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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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内阁大臣谢骞就上疏建议皇上放宫女出宫,以告慰圣母覃氏在天之灵。

谢骞精明油滑,几次上疏都正好揣摩对了皇上的心思,皇上即位后他官运亨通,可谓平步青云,一见他上疏,其他官员立刻绞尽脑汁跟着附议。

不久皇上就在百官的请求中下令放年老宫女出宫,通文墨的女官则拨往各处任职,朝廷仍然供给俸禄。

自此宫女不再只有老死宫中这一条路可走,为了出宫以后也能有一门手艺养活自己,她们开始主动报名,希望能被女校挑中。

女官和宫女的界限越来越分明,从此女官不可能成为后宫妃子,立志成为女官的宫女盼着能够获封内官官职,以此光耀门楣。

柔软的春风拂过面颊,胡广薇抬起头,看着两道横亘的朱墙之间那碧蓝的晴空。

她想起那年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贺家四小姐和贺家少爷进宫。

宫里的人私底下说,贺家少爷已经定下人家了,贺家四小姐还没定亲,皇后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皇上对皇后千依百顺,皇后只要开口,皇上下旨赐婚,京中世家显贵,随贺家挑选。

皇后从没提起这件事。

那天皇后和四小姐在御花园浮碧亭观鱼,姐妹俩靠坐在栏杆前,往池子里撒鱼食。

胡广薇捧着一盘刚摘的新鲜莲蓬送进亭子里,听到四小姐骂骂咧咧地抱怨坊间的流言蜚语。

皇后一手托腮,对四小姐道:“……世情从来如此,男子从小就受到严格教管,长辈们告诉他,他以后要成家立业,要顶立门户,他必须刻苦勤学,努力考取功名,他要是软弱,就会被嘲笑……女子就不用如此,她们只需要学会相夫教子,她们不用头悬梁锥刺股,只要嫁得好,就能靠着夫君封妻荫子……”

这是世上最温柔甜美的陷阱。

四小姐怒气冲冲地道:“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皇后笑了笑,“你不是为了气他们,是为了你自己,如果你只是为了赌一口气,那你还是错了。”

贺枝玉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姐姐,我明白了。”

胡广薇放下漆盘,从亭子里出来,诧异了很久。

之前姐姐一直瞧不起皇后,觉得皇后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原来皇后看得如此透彻。

从那天开始,胡广薇再面对皇后的时候,不再心虚恐惧,她觉得以皇后的胸襟,留着自己的性命绝不是为了折磨她,皇后真的欣赏自己的才学。

她彻底心服口服,老老实实当差,勤勤恳恳管教宫女。

那年宫宴,京中大小命妇齐聚宫中,满座都是贵妇,皇后坚持把黄司正和胡广薇的为此排在所有命妇之首。

黄司正推辞。

皇后笑着道:“卿等乃宫中女博士,朝廷册封职官,自当位列第一。”

命妇们朝胡广薇投去不服气的眼神。

胡广薇攥紧拳头,骄傲地挺起胸膛,站得笔直。

……

长街前方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一人一骑飞驰而过。

胡广薇从回忆中醒过神,擦了擦眼角,避让至路边,她身后的女官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快马驰远的方向张望。

日光斜斜切过朱红宫墙,给马背上的男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他身姿笔挺,雍容威严,一袭赤色锦袍,衣袍猎猎,气度从容,睥睨间气势森严。

长街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是罗统领!”

罗云瑾率军出征,宫里的人已有许久没见到他了。

他是北直隶第一美男子,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丰神如玉,风采依旧,举手投足间更多了几分岁月沉凝的味道,宫女和女官们凝望着他,脸上齐齐现出痴痴的情态。

胡广薇笑了笑,咳嗽两声。

女官们连忙收敛神思,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起来。

罗云瑾不仅熟知内政,精于管理,能和内阁大臣配合默契、协理朝政,也能领兵出征,平定祸乱,掌禁军团营,执掌司礼监多年,始终屹立不倒,内相之名四海皆知。

一名女官忍不住感叹道:“若是和罗统领对食,我会点头的。”

其他女官哄然大笑:“你做梦去吧!罗统领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胡广薇也笑了,罗云瑾洁身自好,这些年不曾有折磨宫女的恶名传出,宫女们反而盼着能被他挑中,不过他无意于此,没和其他太监那样故意娶几房妾侍来遮掩身体残缺,宫女们只能过过嘴瘾罢了。

……

快马行至广场,罗云瑾翻身下马,几步踏上长阶,拾级而上。

两名穿法衣的道士迎面走来,他淡淡一个眼神扫过去。

道士吓得哆嗦了两下,退避至路边。

罗云瑾榻上露台,问内侍:“皇上又召见僧道了?”

内侍回答说:“最近皇上身体不适,心中有感,几次召见僧道,不过皇后娘娘生前有所嘱托,皇上敬重娘娘,只是传他们清谈,没有服用丹药,那些僧道也不敢进献丹药。”

乾清宫上上下下都记得皇后的叮嘱,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高僧老道实在不敢老虎头上拔毛。

罗云瑾抬头看了一眼檐角凌飞的金龙鸱吻。

这两年朱瑄陆陆续续召见民间奇人异士,朝中大臣以为他和嘉平帝一样逐渐痴迷于长生之术,忧心忡忡,生怕励精图治的他也开始荒废朝政,好在他依旧勤政,科道官这才忍着没有上疏劝谏。

这世上只有罗云瑾一个人明白朱瑄为什么那么强烈地渴望延长寿命。

金兰还没有回来,朱瑄不敢死,舍不得死。

她已经走了十年,礼部几次奏请,他至今没有拟定谥号,没有重新选后,坤宁宫的陈设一如往常,他仍旧每天回坤宁宫就寝,每天从穿堂走过,回头看一眼空荡荡的走廊,就好像她还站在那里含笑目送他。

宫人们不敢露出悲伤之状,陪着他一起假装皇后还在,他们照常给皇后送帖子,照常行拜礼,照常每天进上一盘带露鲜花。

朝中大臣试图劝朱瑄重新立后,朱瑄乾纲独断,渐渐有了唯我独尊之势,朝堂上的事还可以商量,后宫之事不容置喙,朝野非议全被他以铁腕压了下去。

如今朝中大臣忙于应对改革之事,人心略有浮动,一时无暇议论后宫。

可是朱瑄也快等不下去了。

罗云瑾踏进内殿。

朱瑄不重物欲,殿中陈设简单,案头上一对缕金雕镂的摩睺罗,一只光泽温润,一只俏皮精致,两只摩睺罗紧紧依偎在一处。

总管太监杜岩打起帘子,里面传出虚弱的咳嗽声。

罗云瑾走进内室,内侍搬了椅子给他坐。

殿外日光明媚,内殿重重帐幔掩映,光线暗沉,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帘后有模糊的人影晃动,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内宦全都退了出去。

朱瑄接着道:“……梦见那年她和你决裂,朕很高兴。”

罗云瑾无意味地扯了一下嘴角。

纱帘轻摇,半靠在宝榻上的身影看起来清癯瘦削:“在梦里,朕还是个少年,她日夜陪伴在朕身边,她本来可以出宫,出了宫她就不必隐瞒身份,她可以远离危险,朕送她出宫,赶她走,可她还是回来了……”

他又惊又怒又惶恐,还有那么一丝自己怎么都克制不住的狂喜。

圆圆回来了,为了他。

罗云瑾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皂靴,从宫外进来,靴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几片艳红的杏花花瓣。

像极了那年送她走的时候,掉在她发鬓间的落花。

朱瑄一天天长大,钱兴深知一旦朱瑄地位巩固,自己死期不远,迫害他的手段也越来越毒辣,东宫的宫人接连死去。

罗云瑾只能强行送走金兰,那个时候他只想要金兰活着。

他低估了金兰和朱瑄的感情。

这个发现曾让他心如刀绞。

纱帘后响起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梦到后来,朕等了很久,等到白发苍苍,一个人坐在廊前等着,她还没有回来。”

他停顿了很久,笑了笑:“小混账。”

罗云瑾没说话。

朱瑄又咳嗽了几声,平静地道:“朕等不了太久了。”

罗云瑾抬起眼帘。

195. 我好想你

朱瑄是个很尽责的皇帝, 勤于政务,矜矜业业,一年到头, 风雨不辍。

这几年户口稳定增长,税收增加, 朝野内外一片赞颂之声。

眼下内阁和司礼监协理朝政, 内外廷倾力协作的同时互相牵制, 司礼监不能再和以往那样绝对压制内阁, 内阁大臣互为制衡,朝堂各个势力之间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也不能架空君权。

虽然这几年逐步推进的改革很可能引起一番人事变动,只要谢骞和吴健还在内阁, 朝堂就乱不起来。

轩窗半敞, 微风扑入内室, 纱帘轻轻晃动。

朱瑄又咳嗽了一阵, 淡淡地道:“朕已经留下遗诏,内阁辅臣,加上你, 皆为顾命大臣, 假若朕身故,先不必发丧, 你亲奉遗诏, 秘密迎新君进京。”

朝堂的事他早已安排妥帖,他是皇帝,当一天君王, 他会尽好自己的本分,治理天下, 抚育百姓。

自知命不久矣,他早就选好储君的人选,尽量让复兴的国朝得以在平稳中完成权力的更迭。

早些做好准备才不会太过仓促,仓促必会生乱,届时人心惶惶,他苦心安排的局面肯定会被破坏,唯有早做安排,顺理成章,才能稳定人心,安抚各方势力,让百姓安居乐业。

才能在金兰回来的时候,给她一个太平安稳的将来。

朱瑄凝望着晃动的银丝纱帘,笑了笑:“朕传召你,还有些事情要嘱咐你。”

罗云瑾一言不发。

朱瑄并不需要他回答什么,接着说:“告诉她,朕不后悔。每一天,每一刻,朕从来没有后悔过,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朕此生最快活、最满足的时光。”

金兰一定会觉得愧疚,她总是如此,因为觉得对不起他,觉得她古怪的命运连累了他和罗云瑾,于是逼着罗云瑾发誓不要去找她。

朱瑄不后悔。

即使早就知道结局,他还是很感激这辈子能遇见她。

即使遇见她的那一天已经窥见到将在某一天失去她,他依然愿意等待。

八岁遇见她,十五岁得到她的承诺,十六岁失去她,二十二岁等到她,迎娶她,三十岁再度失去她。

等了十年,她还没回来。

朱瑄愿意一直等下去,哪怕等到垂垂老矣,虽然他们的人生是交错的,可是他知道,年少时陪伴在身边的人是她,风华正茂时缱绻与共的人是她,她是他的妻子,早在他还是个少年时,他就认定了这一点。

不管她会什么时候突然离去,什么时候突然回来,她永远是他的妻子。

他可以等她一辈子。

现在朱瑄觉得自己可能等不下去了。

他一次次召见僧道,一次次看着那些丹药,一次次犹豫踌躇。

杜岩和小满捧出金兰的手书,跪在殿前大哭。

朱瑄想起那天她晕倒在自己怀里时眼睫上闪烁的泪花,想起她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想起她颤抖的声音:五哥,答应我,不要吃那些丹药,好不好?

他说好,他给了她承诺。

假如金兰在的话,知道他召见道士,一定会很生气。

朱瑄走进她的书房,对着她平时写字看书的书案,回想着她生气时气鼓鼓的模样,呆坐了半晌。

书案上还放着她没看完的书,仍旧是她翻开的那一页,宫人每天打扫收拾,一切都和她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

圆圆会生气的。

朱瑄终于下定了决心,打发走宫中所有僧道。

他回过神,掩唇咳嗽,继续对罗云瑾道:“假如朕不在了,她不需要恢复身份,让她自自在在的罢。”

当初宣布她病逝,就是怕她回来的时候有什么意外,他要是不在了,太后的身份反而会束缚她。

朱瑄可以一直等着她,但是他必须做长远打算。

贺枝玉业已成婚生子,有朝廷的照拂,贺家的产业在她的经营下蒸蒸日上。贺枝堂也成家立业,出门历练了几年,能够独当一面。

朱瑄为金兰留下足够让她后半辈子吃穿不愁的田宅土地、金银细软,一部分让贺枝玉和贺枝堂代为照管,一部分由他的心腹料理,他谁都不信任,必须多做准备,以免哪一方出状况。

能想到的他都想到了,她愿意留在宫中也好,想换一个身份出宫也罢,他都为她安排好了。

还有罗云瑾,假如他的安排全都不够妥帖,罗云瑾可以随机应变。

朱瑄微微一笑。

他和罗云瑾曾经互相仇视,互相妒忌,互相想让对方从她身边彻底消失,这会儿他却庆幸罗云瑾比自己命硬,一想到自己死后她再次苏醒,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上,他梦中都觉得难受。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嘱咐她,一两句根本说不完。

罢了,就这些吧。

她只需要知道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就够了。

他挥了挥手。

宫人打起帘子,罗云瑾站起身,望着脚下光滑如镜的金砖:“朱瑄,她醒来的时候,想见的人是你。”

言罢,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杜岩倒了杯热茶,走进内殿,掀开纱帘,挂在鎏金铜钩上。

宝榻上身穿月白地盘领常服的中年男人斜倚凭几,低声咳嗽了一阵,抬手接过茶盏。

光线透过屏风,涌入内室,斑驳的光影温柔地笼在他清癯的面孔上,他已是不惑之年,气度华贵,雍容沉静,眉眼间还可窥见年轻时的俊逸清秀,看去还很年轻,不过两鬓已然星霜点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眉宇之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色。

他也希望金兰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自己。

可是他能等到那一天吗?

他喝了茶,道:“给朕拿面镜子。”

杜岩眼圈微红,答应一声,取来一面葵花宝钿铜镜。

这面铜镜是皇后生前所用的爱物,皇后每天早上梳妆打扮的时候都会拿着小铜镜照照鬓边的珍珠花围有没有戴好。皇上喜欢一边看书,一边看宫女为皇后梳妆,有时候放下书,亲自为皇后簪花,趁着皇后不注意的时候亲她,皇后也不生气,拉着皇上的衣襟让他俯身,故意用刚刚涂了香脂的朱唇在他脸上留一道浅浅的唇印。那时候帝后恩爱甜蜜,坤宁宫的宫人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已经人到中年的朱瑄接过妻子留下的小铜镜,照了照,看到镜中两抹斑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朱瑄扣上铜镜,一晃眼,十载光阴匆匆而过,他已经两鬓斑白。

圆圆,我好想你。

……

日影悄悄爬上露台,乾清宫前风声呼啸。

罗云瑾缓步走下长廊,四十多岁的男人,背影依旧高大挺拔,戎马多年,比以前更多了几分不动如山的坚毅气势,早年杀气四溢,如今已是风华内敛,举手投足间让不熟悉他的人有种温和的感觉。

戍守的禁卫不敢和他对视,目送他走远,轻轻舒口气。

罗云瑾回到自己的宅院,阿宝知道他今天回来,兴奋得手舞足蹈,早已经收拾好房屋。

为了赶在四月回京,他差不多半个月没怎么合眼,早已精疲力竭,单手扯开锦袍,躺倒就睡。

朱瑄说愿意等她一辈子,不会后悔。

他何尝不是。

最痛苦的时候遇到她,在她的陪伴中度过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那时候太敏感,太患得患失,太反复无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彻底伤了她的心。

他愿意等她,不管她记不记得他。

他会一直记得,此生刻骨铭心,矢志不忘。

哪怕她根本不在意。

阿宝点了一炉甜梦香,微风轻拂,香风细细,窗外枇杷树枝叶婆娑,叶片发出沙沙轻响。

罗云瑾翻了个身,摸到枕下压着的大红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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