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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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宓失笑,她要的,何时他能拒。

午时,漪兰殿里尚未传膳,掌事女官只道惠妃抱恙,恕不待客,便是殿门,也紧闭久时。

午时三刻,掌事女官端了一盅汤药入殿:“娘娘,这是方才长乐殿差人送来的药,说是给娘娘补身子的。”

惠妃似乎兢兢战战,慌张张望:“人呢?”

“奴婢已经打发走了。”

惠妃这才坐回软榻,额间隐隐渗出了些许冷汗。

女官期期艾艾问道:“娘娘,这药?”

惠妃面无血色,只道:“倒了,快拿去倒了,本宫不需要。”

话音刚落,女子声音骤然而至:“不,你需要。”

猝不及防,一个清脆灵动的嗓音,叫惠妃越发白了容颜,浑身轻颤,回身,纸白的唇咬着,巍巍颤颤地念道:“闻、闻柒。”

她缓缓走进来,没有穿着繁杂奢华的后妃宫装,一袭简单的白色襦裙,未施粉黛,巧笑明眸,明媚地笑着,却是极好看,走近了,她微微凝着惠妃:“脸色这么白,吓着了吗?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好?你舍得,本宫还不舍得呢。”

惠妃怔忡,整个人颤抖不已,闻柒啊,什么都知道。

闻柒神色怡然,接过掌事女官手里的药碗,坐在惠妃身侧,语气婉约,温和极了:“来,喝点药。”

惠妃抬手挥退了宫人,眸子一凛:“是他让你来的?”

她所言,指秦宓。

闻柒仿若未闻,舀了一勺药凑在惠妃唇边,耐心极好:“乖,张嘴。”

惠妃抬手就要打翻药碗,闻柒一把扣住她的手,神色不改,好似若无其事,唇边甚至还是不经心的笑:“是安胎药,你若打翻了,安胎药没有,本宫再去熬一盅藏红花来。”

惠妃惊愕,不可置信,慌乱、恐惧,她方寸大乱:“你、你想做什么?”她看不透秦宓,亦丝毫看不透眼前之人。

“听话,自己乖乖喝了。”闻柒放下药碗,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着。

惠妃沉吟半晌,端起碗,一饮而尽。

闻柒这才满意地笑了,语调平缓又懒散:“皇帝老头缠绵病榻,指不定哪天就两脚一蹬驾鹤西去了,要是本宫孤身一人坐上了龙椅,只怕大燕臣民的口水也要淹到金銮殿,所以……”

惠妃愕然:“你要我腹中的孩子。”谋权篡位,改朝换代,甚至挟天子以令诸侯,她竟敢……

她毫不掩饰,坦坦荡荡地谋,说得竟似玩笑:“既堵住了大燕悠悠之口,又救人于水火。”品了一口茶,她自顾点头,颇为洋洋得意,“嗯,本宫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善良?她闻柒岂是善良之辈。惠妃冷哼一声,嗤笑:“若非男儿?”

“所以长公主这肚子可千万要争气,不然……”闻柒随意地笑笑,“本宫总不能亏了。”

惠妃脸色惨然,若是女儿……

“你也别怕,本宫有的是法子。”她思索着,“偷梁换柱什么的,狸猫换太子什么的,再说了,本宫就算抱个女儿身,也有办法让满朝文武说是龙子龙孙。”

这女子,张狂得简直天理难容。

惠妃大喝:“我不同意!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做你的傀儡!”

闻柒反笑,语气不疾不徐:“傀儡?本宫若要一个傀儡,这天下的孩子,本宫便是随意将哪一个放在大燕的龙椅上,照样有能耐让大燕文武百官参一声吾皇万岁,知道为何本宫选你腹中的孩子吗?”

惠妃哑然失语,拂在腹上的手一点一点拽紧。是啊,她险些忘了,这野心勃勃的女子是闻柒,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敢的女子,那一声吾皇万岁,若是她要,便是她自己受了,谁又敢说什么?

“这燕姓的江山早晚有一天要姓秦,很不巧,”眸光落在惠妃腹上,轻轻柔柔的,十几岁的女子,十分纯善,闻柒说,“这孩子似乎有一半北沧秦氏的血,本宫不想亏待了他。”

说着,闻柒伸手,拂了拂惠妃腹下,她惊恐地颤着,却一动不敢动,灼灼盯着闻柒,瞠目:“你在替秦宓谋?”

闻柒立马摇头:“谁说的,这天下听秦宓的,但是他,”她笑得璀璨,桀骜张狂地说,“听本宫的。”

惠妃若怔若忡,惶恐极了,这个女子,她一分也看不透,她娟狂,不可一世,这江山,她不屑一顾却又不顾一切,她字字果敢,却那般懒散玩味,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何以揣度?

闻柒笑莹莹看过去:“你在犹豫?”

何止犹豫,简直步步惊心。

她笑问:“难道你不好奇,燕长溥是要江山,还是要你们母子?”

惠妃大惊失色……

三日,衍庆宫的红灯整整挂了三日,君王不早朝,东宫监国,三日,大燕朝堂翻天覆地。

三日后的辰时,长乐殿的轿子方出了衍庆宫,大燕百官便跪在了衍庆宫前,一张张为民请命的奏章便送进了炎帝寝宫。

辰时三刻,炎帝一旨召书令下: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抱病在卧,令常德太子监国,何以太子寡断,政绩不仁,屡促大祸,逢鄞州水患,太子优柔,致鄞州万计子民水火,朕深感痛心,太子在位十载,仁义有之,果敢不及,不属为君之才,朕感念大燕天下,疾首以废太子长溥,特封常德亲王,以令天下,钦此。”

帝君醉卧美人榻下三日,方醒,便废了一朝储君,常德太子本书由糯 米論 壇为您整理制作跪于殿前接旨,由此大燕换了天。

百官散后,殿前,前太子常德王,长跪不起。

“后悔吗?”

燕长溥抬眸,看着百步石阶之下,女子长裙铺地,一袭灼眼的大红,缓缓而上。

闻氏胤荣皇贵妃,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燕长溥冷笑:“你都算准了,何故一问。”

繁杂的宫装似乎绊住了脚,闻柒微微俯身,将裙摆提在手上,皱了皱眉,才继续拾阶而上,走近了,才摇摇头,笑着开口:“不,本宫算不准。”她微微俯身,才与跪着的燕长溥平视,久久对视,似乎要从他眼里找出什么痕迹一般专注,良久,还是摇摇头,“人心叵测,至少本宫不知道,你愿意让出太子之位是为了女人孩子,还是为了一张龙椅。”

燕长溥大惊,脸色骤沉:“你什么意思?”

闻柒笑着对视燕长溥因恼怒而睁大的瞳孔,眼波平缓,毫无起伏的淡定自若:“因为你知道,与本宫为敌,你坐不上那个位子,与本宫为伍,你的儿子可以。”

人心叵测……那又如何,还不是让她一眼瞧破。

这个女子,精明得让惶恐。

燕长溥失色:“闻柒——”

她似乎不愿再迂回,挥手断了燕长溥的话:“好好对那个女子,这薄情的后宫,再也寻不到第二个愿意用命去为你生下子嗣的女子。”顿了顿,眉眼微微斜扬,不怒而冷,语气竟只是懒漫,“还有,好好当你的常德王,一年后,本宫会送你一位让你满意的常德王妃,若是,你另有所谋……”

闻柒笑了笑,点到为止,话留了几分,然,不留余地。

燕长溥脸色大白,唇齿微颤,竟不知如何以对。她句句都道破,精准,无论对错,全是不容置疑的睥睨。

久久,闻柒放下提着的裙摆,拂了拂,才拖着曳地的宫装漫过石阶,走去了几步,脚步一顿,未转眸,只传来冷冷嗓音:“你若负了惠恭长公主,奢求妄想,本宫会让你得不偿失的。”

燕长溥狠狠跌倒在地,出了一身的汗。这个女子,让人胆战心惊,她,绝不输一筹,那日东宫的交易,已经让他得不偿失……

三天前,东宫失窃,弹劾上表的奏章不翼而飞,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幅画,一副绝不能落入他之手的画像,太子燕长溥甚至未惊动东宫内侍,到处翻找,只是,未果,正是天黑时,还未掌灯,昏昏暗暗看不清忽然闪过的人影,只听见声音:“在找什么?”

是个女子,声音悠扬,极是好听。

燕长溥大惊,举着灯慌忙乱照:“什么人?出来?”

珠帘后面,露出女子月白的襦裙一角,再缓缓照出女子一张娟秀精致的脸,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很是英气,她扬了扬手里的画卷,浅笑着:“是在找这幅画吗?”

只见画卷,燕长溥便方寸大乱。

她打开画,在手里摆弄玩耍似的,漫不经心的神色:“殿下,可真大意,这么重要的东西怎生也弄丢了。”

不过稚龄,一身邪肆,三分笑,七分恣狂。

燕长溥开口,道:“胤荣皇贵妃。”

闻氏胤荣进宫不过半年,太子燕长溥深居浅出,醉心文史,近大半时间流连翰林院与太傅府,便是胤荣受封大典,太子也未曾回宫,直至炎帝抱病,才宣太子回东宫监国。

这是大燕太子第一次面见这百官口中的佞妃,惊心,动魄。

“太子殿下好眼力啊。”闻柒走了几步,便懒懒依着殿中石柱,手里转着画卷,笑语嫣然的模样,“难怪若水三千,相中了那最是难取的一瓢。”

那最难取的一瓢,意指惠妃。她开门见山,懒得迂回。

燕长溥亦如此:“你想要什么?”

闻柒笑出了声:“别说的好像本宫强取豪夺似的,本宫那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话音一转,她眸间光彩徐徐夺人,“不过,倒是有个交易,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

交易?司马昭之心而已,她野心勃勃。

“不过一幅画,本宫何需与你交易,便是公诸于众,你胤荣皇贵妃之言,能得大燕朝堂几人信服。”

嗯,这醉心学术的太子,倒是通晓朝堂,也是,皇家之人,哪个没几张面皮,几副心肠。

闻柒点头:“嗯,太子言之有理,一幅画确实断不能让人信服,不过本宫觉得殿下好像误会了,这幅画是本宫送给太子殿下的诚意,可不是什么筹码。”

“那么你的筹码吗?你与本宫交易的筹码是什么?”

他鹰眸一沉,与炎帝极是相似。

闻柒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虎父无犬子,或许这个无心江山的太子,有很多不为人知呢。

她道:“两条人命,你的女人孩子,”顿了顿,“换你的太子之位。”

天下江山,尔虞我诈,一出交易,谁胜?谁负?三日后,跪在衍庆宫前的是大燕太子,哦,前太子常德王,闻柒呢,一身刺目的红色宫装,仰首挺胸地踏进殿中。

炎帝卧于榻上,不过五十的年纪,青丝全成白发,浑浊无神的眸子盯着入殿的女子。

“太子被废,是你吧。”沉声,逼问,“太子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手里,让他甘愿铸成大错,拱手储君之位。”

闻柒摇头,一脸无辜:“冤枉啊。”叹了一声,似惋惜,更似玩味,抱着肩冷笑,“果然是老糊涂了,废太子的圣旨可是您老亲手下的。”

是啊,是他亲手下的旨,她不费一兵一卒就废了大燕的太子,甚至,是太子拱手相让。他一国之君还不知所以,她就大获全胜了。

“朕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你还想要什么?”炎帝颓败地瘫软在榻上,不过抱病一月,形如枯槁。

闻柒悠悠懒语:“本宫来要两道圣旨。”

炎帝抬眸,冷哼。闻柒,又要做乱了。

次日,炎帝再颁两旨,燕宫大乱,闻氏胤荣皇贵妃奏请出宫,只言十二字:燕宫动荡,圣上违安,为国祈愿。随后,大燕第一统领燕无吝领兵一万,护送胤荣皇贵妃前往护国寺祈愿。

祈愿?燕湘荀闻之,冷冷一哼,扭头便去了长乐殿,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天,姿势换了不少,茶也沏了不少,吃食也上了不少,只是,坐也坐了,茶也喝了,吃也吃了,这眼下天都快暗了,是不是该打道回府呢。

林小贱胆颤:“殿下,这都快申时了,天都要暗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燕湘荀双腿一搭:“给本王换壶热茶过来。”

主子有令,林小贱不敢不从,换了茶,常湘王殿下也喝了两杯,又过了一刻钟,林小贱又上前:“殿下,您已经坐了一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燕湘荀窝着椅子,晃着腿,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动动手指:“传膳。”

林小贱愣了一下:“殿下要在长乐殿用膳?”脸色很哀怨:一个皇家王爷,吃喝拉撒都在皇帝的后宫,成何体统啊!

燕湘荀动动眼皮:“你有微词?”

是啊!敢吗?

林小贱低头:“不敢。”又想到了一茬,问道,“那就寝?”总不能儿子睡在老爹妃子的宫里吧。

“哦,就寝啊……”燕湘荀一脸深意,细细思考,然后笑得很……

林小贱觉得殿下笑得很放荡,他也荡漾了,胆子荡漾,连忙说:“殿下,娘娘她真出宫了,这几天是不会回来了。”

燕湘荀鼻子一哼:“燕宫动荡?圣上违安?为国祈愿?”

好吧,这套说辞傻子都不会信,只是常湘王殿下这么守株待兔,很傻好吗?林小贱咬牙,咬定:“殿下英明,娘娘确实去了护国寺祈愿。”

燕湘荀喝了一口茶,阴笑:“不巧,本王的侍卫今日也去了护国寺。”

真的好巧啊……林小贱醉了,稀里糊涂地说:“奴才真不知道,娘娘只留了两个字。”

燕湘荀立马从软椅里坐直,一脸焦急:“刚才怎么不说?”

林小贱抹汗:“不敢。”

燕湘荀大喝:“说!”

林小贱继续抹汗:“不敢。”

燕湘荀咬牙切齿,没发作:“本王恕你无罪。”

林小贱放开胆:“私奔。”说完,往后退了退。

燕湘荀一脚踢翻了桌子,差点砸到林小贱,他就知道殿下耐不住。

尔后,常湘王殿下一言不发,砸了长乐殿七把椅子三张桌子一盏紫玉茶壶,还有一副蜀绣屏风。为何记得这么清楚?等某人回来铁定都是要连本带利地还的,还是记清楚得好。

砸完,燕湘荀拂袖而去,留了两个字:“无耻!”

燕都一处正繁华的街上,马车缓缓而行,里头,精致奢华,闻柒没骨头地窝在秦宓怀里,懒洋洋地裹着狐裘,正昏昏欲睡着,鼻子一痒:“阿嚏!”闻柒一个打挺,揉揉鼻子,龇牙,“哪个龟孙子,敢骂我?”

哪个龟孙子?常湘殿一定大乱了,扯远了。且说闻柒这一声吼,刚落,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义愤填膺:“妖妃当道,燕宫大乱。”

嘿,这年头,龟孙子很多啊。

闻柒懒懒哼出一个字眼:“停。”

马车骤停,秦宓扶着她的腰,拢了拢她身上散落的狐裘,轻声问:“怎了?”

闻柒眸子转转,一脸揶揄:“宓爷,我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在骂你家猫儿。”

秦宓蹙眉,瓷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掀开了马车垂帘,车外正红灯初上,新月出牙,燕都繁华,满街琳琅。

一处茶馆,几张矮桌,茶香飘远,一个说书人,一把玉扇,正道燕宫天下,论闻氏胤荣。

“三日恩宠,妖姬猸主,且说燕宫之祸,当属闻氏胤荣。”

何等激昂,何等愤慨,叫一个一个茶客拍案叫绝。

那说书先生捋了捋胡须,玉扇一摇,口若悬河句句精绝:“短短数月连迁三宫,宠贯后宫,执掌三军,闻氏女主,祸乱四楚。”

一语落,惊四座,一个一个茶客拍手叫好。

“好!”

“好好!”

“……”

小小茶楼,人满为患,茶凉,茶客热情高涨。

说书先生满面红光:“再说今日燕宫风云。”起身,捋起袖子,一把折扇摇三摇,“三日宠幸,圣上连下三旨,废太子常德,昔日宠妃一朝打入冷宫。”

说到此处,便有茶客问了:“是哪位宠妃?还有哪两旨?”

说书先生一脚踩在凳上,左手一扬,再右手一扬,眉飞色舞:“一旨芊妃,讳乱宫闱;一旨惠妃,忤逆犯上。皆入冷宫,自此粗茶淡饭了此残生。”

顿时,茶客惊起,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论起了这燕宫密闻。

“定是那闻氏佞妃妖言惑众,蛊惑圣意。”

“就是!这三日恩宠,谁知吹了多少耳边风,废太子,贬后妃,这燕宫可不就是她闻柒的天下。”

“圣上宠妃,北沧皇妃,这说废就废,闻柒好能耐啊。”

“什么能耐,要我说就是一身狐媚,蛊惑圣上,下一个,指不定就是皇后姬氏。”

“我看圣上大病,没准就是闻氏弄的幺蛾子。什么护国寺祈愿,分明是司马昭之心。”

“……”

斗志激昂,这茶余饭后的言论是此起彼伏,来来回回不过那几句妖妃,那几声佞妃。

“诶!”说书先生一声叹,忧国忧民忧天下,指点江山,“一品佞妃,乱朝堂国本,自是红颜不及,祸水有之。”

一书告落,高谈阔论久久不息。

马车中,闻柒亦是一声高谈阔论:“一品佞妃!”她眉眼透亮,唇边融笑,咋舌,点头苟同,“听听,听听,多有见地,多有深度。”一手搂着秦宓的脖子,大手一挥,十分豪爽的一声喝,“通通有赏。”

秦宓将不安分的女子,搂在怀里,眉头蹙得紧紧。

佞妃娘娘的舌根是能随便嚼的吗?是吗是吗?找屎!嘿,这是要算账的节奏啊。

马车外,齐三有点小兴奋:“怎么赏?”

闻柒想了想,一手端着自家男人的下巴,吃着豆腐,转着眸子:“听说前阵子长乐殿的宫人无故失踪了几个。”

失踪?天地良心,那是托了某位佞妃娘娘的福,说起那几个宫人的何去何从,齐三长这么一把年纪,第一次对细作很同情。

好吧,这嚼舌根的几个草民祖上积德,也要托佞妃娘娘的福了,这一去,就算活着不光宗耀祖,死了那也是轰轰烈烈,只可惜,要断子绝根了……诶,齐三还是有点同情,一脸沉重地回:“属下明白。”

马车里头,佞妃娘娘翻来覆去,还是心情不舒坦,一脚踢在马车上,颠了颠,佞妃娘娘直嚷嚷:“瞎了眼了,本宫哪里红颜不及了。”

敢情,佞妃娘娘是气这个。

秦宓抱着她,省的她乱动,亲了亲她的发安抚:“莫气了,回头爷剥了他们的皮。”

闻柒果断摇头:“爷,咱都是文明人,对待刁民,也要温柔。”

总归是不给人个痛快,秦宓轻笑不已。

闻柒心烦意乱,端着秦宓的俊脸:“宓爷。”

“嗯。”

应了句,秦宓俯身便要亲闻柒,她推开,一本正经的模样:“你看我,仔仔细细地看。”

秦宓深深看她,很想吻她喋喋不休的唇。

闻柒眨巴眨巴眼,抛了个小媚眼:“美不美?”

若论容颜,闻柒也是少见的精细人儿,只是,她那一身桀骜夺人的风华太过于世无双,却易叫人忽略她那张倾城的面皮。

“配爷刚刚好。”说完,便嗪住了闻柒的唇,轻舔慢挑地厮磨,秦宓耐心极好,并不急着攻城略地,他喜欢与她这般耳鬓厮磨。

闻柒微微一笑,红颜足矣,乱秦宓心。她抬头,亲了亲秦宓的眸子:“不愧是世间最美的一双眼,眼神真好。”

秦宓扬唇,与她唇齿交缠,溢出轻笑:“不过倒是说准了一句。”

“哪一句?”

闻柒睁着雾水迷离的眼,看着秦宓。他说:“祸水有之。”微微沉吟,似笑非笑的揶揄,“爷便着了你的道,由得你乱。”

闻柒眯了眯眼,全是笑意,眼角溢出浓浓的欢愉,眨眨眼,很无辜:“有吗?”她拍拍胸脯,“我是良民!”

良民?信不信天打雷劈?顿时,下一刻,一声巨响:“咚!”马车颠了三颠。

秦宓紧紧抱着怀中傻眼的女子,拍了拍她的背,眉头紧蹙:“怎么了?”

齐三弱弱地:“爷,是马惊了。”

好吧,还以为是天打雷劈呢,不过……看吧,这良民说辞连马这畜生都听不下去了。

闻柒的脸很黑,眼珠子也很黑,瞪着滴溜溜的眼看秦宓:“爷,这是巧合,这真的只是巧合,我真的是良民。”

良民?真不怕天打雷劈!

这时,马车外,有妇人忽然大喝:“你这孩子,乱跑什么,没看见马车吗?猴孩子,再不听话,让那燕宫里的闻家妖妃捉你去!”

闻柒囧,然后马都哆嗦了,然后……

“哇!”

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这孩子,吓坏了吧。听听,这宫里的某位妖妃娘娘,多吓人。

闻柒大囧,耷拉着脑袋,一脸受伤:“宓爷,我好像受伤了。”她都快哭了。

秦宓大笑出声,一把将楚楚可人的女子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爷亲亲你。”

俯身,他深深吻她。

闻柒晕晕乎乎找不到北时想着:我都没耍流氓,真的是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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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好冷,骤然降温,妞们注意保暖。冷死了,码字好慢好慢,整整一天就这字数,我醉了,没醉的妞出来戳戳我,我还没醒

☆、第二十七章:人自醉

俯身,他深深吻她。

闻柒晕晕乎乎找不到北时想着:我都没耍流氓,真的是良民!

嗯,闻良民一路上都跟老实,规规矩矩,不耍流氓不耍大爷,倒是爷,有些神色怏然,齐三觉着就是闻主子太正经了,爷才有些坐不住。

叶九叶十等在燕都城外,马车方出燕都城,便陆续尾随而来,马车行得很缓,想来是车里的主子困顿了,叶九小声唤了句‘主子’。

车里闻柒昏昏欲睡,窝在秦宓腿上哼哼唧唧了一声算作回应。

“如主子所料,从未时起,已经是第六批刺客涌入护国寺。”

闻柒掀掀眼皮,睡意散了,揉揉眼睛,嘟囔了句:“这群泼猴,全是猴子请来的。”

诶,怎么是猴子请来的?不是宫里或国公府的人?车外,三、六、九、十等人都愣了,不懂。

一只素手掀开了车帘,闻柒探出个脑袋出来:“逗逼懂不懂?猴子请来的!”

三、六、九、十、程老大摇头,只确定不是好话。

闻柒甩甩车帘,又窝进去了,丢过来一句:“丫的,一群龟孙子。”

哦,逗逼就是龟孙子,果然不是好话。一干人等懂了,程大就问:“主子看要不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顺带还配了一声音:咔嚓。甚是绘声绘色。

“不用!”闻柒说得豪爽,“咱都是文明人。”

所有人哑口无声了,便是秦宓,也不禁稍稍动了眉头。

文明人?秉持着主子说什么都是王道的原则,程大就问了:“那主子有什么文明的法子?”

马撕扯了几下,倒也没有颠簸马车,这马都识趣了。

闻柒深思熟虑,语气相当的温柔无害:“让姬家的人去苏国公府放把几火,再让苏家的人去姬国公府杀几个人。”

哦,原来文明人就是要光明正大地做偷鸡摸狗的事。程大喏了,开始奋力地倒三观。

闻柒揉了揉眉头,也没了困意,直叹:“这群猴孩子,头疼啊头疼。”

“爷想剥了他们。”秦宓眉头皱得不像话,眼里染了墨似的。

显然,爷心情不舒坦,爷一不舒坦,就喜欢剥人的皮。

闻柒顺着话就正气凌然:“就是,欺负弱小,咱爷都看不下去了。”

“闻柒。”

闻柒揉揉心肝,有点痒,怎觉着爷这般幽怨地唤她更像耍性子呢。

片刻沉吟,秦宓将她从软卧里抱起来,放在腿上:“你满脑子都是他们。”他伏在闻柒肩窝蹭了蹭,语气闷闷的,绵软极了,秦宓说,“一路都没瞧爷几眼。”

敢情咱爷真是闹性子了,好任性哟。

闻柒喜滋滋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的是干正经事。”难得这么不正经的语气说了很正经的话。

秦宓沉默,寻着她的唇便吻,用力地啃咬吮吸,罢了,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含着,将那咬过的唇舌又细细舔一遍。闻柒晕晕乎乎,有点不知东南西北,张着嘴让秦宓为所欲为。

她想,秦宓如何能撩人至此,心都会酥了。

“这就是爷的正经事?”闻柒睁着眼,水雾迷蒙的眸,恰似媚眼如丝,竟舔了一分慵懒的妩媚。

“嗯。”

秦宓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认真地从额头开始吻闻柒,最近他似乎上了瘾,极喜欢这般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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