近的东宫大婚, 东宫马上就要迎来一位娇滴滴的美人……这么多事都要他亲自操持,他居然还能想起这事?!

罗云瑾居然不是在吓唬他。

杜岩心里默默流泪, 磕头道:“殿下恕罪, 当时情境不由人, 罗统领武艺高强,敌阵当前可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他已经驰出百步之远,若是不及时拦下他,等他钻进林子里,小的实在追不上他。”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要不是小的机灵让人放箭,罗统领怎么可能因为顾忌太子妃而停下来,他要是不停下来,您今天怎么可能有机会拉着太子妃的手念诗调笑?

杜岩觉得自己劳苦功高,为太子爷娶妻之事操碎了心。别的不提,这些天他明知贺家出了不少变故,却得耐着性子冷眼旁观,只因为太子爷吩咐过不许插手贺家的事……他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太子妃有什么好歹,头发都急白了几根,这么忠心赤胆,可以将功补过吧?

想到将功补过,杜岩突然眼前一亮。

“千岁爷……”杜岩嘿嘿一笑,抬起头,“小的身上带了件物件,不知道该不该拿给爷看。”

朱瑄瞥他一眼,脸色依旧阴沉。

杜岩慌忙在袖子里一阵摸索,掏出一样东西,举到朱瑄面前。

朱瑄低头看去。

一顶网巾。

杜岩捧着网巾,道:“自从太后颁下赐婚懿旨,太子妃就时时刻刻针线不离手。四小姐归家后,日夜教导太子妃宫廷礼仪,太子妃白天学规矩,夜里挑灯读书,十分刻苦,忙成这个样子,还是没放下针线,前天总算赶出了这顶网巾。小的找贺家仆人打听,原来他们乡下有一种习俗……”

他话还没说完,朱瑄接了下去:“湖广的风俗,女子出阁前,当亲手为夫婿织一顶网巾,夫婿若还没到加冠的年纪,可在婚前提前举行加冠礼,冠礼上用的就是未婚妻子织的网巾。”

杜岩一呆,讪笑:“原来殿下也知道这个风俗。”

朱瑄拿起网巾。

杜岩谄笑:“太子妃这网巾一定是为千岁爷您做的,不过太子妃腼腆,觉得自己做得不好,羞于示人,让丫鬟收起来了。谁知丫鬟不小心,夜里点蜡烛的时候竟然烧着了网巾!万幸只留下指甲盖小的破洞,那丫鬟瞒着太子妃把网巾偷偷扔了,小的觉得不能让太子妃的心血白费,又怕太子妃瞧见了伤心,让人捡了回来,想找宫里针线灵巧的宫人给补补,等补好了再放回去。”

贺家有东宫的眼线,偷偷拿一顶网巾易如反掌。

朱瑄没说话,眼眸微垂,细细打量手中的网巾。

压迫得杜岩无法喘息的杀气终于慢慢消散。

朱瑄道:“下不为例。”

杜岩磕头道:“小的谨记在心,太子妃的安危是重中之重。”

朱瑄淡淡嗯一声。

杜岩心知放箭那事算是揭过去了,心底暗暗庆幸:多谢太子妃救命之恩!

朱瑄神色缓和了下来,问:“仁寿宫的女官还没有出宫?”

杜岩起身,摇头:“没有,仁寿宫、昭德宫、礼部、宗人府那边都没有动静。”

周太后和郑贵妃像是忘记了太子妃这个人,说好的派去教导太子妃礼仪规矩的女官迟迟没有出宫。宫中脾气最大的两位佛爷没开口,其他人噤若寒蝉,不敢催促。

眼看就要到大婚之日了。

杜岩道:“殿下,您看东宫要不要插手?贺家人毕竟是乡野出身,见识浅陋,贺家少爷骄纵任性,屡次轻慢太子妃……”

朱瑄摆摆手,“还不到时候。”

她曾经盼望而得不到的东西,他可以给她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她不必再束缚自己,压抑自己,她想读书就读书,想出门就出门,想逛庙会就逛庙会,那些欺侮过她的人,都该跪在她脚下。

在那之前,不妨让贺家人再犯点蠢。

他等着金兰和贺家彻底划清界限。

他讨厌任何其他人占据她的注意力。

她最重视的人,应该是他。

她最喜欢的人,也应该是他。

她日夜相伴的人,更应该是他。

其他人……就算是她血脉相连的弟弟妹妹,也是多余。

朱瑄低头收起网巾。

他知道,这网巾不是金兰为他织的。

网巾用了一块厚实鲜润的春罗,一看就是为天冷时节编的,而如今已近初夏,天气越来越热,文人士子早已经戴上疏朗透气的蝉翼罗头巾。金兰如果想送他网巾,不该送这么厚实的。

金兰原本的未婚夫是陈家少爷陈君山,他们的婚期定在年底,网巾是为陈君山所织。

她看着乖巧,其实懒散,想来这网巾本该在上京的路上编好,可她拖拖拉拉只编了一半,后来陈家退了婚,她翻出做了一半的网巾编完,算是做一个了结。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那时候看他身上衣饰单调,别人有的,他都没有,她就自己动手给他做茄袋。做了一半忘在那儿不管了,到过年的时候才想起来,忙又捡起来做,熬油费火,累得直打哈欠。他让她别做了,她不肯撒手:“做了一半呢,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做好了给你戴上。”

这网巾不是给他的。

朱瑄微微一哂。

那又如何?

陈贺两家再无婚约,金兰如今是他的太子妃。

不管这网巾原本是为谁准备的,既是她亲手所织,又辗转到了他手里,就是他的。

……

金兰在东宫内宦的护送下回到家中,却见门前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十几个身穿粗布短褐袍、风尘仆仆的仆从围在巷子里,肩扛手抬,搬的搬,背的背,正来来回回往府中运送货物箱笼。

马车直接进了院子,养娘搀扶金兰下车,道:“舅老爷来了。”

金兰一怔。

礼部和宗人府怕得罪周太后和郑贵妃,没有派女官教导金兰宫廷礼仪,但预备大婚典礼的内官已经入住贺府,内官循规蹈矩,手脚麻利,见了金兰就行国礼。而金兰在枝玉狂风暴雨般的摧折下慢慢熟悉宫中规矩,又不必小心翼翼看嫡母眼色,言谈举止已经和一个月前的她判若两人。贺府上下已经从当初得知金兰被册为太子妃的惊骇惶恐中反应过来,再不敢以之前的轻慢态度待她。

不等她开口问,养娘细细道来祝舅父上门的事:“去年咱们家上京的时候,舅老爷也想一起来,因为家里事多脱不开身,就给耽搁了。今年武昌府几位举子上京赴考,舅老爷想着正好顺路,就和他们一起坐船去了扬州,然后顺着运河北上。年初的时候动的身,舅老爷一开始以为选秀总要过了端午才有消息,就没急着赶路,后来怕赶不及,紧赶慢赶,赶在今天上午进的城。”

祝舅父是祝氏的亲哥哥,贺家只是豪富,祝家则是世世代代久居江夏的大户人家,虽说祖上没出什么有名望的人物,但也出了不少秀才,在当地很有名望。祝舅父有功名在身,乐善好施,时常接济家贫的读书人。县里学生读书进举,参加第一道童试前必须先请本地秀才保举推荐,请人写保书少说要一两银子润笔,一两银子对寻常人家来说不是小数目,加上其他花销,许多家境贫寒的学子只能举贷进学。祝舅父为人豪爽,与人作保从不收钱钞,不仅不收钱,他还送钱钞米粮给上门求助的读书人,谁家有烦难,只要朝他张口,他绝不会袖手不顾。

家乡举子进京赴考,坐船途经江夏,祝舅父必会率领乡贤出面设宴款待,送上盘缠仆从,请举子留下墨宝。落第举子归家,坐船经过江夏,羞惭不敢下船,他领着人拦在渡口,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一番苦口婆心的训斥勉励后,帮他们出谋划策,虽然考不上进士当不了大官,但费些钱钞疏通一二,补上小县令、长史、教授这样的缺不是难事。读书人最为清高,科场失意时得祝舅父雪中送炭,对他感激涕零,日后熬到升迁,自然对祝家照拂有加,甚至互为姻亲之好。

因此,祝家虽然没有子弟在朝中为官,但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几乎和本地所有为官人家沾亲带故,有这些亲戚帮衬,祝家足可以富贵几代,屹立不倒。

祝舅父不是金兰的亲舅舅,她对祝舅父了解不深,但她知道祝舅父这个人看似仗义豪侠、胸无城府,实则心思缜密。

当年乔姐重病,祝舅父特意打发人送了几枝上好的人参给乔姐进补,还荐了郎中给乔姐看病,乔姐深受感动,嘱咐金兰以后不能忘了这份恩情。后来乔姐病逝,祝舅父又出了一笔钱钞帮着选了个风水宝地,而且以祝家家主的身份给乔姐赎了身,让她不必以奴婢之身下葬。

金兰领了这份情。

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祝舅父为什么对自己和生母如此看重,直到长大以后读了史书,这才明白祝舅父的良苦用心。

养娘说到一半,压低了声音:“舅老爷一上门,茶都没吃一口,先要给您问安,知道您出门去了,就去见了太太。舅老爷好像动了气,屋里伺候的人全赶了出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太也发了火,摔摔打打的好一阵闹,大官人也不敢去劝。”

金兰立刻皱眉问:“枝玉和枝堂呢?”

养娘答:“舅老爷让他的随从守着枝玉小姐和枝堂少爷,让他们在外院看老家带来的箱笼,不许他们去正院。”

金兰松口气,叮嘱养娘:“再多派几个人去前院守着,不管枝玉和枝堂怎么闹,不许放他们进去。”

养娘恭敬应了。

金兰回家,家里仆从一窝蜂争相出来迎,里头祝舅父得到消息,马上不和祝氏吵了,整了整衣冠,满面带笑迎出屋。他五十上下的年纪,和祝氏生得有些像,方脸阔鼻,不笑的时候神情十分严厉,见了金兰,二话不说,先俯身行了个国礼。

虽说不日就要大婚,但到底还没入宫,而且祝舅父是自己名义上的舅舅,年纪又大,金兰侧身谦让了一下。

早有内官扶起祝舅父,舅甥俩进屋说话。

祝舅父年纪不轻,动作却利落,坚持行完礼,麻利地站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再三给金兰赔不是,“外甥女大喜,本想早日进京帮衬,年纪大了,路上走得慢,这才给耽搁了。”

金兰不露声色,微笑着和祝舅父寒暄,问老家亲戚长辈们好。

祝舅父一一答了,态度谦恭,又不失亲切,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养娘奉上茶果,茶是木樨瓜仁泡茶,果子是糖薄脆、梅菜馅金华酥饼、蝴蝶卷丝酥、苏州松子糖,还有一盅解暑气的冰镇凉饮子,俱是家乡口味,祝舅父却立时变了脸色,眉头紧皱。

金兰知道祝舅父是聪明人,自己无需和他虚与委蛇,而且她马上就要入宫了,实在没有闲心和人打机锋,打发走其他人,直奔主题:“舅舅辛苦,外甥女正有一事托付舅舅。”

祝舅父一愣,心道这个外甥女果然深藏不露,放下雪泡缩脾饮,道:“外甥女如今贵为太子妃,尽管吩咐便是。”

金兰道:“我已经知会过阿爹,待我入宫,就让他带着枝玉和枝堂回乡。家乡有舅舅和族中亲戚帮衬照拂,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枝堂顽劣,太太又太过溺爱,终究不是事,还望舅舅严加管教,让他懂得些道理,他若有不敬之处,舅舅只管教训,千万别因为心软就放纵他。再有枝玉性烈,太太和阿爹若管教太严,只会适得其反,望舅舅能从中调解……”

祝舅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听她像交代后事一样叮嘱自己,心中暗暗称奇,诧异过后,只余敬佩。

他当年果然没有看走眼。

“外甥女放心,我在县里也有几分薄面,我回乡后一定训诫族人,不许他们仗着外甥女为非作歹,给外甥女和太子殿下抹黑……”

金兰起身,敛容正色,朝祝舅父行了个后辈礼:“能者多劳,舅父为人端正,在乡里素有贤名,贺氏一族的荣辱,就托给舅父了。”

祝舅父忙站起身,连称不敢,犹豫了一会儿后,道:“枝玉在祝家养到四岁多才送回贺家,我视她如亲女,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只是枝堂的事……”

金兰一口剪断祝舅父的话,“您是枝堂嫡亲的舅舅,有您看着,枝堂必能长进。不求他出人头地,只望平平安安,做个本分之人。”

饶是祝舅父圆滑老成,听了金兰这话,也不由得惊诧地抬起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兰。

他刚才和祝氏大吵了一架,为的就是贺枝堂的事。

金兰面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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