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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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环绕明成大学的正气广场,枫叶火红,拉了几条黄线,这一处,便是Oushernar的广告拍摄现场。

此时,于大名模火气正盛,砸了手里的剧本,整出一片响动。

“滚,给老子滚。”

阮江西被于景言暴怒的声音惊扰,取下遮住半张脸的草帽,睁开懒洋洋的眸子,还有些惺忪的睡意:“他怎么了?”

陆千羊撑着下巴,正幸灾乐祸地看热闹:“统筹刚刚说换场地,先拍教室里的镜头。”

阮江西疑惑。

陆千羊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无辜:“不关我的事,是王导自觉,非要给你换档期。”

阮江西的手还没有痊愈,能不下水最好,延期一天算一天,对此,陆千羊显然乐见其成。

阮江西心平气和:“以后不准敲边鼓。”语气不怒而威。

陆千羊很冤枉,她大吐苦水,鸣不平:“我什么也没说,没看见吗,打从张晓一来,王导就对她点头哈腰的,宋大少手下的人,往那一搁,啥也不用说,哪个会不长眼,自然看得出你是锡南国际的正宫娘娘,哪里用得着我去敲边鼓,宋大人的淫威,挡都挡不住。”

阮江西失笑,电话声响,是于景安,她放在耳边,礼貌地说了一声‘你好’。

除了宋辞的电话,阮江西对谁都是这样,三分礼貌,七分疏远。

于景安见惯了她的冷清,也不气,问:“开拍了吗?”

阮江西娓娓轻语:“我的部分延后,正在换场地。”

于景安听了,笑了一声:“那小子在发脾气吧。”

正是这时,一声巨响,直接传进了电话那头,于景安十分好奇:“那边是什么响声?”

阮江西缓缓抬眸,说:“于景言先生刚刚砸了一台摄像机。”

于景安大笑出声,不知道是为了那台摄像机,还是阮江西那一声于景言先生,在电话那头调侃戏谑:“这死小子,无法无天了。”

阮江西并不置喙这对姐弟的事,端起经纪人刚买来的咖啡,微微啜了一口:“我要先过去了。”

于景安嘱咐:“不要被他欺负了,我家臭小子很玩顽劣,很记仇。”顿了顿,补充,“非常幼稚。”

阮江西莞尔,唇边有清浅的笑:“景安,我并不是软柿子。”

“我当然知道。”于景安笑,是玩味的口气,“从你用酒瓶子砸马正东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阮江西怎么会是软柿子,她是个最优雅贵气的刺猬,一身的刺,猝不及防就能给人致命的一击,马正东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连宋辞都甘拜下风的女人,谁敢说是软柿子呢。

阮江西挂了电话,抬头,于景言一脸怒容,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江西:“阮江西,别被我抓到机会,我会连本带息地让你不好过的。”

于景言这样的天之骄子,哪里尝过低人一等的滋味,给阮江西让行,自然是叫他火气三丈,新仇旧恨,对阮江西就更是张牙舞爪了。

承于景言之前所言:阮江西让她很不顺眼。

清泠的眼,淡淡回视,阮江西微微点头,将手里的咖啡搁下,只说:“谢谢提醒。”

气度教养,该死得好!

于景言更加恼怒,便怒不择言了,吼了一句:“臭女人!”随即,一脚踹翻了阮江西旁边的桌子,阮江西那杯滚烫的咖啡整个泼出,正好洒在于景言的腿上,顿时,于景言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啊!”

于景言抱着腿,一张帅气的脸,疼得狰狞,弓着身子,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阮江西有些抱歉,递了一张纸过去,倾身凝视于景言的腿,皱着眉,说:“咖啡很烫,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踢桌子的习惯。”

表情,动作,言语,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幸灾乐祸,气度满分,姿态完美。

这个女人,怎能如此淡然适从地处理这一场由她引发的‘血案’。

于景言狠狠瞪着她,疼得脸色发白,半天,从喉咙里磨出两个字:“妈蛋!”

阮江西并不生气,而是收回手,用纸巾擦了擦手上沾到了咖啡渍,然后将纸巾扔在垃圾桶里,抬头看于景言,温言告之:“我建议你现在去换衣服,可能要快一点,很快就是你的镜头了。”看了看于景言的脸,又说,“你出汗了,最好再补一下妆。”说完,转身离开,不疾不徐,十分娴静优雅的步伐。

于景言完全呆住,半天,抹了一把脑袋上疼出来的汗,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阴沉得厉害的嘴角只蹦了一个字出来:“草!”

旁边,看热闹的人,全部都掩着嘴,憋笑,唯独阮江西的经纪人,在休息躺椅上,笑得大声,笑着打滚,笑到岔气。

众人皆有所领悟:阮江西,段数高明啊。

“笑什么笑!”于景言对着现场的工作人员发飙,一副要踢桌子的样子,似乎想到什么,又收住了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大名模大概以后都不会随便踢桌子了。众人散开,辗转到下一个片场——教室。

此时,十点,正是学生上课时间。

广告统筹瞧了瞧中央教室的门:“不好意思,柳教授,能不能暂停一下,我们需要借用一下你们的教室。”

教室里满座的学生各个伸长了脖子,掩不住的兴奋,唯独台上的教授不为所动,只说:“你打扰我上课了,请出去。”随即,继续在黑板上写着一大串数学公式。

统筹为难迟疑了一下,继续协商:“我们广告方已经和校长商谈过了,柳教授,我们不会占用太久。”

柳教授完全没有反应,继续对着黑白板书,不冷不热的开口:“请出去。”沉声,对学生说,“继续。”

这位年轻英俊的教授,果然不好相与,年轻归年轻,性子却古板守旧得厉害。

统筹正要继续谈判,教室外面于大名模的声音穿墙而来:“阮江西,你给我站住!”

柳是握着粉笔的手,突然顿住,林灿笑了,坐在第一排,瞧瞧外面,再瞧瞧柳是的脸。

柳教授这堂数学课,恐怕很难继续了。

教室里,女学生们乍一听外面的声音,立刻便躁动了,不少人惊呼:“于少。”

“是于少!”

于少,是于景言的粉丝对他的爱称。

“于景言!”

“景言!”

不少女生已经完全陷入疯狂的状态,尖声大喊于景言的名字,顿时,课堂上躁动一片,讲台上的教授放下粉笔,转身:“都听不进去?”

柳教授虽然年轻,却是明成大学里最不通情达理的老师,挂在他手里的学子数不胜数。

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三三两两的女生捂着嘴,不敢在放肆。不想,柳教授却收拾讲桌上的书本,面无表情:“先下课,两个小时后缺堂的,可以不用来参加期末考了。”

林灿失笑:柳是啊柳是,江西两个字,还真是你的死穴。

霎时间,教室里,学生欢呼一片,高喊:“柳教授万岁!”

统筹十分感激地连连道谢:“谢谢柳教授,谢谢柳教授。”转头吩咐广告拍摄的工作人员,“所有机位准备,第二场开拍,服装师造型师,都速度点。”机台就位,满教室的学生欢呼声更高,统筹一看,大叫糟糕,立马站上讲台大喊,“场记哪去了,还不快来清场。”

三个场记全部进来清场,奈何于大名模魅力太大,学生们哪里肯走,场记正头疼的时候,讲台上的教授大人抬眸:“再不出去就继续上课。”

一句话落,不到十秒钟,几百号学生全部作鸟兽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这位数学教授好威武!好雄伟!统筹连连送去几个膜拜的眼神之后,才对着门外喊:“江西,于少,可以开始了。”

柳是猛地抬头,阮江西便从远处,走近了眼底,猝不及防,乱了所有阵脚,几乎鬼使神差,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阮江西转头,侧身相对,声音冷漠无痕:“请问有什么事?”

声音微颤,目光灼灼,他问她:“你是谁?”

阮江西轻蹙眉头:“我们不认识,请你放手。”手腕稍稍用力,却挣不脱男人的桎梏。

柳是几乎吼出来:“你到底是谁?”眼眸血丝覆满,笼着阮江西整张脸。

视线如火,燎原了柳是所有情绪。

陆千羊惊觉不对,立马一把推开柳是,将阮江西护在身后,冲着对方龇牙咧嘴:“你干什么呢?”因为太过用力,对方趔趄了好几步,撞在了讲台的桌角,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粗鲁,陆千羊立刻做出官方反应,“你是我家江西的粉丝吗?是要签名?还是要合影?”

对陆千羊的话,柳是置若罔闻,目光深远,他望着阮江西失神,许久许久之后,他转身,一言不语地离开。

好奇怪的男人!

陆千羊仔仔细细一番打量,端着下巴思忖:“长得端端正正的,还是个为人师表的,居然是个登徒子。”她笃定了对方是个疯狂粉,转头对阮江西耳提面命,多加告诫,“以后要习惯,路粉黑粉亲妈粉变态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阮江西望着门口的方向,怔怔出神。

陆千羊顺着视线看过去,伸出手在阮江西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她怎么觉得那位教授和她家艺人之间的磁场不太寻常。

她恍然初醒,敛下了眸子,摇头:“没什么。”走到教室的第一排,坐下,问,“化妆师来了吗?”

“正在给于大牌上妆,马上就过来,不过我猜那个骚包光换个衣服也有得折腾,应该没那么快开拍,你可以先去放松一下,休息室在隔壁教室,你先过去,我得去盯着,省得于大牌搞什么幺蛾子。”

阮江西点头,陆千羊这才跑去临时化妆间盯梢于景言。

百无聊赖,阮江西盯着黑白上的数学公式看,皱起的眉头,渐近松开,忽然,耳边响起女生清脆清零的声音。

她喊:“叶江西。”

阮江西安放于两边的手指,轻轻颤动。

她又喊了一声:“叶江西。”

长睫忽而轻颤,阮江西微微低下头,并没有反应,眼前,忽然走近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阮江西缓缓抬头,帆布鞋的主人正凝眸相望,微微对阮江西浅笑,露出唇角尖尖的小虎牙:“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阮江西神色自若,只说:“没关系。”低眸,并不与女孩对视,态度显然有拒人千里的距离感。

女孩也不生气,十分明媚的性格,她解释:“她叫叶江西,是我的妹妹,你和她很像。”她微微蹲下,与阮江西平视,静视她的眼睛,说,“眼睛,还有名字,特别的像。”

阮江西眼中无波无澜,平缓又清离的嗓音:“世上相像的人很多。”

女孩接过话,似乎难以置信:“我竟不知道,世上还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像得以假乱真。”

阮江西并不接话,淡然处之。

女孩收回视线,略为抱歉地说。“所以我家柳教授才会失礼,只是因为你和我们的故人太相似,我代他道歉。”她伸出手,礼貌地问候,“你好,我是林灿。”

阮江西伸手,不亲,不疏的语态:“我是阮江西。”

两手相握,片刻的停顿,林灿突然翻过阮江西的手,视线落在阮江西的手心,摩挲一番,笑着自言自语:“连掌心的纹路都这么像。”

阮江西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微微颔首,起身离开了教室。

林灿沉眸相望,神色难明,思绪飘忽。

犹记当年,岁月青葱,她们还年少,一个叫叶江西,一个叫林灿。

那时候年少轻狂,惹了祸,她便喜欢往她那儿躲。

“江西,江西,快让我躲躲。”满头大汗的林灿,直接钻进了叶江西的课桌底下。

她怒目瞪着她:“林灿,你又闯祸了。”

叶江西的眼睛很大,很亮,总是蓄满了水汽一般,雾蒙蒙的,是林灿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

林灿缩在桌子底下抱怨:“才不是我,是柳是那臭小子,他老子居然怂恿我妈去过什么结婚纪念日。”

那时候,柳是是林灿继父带来的拖油瓶,林灿最讨厌的人。

才九岁的叶江西,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理智又明事理:“又不是柳是的错。”

林灿立刻回嘴,十分不服气:“就是他,就是他,谁让他亲爹是我继父,我和他不共戴天。”

“江西。”门外,林灿的母亲喊了一声。

叶江西立刻将林灿的头按进书桌里,然后捧着书本,看门口的女人:“姑姑。”

叶宗芝打量了房间:“看到林灿了吗?”

叶江西惊异地皱着小脸:“小灿又离家出走了吗?”

“走了才好,省心。”叶宗芝揉了揉眉头,似乎十分头疼,“你看书,不打扰你了。”转身出了房门,并落了锁。

林灿这才从书桌里爬出来,瞪了一眼门口:“她一定不是我亲妈。”转头又瞪阮江西,“难怪我们从小就不合,我们一定不是表姐妹,我是捡来的,柳是才是亲生的!”

她莫名其妙地就恼了她,当时年纪小,那么幼稚又天真。

“江西。”

阮江西没有反应,眼神缥缈,空落落得没有焦点。

陆千羊推了推她:“江西,江西!”

阮江西猛然回神,抬眸:“嗯?怎么了?”

陆千羊仔细查看阮江西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我喊了你好久都没有反应,要开始拍你了。”

阮江西回答:“我在看剧本。”放下手里的剧本,阮江西整了整广告赞助的裙子,起身去准备。

陆千羊低头一看,阮江西的剧本都是反的,根本一页也没动,她托着下巴思考:“当我眼瞎吗?”陆千羊笃定,“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那位柳教授,还有那位林小姐,没一个正常的。

有什么猫腻呢?陆千羊一头雾水,赶紧跟上前。

广告情节的初始设定很俗很少女,基本是现代灰姑娘的翻拍。平凡的女大学生与贵公子酒会相识,卸去华丽妆容之后,接着是一场异常梦幻的寻爱之旅。

只有两幕镜头,第一幕是阮江西的水下镜头,已经延期放到后面去拍,现在拍的是第二幕戏,贵公子邂逅惊鸿一瞥的心上人。

心上人?瞧于大少爷这恨不得在阮江西身上戳个洞出来的愤恨眼神,简直与见到多年的杀父之人无二,这状态……导演好难搞啊,反复调了几次镜头,才给摄像师手势:“三号机准备。”问好脾气的阮江西,“江西,可以开始了吗?”

阮江西戴了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走进镜头里,点头:“可以了。”

她抬头,立马进去角色,气场浑然天成。

导演呆楞了一下,才喊:“Action!”

两位演员走位,灯光镜头定格,于景言一把拉住阮江西的手,侧身挡住了镜头,凑在她耳边:“阮江西,我们慢慢玩。”

她侧目而视,视线微微慌张凌乱,唇色泛白:“请你放手。”

这句是阮江西的台词,没有过渡,阮江西直接入戏,快得简直让于景言猝不及防。

导演与摄影师都惊呆了,从来没有碰见过镜头感这么强的演员,即便是十几年的老戏骨,也没几个这么快入戏的。

工作人员立刻调试机台,拍下两位演员的一举一动。

于景言邪肆一笑,忽然放手,阮江西重重跌倒在地,黑框眼镜忽然掉落,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慢慢抬起。

于景言俯身,端着她的下巴,念着台词:“很美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

导演忽然大喊一声:“Cut!”

两位演员迅速分开,于景言擦了擦手,一副嫌恶的表情,阮江西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导演有些遗憾:“景言,你出了镜头,不要太左。”

于景言一脸无所谓地表情,口是心非地说了句:“抱歉。”

陆千羊抱着手看现场,她火眼晶晶,觉得于大牌是故意的。

第二次拍摄,场记打板,导演喊:“机位准备,”

阮江西侧眸:“请你放手。”

几乎只用了一秒钟时间,阮江西立刻进入状态,眼神,动作,表情,以及镜头捕捉,丝毫不差,简直堪称完美。

反观于大名模,拽着阮江西的手,愣了好长时间,然后松手,接着……卡壳了。

“抱歉,我忘词了。”于景言耸耸肩,脸上一点愧疚都没有。

导演咬牙,念:“Cut!”拿着台本上前,“景言,你怎么回事!”

于景言很无辜,更无赖:“忘词而已。”

导演已经没话说了,也不好开骂,能怎么办,对方可是广告公司老总的亲弟弟,半个老板好吗?只能抱歉地看阮江西:“江西,你还好吗?”

阮江西站起身来,摇摇头:“没事。”微微动了动手腕,扯了扯长袖。将右手还未拆掉的绷带往里藏了藏,她走近于景言,轻轻冷冷的声音,问,“台词,记起来了吗?”

于景言嘴角拉开一抹邪笑,反问:“你觉得吗?”不待阮江西回答,转身示意导演,“导演可以开始了。”

“action!”

于景言拉住阮江西的右手,俯身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说:“这就受不了了?时间还长着呢。”

阮江西微微偏开镜头:“你很幼稚。”一句话后,抬头,视线忽然转,脸色骤变,“请你放手。”

刚念完台词,她突然挣脱,跌倒在地,眼镜滑下,露出一双楚楚水眸,秋水剪瞳十分好看,抬头,看于景言,似乎有千言万语,情深难绘。

那么自然,那么凄美,完美得不像演技。

于景言完全愣住,忘乎所以。

“Cut!”导演骤然喊停,脾气已接近暴怒边缘,“景言,你怎么回事?”

于景言呆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抱歉,我又忘词了。”

陆千羊摩拳擦掌,咬牙切齿:“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于景言不多做解释,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这次,他是真的忘词了,阮江西那双眼,害得他心神不宁。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演起戏来,让他没办法不当真。

阮江西却性子很好,脸上没有丁点不耐与生气:“导演,可不可给他五分钟记台词?”

于景言刚要发作,导演吩咐现场,说:“休息五分钟。”

陆千羊立刻跑到阮江西跟前,一脸交焦急:“没事吧,刚才我看到你的手撑到地面了,你的手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担心动作太大会扯到伤口。”

阮江西抬起手腕,轻微地动了动,她摇摇头:“没事。”

陆千羊这才放心下来,恶狠狠地朝于景言瞪了一眼:“于景言一定是故意的,太明显了,睚眦必报的小人!”

阮江西也不抱怨,只是说:“你去给我倒杯水。”

“哦。”

待到陆千羊走开,阮江西才捋起袖子,扯了扯腕上的绷带,里侧染了些许红色,她轻喃,有点无奈:“还是裂开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旧伤难养,又添新伤。

一直静观其变的张晓走过来:“要不要推迟?你的手需要立刻处理。”

比起陆千羊的粗线条,张晓显然细心多了。

阮江西摇摇头,上了妆的脸,微微有些苍白:“不用,换药就可以,我会注意的。”

张晓迟疑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不满意于景言可以让宋少换了他。”

这语气,就好像说,这盘菜不行,换一盘就是了。

宋辞手下的人,真是个个都叼炸天!

阮江西莞尔失笑:“我是个演员,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锡南国际未来的老板,如此,未免太谦虚了。张晓只是恭恭敬敬地服从:“我知道了。”并不多言。

“我的手,”阮江西抬起手腕,动了动,她浅笑,“不要告诉宋辞。”

粉饰太平,老板娘实在太过良善。张晓不由得想起宋老板,光是想想,她就胆战心惊,立刻回复:“如果他没有问起我不会主动说。”

如果问起的话……自然没有胆子隐瞒。

阮江西略微拧了眉宇,并没有说什么。

“江西,可以开始了吗?”导演请示。

陆千羊朝导演抛去一个眼神:“不错哟。”有眼见!

导演囧。

陆千羊很满意,瞧瞧,这导演,简直太识趣了,回头让宋老板好好赏识赏识。

某羊,完全不由自主地,狐假虎威了。非常之恭敬地小碎步跑到阮江西跟前:“江西大人,歇息好了吗?”

这一声大人,真特么狗腿!

阮江西哭笑不得,转身,微微抬眸,冷然清雅:“台词记住了吗?”

语气,有轻微的质疑,带着挑衅。

于景言立刻青了脸,怒目相视:“你在鄙视我。”阮江西的眼神,放肆得让他觉得心头像有只爪子在挠,十分不舒服,“不就是几句台词。”

阮江西敛了敛眸:“我只是在提醒你,请你敬业一点。”

她在拐弯抹角说他不敬业!

于景安说阮江西从来不予人言语攻击,于景言只觉得她总能三言两语把人惹爆了!

他当场发作:“你——”

阮江西面无表情,转过身去:“导演,可以开始了。”之后,连一眼都没瞧于景言。

好放肆的女人!

于景言暴怒,脖子都恼红了,抬起脚对着道具台就是一脚——

“啊!”

于大名模那只刚刚被烫到的脚,又伤上加伤了。

“哈!哈!哈!”陆千羊仰头三声大笑,然后抱着手,屁颠颠地凑过去瞧热闹,幸灾乐祸地损,“哟哟哟,这踢桌子的毛病还没改啊,看吧看吧,要学乖哦。”

于景言抱着脚,涨红了脖子,大吼:“把所有桌子都给老子砸了!”

导演都快哭了,这位小祖宗,还能不能好好拍广告了,他真的好想禀告宋大人,请求组织换人!

陆千羊哼着小曲儿,吆喝一声:“江西大人,您再歇会儿,于少爷的腿可能要缓缓。”

于景言抬脚,又是一脚过去,索性,桌子被撤得快,他踢空了。

大概于大少爷的腿伤得太严重了,再开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只见于大少爷脸上的粉涂得更厚了,据化妆师说,脸色太苍白,不够……额,不够容光焕发。

“Action!”

导演有气无力,已经没有激情了,然,阮江西瞬间入戏。

半点不带入私人情绪,阮江西真不是个简单的演员。导演立刻打了鸡血,凑到摄像机前,目不转睛地观影。

“请你放手。”

“很美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于景言微微一笑,“我还是找到你了。”

女演员的状态,情绪,表情,动作,完美!

男演员嘛,侧脸漂亮的不像话,就是有点白。

导演大手一扬:“Cut!”对着阮江西竖起大拇指,“非常好!”然后,跑去处理后期,连一眼都没看于大名模。

于景言一张化得很白的脸,黑了,眼神锋利,在眼角处拉出一条轻蔑,阴阳怪气地说:“你倒适合吃演员这碗饭。”

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阮江西是个演技变态的家伙,就在刚才,她居然只用一个眼神,瞬间把他带入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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