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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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灿靠着楼梯扶手,笑意尽收,神色骤冷:“这个屋子里的人,包括你,包括我妈,更不用说叶宗信那只喂不饱的白眼狼,哪一个不想把阮家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变作自己的独有,只不过叶宗信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我妈坐观虎斗风平浪静,而你,渔翁得利黄雀在后。”

不待柳绍华出声,林灿冷哼一声:“所以当年在阮清的坟墓前,我和柳是那样央求你们,你们还是冷眼旁观放任叶宗信做了刽子手,对江西痛下狠手。”她忽然大笑,“现在,知道为什么柳是不回来了吗?他啊,才不想和你们这群豺狼虎豹蛇鼠一窝!”

像只惹毛的刺猬,浑身尖锐。林灿狠狠睃视,柳绍华却只是片刻的怔忡之后失笑:“不愧是名编剧,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笑得温润如风,端的是大度有礼,不得不说,林灿的这位继父,表面功夫简直天衣无缝。

怎么会有这么衣冠楚楚的禽兽呢?

林灿讥诮一笑:“你让我丰富的想象力联想到了四个字,”哼了一声,从鼻腔里蹦出四个字,“斯文败类。”

柳绍华那张粉饰得非常斯文的脸,还是彻底僵硬了。

随之,一声暴怒过来:“林灿!”

林灿立马闪到楼梯扶手的另一边,若无其事地打趣:“妈,别瞪眼,眼角皱纹很明显。”

叶宗芝眼角一僵,半天深吸一口气:“你这家伙,欠收拾!”

林灿见势不好,立马脚下生风溜之大吉。叶宗芝正要去追,柳绍华拉住她,摇摇头,笑得温和:“别生气,当年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对我极端也情有可原。”

叶宗芝十分抱歉:“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一家人不用说这种话。”

柳绍华的话刚说完,远远传来一声重重的嗤笑:“切,真够斯文败类!”

“林灿!”

叶宗芝大吼,林灿遁走。

三楼,最里侧,是叶宗信夫妇的卧室,被掩饰了整晚的风平浪静,终于掀起了风浪。

“叶宗信,你什么意思,你还是不肯跟我去登记!”

大喊大叫,剑拔弩张,这哪里还是刚才餐桌上那位修养端庄得体的贵妇人。

演员嘛,最擅长的就是一个字——装!脱下戏服,就歇斯底里了:“叶宗信,今天你非要给我一个理由不可。”

叶宗信坐在沙发上,眼神闪躲:“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凤于一听,脸便沉了,抓着叶宗信的手臂,咄咄逼人:“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阮清那对母女已经死了十五年,我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外面的人都叫了我十五年的叶太太,你却连那一纸婚书都不肯给我,你在怕什么。”她红着眼大吼,“怕我和孩子分你叶氏的财产吗?”

此话一出,叶宗信顿时恼火:“苏凤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肯给我一个名分,家里连个小辈都能随意侮辱我。”苏凤于狰狞了眼,情绪激动。

叶宗信坐进沙发里,满脸颓败,眉间隐隐沉下一层阴厉:“不是我不肯,是不能。”

苏凤于愣了一下,目光逼视:“叶宗信,你别和我玩文字游戏,什么叫不能?”

“当年阮延卿将自己名下50%的股份全部留给了江西,即便我用来做了融资,叶氏也有30%的股份持有人到现在还是江西,而且不仅如此,公司的持有法人也是她,即便我名下持有阮清40%的股份,叶氏到现在真正的主人都还是姓阮。”

苏凤于瞪大了咱,不可置信:“那小丫头不是死了十五年吗?你是她的父亲,她名下的股份理应由你这个监护人继承,怎么还会在一个死人名下?”

不止苏凤于以为,外界所有人都以为叶宗信早便给阮氏改朝换代,竟不想,叶氏真正的主人竟是死了十五年的叶江西。苏凤于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当初在墓地外的沿江里,只打捞到了江西的衣物,并没有找到尸体,我去警署申报的死亡鉴定法院根本不承认,法律上判定的是失踪,不是意外身亡,所以叶氏的股份,还有阮家所有不动产的拥有权不是我,是江西。”说到此处,叶宗信眼底一片阴翳,“尤其是叶氏的持有法人,还是叶江西的名字。”

“不是失踪四年就可以申报死亡了吗?”

叶宗信冷哼,阴狠之色尽显脸上:“阮家老头子死之前就立了遗嘱,一旦他的顺位继承人发生任何意外,阮氏和他名下的财产将全由社会福利基金经营。”叶宗信怒极,一字一字从喉咙撕咬而出,“如果去法院申报死亡,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苏凤于惊呼:“那怎么办?难道那对母女都死了,我们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拿不到?”眼潭深处。尽是狠辣。

精心谋划多年,竟让阮延卿那只老狐狸摆了一道,叶宗信哪里甘心,正色沉眉:“我有办法,所以你再忍忍,阮清名下的股份我已经接手,阮延卿留给江西的股份我早就开始融资,现在公司由我掌管,就算公司的持有法人是江西,顶多一年,叶氏就会完完全全属于我。”转头安抚苏凤于,“你再等等,过不了多久,等叶氏成了我们的,你自然就是叶氏真正的女主人。”

苏凤于眼中乍现一抹迫不及待的精光:“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变故。”

叶宗信不以为意:“人都死了十五年,还能有什么变故。”

“人真的死了吗?不是没有打捞到尸体吗?”

“在法院判定失踪的一个礼拜之后,有人在沿江里打捞出一具尸体,年纪和外貌都与江西相仿,而且,在尸体身上找到了江西的长命锁,即便没有去认尸,也不会有错。”叶宗信拉动唇角,阴鸷了所有神色,“她死了。”

一句话,毫无温度,血脉亲情不存丝毫。

次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Oushernar广告的第一幕镜头,选址定在了明成大学正气广场让的润溪湖,人工湖水并不深,湖底铺了一层稀碎的鹅卵石,水波清清,浮了几朵精心雕饰的水莲,秋风偶吹起一湖平静,如此意境,倒衬阮江西的气质。

这一幕镜头需要下水,不像昨日素颜上镜,这场戏,阮江西需要化很精致的妆,华衣出境。阮江西饰演的是一个一举一动都撩人心弦的妖精。

妖精?开始陆千羊还有点担心,她家艺人骨子里都带着一股贵族的清雅,妖精一词,她实在难以对号入座,直到看见上完妆的阮江西,陆千羊手上啃的苹果直接滚到了地上。

随意卷曲的黑发,凌乱铺在裸露的肩头,更衬得肤色凝雪,偏偏,一身长裙,却红得张扬,唇色艳红,在眼角勾勒出淡淡烟熏的风情,举手投足,妖艳得肆意,一笑,唇边梨涡浅浅,眉眼弯弯,陆千羊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像此刻的阮江西,将妖治与清雅契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陆千羊擦擦眼,惊叹:“哪个不长眼的说我家江西没看头,这颜值,都爆表了好吗?”

平日里的阮江西并不爱脂粉,别说日常,即便是上镜,也总是素颜,不施一点粉黛,清丽干净,第一眼看着,会因她满身淡雅的气质而忽略了容颜,如今几笔勾画,精致了妆容后,竟叫人移不开眼。

陆千羊再一次感叹:“江西,你美呆了!”

一旁的张晓点头附和,她觉得,如果让她家老板看见了阮江西现在的模样,肯定……反正肯定会出事。

兴许是平时素净惯了,阮江西不太适应,理了理落在裸露肩头的几缕发:“不会怪吗?”

陆千羊上下打量阮江西,回:“怪你太美。”

阮江西轻笑。

这一笑,极度妖娆里,带着丝丝脱尘。

原来,阮江西竟是这样美丽。

陆千羊被这个发现给冲击到了,赶紧上前:“江西,咱以后别总素颜出镜成吗?看哪个眼瞎的还敢拿咱江西的脸来惹是生非。”尤其是最近,媒体不知道从哪里整来几张宋辞的侧脸照,自打万千女网友瞧见了宋辞的惊为天人,就更加肆无忌惮地黑阮江西,总拿她的脸说事,说什么清粥小菜,狗屁,全部瞎了眼好吗!陆千羊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江西,咱以后就这么出去,闪瞎他们的眼。”

阮江西却不太在意:“化妆师化了两个小时。”

陆千羊不懂:“所以?”

阮江西皱眉:“太麻烦。”

麻烦?刚刚化妆的两个小时是谁抱着电话给宋辞打电话?这电话粥一煲就是两个小时,谈话内容嘛,总结为三个字——没营养,从吃饭到睡觉,宋辞一一交代,最麻烦的分明是阮江西家里那位!当然,陆千羊没胆量吐槽宋大人,她不死心,继续软磨硬泡:“美貌这个东西不能太暴殄天物了,亮瞎人民群众的钛合金狗眼才是颜值担当的天职,江西,咱要敬业哟。”

她决定了,以后要培养她家艺人成为演艺圈的颜值担当!

阮江西似乎思考着,张晓接话:“宋少会不高兴。”

面无表情,忠心耿耿,唯宋大人马首是瞻!宋辞教得好啊!陆千羊义愤填膺:“女人的美貌是男人的门面!”虽然,她觉得吧,宋辞大人那张脸,已经足够当门面了。

张晓理所当然:“不需要门面,宋少喜欢吃独食。”依照宋老板平时强取豪夺雷厉风行的商业手腕,绝对不难推测出,宋老板看上的东西,别说染指,肖想也得付出代价。

陆千羊刚想来套大道理,旁边,她家艺人点头:“嗯,是的,宋辞喜欢吃独食。”她想了想,举了个例子,“他都不喜欢我给狗狗做饭。”

好精辟的案例啊!

她还能说什么,陆千羊一脸挫败:“我竟无言以对了。”

说到宋辞,阮江西心情便十分好,眉宇间都是笑意。

休息室外,统筹问:“千羊,准备得怎么样?可以开拍吗?”

陆千羊打了个手势:“OK,马上来。”回头嘱咐阮江西,“我先去准备,你马上过来。”

阮江西颔首,细细凝视手腕的绷带。

张晓不太放心:“你的手下水没事吗?”郑重补充,“如果伤口还疼,可以延期,不用担心广告方,宋少会处理。”

阮江西摇头:“没事。”

张晓觉得,未来老板娘太独立要强了,没有一点身为锡南国际老板娘的自觉。

阮江西抬抬手,说:“我想我需要一条丝巾。”

张晓给她选了一条白色的丝巾,绑在了阮江西手腕上,红色礼服,配上一点素色,倒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阮江西方进入片场,顿时惊掉了一众人的眼珠子,竟想不到阮江西这朵优雅清贵的芙蓉,更胜牡丹的妖异,广告商好眼光啊,确切的说,宋少大人好眼光啊。

当然,除了工作人员,愣在当场的还有广告的男主角于景言,陆千羊立马凑过去,非常好意地提醒:“于少,你眼珠子掉了。”于景言受惊了似的,立刻收回眼,朝陆千羊瞪过去,她一脸不要脸的神情,“我家江西是不是美呆了?美爆了?”

阮江西的这位经纪人绝对是于景言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无耻的,最流氓的,最不要脸的。

于景言冷哼一声,别开头,懒得搭理。

人工湖对面,统筹探了探水深,又试了试水温,有点小忧心:“江西,湖水有点冷,你没关系吗?”锡南国际的老板娘,导演和广告方都再三交代了,要小心招待。

不等阮江西说话,她身边的那个看起来像保镖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换成温水。”

锡南国际的保镖都这么狂拽酷炫炸天吗?

统筹一愣:“额……”她有点为难了,“我可能要请示一下导演和广告商。”又想,“还有这里的校长。”

实在是难办,这人工湖说小也不小,把这这一湖的冷水换成温水,不知道湖面漂的那几朵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统筹很难办,然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麻烦的女人,这么娇生惯养怎么不去当阔太太。”

整个拍摄现场,也就数这位于大少爷谱子大,没眼色,敢对锡南国际的老板娘横眉竖眼。

于大少摆了满脸的不耐烦:“我很忙,你的富贵病留着回家养,别耽误我的时间。”

于景言这张嘴和这副少爷脾气都好讨打啊!

阮江西也不恼怒,轻声回了一句:“我不忙,不过水有点冷,请不要让我下水太久。”

这话统筹听着很开心,老板娘发话了,不用换水了。陆千羊也很开心,她家艺人太会玩文字攻击了。

于景言果然闻言怒了:“你在质疑我的演技。”

阮江西实话实说,情绪平平:“上一条你NG了九次。”还是无关痛痒的语调,她补充,“那一条只有一个镜头,你拍了四个钟头,导演换了两次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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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塘主出差回来,虐狗模式上线

另,于景言小朋友真的不是反派!只是任性嘴毒了一点……好吧,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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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不见常念,如隔三秋

“那一条只有一个镜头,你拍了四个钟头,导演换了两次胶卷。”

每一句,都是实话,自始至终,阮江西没有说一句贬低于景言演技很差的话,平平淡淡的,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什么事实?谁都知道,于景言靠脸吃饭嘛。

于景言瞬间被激怒了,对着阮江西咆哮:“阮江西!”

比起于景言的气急败坏,更显得阮江西不慌不乱,不疾不徐地后退一步,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非常礼貌又温婉地看脸色铁青的于景言:“今天台词记住了?如果没有,我可以等一下再下水。”

语气体贴入微,大气有礼,没有丝毫鄙夷轻视,却任谁都悟出了一个事实:于大超模不仅演技捉急,连台词也不好好背,除了脸,简直一无是处。

这时,许多人都在偷笑,除了阮江西的经纪人,她大笑,嘲笑:“于少,今天的台词背熟了吗?”

于景言今天的台词只有一句,总计三个字,好明目张胆的鄙视啊。

于景言脸完全黑了,眼里火冒三丈,瞪着阮江西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转头对工作人员嚎了一句,“现在就开拍!”

于大少爷,被刺激狠了。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看好戏咯。

陆千羊凑到阮江西跟前,十分不放心:“江西,你干嘛要激怒这个小霸王?”

这厮,说得好像她自个啥也没干似的,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火上浇油冷嘲热讽。

张晓对阮江西的经纪人很无语,这种人怎么能当经纪人?

阮江西只说:“我不想在水里待太久。”话完,下了水。

陆千羊托着下巴深思了,恍然大悟:“哦,激将法呀。”瞧了一眼怒气冲冲却有满心投入的于景言,陆千羊笑眯眯了,“这小魔头,道行还差得远呢。”

她家艺人,要玩起小心机,就于景言那点道行,还不是分分钟秒杀。

导演咆哮:“陆经纪人,傻愣什么,你挡住镜头了!”

陆千羊心情好,不跟导演计较他的粗鲁,大大方方从镜头里走出来,然后躺在她家艺人的休息椅上,端了一杯冷饮,十分惬意地看戏。

“ACTION!”

导演声落,所有群演就位,镜头移动,现场所有人看向人工湖,只见阮江西缓缓从湖面的白莲中钻出来,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抬头间,拂乱一湖的碧波清莹,回眸,剪瞳凝远,看向湖边的男人。

出水芙蓉,美若惊华。

男人手里一杯红酒倾洒而出,整个人怔住。

陆千羊瞧了一眼进入状态的于景言,回头问张晓:“我家江西很美吧?”语气,满满都是炫耀,她洋洋得意非常自豪。

张晓点头:“是很美。”美得出尘,美得不动声色,却能在不经意间叫人失魂落魄。难怪宋少会鬼迷心窍。张晓似笑:“不仅脸,气质更美。”她由衷地赞美。

陆千羊更得意了,眼角都翘起来了:“配宋辞的美色够了吧?”陆千羊真心觉得宋辞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只有她家艺人配得上。

张晓思忖后,回答:“宋少并不好美色。”

若光论美色,这些年对宋辞投怀送抱的女人当中,不乏容貌绝美的,也不乏各种气质俱佳的,而宋少,除了嫌弃,还是嫌弃。足以见得,宋辞痴恋阮江西,并非她的容颜气度。

陆千羊满不在乎,一脸的流氓气度:“宋少当然不用好美色,对着镜子赏自个的脸就行了,他们小两口子,自然是宋辞负责貌美如花。”

张晓并不回话,也无从否认,确实,宋辞的脸摆在那里。

陆千羊又补充:“当然,还要负责赚钱养家。”

阮江西的经纪人真会精打细算,张晓想了想,点头,毋庸置疑,日后宋辞与阮江西,貌美如花也好,赚钱养家也好,宋辞必然臣服于阮江西。

那边,陆千羊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我家艺人啊,当真是极好的,我跟你说——”

导演突然喊:“CUT!”走到镜头前,对着于景言就是一顿咆哮,“景言,你怎么一直傻愣着不动,台词还没记熟?就三个字,需要我提醒吗?”

于景言摇头,破天荒地有些羞耻。

导演脸色十分得不好看,碍于于景言的身份,只好隐忍不发,对摄影师说:“重来一遍。”

陆千羊在躺椅上一个打挺,站起来,吆喝:“那小魔头怎么回事?又开始折腾我家江西吗?”

张晓眼神高深莫测,没有说话。

那头,阮江西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自顾擦脸,不恼不怒,没什么情绪波动。

“刚才是失误。”于景言有些别扭地解释,转开眼,不看阮江西。这个女人的脸不能细看,就像刚才,只不过一眼,居然叫他手足无措了。

阮江西淡淡抬眸:“是吗?”眼中,似无风的湖面,毫无涟漪。

于景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不择言,故意将下巴抬得很高,很傲慢地冷哼:“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失误?”阮江西不瘟不火,好似不经心得随意。

“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我不在意。”说完,阮江西直接走进镜头里,除了后脑勺,没有给任何情绪反应。

于景言再一次被刺激到了。他真是有病才会来跟这个女人解释。

“ACTION!”

镜头衔接于景言酒洒之后,他伫立于湖面,被湖中的女人夺去了所有注意力。

她笑靥如花,缓缓游到岸边,抬眸,眼波比湖水更清澈三分:“先生,你的酒洒了。”

嘴角含笑,妖冶的眼,湖面轻荡,女人在圈圈层层的涟漪中,静静凝眸而视,眼神,灵动又妖娆。

“你是谁?”

于景言看着阮江西,怔怔出神。

表情,神色,台词,OK!导演舒了一口气,给摄影师一个手势,将镜头切到阮江西。

“我是谁?”

她笑得轻灵,转身钻进了湖中,红色的裙摆,黑色的发,在清澈的湖面交织缠绕。

导演深吸一口气,大喊:“OK!”随即转头对阮江西夸赞,“镜头很美,江西你太棒了。”

“谢谢。”江西礼貌地点头。

导演很兴奋,又对阮江西一番称赞,说什么有她在广告一定会火之类的话,从头到尾完全忽视了于景言这个广告男主。

于景言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十分难受,让他有种想踢桌子的冲动。

阮江西从水中起来,于景言想了想,伸出了手。

她迟疑,有些不解地看于景言。

于景言口气恶劣,很暴躁不耐地口吻:“我只是不想你耽误我的时间,还不快上来。”

阮江西说了声‘谢谢’,伸出一截皓白的手,握住于景言的手,用缠绕丝巾的那只手攀住岸边的扶手。

于景言却突然一笑,然后,撒手——

“江西!”

“阮小姐!”

几声惊呼,陆千羊张晓等人,直接跑过去,只是十多米的距离,哪里来得及,阮江西直接躺到水里,水花溅起,她侧身落在了湖里,单手撑在了湖底的鹅卵石上。

湖对面,静立许久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几乎下意识的反应就要跳进湖里。

一直手拉住了他。

林灿笑着问:“你会游泳吗?”

柳是顿了一下,她又说:“这湖水只有一米深,你也要跳下去。”林灿抱着手,似笑非笑:“柳是,爱屋及乌也不要这么明显。”

整整一个半小时,他没有换一个动作,就站在湖的另一边,看了阮江西一个半小时。

柳是沉默不言,看着那边已经有人下水,这才松开了眉头。

林灿好笑又无奈,看了看手表,提醒:“柳教授,您已经在这站了两堂课,是不是该去传道授业解惑了?旷课可不是什么优良美德。”

柳是又深深看了几眼,这才收回视线,眼波归于平静,恢复平日上课时的严肃刻板。

林灿回头看了一眼,喃了一声:“江西啊江西。”他啊,听到这两个字,就移不开脚。

转身,林灿去追前面走得很快的柳是。

张晓将阮江西扶上岸,陆千羊赶紧去找毛巾找热水,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各个心惊胆战,嘘寒问暖。

阮江西神色镇定:“我没事,水很浅,我只喝了一口水。”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锡南国际那位追究起来,谁都得脱一层皮不可,还好阮江西是个脾气好的,不多做计较。工作人员放心了,这才各自散开。

张晓给阮江西递了杯热水:“怎么样?”

阮江西摇摇头:“没事。”唇角,微微抿起,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可能只是喝了一口水,阮江西不想计较,粉饰太平罢了,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温和了。张晓很担心:“你脸色很难看。”仔细打量着阮江西的系着丝巾的手腕,“我看到你这只手撑地了,你的手还没有完全好。”丝巾上,渗出了丝丝血红,显得十分扎眼。

阮江西轻微动了动手腕,眉宇拧得更紧了,脸上却没什么异常:“伤口可能裂开了。”

张晓不再迟疑:“我送你去医院。”神色凝重,她觉得,要闹出大事了。

阮江西只是回复:“麻烦了。”

陆千羊将应急药扔给张晓,随即怒气冲冲地跑到于景言跟前,张嘴就发飙:“你丫的是故意的!”她早看于景言不爽了,这会儿简直火气全部被点燃了。

于景言幸灾乐祸:“我会有那么好心吗?是她自己笨。”

淡淡嗓音传来:“我只是不知道,你会这么幼稚。”音色很轻,微微有些寒裂,阮江西披着白色的毯子,更显脸色苍白,没有恼怒,只是看着于景言的眼神,有些许刺骨的寒,像染了秋水。

于景言愤愤而视:“你说谁幼稚?”他最受不了阮江西这副不瘟不火从容镇定的样子,对着他的时候,就像看路边的猫猫狗狗。

阮江西片刻沉凝,说:“于先生,你的觉悟好像也不高。”说完,不再看于景言,错身走开。

这位觉悟不太好的于先生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扯着嗓门嚎叫:“阮江西!你站住。”阮江西眼神也没给一个,于景言忿忿冷嗤,“不就是喝了几口水,有必要——”

陆千羊阴森森地接过话:“不就是喝了几口水?”她咧嘴,对着于景言扯了个大大的笑,随即,一脚踹过去。

顿时,溅起水花三丈,于景言砸进水里,四仰八叉。

“于少!”

“于少!”

于景言的经纪人助手全部慌了手脚,头次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平日里谁敢对于大少爷动脚啊,动脚的那位却抱着手站在岸边,看着人工湖里狼狈扑通的人,笑得十分扎眼:“不就喝几口水?”陆千羊大笑三声,“哈哈哈,那大少爷您也喝几口。”

阮江西这位经纪人,真是……无赖得让人没有办法。于景言的助手与经纪人自知不是对手,愣在一边。

于景言扑通了好一会儿,才站稳,呛了几口水,咳得脸都红了,暴怒:“你找死吗?”

额前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完全没有了型,鼻孔还挂着几滴水,哪里还有平常帅得天下无敌的样子。陆千羊看着十分解气:“我家江西不计较是她大度,不代表你不找揍。”她圆溜溜的眼睛一瞪,叉着腰指着于景言,恶狠狠威胁,“要是我家江西的手怎么着了,狠的还在后头呢,宋少可没那么大度。”

说完,用鼻腔哼了一声,一甩头,走人。刚出去买小吃回来的魏大青没瞧明白情况,犹豫了一下,将手里一盘热腾腾的裕记烤肉串一股脑倒进去人工湖里,然后憋了一会儿,蹦出一句:“我家江西不是好欺负的!”

于景言傻了半天:“她手怎么了?”

“哼!”魏大青甩了个后脑勺,虽然他平时看不惯陆千羊那头羊的粗鲁,但不代表他不护短

“到底怎么回事?”于景言一拳打在水面,溅起几簇水花,连带被溅起的还有几块刚被扔进水里的烤肉,好巧不巧,落在了于景言脸上,顿时,他脸色堪比烤肉,暴吼,“还不快滚过来把我拉上去!”

于景言的经纪人眼皮一抖,赶紧下水捞这位小祖宗。

“到底怎么回事?阮江西的手怎么了?”于景言对着经纪人就是一顿咆哮,“这水才一米,难不成老子还怎么着了她?”他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她。

经纪人腹诽:你老子有本事,去吼阮江西啊!搀着小祖宗,经纪人默默地吞苦水,解释:“阮小姐的手之前受伤了,刚才好像又伤到了。”

于景言满眼的火星,突然熄了,一把扯住经纪人的衣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知道那个女人手受伤,他才不会捉弄她,他还没有这么幼稚。

经纪人缩缩脖子,很无辜:“我以为你知道。”

于景言嚎:“她的事情老子为什么要知道?”

某经纪人真的好想一掌劈了这位老子,壮着胆子顶回去:“不想知道,那你还要我告诉你!”

于景言愣了一下,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滚就滚,特么的早想辞职了!

这时辰,将近夜半,明成大学校外,却拥堵了一批的人群,里三层媒体,外三层粉丝,完全水泄不通。

张晓立刻严阵以待:“怎么这么多记者?”

陆千羊没好气地说:“不用说,一定是那个于骚包耍大牌,出门就摆出走红毯的架势,奶奶的!”这只羊,一生气,就骂粗,骂完还不解气,暗暗把这笔账记上了,寻思了一番,“看来我们不能走正门,你的手受了伤,被记者拍到,又不知道会怎么天花乱坠地编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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