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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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排人过来。”

张晓的话刚说完,女人的声音穿过来:“要搭顺风车吗?”林灿从后面走过来,指了指小路拐角的方向,说,“那边有条教师通道。”

与林灿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位据说很出名很古怪的年轻教授,尤其是他看阮江西的眼神,太炙热了。

张晓正要拒绝,阮江西却道了一声‘谢谢’。

“那我先去医院安排。”

张晓坐魏大青的车现行一步,陆千羊陪同阮江西坐柳是的车。

这位柳教授想来不是多话的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刚坐进主驾驶座时,问了句‘去哪’,之后,便沉默开车,速度很慢,开得很平稳。

“医院。”陆千羊说,“第五医院。”

“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林灿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打量阮江西的伤势。

“不严重,谢谢。”

不亲不疏的语气,阮江西似乎刻意拉开了距离,并不多做交谈。

林灿笑了笑:“这程度还不严重,演员这饭碗真不好端,阮小姐怎么淌了演艺圈这趟浑水,你的家人呢?他们不反对吗?看阮小姐的气质,一定是大家出身吧。”

阮江西淡淡回答:“不是。”

林灿作吃惊状,侧着身子看阮江西,又问:“哦,是吗?还没问阮小姐是哪里人呢?”

阮江西只是迟疑了片刻,陆千羊立刻会意,笑着接过话,玩笑打趣:“林小姐你问题太多了吧,搞得像人口普查啊。”

林灿轻笑出声:“这不是看着阮小姐亲切嘛。”她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后视镜里阮江西的目光,“我有个表妹,和你很像,更巧的是,她也叫江西。”

阮江西沉默不语,垂着眼,眉宇间没有任何痕迹。

好老套的搭讪方式!陆千羊完全不相信,很客套地说:“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林灿沉声:“没有机会,她不在了。”

平缓的车骤然刹住。

“她在。”

一直没有开口的柳是,只说了两个字,字字灼灼。

随后,气氛冷寂,没有半点声响。

陆千羊滴溜溜的眸子,左看看副驾驶座,右看看主驾驶座,觉得这位柳教授和这位研究生林小姐,以及林小姐的表妹之间,一定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故事,以狗仔的嗅觉,这个故事,必定牵扯几代恩怨,关乎生死大爱。

安静了好一会儿,陆千羊狗仔队队长都进行了几轮揣测,林灿打圆场,将话题扯到了车:“这车性能还真不错,我们柳教授天天宠幸那辆破自行车,这么好的座驾居然被打入冷宫,今天难得重见天日,”笑着看阮江西,“阮小姐,这都托了你的福。”

陆千羊真心觉得,这位林小姐说话不靠谱,肯定是个不靠谱的人,不然怎么天天追着叫兽跑。

阮江西语气客气:“麻烦了。”

“不麻烦。”

回话的不是林灿,是柳是,他直视前方,嗓音,有些轻软,飘忽。

“难得我们教授舍得开尊口了。”林灿笑着。

我们教授……好恶寒啊。陆千羊觉得气氛好古怪,这位教授和他的学生,全部都不对劲,便端着一脸无害,套话:“林小姐是柳先生的学生?”

“不是,我研三。”

如果陆千羊记得没错的话,这位柳教授教的是研一,陆千羊又笑:“我好像偶尔在柳教授的课上见到你啊。”

林灿大方坦白:“陆小姐可能搞错了。”

“怎么会?”

“柳教授的每堂课我都去的,怎么可能才偶尔见到。”

这话陆千羊没办法接了,这奸情,太赤果果了:“那柳教授和林小姐是?”她纯八卦,没别的意思,反正无聊嘛。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柳教授惜字如金:“亲戚。”

“亲戚?”陆千羊好好奇啊,觉得这两人的猫腻可以上社会版了,“什么亲戚?”

林灿回:“我是柳教授的继妹。”

陆千羊又被惊呆了,柳教授和继妹女学生,还有继妹的表妹……关系好乱啊,这两人,哪止上社会版,简直是要上道德伦理的头版啊。

陆千羊非常不走心地感叹了一句:“真是有缘啊。”然后结束了这场很诡异的搭讪。

随后,一路无话,车开到了医院,陆千羊看了一眼外面,并没有发现媒体,这才放心地给阮江西开车门:“张晓已经安排好了,我去办手续。”

“嗯。”阮江西对柳是说,“谢谢。”微微颔首,然后转身。

“等等。”

阮江西回头,柳是推开车门,走到阮江西跟前,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绷带:“这个,需要解开。”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隔着半人的距离,替她解开了丝巾,非常绅士地没有碰到阮江西的手,垂着眸子,动作小心又认真,“你的手,最好不要沾水。”

阮江西敛着眸:“谢谢。”似乎不习惯这样的距离,微微向后迈了一步。

不远不近的距离,阮江西刻意疏远。

柳是站得笔直,却垂首,额前的发遮住了眼,看不清神情,他说:“你不用和我说谢谢。”

车里的林灿看着,失笑。柳是啊柳是,你将她当作了叶江西吗?这么忠诚地宣誓。

阮江西片刻迟疑之后,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

很客套的两个字,只是出于礼貌,阮江西的态度,一直都疏离得丝毫不掩饰。

她走远,柳是却还站在原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双痴怔的眸,看着阮江西,灵魂都似乎出了窍。

“叶江西也好,阮江西也好,是不是随便拉个叫江西的来,你就移不动脚?”林灿推开车门,顺着柳是的视线望过去,抱着手站在柳是身侧,“如果你不舍得走,大可以追上去。”

片刻之后,柳是才回身,将车钥匙扔给林灿:“放在学校停车场。”扔下这么一句,走进人行横道。

林灿惊愕:“你要走回去吗?”

柳是没有回应,越走越远,身影渐进淹没在人群,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停留。

这个狠心无情的,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林灿怒了,对着人群就嚎:“柳是,你当老娘是什么,不要的就扔给我吗?”惹得路人频频注目,林灿熟视无睹,继续嚷嚷,“你丫的当老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滚你妈的犊子!”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行横道里,已经找不到柳是的身影了。

林灿喊累了靠在车上,舒了一口怨气,苦大仇深地瞪着前面的人行横道:“你丫不就仗着老娘稀罕你嘛。”随即一脚踢在车门上,嚎了一嗓子,“叶江西,你不在了都不让老娘痛快。”

气恼了一阵,还是坐进主驾驶座里,将车开进了人行横道。

“搞什么,这里是人行道,没长眼吗?”

人群中,骂咧声一片。

林灿摇下车窗,非常大爷地丢了一句:“全部滚开,耽误老娘接人,全部撞死!”

她啊,就是找虐,十五年,追着柳是跑了整整十五年。

众人只叹朗朗乾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医院VIP诊室,这是阮江西第二次走进这里,第二次与于景致打照面,似乎每一次,总不是那么自在。

做好伤口处理,于景致取下口罩:“伤口再裂开,要想恢复得完好如初只能做去疤手术。”语气,无关痛痒,好像对待一般病患。

阮江西只说:“我会注意的。”半靠着床沿,不再说话。

于景致半蹲着,收拾着染血的绷带,没有抬头,好似不经意地问道:“宋辞知道吗?”

阮江西皱了皱眉峰:“他出差了。”

对于宋辞,于景致太事关于己了,阮江西不得不防备,她从不与人为恶,唯独宋辞,她草木皆兵。

于景致似笑,恍然:“难怪,定期检查他没有来。”起身,她取下手套,抱着双手看阮江西,“你应该不知道吧,他停了所有治疗。”

阮江西敛下的眸,猝然抬起,眼波微荡,她抿唇:“你不会平白无故告诉我这些。”眼中,尽是防备与敌意。

若论心机智谋,阮江西从来不输人一分,于景致对宋辞,动了心思,阮江西又如何看不出来。

于景致笑意沛然,眼角却凌厉了:“你真的很聪明。”语气,忽而转冷,“既然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宋辞为了你让自己陷进了多危险的境地。”

于景致啊,试图以宋辞之名,攻阮江西的之弱,拿捏得倒精准。

阮江西却不疾不徐,话语一直平平无痕:“你可以明说。”

“你若只是求财,不要玩这么大,你玩不起。”于景致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若宋辞有任何意外,唐家不会放过你,宋家更不会放过你。”并不是威胁的口吻,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之事。

恐怕不肯放过阮江西的,第一个便是于景致。

这个女人,一定钟爱宋辞如生命,这样严阵以待,这样攻心攻计。

她的宋辞啊,为何这样招人觊觎,阮江西微微紧锁眉宇,缓缓抬眸,语气不慌不乱,她说:“唐家宋家如何,我无权过问,也没有兴趣过问,之于我要不要玩这么大,”微微顿了顿,眸光轻染寒凉,阮江西说,“于小姐,你更无权过问。”

一字一句,暗含警戒。

谁说阮江西性子软没有攻击性,她啊,分明是只刺猬。谈及宋辞,便竖起一身的刺,一分不退,她步步紧逼。

于景致冷冷一笑:“我言尽于此。”

阮江西起身,整了整褶皱的裙摆,并没有抬眼看于景致,只将柔和精致侧脸相对,她语气清泠,淡淡冷意,“你可以喜欢他,但仅此而已。”抬眸,尽是挑衅,阮江西说,“宋辞他是我的,不管将来会是什么境地,我都会独占着,你绝对没有可能。”

于景致哑然。

阮江西说:“今天麻烦了,谢谢。”微微颔首,目下无尘,她抬着下巴,优雅而缓慢地错身走过于景致。

狂傲,清冷,分明是挑衅,是宣战,却始终维持着贵族的温和与优雅。

于景致讶然久久之后,失笑:“真是狂妄。”

阮江西与于景致,才第二次照面,便开诚布公,各自为敌。一个宋辞,就是她们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是暗涌。

陆千羊等在诊室外面,见阮江西出来,立刻上前:“怎么这么快?手没事吗?”

“没事。”阮江西看向张晓,淡淡轻语,“以后如果还要来医院,请给我换个医生。”

张晓并不十分明白,解释道:“于医生的医术很好。”

阮江西只是说:“我不喜欢她。”眸光,有些冷了。

这事第一次,阮江西这么直白地表示自己的厌恶,她这样良善的性格,从来没有这样与人针锋相对过,除非……

哦,一定和宋辞有关,只有遇上宋辞的事情,阮江西才会如此披荆斩棘。陆千羊了然:“好久没有过这种火花四溅的感觉。”她家没斗志的艺人,偶尔这样战斗力爆表也挺好的。

回到阮江西的小屋时,已经是半夜,车开不进小巷子,路口,除了魏大青的车,还停了一辆看起来便价格不菲的轿车,车旁,靠了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是于景安,路灯的光,笼着她的脸,落了一层淡淡夜色,似乎等了许久。

阮江西对车里的几人说:“你们先回去。”走到另一台车旁,深秋的夜色更衬得她神色清清冷冷,“怎么过来了?这个点,你应该很忙。”

夜里这个点,于景安通常忙着各种商业饭局,她并非不请自来闲来无聊之人。

“是和于景言有关还是于景致?”阮江西挨着于景安靠着,精致的眉眼,看着远处。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于景安忍不住笑了:“景致给我打过电话了,手怎么样?”

阮江西摇头,神色淡薄:“没有大碍。”

于景安挑眉反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用了。”

没有迂回,阮江西拒绝得很干脆,似乎有些疲倦。

于景安好笑:“你恨屋及乌吗?”

阮江西并不回答,没有什么情绪。

似乎她们之间的相处便一直是这个模式,阮江西不冷不淡,不亲不疏,说是朋友,却总隔着三分疏远,三分淡漠。于景安突然很好奇,阮江西面对宋辞时,又是如何模样。

于景安也不介意,而是对着车里吼了一句:“还不滚出来!”

这时,车里才传出男人不太耐烦的声音:“姐,我忙着呢,说完了赶紧回去。”不见其人,只闻于景言十分大牌地抱怨,“你再不走,我先走了。”

阮江西轻笑,原来,于景安是带着于景言负荆请罪来了。

于景安有些歉意,对阮江西说:“抱歉,江西,是我没教育好。”随即,俯身看车窗里,“你小子真是越看越——”一只手,直接钻进车里,揪住于景言的耳朵,道了一句,“欠揍!”随即,另一只手就往于景言那张帅脸上招呼。

这对姐弟,想来平日里相处便是打打闹闹,于景安大概经常用暴力教育,于景言有些怕,又不敢躲,抱着脸讨饶:“姐,轻点,轻点。”

轻点?于景安一个爆栗砸在于景言头上,一边教训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的绅士风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跟女人过不去,你还要不要脸?再说,江西可是我罩着的人,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于景言这头打理得十分帅气的发型,被于景安揪成了一窝杂碎,一张俊脸,更是被蹂躏得不能看,他抱着头逃窜:“姐,姐,别打了,万一被记者拍到,你让我面子往哪搁?”

那肯定会上头条的,就这么写:超模于景言,惧姐!

于景安反笑:“面子?嗯?”一个字符,拖长了尾音,是危险的讯息。

于景言举手投降,一副壮士断腕的决然:“我说!我说!”

于景安抱手:“说啊。”

理了理完全没造型的头发,对着车里的后视镜又照了照,这才探出一张仍旧很欠揍的脸,也不看阮江西:“对不起。”

说得很快,声音跟蚊子叫一般。

阮江西只是听着,一点表示都没有。

一时沉默,于景言顶不住他老姐剜人的眼神,不服地吭声:“我又不知道你的手受伤了,反正我道歉了,要杀要剐随你!”一副,你拿我如何的架势。

看来,这位小霸王,平时里极少对人道歉,蹩脚得很。

阮江西缓缓转过头,这才看向于景言:“如果不是诚心的,可以不用委屈。”

明显,阮江西不接受。

于景言一噎:“你!”顾着于景安还在,他赶紧收住恼怒,转头对于景安抱怨,“姐,你看到了,她嚣张得很!”他恶狠狠瞪阮江西,“我都道歉了,是她自己不接受。”

诚心?开什么玩笑,要不是被于景安架着,鬼才来道歉。

“再来一次。”于景安言简意赅,“诚心诚意地。”

于景言怒喊:“姐——”

“我还有两个饭局,一个酒会。”于景安直接打断,看看手表,“我的时间很贵,别浪费我的钱,赶紧的。”

于景安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与于景言如出一辙。阮江西唇角不禁勾起,终于知道于景言的脾气和谁学的了。

于景言哼哼唧唧,就是不说话,于景安直接就上手,他立马就乖了,很大声:“对不起。”说着,低下头,将道歉的礼仪做足了,“都是我的错。”

阮江西正色,相视:“我接受你的道歉。”

于景言直接趴在方向盘上,太没面子了,脸不知道往哪里搁。

阮江西笑,问于景安:“要不要进去坐坐?”想了想,指着于景言,“他就算了,我怕被记者拍到。”

阮江西刚说完,于景言就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横了一眼:“谁稀罕!”随即,把车窗摇下了。

阮江西这个女人,简直是他的灾难,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于景言对车里某个幼稚的人很无语:“别跟他计较,我没管好。”

阮江西很大度,点头。

车里的某人快听不下去了,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催促:“你快点,我还有通告。”

于景安直接把于景言的头按进去,又对阮江西说:“我不进去了,我很忙,时间都是钱。”

阮江西失笑,这对姐弟,时间金钱观一模一样。

“景致没有为难你吧?”于景言问得不经意。

阮江西只言:“有点不愉快。”

走到一边,离车几米远的距离,于景安才又道:“料到了,就算景致修养再好,情敌见面也会眼红的,何况景致那样的天之骄女,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败涂地。”

于家兄妹几人,于景安爽朗干练,于景致骄傲矜贵,于景言……可能被惯坏了。

阮江西微微抬头,望着路灯,似乎有些走神:“你是来给我忠告的吗?”她自言自语一般,“于景致,她惦记我的宋辞。”语气,缓缓柔了,满眼覆进了清光,黑曜石般,很亮。

原来,提及宋辞,阮江西会这样卸下冰冷,又这样满身防备。

我的宋辞……

多霸道,又多幼稚,于景安从未见过这样的阮江西,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终于有了这种近乎小女人的性子。于景安不由发笑:“你这么草木皆兵,我应该不需要担心你。”

阮江西不言,可能想到了宋辞,有点走神,

“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小心点,我家老头子钦定的继位人,不是普通的角色,而且,宋辞的母亲你没见过吧?”

阮江西这才转过头来,眼神猝然冷下去了,月色笼得她肤色很白皙,近乎透明。

“唐夫人啊。”似乎叹了一声,阮江西并没有多言。

唐夫人,不是宋夫人,当时,于景安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我敢保证,她不会喜欢你,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个世界,能左右宋辞的人,除了你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这么多年,宋辞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却只记得阮江西,哪里还会第二个,不难料想,宋辞的母亲,一定斗不过阮江西,更斗不过宋辞。

于景安似叹:“我家景致,这次可能要栽了,至于宋夫人,”她笑,“宋辞应该不记得他还有个母亲。”

“谢谢你的忠告。”阮江西转眸,看她,“于景致是你堂妹,你为什么要偏袒我?”

似乎从一开始,于景安便摆明了立场,她与阮江西为伍,静看于景致落败。

于景安笑得爽朗:“因为我看你顺眼。”

于家这对姐妹,也许感情不睦。阮江西并没有多问,只是很认真地回了一句:“我看你也顺眼。”

于景安被阮江西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也不全是偏袒你,只不过是不看好宋辞与景致,她花了十年都没能入了宋辞的眼,我觉得她没有必要蹉跎年华再来一个十年,你不一样,你用十天时间就搞定了宋辞这个让景致十年都拿不下来的医学难题。”她看着阮江西,很坦诚,“相比较她,我更看好你。”

都传于家大小姐一无是处,最为于家所不齿,阮江西却觉得,于家,最数景安聪慧。她微微轻笑,说:“我也这么觉得,谢谢。”

十分贵族的客气,阮江西从来不会失礼。比之于景致,阮江西确实半分不差。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很晚了,我走了,不用送了。”她对着阮江西摆摆手,走了几步,又回头,很无奈地说了句,“我觉得我家老头子看我不顺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的胳膊肘可能真的是向外拐的。”

阮江西笑,温婉如玉的眸,流光溢彩。

于景安摆摆手:“走了。”打开车门,才刚坐进去,车窗又摇下,于景安探出一个半个脑袋,叮嘱阮江西,“江西,我家臭小子你多担待点,他有点幼稚。”

阮江西笑着点头:“我知道。”

于景安这才摇下了车窗,听得到车里于景言恼怒的话:“姐,你乱说什么!”

“还不给我坐好!”

“我哪里幼稚了!是阮江西那个女人老是来招惹我。”

“还不闭嘴是吗?”

“……”

阮江西摇头笑笑,转身,走近进巷子里,路灯,将人影拉得很长,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远。

“汪汪汪!”

远远的阮江西便见她家狗狗胖乎乎的一团躺在门口,见了她,立刻蹿起不是很灵活的身子,摇着尾巴就朝阮江西扑过来。

“汪汪汪!”宋辞狗狗似乎很兴奋,挥舞着小爪子就要往阮江西身上爬,“汪汪汪!”

阮江西蹲下,细细打量她的狗,她觉得几天不见,它又胖了,伸手,很轻柔地顺了顺狗狗的毛,说:“对不起,今天手有点疼,不能抱你。”然后,没有像平时一般,将胖狗抱进怀里,而是拿出钥匙开门,直接进了屋子。

宋胖狗呆了,扯开嗓子就嚎叫:“汪汪汪汪汪……”江西走了好多天不回来,回来了也不抱它,它失宠了,失宠了,失宠了。

“汪汪汪!”宋胖狗抖着肉呼呼的肚子,用爪子挠阮江西的拖鞋,不让她换鞋,哀怨极了,“汪汪汪……”

阮江西直接手一挥,推开了某只很伤心的狗:“宋辞乖,去一边玩。”

然后,阮江西就没有再理宋胖狗。

“汪……汪……汪……”它好伤心好伤心啊,耷拉着耳朵,缩进自己的窝里,埋着头,哼哼唧唧。

本来都到了宵夜时间,宋胖狗已经没食欲了。

屋外,秋风习习,月色正好。

车窗相对,于景安微怔之后:“宋辞,好久不见。”

小巷的路很窄,隔着半米的距离,宋辞侧眸,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侧影,还有他黑沉的眸子。

他不言,仿若没有看见。

“上次我对你说‘好久不见’。”她嘴角牵出一抹淡笑,细细凝着宋辞,“你还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

宋辞抬眸,低沉的嗓音,与夜色一般凉:“你是谁?”

毫无情绪,言辞,没有半点温度。

于景安苦笑无奈,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他视同陌路,然后她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问候介绍。

大概除了阮江西,认识了宋辞,都是劫,尤其女人,多半在劫难逃。

于景安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了你也记不住,我懒得做多余的事。”随即,直接挂了档,将车开出了巷子。

“她是谁?”问得轻描淡写,宋辞兴趣不大。

秦江解释:“于家的大女儿,宋少你见过很多次了。”嘴巴张张合合,黑夜里,只看得见秦特助牙口特别白,肤色嘛,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去了趟非洲,挖了几筐土豆,就整成这幅尊荣了。

宋辞漫不经心地听了,兴致缺缺,推开车门,命令:“你回去。”

卸磨杀驴,用完就丢!宋老板真特么不近人情,秦江不和这祖宗计较,问:“宋少,你不是要外宿吧?”

宋辞理都不理,之间走进巷子里,站到阮江西家门前,连门铃都不按,直接拍门。

得!真猴急!

秦江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直接一脚踩了油门,走人!一想到宋老板外宿,明天早上铁定不用早起上班,他就抑制不住的兴奋,掏出手机给家里的老婆大人打电话:“亲爱的,我回来了,我明天上午在家——”

陪你……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他家老婆大人就赏了一句:“你怎么不屎在非洲。”

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了,秦江觉得,整个世界都没爱了,除了——在阮姑娘家门口等开门的宋辞,那一脸期待与满眼殷切,满满都是温柔,情意绵绵,连月色都缱绻了几分颜色。

门开,一缕暖色的灯光漏出,落进宋辞眼里,柔了所有冷峻。

阮江西怔忡了许久,笑了:“宋辞。”眼眸,缠缠绵绵,全是沉溺的笑意。

宋辞反手关上门,随即将阮江西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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