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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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漪澜动了动眼皮,轻轻喟叹一声。

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欢喜叫道:“九爷,您终于醒了,您感觉怎么样啊?”

淡红的雾气里,朵儿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热情。

“我还没死啊。”顾漪澜眨眨眼,调转眼神,看到窗外一枝青梅微微摇晃,碧绿里透着淡淡的红。

番外:有风吹过(3)

“不许胡说,您还活得好好儿的呢。”

朵儿双眸含泪,紧张地打量着顾漪澜的模样。

他这几年憔悴苍老的厉害,头发差不多半白,原本深邃漂亮的眼睛,此刻眼球上就似蒙了一层淡淡的血雾。

这不是红皮人的那种血色眼眸,而是眼球上的血管破裂之后弥漫的那种红。

此外,他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分布着好几个伤口,都是久而未愈的。

朵儿心里明白,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很可怕?”

顾漪澜注意到朵儿的目光,努力挪动手臂,想将被子拉起盖住自己的身体。

两只潮湿而颤抖的手突如其来地抓住了他的手。

朵儿紧紧攥着他的手,低垂着眸子,慌乱而羞赧,结结巴巴:“不,您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最初的模样。特别美,特别好看,这世上没有人比得过您。”

顾漪澜很不自在,想把朵儿的手挣开。

但他太虚弱,根本做不到,他只好苦笑着道:“朵儿,别这样。”

朵儿不敢看他,微红了眼眶,拼命摇头:“不,我就要这样,难道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吗?是因为您。”

“我爱您呀,九爷。”

朵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轻松而灿烂的笑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感觉真好。”

顾漪澜皱起眉头:“朵儿,我……”

“九爷,您不要说话,听我说。”

朵儿将一只手轻轻掩住他的唇:“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我很想体贴您,让您高兴,不让您因为我而烦恼。

但是,我忍了好多年,我不想继续忍下去了。如果您真的不能活太久,我也希望在您死去之前记得我这个麻烦。

还有,我想告诉您,不是您不好,而是因为您和她没有缘分,换个时间地点,说不定她比喜欢顾神官还要喜欢您。

九爷,这世间,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您,真的。好了,我的话说完了。”

朵儿微笑着,琥珀色的眼珠晶莹剔透,安静而秀美。

“这样啊……真好。”顾漪澜微微笑了,他看着朵儿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记住你的话了,也记住你了。”

朵儿微微吃惊,随即笑容更盛,她捂着嘴,不敢相信:“死了以后也会记得吗?”

“会的。”顾漪澜很认真地说:“会一直记得你,这些年多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留下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朵儿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她背过身轻轻擦去眼泪,欢快地道:“九爷,您巴不得死,但其实不一定会死呢,您瞧,我收到了什么?”

普通的青色包裹,里头装着两只普通的盒子。

竹制盒子里的装的是茶叶,茶叶绿得娇嫩鲜亮,在主脉显露的地方,有一丝朱砂红随着茶叶的螺旋纹盘旋而上,再隐没入叶尖,就像是最好的红丝线缠绕在一汪碧玉上似的。

是慕云晗所制作的如意茶。

盒子里装的是药丸,满满当当一大盒,也不知存了多久。

番外:有风吹过(4)

“这些都是他们寄来的呢。您用了就会好起来的。”

朵儿急急忙忙倒水,想要沏茶,又想服侍顾漪澜服药。

顾漪澜却道:“你别着急。这些东西对我没有用了。”

这几年,自从安定下来之后,顾凤麟和慕云晗时常给他寄这两样东西过来,有时候还会带特殊的食物过来。

目的都是为了让他多活几年,但顾漪澜知道,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

原本以为,最多能活到蒙嘉赶走齐国人,收回古宁城。

但他又苟活了三年,都是意外之喜。

朵儿不安:“谁说没用了?还是很有用的。”

顾漪澜道:“有没有用,你心里最有数,把这些东西给他们寄回去。”

朵儿整个人都沉重起来,僵硬地拒绝:“寄不了,他们是让人带来的,又没留下地址,谁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顾漪澜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朵儿沉默片刻,硬着头皮泡了一壶如意茶,再取一粒药丸,要让顾漪澜服下。

顾漪澜并没有为难她,默默地就着茶汤服了药丸。

朵儿看着他的模样,反而难过起来:“九爷,我不是有意惹您生气,我只是……”

只是心疼您,希望您能好起来。

顾漪澜半阖着眼睛,轻声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太累了。”

为了活下去,每一天都很艰难,生命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认为活着是幸福。

人是需要一点尊严的,尤其是在生死面前。

“君上最近有信来吗?”顾漪澜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气息正一点点地从指尖流走,就像窗外那条河里的水,涛涛而去,不受挽留。

“没有,不过前几天有人送药过来时,曾说起君上最近要伐伪赵,等到此战终了,便要过来探望您呢。”

朵儿觉着有些燥热,拿了扇子很小心地给顾漪澜搧着风,闲话家常一样地说起蒙嘉。

“九爷是有什么话要捎给君上吗?”

“没有。”顾漪澜轻声道:“我倒是有话要和你说。将来我死了以后,要火葬,骨灰撒在门前这条河里,这房子和我的积蓄,都留给你。”

“是。”朵儿不想他劳神,并不多言,只轻声道:“您睡吧,睡醒就好了。”

如意茶有安神作用,药丸能缓解疼痛。

疼痛越来越轻,渐渐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轻松起来,顾漪澜轻轻出了一口气,勾唇笑道:“真舒服啊。”

他闭上眼睛,熟睡过去。

朵儿摇着扇子,不知不觉打了个盹儿。

恍恍惚惚中,她看到顾漪澜换作从前的样子,骄傲灿烂,冷矜如玉。

她很高兴:“您好啦?”

他微笑着点头:“是呀,我好啦,谢谢你。我要走啦,你多保重。”

她很奇怪:“您要去哪里呀?”

顾漪澜并不回答,微笑着远去。

她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全身冷汗,忙着低头去看一旁的顾漪澜。

他静静地躺着,睡颜柔和,唇角带笑,最是安宁不过。

斯人已逝。

朵儿张了张口,明明是想要大哭的,却是笑了:“也好,您再不必受苦了。”

番外:那个少年(1)

楚历三年,仲夏。

日光滚烫,晒卷了梢头的绿叶。

江夏城里的青石板路泛着白光,热气腾腾。

若是鞋底稍薄一些,走完这长长的一条青石道,脚底说不定会烫伤。

这天不是一般的热,街上行人稀少,都躲到屋里避暑去了。

几个穿着襦衫的少年郎却不怕热,各自摇着折扇,踏着滚烫的街道,慢悠悠地走到街道正中的十字路口,停下。

一个又瘦又黄的绿衣少年将折扇并拢,倨傲地指向十字路口正中那块最为平整光滑的石板,说道:“纪七郎,你就在这里煎鸡蛋吧。”

一个皮肤白嫩,五官清秀的蓝衣少年郎微笑着道:“这块石板?不太合适吧。”

绿衣少年一瞪三角眼,讥讽:“怎么不合适呢?愿赌服输,别找借口。”

蓝衣少年纪七郎笑而不语,垂眸看着那块闪着光的石板。

石板大约两尺见方,青色透着黑光,在一众普通石板中十分与众不同,隐然霸气。

它的来历就和它的长相一样特别——它是楚王蒙嘉亲手铺下的。

江夏城的街面原本只是土路,天晴尘土飞扬,天雨泥泞陷脚。

居民们虽然经常抱怨,却从未有人想过要去改变。

还是那一年,驻守此处多年的蒙嘉将军众望所归,终于称王,把江夏定为王都,这条街道才迎来新生。

既然是王都,当然要展示其威郝气势,楚王下令将城中主要的街道全部铺上青石板,旧貌换新颜。

楚国新立,连年征战,前有齐国虎视眈眈,后有伪赵磨刀霍霍,到处都需要钱,捉襟见肘。

为了省钱,楚王命户部郎中周以夫带人自南山采来青石板材,又亲自铺下这一块石板,揭开了江夏城市改造的开端。

是以,这块青石板意义非凡。

都说楚王是真龙,龙气能庇佑天下百姓。

于是平时谁家小孩子不乖,或是谁生了病,无知市民们便携带几张纸钱香烛,来此祷告一番,回去等着,过不得几日,病人也就痊愈了。

这样一块地位崇高的石板,现在却有人想在它上面生煎鸡蛋。

“你敢不敢?敢不敢?不敢就是个孬种!你纪家全都是孬种!”

一群少年将纪七郎围在中间,不依不饶,聒噪如同才下了蛋的母鸡。

“哥,咱们回去吧,这事儿做不得。”瘦弱的男童紧紧揪着纪七郎的袖子,吓得眼圈都红了。

“孬种!孬种!纪家三房出了你们这两个孬种,铁定要完!”

纪七郎却是冷笑起来,“啪”地一下将折扇收拢,挽起袖子,霸气地道:“小爷不敢?小爷是孬种?纪家全都是孬种?纪家三房要完?告诉你们……”

纤长白皙的手指在众少年脸上一一点过:“纪家若是孬种,整个江夏就没有英雄了!今儿小爷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拿鸡蛋来!”纪七郎将折扇插到后颈领口里,将手一伸,霸气威猛。

青衣小厮屁颠屁颠递上一篮子鸡蛋,笑道:“您请!”

番外:那个少年(2)

纪七郎抓起一只鸡蛋,深吸一口气,将粉色的蛋壳往石板上一磕,“啪”的一声响,蛋壳裂开一条细缝。

她有些笨拙地将鸡蛋打了摊到青石板上,“刺啦”一声轻响,透明的蛋清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渐渐变白冒泡,慢慢变成了一只荷包蛋。

“纪七郎,人手一只!你别想只煎一只就算了。”

少年郎们嬉笑闹嚷起来,纷纷往纪七郎手里塞鸡蛋。

街边铺子里的人看到这场景,纷纷骂道:“要死哦,作死的坏东西们,要被打死的。”

纪七郎垂下眼,深呼吸,再抬头,便露出一个嚣张无比的笑容:“不就是煎个鸡蛋么?看你们这小家子样儿!”

她接过鸡蛋,挨着磕碰,“啪、啪、啪”一会儿功夫,青石板上铺满了黄白相间的鸡蛋。

“可惜没放油盐,不然肯定更香。”她虚张声势,“来人,去买瓶芝麻油来……”

众人纷纷起哄,绿衣少年无意中回头,看到街边阴凉处站着几个大汉,衣着皆不出众,都是青色长袍,然而气质昂然,非同常人。

尤其为首一人,身高肩阔,黑面微须,双目湛然,不怒自威。

看起来有点眼熟。

绿衣少年突然回过味来,这不是楚王本人吗?

他吓得一个激灵,不敢提醒狐朋狗友,悄悄溜了。

然而只溜了几步远,一个大汉大踏步而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冷声道:“不是需要芝麻油么?去买来!”

绿衣少年想辩解,对上楚王冷冷的眼神,自然就怂了,低着头老老实实去了附近铺子,买了一瓶芝麻油和一包盐。

纪七郎不接芝麻油和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傻?”

绿衣少年满头大汗,结结巴巴:“我,那个,我……”他情不自禁地往街边瞟去。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众人一看,愣了片刻,发一声喊,一起四散开来,迅速奔逃。

楚王是个好人,爱民如子,但也不是善茬,生平最恨的就是奢靡浪费,尤其是浪费粮食。

今天这事儿不但浪费粮食,还是在他亲手铺就的青石板上搞事儿,两重不敬,该死了。

纪七郎一手抓着弟弟,跟着人群疯狂奔逃。

她足够敏捷聪慧,晓得跑在最前头或是落到最后的都容易倒霉,最安全的就是人群中间,进可攻退可守。

然而今日,跑在最前头的人轻松过去了,唯有她和弟弟恰恰地被拦住。

芝麻油和盐再次被塞到她手里,高大冷肃的楚王背负双手,立在不远处,淡淡地道:“做菜怎能做到一半就扔下不管呢?”

纪七郎满头大汗,硬生生挤出一个尬笑:“君上饶命,小人错了。”

蒙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不就是换了个地方做菜么?借助日光在石板上煎鸡蛋,很省柴火,这法子挺新颖别致的。”

纪七郎怎么听怎么觉得讽刺,尴尬地咬着唇:“小人真的知错了。”

蒙嘉不置可否,说道:“去,把菜做完。”

番外:那个少年(3)

青石板加日光到底不是真正的锅灶,加上芝麻油撒了盐,并未让鸡蛋变得更香,反而添了几分尴尬。

油是油,鸡蛋是鸡蛋,半生半熟、黄黄白白地摊在那里,十分难看。

纪七郎着急又尴尬,汗水浸透衣衫,再看那年轻的君王,不急不缓,沉静自如。

纪七郎一咬牙,跪倒在滚烫的石板上:“君上,是小人错了,请您惩罚小人吧,小人绝无二话。”

蒙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郎。

单薄的肩背,颀长雪白的脖子,乌亮的头发,长眉如画,睫毛浓密,鼻头微翘,唇瓣粉红。

什么少年郎,不过是个不懂事的调皮女孩子罢了。

他微微哂笑:“继续做菜。”

“做不熟了!本来就是玩笑!”纪七郎头微微后仰,破罐子破摔。

“意思是说,到此为止?”蒙嘉问道。

“是。”纪七郎大胆地看着蒙嘉,好奇他到底想要怎么做。

这位楚王,成日不是忙着民生,就是忙着打仗,江夏城里的百姓就没看他闲过。

今日居然有空来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她倒是要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既然菜熟了,那就招呼大家把它吃了吧。”蒙嘉平心静气,仿佛真的是招呼人吃饭。

纪七郎瞪大眼睛,刚才参与搞事的那些人全都跑了,吃什么吃?难不成让街上的老百姓或是楚王身边的人吃?

却见一群人哭天喊地的过来,在蒙嘉面前排成两排,跪下去苦苦哀求:“君上饶命啊,小的们再也不敢乱来啦。”

“别着急,刚才不是说人手一只煎蛋么?煎蛋熟了,吃吧。”

蒙嘉稳稳地站着,便是炽热的阳光,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纪七郎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高兴地道:“行!我听君上的!”

她跑过去,挑了最先磕开的那只蛋,卷吧卷吧,闭着眼睛吃了。

其余人见状,全都一窝蜂地抢上去,各自弄了个半生不熟的蛋,强忍着恶心往嘴里塞。

有人吃了一口就吐了,有人勉强吃完才吐。

纪七郎没有吐,而是笑眯眯地嚷嚷道:“如何,我是不是孬种?纪家是不是孬种?

你们才是孬种!这么好的煎蛋都吃不下去,你们是不是要上天?”

她偷瞟一眼蒙嘉,试探着说道:“外头还有好多老百姓吃不上饭呢,你们就在这糟蹋煎蛋!”

“捡起来吃干净!”

蒙嘉还是淡淡的模样,他的侍卫却黑了脸大声吼着,亮出兵器强迫吐了煎蛋的人将呕吐物吃了。

在刀口的威迫下,没人敢不听从。

现场一片惨烈。

纪七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她缩着肩膀,牵着自己的弟弟躲到一旁,目光四处游离,是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禀君上,都吃干净了。”侍卫上前行礼,蒙嘉瞟一眼狼藉的街道,说道:“打扫干净。”

“打扫干净!”侍卫们又对着众少年嚷嚷。

少年们流着眼泪,忍耐着酷热和羞耻,匍匐在地上,用袖子一点点地擦干净街面。

番外:那个少年(4)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米一粟,来之不易,孤观尔等衣帽周全,想来都是殷实人家受宠的孩子。

要守住家业,要想学业有成,不能不知人间疾苦,更不能糟蹋浪费粮食,否则,天弃之。”

蒙嘉淡淡地教训着少年们,目光凛然:“以后还会再犯么?”

“不会了,不会了!”少年们大叫起来。

确实,他们都是江夏城中有头有脸的仕绅富豪子弟,平时也从未作过什么恶。

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被认为是无伤大雅,做了也就做了,只是运气不好,才会刚好被楚王撞到而已。

那他们吃了脏兮兮的煎蛋,还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了街面,丢人现眼,也算是受了惩罚,差不多了。

“我看你们确有悔改之意。”蒙嘉说道。

“悔了!改了!”少年们大喜过望,以为事情到此结束。

谁知蒙嘉轻描淡写:“既然这么有诚意,江夏城里这一个月的街面清扫都由你们包了,必须亲自动手,随时保证街面洁净,谁若找人代劳,或是不能维持洁净,惩罚加倍。”

众少年大吃一惊,纷纷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不敢去问楚王,便小声询问彼此:“我没有听错吧?是要叫咱们扫大街?一个月?”

“好像是这个意思?不过咱也没听懂。”

“不行,我不能接受这侮辱,咱们老王家从没出过扫大街的人……”

在众人讨论的当口,蒙嘉已然转身离开,众侍卫大声吼着:“有谁不服气?去南山采一个月石板!”

纪七郎抬起头来,看向蒙嘉的背影。

或许是错觉,她刚才好像觉得,君上离开之前似乎特意看了她一眼,还和侍卫小声交待了几句。

这是,觉得她这个领头干坏事的,决不能轻饶,要抓她的小辫子吧?

她打个冷战,振臂高呼:“坚决服从!从我做起!老老实实扫大街……”

蒙嘉未曾回头,骑上马扬长而去。

纪七郎的声音瞬间没了,她抓住自己的弟弟,眨巴眨巴眼睛,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向侍卫。

“侍卫大哥,我们是孤儿,是被他们算计逼迫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受害者。

但我不是不想干活,只是您能不能别让我和他们一起?他们还会继续欺负我害我的。”

“纪七郎,你说什么那?有你这种人吗?谁欺负谁?谁害谁?都怪你!要不是,我们怎么挨罚?”

群情激奋,纪七郎瑟瑟发抖:“侍卫大哥,您瞧,铁证如山……”

侍卫淡淡地看她一眼,说道:“王府门前那条街归你了。”

“啊?”纪七郎大吃一惊,她真求情成功了?

谁不知道王府门前是最干净的呀!谁活腻了,敢跑去王府门前丢垃圾?

“不想去?”侍卫挑眉瞪眼。

“想去,想去,我太想去了,扫帚呢?我这就开始干活!”纪七郎大声喊着,连跑带跳,一溜烟往楚王府而去。

“等等我呀!”她弟弟在后面追着,满脸无可奈何。

番外:那个少年(5)

“沙……沙……”

纪七郎拖着扫帚,欢快地在街道上扫来扫去。

话说这个地方真不错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往来的都是楚国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教养好,什么乱扔垃圾之类的事是断然不会做的。

“我感觉自己赚了!”纪七郎喜滋滋地和她弟弟纪小郎说道。

纪小郎愁眉苦脸地坐在街边阴凉处,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今天没晚饭吃了!”

一句话勾起纪七郎的心头事,她抬头看向天边。

夕阳西沉,倦鸟回巢,远处民居炊烟袅袅,就连王府门前往来的贵人们都少了很多。

肚子也应景地叫起来,“叽咕、叽咕”响个不停。

她笑着朝王府守卫走去:“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王府守卫懒洋洋地看她一眼:“不知道。”

纪七郎正想说几句好话,忽听不远处有人大声喊道:“这一块谁负责的?这么多垃圾!”

她吓得赶紧跑回去,果然看见墙角转拐的地方堆了一地鸡毛。

鸡毛可不好扫,一扫就飞得到处都是,这可难不倒纪七郎,她呼喝纪小郎:“去,要碗水来。”

纪小郎很快要来了水,喷洒在鸡毛上。

纪七郎利索地打扫干净鸡毛,冷嗤:“这种地方突然出现鸡毛,显然是有人想整小爷。”

她左右看看,朝着最近那条街走去。

但见与她一同被罚的绿衣少年被一群人围着,坐在街边啃鸡腿,吃得油光满嘴,还撒娇:“嗯嗯,口渴……”

旁边一个妇人边骂他不争气,边给他喂水,趁空还拍他两巴掌:“混账东西。”

“就是黄鼠狼干的了!”纪小郎很生气,拉着纪七郎:“他在吃鸡,他家人最护短,一定是他让人干的!我们去找他们理论。”

纪七郎却是轻轻摇头,眼里有显而易见的黯然:“不去了,没意思。”

她牵着纪小郎回身要走,却听绿衣少年黄鼠狼在后头大声喊道:“纪七郎!吃晚饭啦!纪家可有人给你送饭?”

纪七郎恍若未闻,拉着弟弟走得飞快。

一根鸡骨头扔过来,刚好砸在纪小郎的头上。

纪小郎伸手一摸,满手油,顿时气得哭了:“黄鼠狼,你怎么欺负人呢?”

黄鼠狼站起来,吊儿郎当:“我怎么欺负你啦?我是看没人给你们送饭,请你们吃鸡骨头和鸡毛啊,哈哈哈~”

他娘在那里对着纪七郎姐弟俩赔礼,态度却是不当回事:“这混账东西真混账,你们别和他计较啊,没吃饭吧?来来,这里还有多的,一起用点。”

不等纪七郎姐弟出声,妇人自说自话:“你们家的人也真是的,孩子犯了错就不是自家骨肉啦?送送饭怎么了?这么小的孩子,还真是忍心。”

纪七郎黑了脸,拖着纪小郎转身就走,恶声恶气:“不许哭!”

远远的,妇人在感叹:“可怜见的,没娘的孩子就是这么惨。纪家在咱们江夏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竟然这样薄待自家骨肉……”

番外:那个少年(6)

“姐……”纪小郎坐在街边痛哭起来:“你别逞强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纪七郎黑着脸,使劲地扫着街道,街面其实已经很干净,但她就是不罢休,恨不得把石缝里的尘土也扫出来。

纪小郎又渴又饿,哭成一个小花猫。

纪七郎忍不住跑过去,大声喊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纪小郎可怜巴巴地道:“姐,我饿,我的胃在自己磨自己,肚子都饿扁了。”

纪七郎没忍住,笑起来:“你先回去吧。”

纪小郎道:“那你呢?”

“我啊……”纪七郎看向紧闭的王府大门,“君上没说什么时候可以走,我若走了,只怕麻烦更多。”

忽见王府侍卫走过来,粗声粗气地道:“你可以回去了!明日也不必再来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纪七郎道:“为什么?不是要扫一个月么?”

王府侍卫道:“看你认真负责任,可以提前释放,王府门前这一片地交给倒鸡毛的人扫。”

“君上圣明!”纪七郎欢呼出声,跑到王府门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君上此战必然得胜!”

她转过身,拉着懵懵懂懂的纪小郎,高高兴兴地走了。

与之相伴的是,黄鼠狼的哀嚎声:“凭什么呀?她才是罪魁祸首,凭什么她能干最轻巧的活儿,还能最先逃脱责罚,把她的破事儿堆到我身上?”

“就凭你在王府外倾倒垃圾,不敬君上。”纪七郎一扫刚才的沮丧,得意洋洋,趾高气昂。

黄夫人叉着腰,气势汹汹:“说话要负责,谁不敬君上了?你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行事如此狠毒,难怪爹不疼娘不爱的,出事都没人管!”

纪七郎伶牙俐齿:“原来你家在王府外倾倒垃圾是因为尊敬君上?那我赶明儿也让人拖几车垃圾,去你家门口尊敬尊敬你家如何?

对啦,我就是狠毒,就是狠毒,你要怎么着?我们纪家不管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事,这是爱之深恨之切。

不像你家,孩子做错了事,不但不惩罚,还亲自送饭喂水,帮着作恶!惯子如杀子听说过没有?”

纪小郎在一旁做鬼脸:“黄鼠狼,你被你娘杀死啦!”

“小泼皮!”黄鼠狼气得不行,跳起脚来追着姐弟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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