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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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七郎趁他不备,冷不丁伸脚一绊,黄鼠狼摔了个狗啃屎,姐弟俩一溜烟逃了。

“反啦,反啦……纪家七郎杀人啦!”黄夫人嚎啕大哭,要叫人备车,赶去纪家告状。

“怎么办啊?”纪小郎从角落里探出头去偷看,忧心忡忡:“今天回去一定会被打死的。我倒是罢了,他们肯定不饶你。”

纪七郎阴沉着脸不说话。

纪小郎道:“只是被打一顿也就罢了,只怕你以后都会被关起来,再不能出门。

上个月大伯母说你该嫁人了,是爹爹没答应才搁置了,这回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远处传来即将宵禁的鼓声,纪小郎吓得脸色发白:“怎么办?咱们若不回家会被抓起来的。”

番外:那个少年(7)

“要是我能找到一份差事就好了。”纪七郎自言自语,一咬牙,朝着王府跑去。

“这位大哥,我有紧急军情要禀告君上!”对着王府侍卫,她煞有介事,毫不怯场。

侍卫皱起眉头:“去,去,去,瞎凑什么热闹!”

纪七郎比他还要凶:“君上将伐伪赵,我要禀告的事情很重要,耽误了军情怕你吃罪不起!”

年轻儒雅的官员缓步而出,见状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忙将经过说了:“禀周侍郎,是这样的……”

“我认得你,你是户部郎中周以夫!”纪七郎双目灼灼:“我没说谎,我真有紧急军情禀告君上。”

周以夫盯着她看了片刻,说道:“你跟我来。”

居然这么容易?

纪七郎简直不敢相信,匆忙拽着纪小郎,紧紧跟在周以夫身后往里走,讨好地道:“周郎中,您真是个英明的人。”

周以夫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纪七郎接连说了几句话都不见周以夫回答,也就不说了,持续保持安静。

一路往里,来到一处房舍之外,隔着轩窗,但见楚王端坐于灯下,独自饮茶。

周以夫行礼问安:“君上。”

楚王抬头,神色多有寂寥,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因何去而复返?”

周以夫道:“臣在府外遇到这位纪七公子,说有紧急军情要禀告君上,臣斗胆,将其领入府中,听君上吩咐。”

楚王皱起眉头,目光如电,缓缓在纪七郎身上扫过。

纪小郎瑟瑟发抖,被纪七郎不露声色地揽了藏在身后。

“草民见过君上。周郎中所言俱实,草民确有紧急军情禀告君上。”

纪七郎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与之前那个满街蹿的窜天猴截然二人。

楚王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在桌上,淡淡地道:“说。”

他若不让说,纪七郎大概还有勇气争取,他轻易就许了她说,倒让她莫名紧张。

她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道:“今年气候异常,江夏炎热可于路面煎蛋,新州更热,已有月余未曾下雨,其地水源有限,不出十日必然断水,君上若在那时出征,必然事半功倍。”

新州乃是伪赵对阵燕国的要塞,城墙坚固且高,易守难攻,伪赵在此地屯兵十万,誓言死守。

楚王好几次想要动手,都因各种原因未能成行。

新州干旱缺水,他也注意到了,并且确实准备在近期动手。

周以夫等人知道此事不足为奇,这女孩子能知道这个,倒是有些奇怪。

蒙嘉静静地看着的少女,天热,她满头是汗,衣衫褶皱,脸上还有尘土,神情疲惫,离大家闺秀的模样有点远,不过并不让人讨厌。

“你从何知晓?”蒙嘉莫名有些烦躁,就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

茶汤碧绿,装在羊脂玉杯中宛若一汪碧玉,一片茶叶散落其中,叶片生得稀奇,叶脉呈红色,鲜艳如朱砂。

“草民幼时曾在新州住过些日子,对当地的气候很熟悉。”

纪七郎咽了一口口水,说道:“这是什么茶?草民从未见过,想必很解渴吧?”

番外:那个少年(8)

“什么茶吗?”蒙嘉看向面前的茶,眼里闪过一丝忧伤。

这当然是慕云晗亲手所制的如意茶,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顾漪澜的。

顾漪澜在今年夏初去世,朵儿收拾遗物,将这盒茶一并给他送来。

近年铁马金戈,忙得不可开交,父母早逝,世间唯余他一人,虽然辛苦,却很充实,他早就不饮如意茶了。

只是收到这茶,他也没有想要扔到一旁不用的意思。

这可是好东西,心情烦躁之时饮用一杯,清心明目,强身健体。

往时喝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偏巧今日这丫头问起他来,他竟然凭空生出几分感慨,想从前,想故人。

纪七郎聪慧,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就不敢再问了,默默低头小声道:“君上,不知军中可缺文书?”

蒙嘉很快回神,淡淡地道:“你要去军中做文书?”

纪七郎深吸一口气,微笑:“是呀,草民虽然不才,却也博览群书,写得一手好字,做事认真负责,且不怕死。”

纪小郎大吃一惊,使劲在后拽她衣角,不要她去。

蒙嘉认真地打量着她,微微摇头:“不行。”

纪七郎很生气:“为什么不行?上个月你们招了一批人,其中就有我族兄,他写字没我好,读书没我多,还没我胆大认真负责任,他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大胆!”周以夫低声呵斥她,和蒙嘉说情:“请君上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她罢。”

蒙嘉不置可否:“你是纪家的?族中排行第几?”

纪七郎道:“第七,人称七郎。”

却见蒙嘉指着她身后的纪小郎道:“那他就是八郎了。”

纪小郎硬着头皮行礼:“是……”

“可孤听说,江夏纪氏,嫡支这一辈,只得七个儿郎。”蒙嘉慢吞吞地道:“却不想,竟然有八个,看来是误传。”

“误传,误传……”纪七郎的鼻尖浸出薄薄一层细汗,笑容里不自觉带了几分谄媚。

蒙嘉又沉默片刻,说道:“孤要写一封讨伐伪赵的檄文,你既然自夸博览群书,文笔极好,便由你来写这檄文如何?”

纪七郎大吃一惊,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怎么,怂了?”蒙嘉微眯了眼睛,俯身微微逼近。

纪七郎不服输,使劲一挺胸脯:“没怂,写就写!拿笔来!”

蒙嘉道:“若是写得不好,就证明你在欺骗孤,这是杀头的罪,你还敢写么?”

纪七郎有些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昂首挺胸:“我不是草包,也不是骗子,没啥不敢的。”

“哇……”是纪小郎被吓坏了,扯着她的袖子大声道:“姐姐,回家了,回家了,宁愿被祖父打一顿,也不要死掉。”

“君上恕罪,家弟人小没啥见识,专爱胡说八道。”纪七郎又急又怒,把纪小郎拖到一旁,低声斥骂:“你闭嘴,乱嚷嚷什么?”

“别为难他了,他是为你好。”蒙嘉倒了一杯如意茶,示意侍从递给纪七郎:“你坐,纪七姑娘。”

番外:那个少年(9)

纪七姑娘捧着如意茶,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喝吧,这可是难得的好茶。”

蒙嘉随手自果盘中抓两个红李递给纪小郎,温和地道:“别哭了,孤不会把你姐姐怎样的。”

纪小郎抽泣着,偷眼去看纪七姑娘,并不敢接。

纪七姑娘使个眼色,纪小郎这才接了红李,止住哭声,小声道:“君上,我们不是坏人。”

蒙嘉被男童的天真给逗笑了,他微笑着揉揉纪小郎的头,说道:“孤知道,饿不饿?想吃什么,让人给你做。”

纪小郎哪里想到自己竟然能得这样的温柔相待,当即脸红过耳,结结巴巴地道:“小子不饿。”

蒙嘉并不听他的,只笑着低声吩咐侍从几句,再回头,命纪七姑娘:“喝好茶就赶紧写檄文。”

纪七姑娘这才感到害怕,认真道:“君上,檄文不是小事,必得深思熟虑,草民不能写,也写不了。”

蒙嘉莞尔一笑:“也罢,先吃饭。”

下人送了饭食上来,不过四菜一汤一小食,三荤三素而已。

“都坐下,陪孤用饭。”蒙嘉让周以夫、纪七姑娘姐弟坐下,率先举箸:“尝尝这水晶虾仁,是王府厨师的拿手菜。”

周以夫倒也罢了,纪七姑娘姐弟却是拘束得很。

蒙嘉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缓缓问道:“你是城中名门闺秀,何以如此?”

纪七姑娘神色微黯:“是我不好。”

连年战火,江夏这边远离朝廷,盗匪横行,妇孺最是吃亏,尤其年轻姑娘,稍不小心就毁了一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夏城中兴起将女儿当作儿子养的习惯。

姑娘们着男装,学骑马骑驴,健步如飞,就算遇到灾难也能挣扎一番,不至于束手就擒。

纪家是江夏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纪老太爷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却是个古板性子。

他家的女眷自来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纪七姑娘这样的,绝对是异数。

而纪七姑娘之所以养成这模样,又是有原因的。

她的生母纪三夫人乃是新州人氏,带孩子回娘家探亲时遭遇战乱,受尽侮辱,惨死于盗匪之手。

纪三夫人临死前拉着家人的手,千叮万嘱不能按照纪老太爷的法子养姑娘,一定要把女儿养成个文武全才。

娘家人心疼她惨死,势必达成她的心愿,便将纪七姑娘按照假小子来养。

接着蒙嘉便占了江夏,江夏与新州彻底分成了两边。

几年后,等到纪三老爷打通关节去接人,发现女儿已经长成这样了。

纪三老爷倒不是个古板人,对妻子的不幸心痛内疚,想想妻子这话有道理,就继续执行。

和家中大吵一架之后,父子失和。

纪老太爷放出狠话,以后再不管三房的事,三房的人成龙上天成蛇钻草,与纪家没关系。

按说虽然闹得厉害,但只要纪三老爷理事有担当,三房的日子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怪就怪纪三老爷是个酒鬼。

不喝酒时什么都好,一旦沾酒必然烂醉如泥,诸事不理。

纪七姑娘低头苦笑:“父亲是极好的,许我去学里读书,在家里也一直护着我。

祖父他们也是极好的,虽然不赞同我的行事,却从不在外说起我的事。

是以黄鼠狼他们不知我是女子,只以为我就是七郎,是我不好,沉不住气,总给家里惹麻烦。”

蒙嘉微微点头:“令祖父不管你家三房的事,却会惩罚你们姐弟?”

到底是外人,且是个陌生年轻男人,谈及被罚一事,纪七姑娘难免不好意思:“不管的是小事,比如我在外上学,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一旦犯了规矩还是要挨罚的。”

“比如今日之事,黄鼠狼母子上门去告状,被君上罚了扫大街,这都是丢家族颜面的大事,我们姐弟二人一定会被狠狠地罚。祖父打人从不留情。”

纪小郎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就连饭食也不香甜了,“我们今日没有准时归家,爹爹却未派人来寻,必然又已醉倒。”

蒙嘉一笑,岔开话题:“吃菜吃菜。”

这姐弟俩话说得漂亮,好像与家族、祖父之间没有太多龃龉,有的都是大道理,大规矩。

然而他也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人,自是知道没那么简单。

旁的不说,这纪七姑娘到了年纪却未定亲出嫁,还是一副假小子的模样,甚至想要在王府里寻个文书的差事,就说明她的日子真的难过——格格不入者,必遭嫌弃打压。

纪小郎没料到高高在上的楚王竟然如此和蔼可亲,忍不住想把委屈说给他听,却被纪七姑娘拦住了:“快吃,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纪小郎听话地闭紧了嘴,却是食不下咽。

蒙嘉是武人,吃饭自来极快,他放下筷子,纪七姑娘就很有眼色地跟着放了筷子,拉着弟弟起身行礼告辞。

“多谢君上不计较草民失礼,天色已晚,草民这就要回去了,打扰之处,改日家父登门拜谢。”

蒙嘉也不留人,命周以夫:“你送他们回去,就说,二位纪家小郎聪慧出众,善良知礼,纪家教得很好。”

有这么一句话,今夜的灾难便可避免了。

纪七姑娘眼眶微红,诚意诚意给蒙嘉行礼:“多谢君上,您的恩情草民记在心上了,日后但有吩咐,赴汤滔火在所不惜。”

蒙嘉微微摆手,示意他们自行离去。

纪府大门早就紧紧闭上,纪七姑娘接连拍了约有一炷香功夫的门,才有人懒洋洋地开了门。

看见她和纪小郎,大惊小怪:“呀,两位小郎总算是回来了,你们这是去哪里啦?这么晚不回家,家里都乱套了!老太爷寻了你们好几次,急得全身不舒服!”

纪七姑娘低眉垂眸:“是,苏伯,是我不好,给家里添麻烦了。”

“快些进去吧!是了,你们做了什么,黄家来告状了,不依不饶的。”

苏伯微微不耐,转头看到跟在后头的周以夫,更加惊讶:“这是谁?”

那个少年(10)

周以夫亮出腰间银符:“我乃周以夫,奉君上之命送两位公子回府。”

纪家乃是大族,族中多有子弟在楚王手下任职,府中日常往来都是有头脸的人,身为门子,苏伯当然也有几分见识。

周以夫乃朝中新贵,年纪轻轻,以一己之身独自投奔楚王,短短几年间便做到户部郎中,凭的是实力。

又因其一直单身不曾婚配,样貌还十分清秀,性格圆融,故而成为江夏女婿的热门人选之一。

苏伯认识周以夫,笑得谄媚:“大人请往正堂奉茶,小人这就去禀告家主。”

周以夫摆手拒绝:“不必惊动家主,我随二位公子入内,打声招呼即可。”

苏伯想要找人往里报信,周以夫沉了脸:“你这是不把君上的命令看在眼里?”

苏伯满头大汗,不敢造次。

纪七姑娘姐弟低着头往里走,走到二门处,就有管事过来传话:“老太爷等二位小郎许久了。”

纪七姑娘无奈叹气,转身去了纪老太爷所居之处。

天气炎热,纪老太爷坐在院子里摇扇乘凉喝茶,因着怕招蚊虫,并不点灯。

黑灯瞎火的,看不真切,当然也就没能看到周以夫,听见纪七姑娘姐弟通传,便是冷哼一声:“孽畜,还不跪下!”

纪七姑娘也不出声,拉着纪小郎低头跪下。

纪老太爷一概不问,只冷声道:“取家法来!”

有少女在一旁殷切说情:“祖父,七妹和小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纪老太爷冷道:“人人犯错,都言非是有意,这规矩岂不是乱了套?不问经过,只问结果,错了就是错了。”

“那,祖父您可千万轻点儿,别闪了自己的腰……”

少女饱含歉意:“七妹,你千万担待些,别因为这个就生祖父的气,生家里的气,祖父和家里是为了你们好。”

“莫非她还敢有怨怼不成?若是老三能教好他们姐弟,何需我一个老头子操心?”

纪老太爷怒火上涌,将鞭子高高举起,一鞭抽下,风声骤起,吓得纪小郎一声怪叫,大哭出声。

“老太爷真是老当益壮啊!”周以夫轻笑出声,从阴影里走出来:“君上命在下问老太爷安!”

纪老太爷最是好面子不过,当着客人的面责打小辈这种事万万做不出来,于是硬生生收了鞭子,挤出一个尬笑:“这,这,这是哪位大人啊?”

他老了,又不是习武之人,鞭子收得不好,鞭梢险险落到纪小郎身上。

纪七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不顾疼痛,平静而恭敬地道:“回祖父的话,这位是户部周以夫郎中。”

纪老太爷大吃一惊,顾不上被孙女抓了鞭梢,顺势丢了鞭子,上前行礼:“不知客来,有失远迎,还请周郎中莫要怪罪。”

周以夫还礼毕,笑道:“未经同意,贸然登门拜访,是在下失礼。”

灯光亮起,一个略比纪七姑娘稍大的靓丽少女大方笑道:“祖父,桌椅茶水已备好,请客人这边坐。”

待到周以夫落了座,少女亲手奉茶,笑吟吟地道:“七妹也真是的,家里来了贵客,也不知主动和祖父说一声,险些就失礼了。”

纪老太爷恶狠狠地瞪了纪七姑娘一眼,纪七姑娘低着头:“没来得及说。”

少女就做好人,推着纪七姑娘往外走:“好了,好了,不提这个啦,你和小弟吃饭没有?我给你们留了热饭,快去吃。”

纪七姑娘站得稳当:“多谢六姐好意,我现在还不能走。”

“你为何不能走?难道……”纪六姑娘微微吃惊,一双眼睛在纪七姑娘和周以夫身上来回逡巡,十分不好说的样子。

纪老太爷果然更加阴沉了脸,冷声道:“没规矩!还不下去!”

周以夫缓声道:“老太爷息怒,周某此来正是为了纪七郎和纪小郎呢。”

“这孽畜又犯什么事了?”纪老太爷有些激动。

“没犯事,黄家那事也和她没关系,是黄家自己犯事,刚好落到君上眼里,所以下令惩罚他们。

君上命在下送纪七姑娘和纪小郎归家,言道,二位纪家小郎聪慧出众,善良知礼,纪家教得很好。”

周以夫微笑着,恭喜纪老太爷:“恭喜老太爷,家中又出才俊。”

纪老太爷满腹疑问,却也高兴,拈须大笑:“多谢君上夸赞,过奖过奖,小孩子懂得什么!

别丢脸就好了,谈不上聪慧知礼,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二人做了什么?”

“七郎博学。”周以夫并不详细解释,简单提一提,就要告辞:“天色不早,在下还要回去复命,告辞。”

纪老太爷留不住客,便亲自送人出去。

纪七姑娘和纪小郎逃过一劫,心中暗自欢喜,却不敢擅自离开,只低着头立在原地等纪老太爷回来。

纪六姑娘收了笑容,上下打量着纪七姑娘,突地一笑:“七妹怎会结识君上啊?”

纪七姑娘垂着眼,面无表情:“刚好在街上遇到,君上问我话,我就回答了。”

纪六姑娘不信:“这么容易?为何别人遇不上?”

倘若周以夫是最受欢迎女婿人选之一,那么楚王蒙嘉就是最受欢迎女婿人选,没有之一。

他在两年前曾与宝江以南的大族田氏嫡长女定亲,未到婚期,田氏女生病死了。

相当于蒙嘉前后已经死了两任妻子,大家都说他命硬,克死了妻子,但他那样的身份,谁会嫌弃呢?

富贵险中求,嫁过去就是王妃,楚国最尊贵的女人,也许将来还会是皇后,谁不想嫁?

婚姻自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谁做了楚王妃,她身后的家族就能飞黄腾达。

江夏城仕绅人家都想让女儿嫁给蒙嘉,什么被克死之类的不算啥,那是别人命薄,换作自家姑娘肯定不一样。

纪六姑娘比纪七姑娘还要年长,却一直未嫁,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纪七姑娘对此心知肚明,神色越发冷淡:“不然呢?六姐觉得是怎么回事?”

番外:那个少年(11)

纪六姑娘笑道:“个中缘由,就要问七妹了。毕竟,咱家姐妹只有你经常在外行走,见识宽广,手段也多。”

这意思,便是在暗讽纪七姑娘不规矩,在外学坏了,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坏事儿。

只差没明说纪七姑娘勾引蒙嘉了。

纪小郎虽然年幼,却也懂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十分不忿:“六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随时都和七姐在一起,她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纪七姑娘拉他一把,轻轻摇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是早就知道的,家里人觉得她不好,就什么都是她的错。

且家中风气如此,行事说话十分委婉,有事从不明说。

刚才纪六这话,倘若真辩白起来,纪六必道:“我又没说你什么,字字句句都在夸赞你,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在骂你呢?不识好人心啊,要不就是心虚。”

这种亏,她从前吃过很多次,现在长大了,不想再上当。

纪小郎十分听话,生气地低下头。

纪六姑娘等不到纪七姑娘回答,很不过瘾,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纪七姑娘慢条斯理地道:“无话可说,自然不说。”

纪六姑娘一拳打到棉花里,气得咬牙,笑里藏刀:“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七妹,不是我说你,咱们做女儿家的,还该恪守妇德,不要乱来才是,否则拖累家族名声,那可怎么好?”

纪七姑娘瞟她一眼:“六姐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守妇德?我奉劝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否则带累家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纪六姑娘大怒,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话说。

正愤怒时,见纪老太爷由自家父亲纪大老爷陪着进来,就跑上去撒娇:“祖父,您替我和七妹说说呗,我并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好心提醒她来着,叫她别生我的气。”

纪老太爷便冷冷地看向纪七姑娘,眼里多有嫌弃。

纪六姑娘很是开心,根据以往的经验,纪老太爷肯定是要劈头盖脸痛骂纪七一顿的。

却见纪老太爷淡淡地道:“你们在哪里用的饭?”

纪七姑娘低声道:“在王府。”

纪老太爷微微惊讶,与纪大老爷对视一眼,说道:“和谁一起?”

“与君上、周郎中一道。”

纪六姑娘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妒又急,尖声道:“就凭你?凭什么?”

见所有人都看向她,惊觉失态,便又添补道:“我是说好端端的君上为何会请你吃饭?”

“是请我和小弟吃饭。”

纪七姑娘是看出来了,家里人都是势利眼,既然楚王愿意借虎皮给她扯大旗,她就不客气地用一用。

“我因为和黄四郎打赌输了,不得不在街上青石板上生煎鸡蛋,刚好遇到君上经过。

君上气我们糟践粮食,惩罚我等清扫大街,我刚好分到王府门前的街道。

我尽职尽责,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君上很满意,结果黄四郎不长眼睛,非得去捣乱,往我的辖区内乱倒鸡毛。

我气不过找他理论,他和他娘反倒骂我们家薄待骨肉,欺负没娘的孩子,还想打我,然后君上就罚他咯。

我一想,不能受了恩德却毫无表示,就说去拜谢君上,原也没想着能见着人。

谁知竟然就放我进去见了君上,君上正在喝茶,就问我是不是在新州住过,问了些新州的风土人情。

我都照实回答了,他就问小弟是不是饿了,叫人上菜,留我们吃饭,还说让周郎中亲自送我们回来。”

纪七姑娘侃侃而谈,顺便出了一口小气。

事情的经过,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晓,没必要说假话。

但有些细节是可以加工一下,引申出其他意思来的。

特别是平时心思重,爱多想的人,一定会越想越多。

偏巧,她的祖父和大伯父都是爱多想的人。

果然,纪老太爷父子俩脸色阴晴不定,不约而同地想多了。

不过是小孩子间没轻重的玩笑罢了,为何君上恰恰就注意到并且插了手。

君上可不是什么闲人,千头万绪的事都要他拿主意,竟然还能发现黄四郎欺负纪七,并出来主持公道。

再说纪七,要不是她精力充沛,上蹿下跳爱惹是生非,他们一家子都不怎么记得她,偏君上居然认得她是在新州长大的。

“父亲,您看这……”纪大老爷探究地看向纪老太爷,做了个那啥那啥的表情。

纪老太爷沉着脸拈须不语,突地看向纪七姑娘:“君上是否识破了你的身份?”

纪七姑娘便如斗败了的公鸡,低下头去:“君上说只知纪家这一辈有七个儿郎,没听说有八个,然后就给我一杯茶,说,坐,纪七姑娘。”

纪大老爷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来:“父亲,看来是了。”

纪老太爷并不回答,淡淡地道:“你们退下去吧。”

“是什么?”纪六姑娘心慌得很,看到纪七姐弟俩退下也没跟着去,反正她受宠,那姐弟俩不能和她比的。

“你的规矩呢?我让你退下没听见?”纪老太爷勃然变色,厉声喝斥。

纪六姑娘脸色大变,泫然欲泣,颤巍巍看向纪大老爷。

纪大老爷不耐烦地摆手,她只好不甘心地退下去。

纪七姑娘姐弟全身而退,居然有下人破天荒地打着灯笼过来,要送他们回去。

姐弟俩默不作声地回了院子,纪小郎忧心忡忡:“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家里人都怪怪的?”

纪七姑娘讥讽一笑:“能有什么?跟红顶白,捧高踩低罢了。你管他们怎么想的,借着这个机会想要什么赶紧弄到手就对了。”

忽听里头传来一阵呕吐声,姐弟二人皱着眉头走进去。

臭味扑鼻而来,两个小厮正忙着伺候纪三老爷,看见他二人就道:“三老爷又喝醉了,人事不省的……”

纪七姑娘不言语,掌着灯去看呕吐物,突然白了脸色,问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红艳艳的血丝掺杂其中,却是呕了血。

纪小郎吓得哭了:“爹是不是要死啦?”

番外:那个少年(12)

“哭什么?”纪七姑娘十分烦躁,行止却颇为冷静,指使小厮:“去找大伯母拿对牌请大夫。”

小厮磨蹭着不愿意去:“怕是见不着大夫人。”

三房不被待见是不争的事实。

三老爷日常专心酗酒不办正事,就是个吃闲饭没前途的。

三夫人早逝,娘家远在新州靠不上。

七姑娘女伴男装在外行走,一把年纪也没定下亲事。

七郎年幼,平时也看不出来有多聪慧能干。

一家子吃闲饭,还不省心的那种,基本就是人嫌狗不待见。

有个什么事,要求着掌权的大房行个方便什么的,基本都要看人脸色,被百般为难。

是以小厮不想去。

纪七姑娘冷了脸:“我爹要死了,谁敢拦着?你先去,若是见不着大伯母,别与他们纠缠,立刻回来禀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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