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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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得远了,婉娘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力气可真大,疼死了!

李夙尧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请来了杭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太太。

如今这苏氏是当朝皇后亲封的正五品诰命夫人,而杭州城内,最大的官是刺史,也就只是个正四品的,刺史夫人不过是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没得品阶,来探望将军夫人,自是要备厚礼。

既然刘夫人都备了厚礼,其她人自是不能空着手,一时之间,整个云府热闹得像是过年。

听说刘夫人来探望自己了,不但她来了,而且还带着城里一群官太太,苏氏着实有些措手不及。呆了半天,愣是没有回过味来。

婉娘推了推苏氏:“娘,刘夫人可还在外厅等着您呢,她定是为了女儿的事情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在我们举家上京前来探望探望的。”

苏氏深深叹了口气:“我女儿的苦都受了,来探望又有何用?”

“娘!”婉娘叫了苏氏一声,又将她往外推,“您快去吧,怎么说您也是有品阶的夫人,她们来看您也是应该的。以前我们还只是商家的时候,又有谁将我们放在眼里了?现下就要去京城了,可得在她们面前好好要要面子。”

苏氏微微一笑,心里也舒服了不少,点头说:“倒也是。以前逢年过节的,我去给这些太太们送礼,她们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看不起我们。”又唤了春梅,“去将我那身梅红色的襦群拿过来。”

苏氏走后,婉娘让苏妈妈暗中差人去了一趟棠院,装作不小心将画娘过继做嫡女的事情给泄露了出去。

事情被添油加醋传到赵姨娘那边时,已经完全变味儿了,赵姨娘从丫鬟口中得到的事实是这样的,柳狐媚子所出的画娘过继给了太太,现下整个杭州城的官太太们都知道了,上赶着来提亲,而眼下太太正在外厅应付着呢。

赵姨娘听后大怒,狠狠地砸碎了好几件玉器,真是太欺负人了!这样做,她的蓉娘算什么?

大丫鬟碧霜过来劝慰说:“姨娘,这么荒唐的事情太太是不会同意的。再说太太自己都有两个女儿了,四小姐也是女儿家又不是儿子,没道理正室有的还需要妾氏过继,许是听错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能有什么错?”赵姨娘气得脸都绿了,头发也乱乱的,“老爷就是偏袒着四小姐!三小姐的相貌虽不是四小姐亲手毁的,可多多少少有她的责任吧,可老爷不但没有怪罪,反倒还让她做嫡女?这口气,太太能咽得下去我也咽不下去!凭什么?”

“姨娘您小声点。”碧霜见自家姨娘好似有些失态,立即过去将她扶住,“奴婢觉得太太心里有数的,姨娘还是先忍着些吧,且瞧瞧太太怎么说。”

“碧霜,我跟你说,我已经忍了很多年了。”抓住碧霜的手,紧紧握住,“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觉得我忍的还不够多么?好说歹说,总之我们母女是得不着老爷的宠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或许太太念着我的好,以后在蓉娘的婚事上能多多照拂着些。”

说着话已是往门外走去,碧霜不放心,也紧跟着去了。

第二十二章

正如婉娘所愿,当赵姨娘得到画娘被过继给苏氏做嫡女的消息后,果然跑去前厅闹了。

赵姨娘倒没说老爷偏心,只说是那柳姨娘使了狐媚子手段骗过了老爷太太。画娘就算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云家一个庶出的女儿,谁娶谁跌份儿,谁娶谁倒霉!千万不能娶!

赵姨娘用连哭带嚎的方式竭尽全力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坐在前厅喝茶的官太太们跟看戏似的,权当小丑跳梁。

苏氏不知情,突遇这种情况,觉得棘手,可一时也想不出个应对的法子。她虽然怪赵姨娘这般不顾身份的哭闹,损了云家的面子,但心里也着实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老爷虽说没有灭妻,但宠妾已经宠到了天理难容的地步,云家颜面早丢了。

闹吧闹吧,闹得满城风雨,最好也闹到云氏族长那里去。云老太公德高望重,也最是好面子的,闹得丢人了,画娘过继做嫡女的事,便一辈子没戏!

想得通了,苏氏也就甩手不管,只半眯着眼睛打盹。

苏妈妈奉了三小姐的命,掐准时间,眼瞅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小跑到苏氏跟前,大呼一声:“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太太您醒醒啊……”声音高过赵姨娘的哀嚎。

赵姨娘一听,脑仁突突疼,吓得再不敢干嚎,抽出帕子擦擦泪,爬了起来,一步三摇地往苏氏这边来。

苏氏听得苏妈妈的叫唤,立即睁开眼睛,疑惑道:“我怎么了?我没事啊,我好得很。”她还奇怪,平素这苏妈妈不是这般行事的啊。

苏妈妈一边斜着眼睛给苏氏使眼色,一边继续哭诉:“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太太您嫁到云家这么些年,劳心劳力,孝顺公婆,敬爱丈夫,抚育子女!虽说不得有多大功劳,可苦劳总是有的吧?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全是养了一群白眼狼,个个都跟您闹。”抽出一块帕子抹泪,“也是您仁慈大度不计较!要奴婢说,咱们云家现在可是官家了,府里上上下下要是再有谁主仆不分,直接家法伺候得了。您是主子,难道还治不得她们?”

说了半天,又挤了半天眼睛,这苏氏终是明白了苏妈妈的意思,也配合着躺倒在座椅上,半眯着眼睛直大口大口喘气。

“叫各位夫人看笑话了,家丑,真是家丑。今天各位太太来得真不是时候,改天再邀夫人们品茶,且先回去吧。”缓缓抬起手,有气无力地晃了晃,“春梅,送夫人们出去,再给我请个大夫来,我这胸口疼的。”

下了逐客令,看好戏的都站了起来,一一道了别。

刘夫人原是不愿意来的,想她堂堂刘刺史之妻,又是皇亲国戚,怎可对一个商户之家委屈求全?要不是李夙尧那死小孩连逼带吓,再加邕儿连哭带闹,她可万万不会做这跌份儿的事儿。

他云家现下发了,去了京城做官,竟是连架子也摆了起来,刘夫人心里百个不服气。又想到自家那死老头,还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儿呢,顶个屁用!新朝初立,还不是被打发到了地方为官,眼瞅着这么些年过去了,还只是混个刺史。

真真是心里难平得很,刘夫人捏紧了手中帕子使劲咬牙。

可心里不服归不服,刘夫人清了清嗓子,面上还是笑嘻嘻的:“云太太,既是府上有事,我也就不便多打搅了。贵府三小姐破了相貌之事,委实不是我们家邕儿的错,再说那唐国公已是定下了李世子与云三小姐的亲事,可别再打我们家邕儿的主意。”说完便将肥嘟嘟肉乎乎的刘邕又往怀里搂了搂。

刘邕使劲推开他娘,瞪圆了眼睛四处张望:“娘,你不是说邕儿跟着过来就能见到漂亮妹妹了吗?就是祖母贺寿时来我们家的那位漂亮妹妹,邕儿要找妹妹一起玩儿。”

苏妈妈逮着机会,阴阳怪气地道:“也是,咱们三小姐可是与李世子定了亲,自不会再打刘公子主意。不过柳姨娘出的四小姐倒是还没有定下亲事,瞧着贵府小公子挺记挂着我们四小姐的,这事倒是可以说和说和。”

刘夫人气得暴跳,伸出手指戳着苏妈妈额头:“一个姨娘生的赔钱货而已,别说是入府做妾了,就是给我们邕儿提鞋都不配。今日如李世子所愿,我也来探望了云太太,刘家跟云家,也算是两清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已是撕破了脸,刘夫人使劲拽着扒门不肯走的刘邕,将他拉了出去。

苏氏由苏妈妈扶着回梨院,回去后便躺在了榻上,不是装的,头确实微微有些疼,而且全身酸软,没得什么力气。

婉娘支开了浮月,一人走进苏氏房间,抚在她身边说:“娘,您是不是在怪女儿呢?怎么回来了都不跟我说话。”低着头,左手去捏右手背上的肉,闷闷地道,“爹这么些年是什么样,女儿心里清清楚楚的,之前的也就算了,女儿不计较。可是现在我们云家不同往日了,娘您是有品阶的夫人,即便是爹见了您,也得敬重几分呢。若是一味再让着她们,到了京城,那些不识好歹狗仗人势的,还以为她们是正室太太跟嫡出小姐呢。”

苏氏半坐起身子,将小女儿往身边拉了拉,叹道:“真是傻孩子,娘怎么会怪你呢?她们一再欺负人,甚至毁了你的容貌,娘真恨早些时候没收拾了她们!”想着女儿破了相貌的事,苏氏又气得心口疼,缓了缓才说,“原是以为你真愿意叫画娘给过继过来呢,没成想,却是你的缓兵之计。先稳住她们,再这么一闹,现在即便是娘同意了,族长那里必是不会同意。”

婉娘点头道:“若是娘当时一口回绝了爹,虽是一百个有理的,可爹心偏得没边,必是觉得娘您不够大度。女儿先替娘应着,只是先叫她们吃颗定心丸,等事情闹得大了,神仙也改变不了。”

苏氏瞧着女儿,目光越发柔和:“原以为你的性子沉闷,将来去了夫家必被欺负,娘还担心着,眼下是放了心。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做事有条有据有谋略,知进退,娘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婉娘撇了撇嘴,转头望着窗外:“娘,我让世子爷替我去请刘夫人来探望您,也是许了他条件的。现在他替女儿办到了,女儿也该遵守诺言。世子爷他不愿娶女儿为妻,女儿会去跟爹说,退了这门亲事吧。”

“婉娘,你怎可随便做主?”苏氏明显有些急了,一把握住婉娘的手。

之前云盎应了这门亲事时,她确实是不太愿意的,觉得李家门第太高,也怕那李世子欺负婉娘。

可这么些日子观察下来,那李世子为人品行倒是不错的,虽然好动爱咋呼,可也比一般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好得多。

至少,他没有不良嗜好,而且也没发现他对府上哪个小丫鬟出言轻佻的。甚至柳姨娘设圈套让他往里钻,他不但识破了,而且也并未垂涎画娘而嫌弃婉娘。只这一点,苏氏就觉得,这个未来女婿还是可以的。

这么好的亲事飞了,以后还能捞得到么?也不知婉娘是怎么想的。希望老爷不要这么糊涂,真去退了这门亲。

婉娘看着母亲的眼睛,微微一笑:“女儿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娘您好好休息,别为女儿担心。”话才说完,春梅便领了大夫进来替苏氏把脉。

还是上次小产后遗留下来的一些小毛病,开了几副方子,按时吃着药调理调理便好。

云盎得到赵姨娘大闹云府的消息时,正跟九王还有唐国公在一起,商讨着西夏国的事情。

今天一早,突然收到京中圣旨,圣旨上说镇南王携世子朝见兴帝,也一并带来了西夏国愿意岁岁进贡大兴的好消息,皇帝命云盎将杭州大小事情处理好后立即回京。

赵姨娘这事闹得不小,九王跟唐国公心里也清清楚楚,云盎则恼火得很。

这是云府内宅的事情,唐国公虽是云家未来亲家,可这种事他是劝不上话的,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云盎来到梨院时,正遇到踱步而出的吴大夫,吴大夫便向他说了苏氏的身体情况。

婉娘见爹来了,暗暗给自己娘使个眼色,希望她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彻底稳住爹的心,稳住自己在家的地位。然后自己默默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爹娘。

出了屋子后,婉娘想要一人去花园里走走,便没叫浮月跟着。

马上就要举家进京了,以后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多半是回不来了吧。听说爹爹给国库捐了不少银子,圣上便在京城御赐了一所宅子给云家,在京城里落了根,以后自己就是京里人了,会在那里嫁人生子安家落户,再回不来。

这样一想,倒是挺伤感的,毕竟杭州是自己生长的地方,有感情。

婉娘抹了抹泪,树上却突然有个黑影动了动,婉娘第一反应就是家里出了贼,然后便掉头要逃。

奈何太丰润了,身子难免不太灵活,不但没逃不掉,反倒被黑影给紧紧挟制住了。

“做了亏心事,不给爷个解释,还想着逃是吧?”黑影是李夙尧,他按住婉娘的肩,将她扳得正脸对着自己,“给爷说说,你今天上午是怎么跟爷承诺的?”语气态度明显不好,一脸的冷肃。

婉娘态度诚恳:“您答应我的事情已经办到了,我答应您的,还没来得及跟爹说呢。世子您放心,我一定会跟我爹说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夙尧抿了抿唇,黑眸眯了眯,一脸的愤怒,手一紧,便勒住婉娘颈子朝自己近了几分,字字咬牙,“你敢利用我?”

“没啊。”婉娘觉得莫名其妙,立即辩解,“您帮了我这么个大忙,我尊敬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利用您呢……”到底是底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不说话了,只是默默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见她承认了,李夙尧十分暴躁,气得直跳脚,伸手便戳着婉娘额头怒骂。

“你知道爷平生最讨厌什么吗?”对着她额头使劲戳戳戳,“最讨厌别人骗我!你胆儿真真肥了是不是?爷才给你几天好脸色瞧,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小肉丸,你自己掂量掂量,你到底几斤几两!你值几个钱!”

婉娘小声嘀咕:“我不值钱的。”

“你也知道?”李夙尧轻哼,“你竟然叫我帮着你干这种事,爷将来是要上战场杀敌干大事的人,竟是被你陷害得插手内宅这种晦气的事。将来我若是战死在了沙场,也是你惹的祸。”

婉娘惊得抬头,脱口而出:“世子洪福齐天,必是长命百岁,百战百胜。”

这个夸得受用,李夙尧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点,但还是瞪了婉娘一眼:“这个用你说?老子可是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上了战场,自是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斜眼瞅着小肉丸,恨得牙痒痒,伸手便去使劲捏她的肉脸,将她脸上的肉顺着下巴往上挤,挤得婉娘眼睛都没了,“下次再敢骗我瞒我,老子叫你好看!”

“你叫谁老子!”唐国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面前,旁边还有九王跟方定,“臭小子,竟然又欺负云家妹妹!”说着便脱靴子。

第二十三章

李夙尧这次绝对是理直气壮,一点不怕他爹的铁靴,头一昂,鼻孔朝天:“老子就说!老子没错!”

李烈将铁靴紧紧握在手中,没像往常一样跳过去就打,而是选择给臭小子一次机会。臭小子已经十三岁了,长大了,再过一两年就得娶媳妇了,不能说打就打了。再说了,他这未来媳妇还站在这呢,都是爷们,懂的,多少得给点面子。

“臭小子,你做谁的老子呢!”李烈虎目圆瞪,凶了儿子一眼,又看向婉娘,面色缓和了不少,“瞧你这小媳妇,牙可还没换齐呢!你想做老子,还得再等个三五年!”

婉娘一听,立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确实还缺着一颗牙没长出来。

一听老爹说要自己娶小肉丸,李夙尧就又想到小肉丸利用他骗他的事,不禁急得跳了起来:“谁愿意娶她谁娶去,总之老子是不会娶的!”斜眼瞧着婉娘,哼道,“小小年纪,看着单纯,心思最是歹毒。”说着铁砂掌猛地拍了她的头,婉娘始料未及,没站稳,一个跟头就要朝着九王身上扑去。

方定手快脚快,扶住婉娘后,将九王护在身后,星目圆瞪,睨着李夙尧。

李烈将铁靴举过头,吓儿子:“你再说句试试?”

“老子不娶!”李夙尧斩钉截铁,顺便做好了逃的姿势,“你就知道凶我打我,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顿打,我怕你啊!”撂下话,刺溜一下就逃了。

“嘿!我这暴脾气!”李烈立即追了上去,边追边吼,“臭小子,有种你别跑!”

父子两人又一前一后,你追我赶打架玩去了,可怜的九王又被落下。不过好在,这次有方定跟在身边。

九王今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杭绸,广袖的,月光照耀下,色泽极好。头上戴着玉冠,银带束腰,清风雅月,仿若自天而降的仙人。

初夏的天有些微凉,方定绕到九王身上,推着轮椅说:“王爷,好像起风了,属下送您回去歇息。”

“是吗?”九王微微仰头望了望天后,又凭着感觉往婉娘这个方向看,眼珠子漆黑明亮,却是一动不动,“三小姐,你可是一个人在这里?”

婉娘立即小步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小声说:“我是一个人来花园的,刚好遇到了世子爷,也不怪世子爷,原本就是我的错。”

九王淡淡“哦”了声,微微含笑道:“在我面前你不必拘束,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自你额头受了伤之后,我便修书回京给薛神医,简单描述了下你的情况,今天收到了薛神医的回信。信上说,他有信心能治好你额头上的伤,所以三小姐,你还会跟以前一样的。”

婉娘眼睛一亮,开心道:“薛神医真的是这么说的吗?我还以为我一辈子就都这样了呢。”伸手摸了摸自己额上的伤,嘴角翘了翘,“九王,若是我真的能好,您就是我的恩人了,我欠您一个人情。”

九王笑容不变:“你才多大年纪,竟就知道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了。也好,总之你额头的伤疤不必愁了,要还就现在还吧。”

婉娘虽不是随口那么一说的,但也没想到这个人情还得这般快,小心翼翼地问:“那九王觉得,我要怎么还呢?”

九王手动推着轮椅,又朝着婉娘近了几分,抬着漆黑的眸子往她的方向瞧:“我自眼盲了之后,便没再碰过书,平日里知道的那些,都是方定念给我听的。不过,这么些年听他念书也听得乏了。上次无意中三小姐给我念了一次,觉得还不错,所以,若是三小姐觉得可以,从今天开始,就以念书给我听,当作是补偿我吧。怎么样?”

婉娘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立即点头说:“当然可以的。不过,我年岁还小,读的书自是没有方大人多,也还有好多字认得不全呢,怕九王笑话。”

方定一直木着一张脸,没有言语没有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九王抬了抬手,说道:“知识不在渊博,而在见解。三小姐年纪虽小,但见解独特,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抬头看方定,“我们先送三小姐回去,然后你再推着我回去。”

送婉娘回到梨院后,方定又推着九王往回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回到屋子后,方定亲自去打了热水给九王清洗,终是憋不住问道:“王爷,别怪属下多嘴,您明明知道云三小姐已经跟李世子定了亲,为何还要让她给您念书?”

九王用湿帕子擦了擦手后,示意方定将他抱到床上去,坐稳后方道:“云三小姐跟李世子的亲事,不过是唐国公单方面决定的。虽然说是有皇后娘娘暗中授意,但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国公夫人能不能同意,这才是最关键的。方定,你觉得唐国公夫人会同意吗?”

方定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良久方道:“可是王爷您不是说,这场婚事表面上看着是李世子补偿云小姐,实际上,是皇后娘娘打击众世族的一个手段么?让寒门跟世族通婚,那么世族的血统就没那么高贵,世族一点点地垮了,二圣才能将皇权紧紧攥在手里。”

九王点头:“是这个理,但是国公夫人那关不好过,云夫人疼爱女儿,若是见未来亲家不待见自己女儿,怕是也不能同意。总之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本王也是世族的,不行就由本王来吧。”

方定不淡定了,急道:“王爷,您是皇室血脉,二圣能同意吗?”脑海里想着婉娘的样子,顿了顿又道,“再说那云三小姐,委实配不得您。”

“她长个什么样子?我也瞧不见,总觉得小姑娘该是挺好的,不虚荣不焦躁不懦弱,性子沉静,倒不像是j□j岁的样子。”垂着眸子,稍顿片刻又说,“我虽有皇室血脉,可身上流的也是秦家的血,秦家也是世族大家。再说,我已经十六岁了,咱们大兴王朝男子十三岁便可娶妻,不娶妻生子,那便是不孝。”

方定知道九王意已决,便不再劝说,只伺候着九王歇下。

婉娘回到梨院后,见父亲还陪在娘身边,她便放心了。又想到九王跟她说的话,心里隐隐有些开心,便叫了浮月陪着自己,挑灯夜战去了。

虽然第一天晚上温书睡得晚,可第二天一清早婉娘就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去母亲那里,看看父亲是否还在。

春梅瞧见了她,小跑着步子走过来,将手指挡在她唇上:“小姐小声点,不要瞧了,老爷太太可还没起床呢。”

婉娘开心地拍手道:“那就让爹娘多睡一会儿吧,我带着浮月去院里玩儿。”

春梅说:“去吧,不过三小姐也别走得太远,回头太太该是要急着找了。”

婉娘应了声,便拿着一册厚厚的书,先去荷塘边的亭子里念书。等到用过晌午饭的时候,又支开浮月,独自一人抱着书往九王住处去。

九王住的是云府客房,屋子就靠着李夙尧的屋子,婉娘才走到院门口,就见到了李夙尧。

婉娘规规矩矩朝着李夙尧请了一安,侧身让道,打算先让李夙尧出去。

李夙尧昨天还是被他爹逮到了,吃了一顿铁板子,但是他觉得这次不是他的错,赌气,绝食了。

但是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得吃八碗饭的主,突然两顿不吃,早饿得扁了,这不,趁他爹没在意,打算出去找吃的。

“肉丸子,以后别叫我见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我欺负你一次。”李夙尧最喜欢捏她的肉脸,说着又伸手去揉,他双手开弓,揪着婉娘面皮使劲往两边扯,“现在巴巴跑来向我道歉了,早干什么去了?迟了,老子不需要了!”

婉娘不还手,任他揪着自己面皮,抬起已经变形的脸对着他,口齿却很清晰:“我不是来找您的。”

李夙尧肚子突然一声巨响,他松了手捂住肚子,睨着眼睛瞧婉娘,撇嘴:“肉丸子,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走,陪我去厨房弄点吃的。”

婉娘磨磨蹭蹭的,有些不情愿。李夙尧急了:“过河拆桥是吧?你求我的时候我答应得可是很爽快的……”爽不爽快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轮到你了,却又扭捏起来了?”

婉娘抬手轻轻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脸,闷着声道:“先还你这个人情吧。”边说边跟在李夙尧身后,走不过他,便跑了起来,“世子,我爹今天一天都跟我娘在一起,我还未来得及说,等找着机会,我就说的。”

李夙尧猛然停住脚步,婉娘没撒得住,撞在他身上。

“好了好了,以后少跟我提那事,现在陪爷找吃的去,废话别那么多。”李夙尧烦躁地抬了抬手,嫌她走得慢,便将婉娘推在前面,“爷两顿没吃了,差点没被饿死!”

婉娘心道,不吃也是你自找的,活该。

明天举家便要进京了,做完最后一顿饭后,府上该走的人都走了,大厨房里也没了人。

李夙尧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冷馒头,啃了,还是饿。

婉娘说:“世子,您别晃悠了,这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李夙尧打开锅盖,找到一锅汤,立即拿着铜勺舀着就喝,猛灌了几碗后才发觉味道不对,砸了砸嘴:“味道怪怪的,不是太好喝。”

婉娘瞥着眼睛往锅里一瞧,陪着假笑:“兴许吧,最后一天了,大家都不太用心做事了。”

李夙尧灌了一肚子水,打了几个嗝:“先就这么着吧,喝饱汤也比空腹的好,小肉丸你是不知道,我都饿死了。”双手搭在婉娘肩上,俯身瞧着她,“其实我也不是凶你生你的气,只是我不愿意被人骗,这样显得我很傻很没面子。”拍胸脯,“男人嘛,顶天立地,好的就是一个面子。你懂不?”

婉娘使劲点头:“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我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还差不多。”睨着婉娘,见她脸圆润润的,他之前捏过不少次,手感极好,此时贼心又起,“让我再捏下你的肉脸。”说着也不等婉娘同意,就抬手使劲揉了上去。

婉娘这次不同意了,将他手打了下来:“这次我又没错,凭什么让你欺负!”

李夙尧嘿嘿一笑:“小肉丸,以后进了京城,那可就是我的地盘了,以后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欺负你,直接报我名字,包准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婉娘态度诚恳:“你人真好!”

李夙尧头一昂:“那还用说?”拍婉娘头,“不管以后我们能不能成夫妻,但不打不相识,以后我罩着你!还不叫我一声哥?”自豪得很。

婉娘撇了撇嘴:“夙尧哥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刚刚喝的不是汤,是刷锅水。”

李夙尧:“……”

第二十四章

自那天李夙尧误将刷锅水当作汤,猛灌了四五碗之后,便留下了阴影,以后吃饭时再不愿意喝汤。

早得到了消息,说丈夫与儿子今天能到家,独孤氏一大早打扮妥当后,便叫来了几个姨娘跟庶子庶女们。李府的姨娘及一群庶出子女,天不亮便候在了主母院子外,只等着一声号令,就要浩浩荡荡去府外迎接贺寿归来的国公爷跟世子爷了。

独孤氏坐在房间里,穿着现下时兴的襦群,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我发髻上这花儿,戴得可妥当?”得到夏嬷嬷的肯定赞扬后,又抚了抚发上那好大一朵牡丹花,确实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满意了,“夏嬷嬷,你差个人去外面瞅瞅,看看老爷跟夙尧到哪儿了。别是已经回府了,我却还在这干坐着,没礼貌!”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夏嬷嬷应了声便推门而出,才走没几步,又匆匆折了回来,“夫人,老爷带着世子已经回府了,听门子说,正往您这儿赶呢。”

独孤氏立即站了起来,一手抚花一手提裙:“怎么这次回来不声不响的,快随我出去瞧瞧。”边走边说,“上次老爷打了胜仗回来,多威风,二圣亲自去城外迎接,咱们老爷啊,最是好个面子。”

才出了二门,便看到勾肩搭背的父子二人正往这边走,关系亲密得很。

独孤氏忽然眼睛一酸,落了泪,抽出帕子擦,抽泣道:“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又将儿子拉到自己身边,用手比了比,竟是高出自己一头,“臭小子又长高了,竟是比为娘高出这么多。”

李夙尧头一昂,自豪得很:“那是,过不得多久,怕是比爹还要高。”

李烈抬手拍了拍儿子头,微微一笑:“咱们夙尧可不再是小孩子了,眼下十三岁,已是到了说亲的年纪。等亲事定下来娶了媳妇,我就将军营里能交给他的事情都交给他,以后咱们李家可就靠他了。”

独孤氏近四十的年纪,但看起来就只有三十出头,面容微丰,肌肤光泽,一颦一笑都韵味十足,十多年前,可是京城一枝花。李烈瞧着娇妻,多日不见,甚是思念,眼睛都移不开。

“可不是么,自娇娘出嫁后,伴在身边的就只有夙尧一个了。”独孤氏不接丈夫火热的目光,只看着儿子,“尽早娶个媳妇也好,娶了媳妇陪娘做伴,再给娘生一堆孙儿孙女,以后你就跟着你爹去管李家军去。”摸着儿子的头,“我跟你姑妈都说好了,等兰娘过完十四岁生辰,就谈你们的婚事。”

李夙尧一抖,不怀好意地瞧了他爹一眼,又看娘:“娘是不挑了?打算让儿子娶华兰表姐?”

“算了,不挑了,挑来挑去,还是不比兰娘好。”一手拉丈夫一手拉儿子,往院里走,“没多久就是兰娘的生辰,你姑妈打算往大了办,也趁着这个机会定了李窦两家的亲事。”凑到儿子耳边,小声说,“娘私下里问过兰娘的意思,她嘴上虽没说,可娘看得出来,必是对你满意的。”

华兰表姐年方十四,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绝代风华,都将皇家公主郡主给比下去了,她真对自己满意?李夙尧虚荣心“蹭蹭”往上涨,嘿嘿一笑,拍着胸脯说:“也不瞧瞧您儿子什么模样什么品性,想要嫁我的人,可多着呢。”忽然想到了婉娘,胖嘟嘟圆润润的样子,兴致蔫了,低声嘟囔,“哼,肉丸子是个眼瞎的,要不就是脑袋不好使。”

她竟然真跑去跟她爹说要退亲的事?好在他爹不但没同意,还一顿臭骂,将她骂了出来。想想那天,她被她爹骂得快要哭的样子,他就又生气又心疼。肉丸子真可怜……要不自己就吃点亏,娶了她算了?

李夙尧使劲拍了拍脑袋,这么好的日子,干嘛总是想着小肉丸。她有什么好的?长得丑不说,还不识抬举,没个眼力劲!

李烈闷声道:“儿子的亲事,我在杭州时已经给定了,就等着回来跟你说声,然后合个八字这事就定了。”瞧着妻子一眼,继续说,“姑娘家年岁还小,臭小子要成亲,估计还得等个几年。”

独孤氏早听闻了这事,原还不信,现下丈夫亲口说了出来,她才知道这不是传闻。他云家是什么东西?往前数十几代都是打铁的,就算现下做了官,那也改变不了寒门酸女的事实。

寒门之女,连个贵族的庶出都不如!老爷这是怎么了?竟叫儿子娶她回来做李家的嫡长媳,这可是自毁血统,大不孝。

“这事我不同意,也没得商量。”独孤氏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强硬,“别说他云盎现在只是个正三品将军,哪怕是正一品太尉,就那种门第,我也是不会考虑的。”瞥着丈夫,“知道你赏识那云将军的才华,你们可以做朋友,但不能赌上我们夙尧的一生。”

云盎见妻子回绝了自己,不乐意了:“臭小子可是毁了人家姑娘的容貌!咱们李家的男儿顶天立地,既然犯了错,就要承认错误。只承认还不行,还得要负责任。”甩了妻子一眼,“什么门第观念,我李烈是个粗人,不懂。我只知道,若不是因着云公兵器铸得好,就没有我李烈战胜百越之说。总之这事你若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没得商量,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腰杆挺了挺。

李夙尧心里暗暗吃惊,他爹终于在他娘面前硬气一回了,真是男人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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