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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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今儿个可是秦将军的大喜之日,刘管事迟疑了许久:“我这就走一趟将军府。”刘管事了然,侯爷这次是想倾巢而出,以绝后患。

池修远取了剑,起身便出了书房:“另,传令下去,右翼军点将整顿,随本侯出征。”

“属下这便去,”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便有客来访。

这时辰,喜宴刚散席,秦家常年镇守边关,并无多少交好的世家,宾客多半是秦若的战友,没有百步彩礼,也没有千里红妆,婚礼操办得十分简单,除了将军府外挂的红灯笼,倒于平常无异。

月色正好,洞房花烛,偏偏,有人不识趣,来扰事。

“将军。”

来人是秦若的副将,也是个女子,皮肤黝黑,身形十分壮硕,不敢贸然推门,便停在新房门外:“将军,定北侯府的刘管事来了,说要见将军一面。”

屋里几乎立刻传出来一个嗓音:“不见。”

不是秦将军,是将军刚‘娶’的那位‘压寨将军夫人’,将军真宠他,平时在将军府,哪有谁敢替将军做主。

副将迟疑不决了很久:“可是,刘管事说有边关要事一定要见将军一面。”

副将的话刚说完,屋里有人回话了,说:“春宵苦短,恕不接待。”

还是‘压寨将军夫人’的声音,春宵苦短这种话都说得一本正经的,完全没有一点色令智昏的觉悟。

副将犹豫,提了提声音:“将军这,”

若是往日,边关战事便是天,其他任何事,都得靠边站,即便是之前老将军逝世,将军也是打了仗再回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不料,这次将军却说:“今日本将军大婚,天塌下来也等明天再说。”

春宵一刻值千金,果然不能按常理来。

“是。”说完副将便退下了,并吩咐门外的侍女,无论什么事,什么状况,都不要进去打扰将军的好事。

屋里,布置简易,只是红绸明艳,喜烛明亮,秦若坐在床榻上,盖头覆面,嫁衣铺满了床榻,她安安静静地坐着。

飞衡背着烛光站着,好似若有所思,许久,没有声响,也没有动静。

“你不掀盖头吗?”秦若倒也不疾不徐,耐心得很。

飞衡这才拿起案桌上的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似乎有些不知所以然,盯着那红盖头看了许久,然后抬起手,试探性地拨了拨盖头,这才挑起一角,掀开了红色的绸布。

秦若抬起脸,烛火下,容颜倾色。原来,脱下军装,红妆下的秦若,这样精致而美丽。

飞衡怔在了原地。

秦若笑出了声,觉得这人有意思,不是面无表情,便是将所有表情写在脸上,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你不继续吗?”秦若似真似假地调笑,“洞房花烛后面的步骤不需要我教你吧。”

飞衡脸一沉,又恢复面无表情,走到案台,取了一壶酒与两个瓷杯,倒满了两杯,递了一杯给秦若。

秦若笑而不语。

“洞房花烛后面的步骤。”飞衡直接将酒杯塞给了秦若,难得补充了一句,“合衾酒。”

话本里的洞房花烛,先掀盖头,再饮合衾酒,他早便记下了。

秦若轻笑,突然抬手勾住了飞衡的脖子,拉着他倾身,端着酒杯绕过他的手腕,与他交杯:“合衾酒是这样喝的。”

这个,话本里也有写。

飞衡靠近,搂住秦若的腰,一口饮下,她也笑着喝下,隔得近了,呼吸缠绕间酒香弥漫。

一杯合衾酒方休,飞衡抬头:“再来一次。”

秦若微愕,飞衡便满上了酒,搂着她的腰,饮下第二杯合衾酒,见她顿住不动,便推着她的手,喂她喝下。

第二杯罢,他又道:“还要。”

这家伙,是怎了?

“飞衡,”秦若端着酒杯,细细凝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似笑非笑地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他不答,交颈饮下了自己的酒,又握着她的手,将她杯中的酒也饮下。

秦若不明所以:“你——”

飞衡捧着她的脸,俯身便堵住了她的嘴,她惊愕地张开,一口烈酒便渡了过来。

这家伙,总是让她无所适从。秦若张着嘴,下意识地吞咽,只觉得喉间灼烈,浑身都滚烫。

待到她全部喝下,他才放开她,无意舔了舔自己的唇,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秦若若怔若忡,盯着他的眼睛:“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对我意图如何,不过,”她鬼使神差便说出了口,“我看上你了。”

若非如此,她何必费尽心思下嫁于他,这土匪当日掳了她便算了,比掳了她的心神,以至于现在,这样七晕八素,找不到东南西北,

秦若揉揉眉心,靠着飞衡:“我分明千杯不醉,怎才喝了三杯便晕头转向了。”

飞衡扶住她:“因为我放了软筋散和蒙汗药。”他补充,“刚才那三杯酒里有五个人的量。”

所有旖旎,一瞬间全部破解,秦若猛地抬头,只见他眸中没有半点酒意,倒是自己摇摇晃晃着,身子一点一点软下去。

第二次,她栽在了他手里,还是同一种手段。

秦若咬牙:“以后再敢对老娘用下三滥手段,家规处置!”她抓住飞衡的衣角,使不上力,只得狠狠瞪他,“说,你又玩什么花样?”

飞衡不答,扶着秦若靠在了床榻上,伸手便落在她腰间,解她的束腰带。

秦若完全不明所以:“你做什么?”

“脱衣服。”飞衡没抬头,继续很专注地解秦若的腰带,似乎不得其法,扯来扯去。

“脱衣服就脱衣服,为什么要给我下药?”秦若脸色怎一个五颜六色,“我又不反抗,你何须用强。”

飞衡不吭声,没有耐心解腰带了,把手探进去。

秦若身体一僵:“你在摸哪里?”

他置若罔闻,手在她腰腹上下,四处游离,突然,顿住,他抬头:“找到了。”

手从她衣间退出,他手心里,还拽着她的兵符。秦若突然笑出了声:“原来,你娶我另有所图。”

果然啊,他是个劫匪,偷了人还不够,还偷兵。

飞衡将她的衣服理好,扶着她躺下:“药效两天后便会解,在此之前,不要白费力气。”

她盯着他问:“你要兵符做什么?”

飞衡沉默不语。

“飞衡,”她牢牢锁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字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想,他绝非只是定北侯府的副将,他掳她,娶她,盗她的兵符,全部无迹可寻,诚如她刚才所言,她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对她有何意图。

飞衡坐在榻前,看了她好一会儿:“等我回来我便全部告诉你。”

秦若咬牙切齿:“你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打断你的腿。”

“你是我的妻子,打断了腿,也是你伺候我。”飞衡理所当然,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

“你——”

他抬手便点了她的穴道:“等我回来。”

留下一句话,飞衡捻灭了红烛,纵身跃出了窗户。

秦若瞪着眼,说不出话,她想骂人,分明有门,作何翻墙,还有,这新婚夜的红烛怎么能吹灭!

秦若发誓,他再敢回来,一定要家规处置!

☆、番外:顾白番外

“她很幸运,爱的那个人,刚好视她如生命。”宋应容转头看顾白,他眼里,倒映着身穿婚纱的女子。

“我家江西值得。”

宋应容不置可否,默了许久:“顾白,还放不下吗?”

顾白懒懒地靠着椅背:“我从来不强求自己,人生还长,以后再说。”

“以后?”宋应容不禁笑了笑,“这个词听起来像无期徒刑。”她玩笑一般的口吻,“不打算洗心革面吗?”

顾白轻描淡写地说:“人啊,一辈子总要为了一个人死心塌地一次,我有点懒,一次就够了。”

他的以后再说,果然是无期徒刑。

宋应容笑,唇边苦涩难掩,点头:“嗯,彼此彼此。”

这样刻骨铭心,燃烧了所有热情与温度,一辈子,只耗得起一次。

顾白突然转头,看她,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别跟我耗,不值得。”

已经耗上了,哪里有抽身的空隙。

宋应容不在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不能如你所愿了。”她重重咬字,“我准备好了,打算跟你耗上一辈子。”

顾白一言不发,不再看她,转头凝望红毯上的阮江西,许久许久,眼眶微红。

因为阮江西疼阮宝,舍不得他哭,婚礼便草草结束。

宋应容问:“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顾白笑笑:“宋书记日理万机,我这等小民可不能耽误宋书记为市民谋福祉。”

他起身,拿起外套,走出礼堂。

宋应容喊住他:“顾白。”

顾白没有回头,往后摆摆手,转身走远,背影纤长,有些寂寥。

宋应容苦笑,摇头,自言自语般:“傻子,以后,你要怎么办?”她轻叹,“我又怎么办?”

爱不得,放不下,大概便注定了一世落寞。

华灯初上,正是灯红酒绿时。

觥筹交错的舞台灯闪动,照着满地红酒瓶,背着光的角落里,顾白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

有女人扭着腰肢走过去,模样生得妖艳,这风月场里的女人,自然没几个不认识顾白的,便端了杯酒坐过去:“顾少。”

女人抬手,才碰到顾白的手,他突然睁开眼:“滚开,别碰我!”嚷嚷完,往沙发里缩了缩,离女人远了远,他眯了眯眼,自言自语地嘀咕,“我家江西不喜欢。”

女人愣住。

他又突然睁开眼:“滚开滚开,别打老子主意,老子不跟女人玩。”

醉言醉语,凶得不得了,女人被吼得红了眼,跺跺高跟鞋便走了。

顾白翻了个身,便又睡过去了。

吧台那头,调酒师阿Ken看傻了,问旁边的顾老六:“顾少这是怎么了?”

老六也很惆怅:“失恋了。”

阿Ken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吧,顾少流连花丛,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失恋?哪一次不是顾少撂人家美人的面子,就这妖孽,桃花债差不多,桃花劫?怎么可能,

老六一个爆栗砸过去:“放你娘的狗屁,什么流连花丛,我家少爷到现在连初吻都留着。”

阿Ken彻底傻了:“……”然后仰天叹了一句,“天呐。”

老六懒得理调酒师,走到一边安静的地方,给顾家打了个电话。

这个点,顾老大本该歇着的,托了某个不孝子的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老四跑过来,说:“老大,老六打电话来说少爷醉死在酒吧了,怎么拉他都不肯走。”

顾辉宏一听就火了:“这没出息的!”拿了拐杖就对老四吆喝,“去,把我的枪拿来,看我不崩了这不争气的臭小子!”

老四惊悚,连忙上前给顾辉宏顺气:“老大,您别冲动啊。”他搜肠刮肚想对策,还是不够用,就问了,“要不把江西小姐请来,少爷最听她的了。”

顾辉宏冷眼瞪过去:“江西来了,那小子就更醒不了了。”

好高深啊,老四不懂。

半个小时后,顾辉宏拄着拐杖去了酒吧,一把老骨头,还要这样折腾,一口恶气,堵得他急火攻心的。

老六一看就知道老头子动气了,赶紧上前:“老大,怎么您还亲自来了?”

顾辉宏臭着一张脸:“那臭小子在哪?”

老六指过去:“在那呢。”转头一看,哎哟,哪里还有人,“刚才还在那喝着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顾辉宏磨牙:“老子看他是骨头痒了。”

老六心肝乱颤,是真怕顾老大火气上来直接上枪杆子。

后来,顾老大喊了一帮打手,找了三个小时才找到人,是在郊外的国道上,顾白蹲在路中间,地上,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

顾辉宏走过去,踢了一脚:“疯够了,就滚回家,别出来丢老子的老脸。”

顾白低着头,夹着一根烟,也不知道酒醒了没有,身体晃晃荡荡,只是语气,认真又清晰:“老头,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江西的。”他用手比了比,“当时,她才这么高。”指了指那一堆烟头的路面,“就躺在这里。”

这个蠢蛋!怎么就这么一根筋!顾辉宏忍住一枪崩了他的冲动,一嗓子嚎过去:“别说了,没有江西你活不下去还是怎么了?少给老子装忧郁。”

顾白抬头,四十五度,作忧郁状,眼神涣散,发了一小会儿呆,将手里的烟头扔了,踩灭了,然后躺下来。

就躺在当年阮江西躺的那个地方,一动不动,闭上眼,嘴里还喃了一句:“老六,给我拿一瓶酒过来,我要最烈的。”

老六囧!

这厮,这还睡上了!

顾辉宏简直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吼:“你少丢人现眼,再不起来老子一脚踹死你。”抬起脚就要踹过去!

顾白突然睁开眼:“老头,你说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说完,便闭上了眼,不知是醉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顾辉宏的脚顿住,怔了,老眼一下子就红了。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个问题,顾辉宏想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就一个电话打到老七那里:“给我找几个女人。”

老七惊呆了:“老大,你雄风不见当年啊!”

“滚犊子!”

顾白酒醒,一睁眼,都是第二天下午了,头疼欲裂,他揉揉眉心。

“醒了。”

顾白揉了揉眼,他家老头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脑袋有点混沌,他倒回床上,继续睡。

顾辉宏一脸棺材脸:“把他收拾一下,然后送到天恒酒店。”

顾白抓了一把头发:“你搞什么?”

顾辉宏面不改色:“我找了一百个女人,燕瘦环肥,各种口味的,今天你不带一个回来,就别进老子家的门。”

他想了一晚上了,觉着女人的问题,还是要用女人来解决。

顾白酒一下子全醒了:“顾老大,你这样会玩死我的。”

一百个女人,他家老头这是要榨干他吗?

顾辉宏冷哼:“老子就是要玩死你。”

玩就玩咯,顾大律师是那种玩不起的人吗?

四个时辰后,顾辉宏打电话给顾老七:“怎么样?”

电话那头,老七很汗颜:“老大,泡汤了,少爷带了个嫩模过去。”老七觉得不可思议,“那一百个女人凑了二十五桌麻将,赢了算她们的,输了算少爷的,打了一下午就散场了。”

顾白对付女人,自然是有一套一套的,打麻将不是重点,顾辉宏get到的重点是:“嫩模?”这职业,还真特么不讨喜,转念一想,顾辉宏就看开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别说嫩模,现在只要顾白肯找女人,别人家的他都给他抢来。

老七欲言又止:“老大,不是。”

“不是什么?我现在也不指望了,是个女的就行。”

看吧,他这当爹的,多开明,多宽宏大量。

老七声虚气弱:“那小嫩模不是女的,是,是,”支支吾吾,老七有点难以启齿,“是个人妖。”

“人妖?!”顾辉宏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嘴角一抽一抽的,脸黑如锅底,然后一屁股坐下去,“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再说顾大律师,带着个嫩模就招摇过市。

人生如戏,何必偶遇。

电梯门一开,四目相对,顾白笑:“宋书记,真巧。”

宋应容也笑:“不巧,我专门来找你的。”看了看他身边的美人儿,“顾白,你若要玩,是不是也要讲讲游戏规则,先来后到,怎么着也轮到我了吧。”

那美人儿哼了一声,娇羞柔媚得很。

宋应容觉得,这H市的文化建设还不够,这人妖太猖狂了。

顾白耸耸肩:“我哪敢跟宋书记玩。”

宋应容淡淡然瞟了一眼那美人儿,双手抱着胸:“都听到了吧,我是什么人。”抬抬下巴,俯睨着,“你还要插队吗?”

语气,不痛不痒,只是,威胁的意味十足。

H市新上任的书记是个手腕了得的。这是人尽皆知的,那嫩模美人儿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哪里敢开罪这样的大人物:“顾律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通告要赶。”

小嫩模灰溜溜就走了。

“宋应容,”顾白吼,“你有完没完!”

宋应容不疾不徐:“没完。”语气懒懒,“H市治安良好,我闲得慌,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顾白直接按了电梯,地下一楼停车库。

宋应容慢条斯理地走近电梯:“顾白,我的车抛锚了,要不要载我一程?”

顾白冷着脸:“真不巧,我的车也抛锚了。”

宋应容笑:“那刚好,你坐我的车,我的车没抛锚。”

顾白无语凝噎。

后来,宋应容时常去顾白律师事务所找他,并时常一同上娱乐头条。

后来,顾大律师以驻外法务部部长的身份,常驻斯里兰卡,宋应容问过他,为何要跑那么远,他只是说,听闻斯里兰卡华人街的栀子花很漂亮。

也许是舍不得,也许是放不开,也许,是无所适从,所以,远走他乡。

两年,顾白只回来过三次,一次是宋宋出生,一次是宋宋满月,还有一次是阮江西的生日,他捧了一把栀子花递给她:“生日快乐。”

阮江西喜欢栀子花,斯里兰卡的栀子花开得正好,顾白是捧着花瓶,一路漂洋过海。

然后,他回顾家睡了两天,倒了时差,第三天便订了回斯里兰卡的机票。

又是半年,宋宋已经会喊舅舅了。

“顾白。”

“嗯。”

阮江西与顾白通电话并不频繁,她总是在各种节假日给他电话话,问他是否平安,身体可健康,像一般家人那样,关怀与牵念。

“顾伯伯常常念着你,还有宋宋。”电话那头,顿了顿,阮江西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她从来不问他何时回来,也不问他为何出国,只是会在每个月的十五,给顾白寄一些近照,有时候是她的照片,有时候是宝宝,也有时候只是风景或者食物。

顾白笑了笑,一边开车:“那你呢?”他自然地随口调笑,“你就不想我?”

阮江西嗯了一声:“顾白,我很牵挂你。”

他知道,知道她牵挂,她可是他顾家的人,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她总会像顾老头那样,唠唠叨叨说许多叮嘱的话。

顾白看了看窗外,斯里兰卡的华人街上,沿路栽种了许多栀子花,他说:“下个月吧,等斯里兰卡的栀子花开了,我给你带些回去。”

然后,便不走了,终究,他还是耐不住思念。

“好。”

突然,车前黑影一闪,顾白猛地刹车。

呲——

骤停的轿车,在地面划出了长长一道划痕,顾白狠狠撞在方向盘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电话掉下了支架,传来阮江西急切的声音:“顾白!顾白!”

听不到回应,阮江西几乎吼出了声:“顾白,你怎么了?你应我一句,顾白!”

“顾白!”

她啊,生怕他出事了。

顾白捡起电话,安抚地喊了一声“江西。”他揉揉额头,“我没事,你别慌。”

阮江西很慌:“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顾白看了一眼车窗外,“江西,我下车去看看,等会儿给你打回去。”

“嗯。”

顾白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到车前,地上,躺着一个人,头发很长,身形很小,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蓬头垢面地遮住了脸,满身脏污,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白用脚轻轻碰了碰:“喂。”他蹲下,俯身看过去,“醒醒。”

地上的孩子突然抬起头,一只脏污的手抓住了顾白的腿,稚嫩的模样,面黄肌瘦的脸。

“救,”她睁着大大的眸子,眼里空洞得毫无倒影,嘴角青紫,一张一合,一字一顿说了两个字,“救我。”

话落,手垂下,女孩儿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顾白猛地退了一步,死死盯着地上的人。

这一幕,竟这样相似,好想时过境迁后,重温了记忆……

一个月后,斯里兰卡的栀子花已盛开,顾白的公寓外,栽种了几棵,花香淡淡,十分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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