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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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原是一般胖,可如今敏文开始抽条了,就显得比冯蓁窈窕了些,个子也高些。跟何敬在一起,敏文是那衬托鲜花的绿叶,但是跟冯蓁一起,绿叶就成了冯蓁,所以敏文格外地喜欢跟冯蓁在一起。

“你是猪么?”萧诜被冯蓁气得没了耐性,贴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腕,“这样,手要抬到这个位置,不要抖,你这是身上长虱子了么?抖什么抖?”

冯蓁是背对着萧诜的,心里都快把萧诜的祖宗十八代问候遍了。最后她不得不把萧诜的声音全部想象成“咩咩咩”,才能熬下去,可见薅羊毛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耳朵累。

这时何敬和萧谡也走了过来。何敬听见萧诜骂人的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侧头对萧谡笑道:“表哥,先才我还说让六殿下教我射箭。”她说着就打了个激灵灵的冷颤,“这下可不敢了呢。”

“幺幺原是不笨的,只怕是被六殿下给骂傻了。”何敬忍不住啧啧。

萧谡看着冯蓁有些笨拙的动作,再转过来低头看了看何敬,这世上多的是扮猪吃老虎的人,谁傻还不定呢。

何敬巴巴地望着萧谡,“表哥,不如我们也射箭吧?”女孩儿家都有自己的狡猾,她和冯蓁一样,知道射箭是最好拉近彼此距离的事儿了。即便心里距离还远,但至少身体距离近了。

谁知萧谡却侧身微微拔高声音道:“六弟,蓁女君也不是小姑娘了,你在旁指点就行了。”

闻言,萧诜和冯蓁双双转过了身。

萧诜撇撇嘴道:“五哥,她不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么?”但话虽如此,萧诜还是松开了冯蓁的手,往旁边站了站。他也知道当着众人的面同冯蓁有肢体接触不妥,那还不是被她给气的么?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冯蓁也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萧谡,这是怪上萧谡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真是坏人好事。

然则被萧谡这么一说,萧诜就再不好教冯蓁,何敬的那么点子有关“身体近距离接触”的心思也就只能烟消云散了。

一时靶场里又来了许多人,很快便热闹上了,闹着要比试,让人兴奋的自然不是比试,而是彩头。

何敬被围在了中间,要求她若是输了就得跳一曲舞。

第26章 放春假(下)

冯蓁远远地看着何敬和围着她的那群人, 感觉什么时代的人都差不多。小年轻就爱围着好看的女生闹,哪怕占不到便宜,也要过过嘴瘾。

跟何敬比试的是王琪,王丞相的千金, 这对儿可是劲敌, 表面上你好我好, 姊妹情深,其实私底下一直较着劲儿。

冯蓁对女孩子的争强好胜不感兴趣,萧诜那只羊也是个爱热闹的主,所以跟在里面起哄去了, 倒是萧谡冷清清地站在一边, 正用特制的帕子擦拭他的弓弦。

虽说是皇子, 但是成龙之前也没多矜贵,因为成王败寇, 别的人要是坏了事儿,还能苟活着,但皇子么, 要么死要么圈禁, 跟了这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聪明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不得罪他, 也不愿亲近他。如此一来五皇子萧谡的境况自然就有些尴尬了, 他的性子又不如傻大个儿那么“活泼天真”,看着就有些落寞。

环顾四周,喜爱美男子的女君们正忙着争奇斗艳, 争风吃醋,反而忽略了正主,萧谡身边无人,这可是烧冷灶的绝佳机会,冯蓁慢悠悠地晃过去,撑起孩子气的笑道:“表哥,你能不能教我射箭啊?”声音甜甜糯糯的,是女孩儿最有魅力的武器。

说完,冯蓁还有些羡慕地瞥了一眼旁边哄闹的那群人。

孤零零的小女君,不会射箭所以只能落孤孤单单地站在一旁,是不是很能遭人同情?可她脸上不仅没有落寞,还强撑出笑容看着你,你好意思拒绝不好意思?

再看小女君的眼睛,祈求、讨好、忐忑,那欲说还休的落寞全都呈现在了眼前这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那么漂亮澄澈,倒映着你的影子,就好像你是她眼里唯一的光一样。你好意思拒绝不好意思?

所以萧谡恁是没好意思。

只是她不会射箭?西京阳亭侯府的老宅,进了贼子,是谁一连射出十来支箭,箭箭射中贼子眼睛的?小女君,心够狠、手够稳的。

笑也怪甜的。

冯蓁整个人都泛着光地站到了萧谡身前。萧谡往旁边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在两人之间留出一臂宽的距离来。

冯蓁也不泄气,离萧谡这么近能吸到的白息,都赶上傻大个儿的摸头杀了。想到这儿,冯蓁又忍不住唾弃萧诜,同是皇子,他的龙运怎么就那么差?亏他还是宠妃的儿子呢。

“表哥,是这样吗?”冯蓁侧头看向萧谡,她的手肘有些下压,非常地不标准。

“手肘得抬高点儿。”萧谡道。

冯蓁不自觉地又瞥了萧谡一眼。人生得丰神如玉,清隽里带着勾人的疏朗,声音还意外的好听,天生比寻常人低了半度,用来磨耳朵再舒服不过。不难想象,夜深人静,耳鬓厮磨,窃窃私语时,这声音的旖旎处。

冯蓁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些丰富了,到底是进入了青春期,这就是身体发育导致的少女思春么?她曾经拥有过,然这种久违的感觉重现时,她又有些拿不准了。

“这样吗,表哥?”冯蓁的手肘又故意抬得过高了些。

萧谡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来,箭头是精铁铸成的,寒光闪闪。他用箭头“一棍子”敲在冯蓁的手肘上。

冯蓁虽然胖,但手肘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骨头,敲得生疼,当时她就疼得叫了出来。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萧谡手上的箭支。

这什么材质做成的?敢情还能“导气”?虽说肯定赶不上跟萧谡零距离接触,但却比先才的白息浓郁多了。

所以冯蓁立即为“五斗气”折腰了,也不喊疼,手肘的位置依旧搁不到位,挨了不少箭。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冯蓁自我解嘲地想着,跟老六萧诜学箭,得忍受他毫无创意的谩骂,听久了真心是烦躁,跟老五萧谡学箭,又得忍受非人的折磨,他是S,她就得抖M。一个是精神伤害,一个是肉体伤害,这天下果然没白吃的午餐,龙息也不会自个儿从天上掉下来。

要她说,还是抱着小皇孙最安全。冯蓁心里盘算着,但愿今年这几只羊都能嫁出去,来年生了孩子,她就挨个儿地窜门抱孩子。光是想想就觉得那日子真美好啊。

冯蓁的美梦在她眼前龇牙咧嘴地散开了,她的小手臂上又挨了一箭。造孽哦……

萧谡原是没将冯蓁放在眼里的,但这会儿觉得这小女君真有点儿特别,叫人这样打还能笑出声儿,绝对是头一份儿。自己的手劲儿他是知道的,虽然有分寸,但肯定疼。旋即萧谡想起,好似听人私下议论过,有些人就喜欢挨打。

……

冯蓁龇牙咧嘴地揉着小手臂,她觉得元丰帝的血脉真的有问题,萧诜是个傻大个还话痨,面前这就是个笑面虎,抽起人来死疼死疼的,而且还男女都打,一点儿绅士风度没有。敢不敢说一句,老子不打女人这么霸气的话?

女汉子也挨不住一直被抽,冯蓁终于摆对了姿势,颤颤巍巍地射出了一箭,结果落在了靶子前的地上。力道不够,却不是故意的,她是被打疼了,原本想射在靶子下边缘的,然后送给萧谡一句“表哥好厉害啊,我都能射中靶子了”类似的话,现在则是不可能了。

彩虹屁送不出去,冯蓁回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肘,真心太疼了,哪怕有龙息也挨不住了。她低下头,左手抬着右手手肘,眼泪一颗一颗地默默地掉在地上,然后没入了草里。

“还学吗?”萧谡问。

冯蓁咬咬嘴唇,不说话。

“不学那孤走了。”萧谡说完将手里的箭支重新插回箭筒里。

转身走了。

冯蓁抬起水光弥漫的漂亮眼睛,风中凌乱地看着萧谡的背影。她这哭功苦练多年,配上这双天生含情的眼睛,和可怜的圆润的脸盘,自从到了华朝后就从没失过手,结果今天萧谡恁是没给她表演的机会。

冯蓁忍不住心里飙了句脏话,元丰帝这狗皇帝的血脉真的不好,老六傻,老五狠,老二毒。

狗皇帝的狗崽子!

冯蓁这是典型的看儿子不爽,连老子一起骂的。谁让他个当老子的不会教熊孩子呢。

冯蓁掀起袖子,果不其然手肘上几乎没有一块皮肤能看的了,还有两三处高高地肿了起来。对个未成年都下得了这样狠手的男人……

冯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咬着嘴唇想,怎么也得寻个机会跟她外大母提一提了,冷灶还是要先烧得好,前段时间她都太随性了。

冯蓁从来不是跟天斗的人,也不信奉“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信条,社会人都知道平平安安才是福,“怂”在天朝都快成褒义词了。所以她没想过要做五皇子上位的拦路虎,就算抱不住大腿,那也得薅根鸡毛以后可以当令箭。

宜人给冯蓁抹了点儿药膏,“女君,你怎么就任由五皇子敲打你啊?”宜人是一直站在不远处伺候的,然则主子要做什么哪由得她插嘴,也只这会儿看了冯蓁的伤,倒抽一口凉气才说了几句。

“为了精益求精吧,毕竟学无止境,天外有天。”冯蓁的箭术,宜人这个从小伺候的侍女如何能不清楚,所以骗人是没用的。

宜人被冯蓁的四字词语给忽悠住了,“可是也犯不着一直挨打吧?”宜人那会儿见萧谡敲冯蓁,她也没什么特别表示,还以为不疼呢,谁知道下手这么狠。“五皇子也忒不怜香惜玉了。”

冯蓁见宜人这口气显然是对萧谡有意见了,心道这可不妙,若是在萧谡跟前一不小心露了脸色,将来怕会被清算。“他若是不狠点儿心,我那么多年的习惯如何改得过来?严师出高徒嘛。”

冯蓁倒也不全是在昧着良心在帮萧谡说好话。她的箭术的确了得,但也不是完美无缺,有时候明知道手肘的位置不对,但还是纠正不过来。今儿可算是遇到名师了,萧谡的手虽然狠,但每次都敲在了点子上。冯蓁估摸着,再敲打几天,她应该可以百步穿杨了。

如此再一对比,萧诜那傻大个儿其实每次都没骂到点子上,让他手把手教,他都教不好。还骂她蠢?冯蓁翻了个二白眼。

冯蓁的伤势处理好之后又去了靶场,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到了,一群人正在比箭。

小六略胜一筹,老三居次,下盘不稳的风流花老二垫底,冯蓁的名师不头不尾地很低调,这是会教人不会责己,还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冯蓁默默地往远离萧谡的地方挪了小半步,之所以是小半步,主要还是舍不得那白息。但她心里很清楚,扮猪吃老虎的人惹不得。

因着何敬跟王琪比试输了,大家便都起哄闹着晚上要燃篝火,让何敬跳舞。

冯蓁低低地长叹一声。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萧诜数落冯蓁道,他这是教训人教训上瘾了。

冯蓁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压低声音道:“这样放春有什么意思?篝火不得在大草原上才有气氛啊?在园子里不跟耍猴似的么?”

乐春园的园子再大又能有多大,冯蓁下午晌趁着午歇的时候已经略略转过了,反正就那么个味儿吧。她有点儿思念西京的春天了。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热气腾腾的温泉汤,还有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冯蓁虽是压低了声音,可好巧不巧的,她说话时,全场正好集体静默,所以她那小声音也就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众人继续静默,静默得冯蓁都想撕了自己这张嘴时,何敬突然道:“我也觉得每年都这样有些无趣,要不咱们骑马出关吧?”

第27章 关外行(上)

全场的气氛立时又活跃了起来, 第一个响应的是二皇子萧证。他这种成亲多年的男子,对离家越远、越久的娱乐活动越有兴趣。

在场的勋贵子弟都是那种不用上朝或者上衙门的类型,身上恩荫这官职,拿着俸禄, 日子比他父亲那一辈过得可舒坦多了, 这种好玩的点子简直就是挠痒痒正好挠到他们心坎儿上了。

且草原女子更爽快, 面孔可能没有中原的女君们白,但那身段,那胸脯,绝对是何敬这样的美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冯蓁就这么“被裹挟”着上了马。因为要宵禁了, 也容不得她们坐什么马车, 都得赶在城门落钥之前出去。

冯蓁看着挡在她“小马驹”前的那一帮子大男人, 心里把他们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真是帮糙爷们儿,他们一群男人可以不带内衣内裤地说上马就上马, 可是女儿家能一样吗?能吗?!

何敬这小女郎心机可真深呐,冯蓁又感叹。乐春园是她家的,她在那儿当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其他女郎呢, 顶多就带了两、三套换洗的衣裳。这一去了关外, 那何敬还不得一天换三套衣裳的走秀?可是其他女君就惨了, 成日里都是那几套, 看得人审美疲劳。

不过话又说回来,夜晚的官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可以放开了马蹄子撒欢, 这对冯蓁而言是暌违已久的舒坦,这才是放风嘛。

因此冯蓁头脑一热地夹了夹马肚子,策马扬鞭跑了起来,一溜烟就超过了六皇子萧诜等人,让他们吃了一嘴那马蹄子撩起来的灰。

然这帮人,谁愿意输给谁?最大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三、四,正是血性当头的时候,所以萧诜立即就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往前赶了上去。

可能是夜晚温柔的月色惹的祸,冯蓁身为一个经过千锤百炼,把“怂”修炼到了三花聚顶之地的社会人,恁是没让萧诜超过她。

不是骂她蠢么?她非得给这傻六一个教训不可。

冯蓁的马是自己带的,乐春园的放春要玩些什么,常去的人都知道,骑射是少不了的,所以都自备了马匹。

“午夜”是冯蓁在西京时就养着的,乃家中马伯为她挑选了好几年才筛出来的好种子,并不比几位皇子的马差。毕竟上京不产马,而西京外就是草场。

骑马这个事儿,跟男女无关,重要的是相马的眼光和骑师的技巧,谁能让马最大程度的浪起来,谁就赢。

其结果就是萧诜的坐骑“黑梅”,何敬的坐骑“赤电”,都没有“午夜”那么浪,他们是拍马也赶不上。

萧诜听见冯蓁的笑声从风里传来,小女君的声音银铃一般,玉润干净,脆生生的好似白桃,嘎嘣咬一口,又甜又解渴,那股桃香则是冯蓁身上的甜味。

想到这儿萧诜都有些想七、八月的贡桃了。

其实冯蓁身上的甜桃味儿早就不明显了,那股子香气似乎从最开始的爆发转而隐匿到了肌肤底下,只有靠得极近,才能闻到随她体温蒸腾晕染出的香气。

萧诜回过味儿来,暗骂了自己一句。最近也不知瞎忙什么,好些时日没碰他那些姬妾了,如今想着个小丫头的味儿,居然动了……

还是那么个又黑又肥的臭丫头。

萧诜有些抓狂,使了劲儿地抽马屁股,但还是追不上超他两个马身的冯蓁。他望了望冯蓁的背影,真的是又胖又圆,不过屁股倒是挺大的,长大的话……

萧诜再一次抓狂了,他脑子里赶紧想了想自家那爱姬,高耸的胸脯,细细的小腰,这才算缓过劲儿来,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当然不是冯蓁那小不点儿有什么女人的魅力,主要是那味道的确怪香的,难怪人都说暖玉温香。要不以萧诜那么点子耐性,能受得了冯蓁一直那么笨?教了一次还上赶着教第二次?

有时候香气的魅力远远大于人的想象。

奔了大半夜的马,昨儿晚上在兴头上还没什么,但到了早上就都熬不住了,看到一个小镇,众人也顾不得挑剔了,有个小客栈就都停了下来。

但偏僻小镇的客栈能有多大,老板从没见过这么多贵家子,哆哆嗦嗦地上前道:“小店只有十来间房,其中五间都已经有人了。”

萧诜倨傲地道:“将他们都撵出去便是了。”

小老儿见这些人衣着华丽,侍从、仆妇如云,也不敢反驳,只能拉下脸皮去将那些客人都吵了起来,让赶紧启程。

不过即便这样,房间也还是不够。十来位小女君,人人身边又都带着侍女、媪妪,自然是一人一个房间才够。

何敬在女君里算是“当家作主的”,这会儿也有些难为起来。说起来家世都不差,譬如她总不能说自己住个屋子,让敏文睡大堂吧?好歹是个公主,再看王琪、冯蓁等人,也都不该是被怠慢的对象。

何敬皱着眉头在心里暗暗算着房间,却听五皇子萧谡道:“女君们都去睡吧,让店家将大堂里的凳子归置归置,咱们就在这里将就休息一下吧。”

萧谡这么一说,一众世家子也都点了头,哪儿好意思跟女君争屋子,再说了那破屋又黑又小,给大爷们住他们还不见得乐意呢。

何敬朝萧谡投去感激的一瞥,恰好被冯蓁给逮住了,心道这五皇子还真是个心机男啊,真会趁机刷好感,再反观傻大个儿,那真真是智商堪忧。

冯蓁走进屋子,只觉得屋子里臭烘烘的,那些客人刚走,店家也还来不及打扫,只能辛苦翁媪和宜人了。

冯蓁心里又忍不住骂了这群人几句,真是养尊处优惯了,不长脑子的,这样出来是玩儿么?简直就是自己折腾自己。

好在冯蓁比其他人多了个桃花源,她躲在帐子里钻了进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等她从自己的桃花源出来,已经又变成一个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女君了,站在客栈的二楼俯视众生时,就很有优越感了。别看他们都是龙子皇孙,现在却都是灰头土脸的,这偏僻小镇上的客栈能有什么条件?就是灶上的热水不停烧,也供不上这么多人洗澡,能打点儿井水洗脸已是不错。

冯蓁受不了屋子里的气味儿,所以走下楼去。萧诜刚洗过脸,走过她身边,又闻到了那股挠得人想吃桃儿的香气,脸不争气地就红了。

这是羞愧的红。哪个正常男子突然对个小丫头片子起了难以描述之心,能不羞愧?所以萧诜雷劈似地往旁边一跳,这动作有些突兀,以至于冯蓁侧头疑惑地看向他。

萧诜沉了沉脸,因为心虚而先发制人地道:“你不在上头睡跑下来干什么?”

“不是叫我们下来吃饭么?”冯蓁觉得这小六真心有些傻。

萧诜尴尬地摸了摸头,“你饭桶变的么,就知道吃。”

冯蓁愕然地看着萧诜,这人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就开始怼人了?还想不想巴结她外大母了?

冯蓁立即抽了抽鼻子,泫然欲泣道:“我回去要告诉外大母,你说我是饭桶。”这萧诜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一个射箭时被他怎么骂都不哭的小女君,这会儿眼看就要哭鼻子了,急得萧诜的脸又红了,“哎,孤不是在骂你胖,孤就是……”

冯蓁眨巴眨巴眼睛,睫毛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水光,不敢置信地看着萧诜,这人的智商还想夺嫡?

旁边的二皇子萧证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六弟,我说你就别描了,越描越黑。”他转头看向冯蓁,“六弟,有你这么哄女君的么?幺幺,别搭理他。女儿家就得像你这样才好看,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模样。”

风流花到底还是比傻大个儿会讨女孩儿欢心。

萧诜闻言冷笑一声,“孤是没有二哥会讨哄女君,因为孤不像你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冯蓁有些尴尬地撇过了头。

“六弟,当着蓁女君的面胡说什么呢?”三皇子萧论走过来道。

萧诜看了眼萧论,这才没再跟二皇子萧证杠。

冯蓁算是看出这三兄弟的情况了,老六这是得多瞧不上老二啊?当着外人的面就敢怼,不过看着对老三倒是还有点儿忌惮。

三只肥羊凑在一堆,冯蓁当然欢喜,所以也没想着挪位置,只是偏头找了找五皇子萧谡,却没看见人影。

等店家端了一盆馒头、一盆烧饼并一盆切好的卤牛肉上来时,冯蓁才看到萧谡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寒气,头发丝还有些湿润,头上的玉冠已经重新插戴好,换了身松柏绿联珠团花纹的织金袍,清爽隽朗,将周遭一众人都衬成了煤球。

所有的女君见他进来眼睛都亮了亮。到了这境地,还如此爱干净的男子,哪儿女儿家能不喜欢?

冯蓁默默地瞧着萧谡这波收割秋波的操作,打从心底佩服,瞧瞧人家,这不动声色之间就把情敌都秒杀了,再看那几位,哪怕是生得同样俊朗的三皇子,都显得有些灰败了。

所以说,人就得勤洗澡。

只是这天气,又是北边儿,洗凉水怕十分考验人,冯蓁的视线扫向萧谡,这体魄……然后小眼神儿不自觉地就看向了他的下三路。惭愧惭愧,冯蓁的真是年龄早过了看男人看脸的年纪了。

被人这么火热地盯着,人总难免有感觉,萧谡朝冯蓁瞥来一眼,也没觉得她的视线不对,只当是理所当然,毕竟她矮嘛,个子就到他的腰。

第28章 关外行(中)

“你刚才又一直盯着五皇兄看。”敏文不知何时凑到了冯蓁的耳边, 吓得冯蓁险些没坐住。

因着小客栈实在太简陋,众人不过休息了半日就又启程了。昨儿夜里一路骑马还行,现在休息了一会儿,再上马, 那大腿根磨得就叫人呲牙了。冯蓁在西京时, 每日都跑马的, 没想到在上京养尊处优不过一年,现在居然也磨腿了。

耐着性子一直撑到了关外,其他女君们早就叫苦连天,嘴里埋怨的话都说了一车轱辘了。因着是何敬提议的, 她没好意思叫苦, 但脸色却难看得厉害, 脸色苍白,瞧着倒像是病了。

如此一比较, 冯蓁便又显得突出了,她的背一直很直,唇角微微弯着, 爱笑又不娇气的女君总是讨人喜欢的。但是私底下恩爱时, 却又是娇气的女君更叫人心爱了。

月上中天时, 可算是到了关口, 众人歇了一宿, 才再往草原去。

索姆河畔,那一望无垠的绿地上,已经搭起了连绵起伏的白色帐篷, 原来早有侍从换人不换马地赶到了他们前头将一切都安排了起来。

冯蓁对草原的风那是叶公好龙,刮不到她脸上时,只觉一心想念那冷冷的让人心沁凉的风,可真到了草原上,二月底的寒冷叫她直接把自己裹成了茧子,连萧小六那只羊在外面叫她,她都没出去。

冯蓁在帐篷里睡了一日一夜,除了一开始萧诜和敏文来叫了她一次外,就再没人打扰她了,毕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君,这个年纪也没法叫那群少年心里多个影子,所以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更好。

次日风和日丽,一大清早阳光就射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冯蓁对着手呵了呵气,走出了帐篷。她是没想到桃花源的琼浆玉液还有疗伤的功效,原本她腿根已经磨破了皮都见了血,睡了一晚下来,居然就恢复如初了,她自己摸了一把,滑嫩嫩的,哪儿有磨过的迹象。若是腿没好的话,她可不会出门的,别人不照看她,她就得自己把自己照看好。

出了帐篷,冯蓁四下远眺,才发现男子和女君们的帐篷区是分开的,中间隔着一条小溪,这等安排还挺细致,只是她余光一扫,就见几个穿着胡服的年轻姑娘从溪水那边的帐篷里钻了出来,像害羞的小鹿一般四散而去。

冯蓁羡慕地看着那几个小妞,瞅瞅人这才是潇洒啊,那边儿的帐篷里想挑哪个睡就挑哪个睡,睡完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回去指不定还能互相交流交流,若是幸运的有了,那不过是多了个放羊的孩子,羊就更不容易丢了。

看那些胡女在蓝天下嘻嘻哈哈的,冯蓁感叹,这才叫一辈子没白活啊。

她若是有胆子,将来长大了,要也能把那几只羊给上了,那白息滚滚的……怕是能推着她桃花源的白雾往后退一大半呢。冯蓁捧着腮帮子情不自禁地就陷入了白日梦的美好里。

“真是不知羞。”敏文不知何时站到了冯蓁身边,有些愤愤。

冯蓁侧头看了看她,有心想纠正她的这种不良思想,那怎么能是不知羞,男未婚女未嫁的。不过她旋即想起自己的人设乃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君,于是冒了句,“什么不知羞?”

敏文嘟嘟嘴,“就那些胡女啊。”

“她们怎么了?”冯蓁这傻简直装到了底。

“不知羞地勾搭男人。”敏文撇嘴道。

冯蓁偏头多看了敏文两眼,“公主,你这是……”

敏文的脸一红,撇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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