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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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间,不曾起伏,这帝君,心狠手辣得很。

温太妃大惊失色:“陛下——”

“去护国寺。”秦宓懒懒垂着眸子,竟透出丝丝柔软的碎影,他说,“你留在宫里,朕的皇后会不喜欢。”

他的皇后,是那个大燕的女子。

先前,秦宓方登基,温氏太妃便禁足于南宫,不得入后宫一步,如今,更是遣送护国寺,两次,皆是缘由那大燕的女子。

温太妃白了脸,藏在宽袖下的手指微颤:“按照国例,孕有先帝子嗣的妃嫔可留在宫中养老,陛下若一意孤行,百官及温太师府都——”

秦宓嗓音不瘟不火:“朕能立了百官,便能废了,还有你温家,是盛是衰,由朕说了算,这北沧,”眸子轻抬,他淡淡而语,“是朕的。”无痕的语调,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强势。

毋庸置疑,这北沧,任由秦宓颠覆,生杀予夺也不过他弹指之念,与其说温家成就了他,倒不如说他成全了温家,终究由他做主,是死,是活……

温太妃毫无血色的脸,久久怔愣,只道:“本宫明日便出宫。”秦宓为君,臣者,唯有臣服,不然后果不可计量。

殿中,云家的女子,还在舞着,甩袖,旋转,跳跃……衣衫起起落落,翩翩似蝶,忽而,跳起落下,那覆面的白纱落下,露出一张精致的容颜。

“呀!”

率先是程大一声惊呼,盯着那云家的姑娘瞧了又瞧,不可思议:“爷。”

秦宓抬眸,望见女子的眸,以及那镌刻在心坎里的熟悉容颜……

☆、第二十三章

“呀!”率先是程大一声惊呼,盯着那云家的姑娘瞧了又瞧,不可思议:“爷。”

秦宓抬眸,望见女子的眸,以及那镌刻在心坎里的熟悉容颜……那张脸,是闻柒的模样,只一眼,乱了秦宓的眸。

女子停了舞步,面纱落地,她缓缓抬首,唇边,牵起浅浅欢愉的笑,秦宓望着那女子:“你过来。”

步步生莲,那唤作云清的女子走近了,微微垂头,敛下的长睫颤着,泄露了女子的心事。

“抬起头来。”

秦宓嗓音微凉,带着些许不由分说的冷漠,女子迟疑了片刻,抬头,望见一双古井般的瞳,怯怯敛眸,唤了一声:“陛下。”眸子温柔似水。

唇齿,眉宇,如镌刻,像极了他的女子,秦宓浅笑,眸间映着女子容貌,他微微凝神:“像了九分。”

抬手,指腹落在女子脸颊,一寸一寸,他拂过,动作很轻。

女子痴缠了视线,失了神:“爷。”

得秦宓一眼,世间能有几个女子能不为所动,痴迷,恍惚,便只这一眼,女子忘乎所以。

指腹,落在女子眼睑,秦宓轻语:“眼睛不像,她不是这样看朕的。”眸,骤然毫无波澜,好似凝结了的暮雪,他说,“闭上眼睛。”

好似蛊惑,女子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寻着本能,垂下了眼睫,那凉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往下,落在脖颈……

“这张脸,”声音,极轻,鬼魅般冷彻,他说,“你怎配。”

指腹,骤然收紧。

“嗯——”

女子猛地睁眼,呼吸停滞,瞳孔放大,满目血红,一点一点涣散……

殿中,死寂,谁敢多言,错了,算错了,云家云清,生了这般模样,是祸,并非福祉,总归躲不过一死……

长睫合上,女子挣扎的手,缓缓垂下,忽而,女子嗓音忽起:“孩儿他爹——”

清泠作响,声音绕梁,久久不息。死寂中,这一声清脆的女子嗓音,缭乱了所有。

秦宓骤然抬眼,指尖,松了,望着殿中垂苏后的女子,一眼,失神。

“咳咳咳……”云清重重坠地,捂着脖颈大口大口喘气,蔓延恐惧久久缠绕眸底,她猛然后退,转身,竟望见与她一张相似的容颜。

大燕闻柒……

苏幕遮帘,朦胧隐约的纱幔里漏出了她的脸,月儿弯弯的眸,似夏日的星子,盈满了淡淡雾水,灵气、邪肆,唇斜斜勾起,似笑、非笑,墨发高高挽起,毫无点缀,似男子装扮,竟也英气,厚重的狐裘裹身,怀里抱着个孩童,动作有些笨拙。

坏气,流气,这便是闻柒。云家云清,只像了容颜,气度、风华不及一分。

许是那一声‘孩儿他爹’太过惊世骇俗,殿外羽翎军副统领混乱了,带着刀便冲进来,四下张望,大喊:“什、什么人?!”

只见垂苏全数被撩开,闻柒凑出来一张笑盈盈的脸,以及……大腹便便。

程大等人傻了,这肚子?这肚子!转头看自家爷,在笑,笑得迷人。

却见闻柒步履轻盈,一手抱着个孩子,一手抚着肚子,一步一步,都好似惊心在盘算众目睽睽下,她踏过殿前石阶,走到高处,眸子斜睨,落于跌坐在地的女子身上:“这张脸,真碍眼。”她抱着大肚子,俯身过去,咧咧嘴,笑着,“等着哟,咱们回头清算。”

云清下意识后退,身子轻颤,分明笑语嫣然,竟叫人毛骨悚然。

闻柒摸摸十七的头,眼睛却看着云清,笑得明媚:“别怕哦。”转头,笑脸一收,眸子一转,顿时泫然欲泣,“孩儿他爹。”

上一秒,言笑晏晏,下一刻,她便楚楚泪光。这女子,谁捉摸得准?

秦宓只是浅笑,痴痴看着她,眸光,温柔极了,只是眸间女子凄凄楚楚,泪光闪烁,她掩嘴,似悲痛欲绝,说道:“你这天杀的负心汉,你好狠的心啊。”

负心汉?

三个月不见,她便如此唤他,秦宓失笑,静静看她,忍住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她要闹,便由着她吧。

这闹的哪出?众人惊悚了,看看那嗷嗷待哺的孩童,又看看那大腹便便的女子,最后,怯怯看皇帝陛下那温柔似水的神情……凌乱了,莫非是妾心不改君心转移?

嘿,惊世骇俗!

“梁六,我不是在做梦吧。”打从某人突然炸出,程大就傻了,现在还傻着,尤其是见了某人那大得不像话的肚子,更傻了。

梁六思忖着,然后一把掐在程大腰上:“疼吗?”

梁六龇牙咧嘴揉揉腰:“疼。”一巴掌扇醒了自己,他痛定思痛,“妈呀,老子蛋碎了!”

砰!蛋碎了!闻柒敲的。不信?看看那个没节操的。

一泡眼泪含在眼眶里,转呀转,盈盈闪闪,她抽泣着,抱着孩子捂着嘴,楚楚可怜地瞅着秦宓:“我孩儿他爹,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孤儿寡母,我……”抱着肚子,她哀嚎,“我,我可怎么活啊。”

俨然,唱的是陈世美。

瞧瞧,那神情,那肚子,那孩子,那将落不落的眼泪……程大都快以为自家爷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负心勾当呢?

这是,带刀羽翎军副统一嗓子过去:“大胆狂徒,大殿之上岂容撒野,快来人,拿下。”

这副统领小刘,眼力见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程大直接一脚就踢过去:“滚犊子!”小刘副统乱窜了几步,就听见顶头上司龇牙吼吼,“都退下,退下!”

小刘副统揉揉屁股,一脸为难:“统领,那狂徒——”

程大继续踢:“什么狂徒,瞎了狗眼了,那是,”虚掩着嘴,说,“正宫娘娘。”

小刘副统心肝蹿了一下,嘴巴合不拢了,傻巴巴地打量自家皇帝陛下,陛下正盯着狂徒,神情……嗯,很痴迷,是失魂。

正宫娘娘?正宫娘娘!大燕那个妖女?!

小刘副统愣神,傻眼,舌头打结,嘴巴颤抖:“娘、娘?”

正宫娘娘回过头来,丢了个慈爱的眼神,夸了句:“乖儿子。”转头过去,眸子一溜,水光潋滟了,“莺莺燕燕醉卧美人膝,爷……”她如鲠在喉,抱着孩童,肩膀一抖一抖,颤着一根手指,“你,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妾身一人孤苦他乡,又怎么舍得我苦命的孩儿没了爹爹。”

北帝陛下抛妻弃子了?百官瞪大了眼。

“你来了。”

秦宓浅笑,看着他的女子,眼底是一塌糊涂的温柔。

闻柒接话,泫然欲泣地哽咽:“我不来能怎么办?我们孤儿寡母还怎生活,还有我这十月怀胎的孩子,怎能一生下来就——”

话音未落,秦宓将女子抱进怀里,猝不及防,很紧很紧,她所有胡言乱语全数堵在了喉间,上不去下不来,懵了一下,耳边,是熟悉的气息,好闻得几乎要将她理智湮灭,还有秦宓的嗓音,淳淳轻柔得似江南的离人醉,他唤她:“闻柒。”

色令智昏,闹不下去,她着了迷。

闻柒……

殿中百人,瞠目结舌,只默叹:妖女!

“嗯。”闻柒应着。

轻轻柔柔的嗓音,漾着浅浅涟漪的眸子溢满欢愉,他说:“爷一直在等你。”

闻柒笑弯了眸子,却忸怩了几下,嚷嚷:“诶诶诶,我还抱着孩子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十七放在案桌上,伸出手,搂住了秦宓的脖子,蹭了蹭秦宓的脖颈,“我还没玩够。”

秦宓浅笑着,亲了亲她耳边的发:“你继续。”秦宓说,“爷就抱抱你。”

众目睽睽,耳鬓厮磨,他太纵容,她太肆意,直叫一干人傻了眼,只念道:世风日下,成何体统。

“闻柒。”

似乎怎么都不够,秦宓伏在闻柒肩头,一直喊她,缠绵悱恻的温柔,唯有他指腹,太用力,紧紧抱着她。

闻柒挺了挺大肚子,嘟囔:“你轻点,压坏咱儿子了。”

秦宓失笑,伸手拂了拂闻柒的腹:“不过三个月未见,闻柒,这肚子着实大了些。”

三个月不见,闻柒那肚子,比人十月怀胎只大不小。当然,她塞了两个枕头,她是这么想的,要闹,就要闹大!

闻柒侧抬着小脸,看着秦宓,一脸正色:“双胞胎懂不懂?”说完,自个先摇头,语气很笃定,“不,没准是三四五胞胎。”

本事啊,三个月弄出个三四五胞胎,程大腹诽:是母鸡下蛋吗?

“闻柒,”秦宓亲亲她耳边,小声呢语,“爷想你。”

缠绵,缱绻,他诉了衷肠,道尽温柔,满眼女子的影子,柔和了模样,全是痴迷。

北帝,真叫这女子灌了汤,失魂落魄。

闻柒呵呵笑着,双手搂着秦宓的脖子,裹得笨重的身子整个钻进秦宓怀里:“是吗?有多想?”

他说:“很想。”软软地,轻柔地,对闻柒,他不知餍足似个孩子,三个月,相思早便让他丢了理智。

与生俱来的帝君,为了一个女子,束手投降,殿中,多少人傻了眼,怔了神,不禁忧国忧民,诶,红颜祸水啊!

“真乖。”她侧着头,亲了亲秦宓的下巴,俯在秦宓心口,静静看他,她浅笑着,一字一字铮铮有声,“等很久了吧,秦宓,我来寻你了。”

带着满腹相思,带着她的千军万马、她的心神魂魄,不远万里,路过风雨,只为寻他,她闻柒的男人,她来寻他。

闹了,玩着,只是她认真时,夺人心魄,一句话,胜却人间无数。秦宓拂了拂她带笑的眉眼,深深吻下去,唇齿厮磨,似要将她吞噬,吻,暴烈、急促到不可收拾。

殿中,只余抽气声,还有女子浅浅喘息。这般亲昵,旁若无人,实在……红了不少人的眼,也红了不少人的脸。

许久,气息平缓,秦宓似不餍足,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闻柒的唇角,就是不愿罢休,抱着闻柒亲近。秦宓缠人时,总是这般没完没了。

闻柒推了推他:“诶……众目睽睽呢。”眼珠子乱瞟,瞧见一双双惊呆的眼,老脸挂不住了。别误会,绝不是害羞,只是闻柒还没有大方到让人围观他家爷这般心猿意马的勾人模样,她正色,很正经,“都看着呢。”

闻柒推搡了几下,秦宓抱得更紧了,仍旧伏在闻柒肩头,转眸,冷冷一眼:“都转过身去。”

一句话,百官也好,亲随也好,不是抬头看天,就是低头看地,或者转身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开玩笑,陛下的亲昵戏能乱看吗?不过私房话,可以探听探听,顿时,一双两双三四双耳朵……全竖起来了。

“我们继续。”

继续什么?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北帝陛下声音有些不稳。

闻柒不依:“三胞胎快掉了。”

这话,真叫人遐想,怎一个激烈了得。

然后,无声地,慢慢地,闻柒的三胞胎——那两枕头,掉地了,是秦宓解开的,他抱着闻柒,缠着她的腰,哄着:“乖,别动。”俯身,亲她的唇,一点一点舔舐,轻咬,缠着她的舌尖不肯罢休。

☆、第二十四章

然后,无声地,慢慢地,闻柒的三胞胎——那两枕头,掉地了,是秦宓解开的,他抱着闻柒,缠着她的腰,哄着:“乖,别动。”俯身,亲她的唇,一点一点舔舐,轻咬,缠着她的舌尖不肯罢休。

温柔攻势,来势汹汹,她招架不住啊,腿一软,她睁着水汽迷离的眸,哀怨地看秦宓:“腿软了。”

哎呦呦,这厮踢遍天下无敌脚,踢断了多少命门、命根、子孙根,何时腿软过?嘿,一物降一物啊。

秦宓笑着搂住她的腰,眸间盛满欢愉,俯身,又噙住了她的唇。风月滋味,一旦尝了,食髓知味,不得餍足。

闻柒七晕八素了,任由着秦宓揽着腰,在她唇上胡作非为,片刻,她便乱了呼吸,喘息不畅,他却亲吻得愈发深了,好似要将她唇间仅剩的气息都吞了去,对于亲昵之事,秦宓悟性素来比她好。

十一曾说过,女人,只需要一个男人,然后世间所有最不能为外人言说的那档子事,都能无师自通深谙其道。对此,闻柒只觉得……狗屁不通,不然,为毛她醉了,怂了,弃械投降了,丢盔弃甲……久久,久久……

然后,被遗忘在桌上的小十七咿咿呀呀了,挥舞着小手,张牙舞爪,正是四五个月大的孩子,醒了便不安生。

闻柒躲开秦宓的亲吻,揉揉眼,如丝媚眼清明了些许:“十七饿了。”

秦宓深深看她:“不管。”眸间灼灼,是浓得化不开的缱绻,眸底全是闻柒的模样,不曾瞧小十七一眼。

果然,十七不是爷亲生的。

闻柒瞟着小十七挥舞的爪子,沉思,道:“他会哭的。”

秦宓凑过去,亲了亲闻柒的眼睫,似乎看不够,便盯着她瞧。

十七这孩子,是完全被爷忽视了吗?瞧瞧那小可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得能挤出水来,别提多惹人怜爱了,闻柒心肝儿都化了,一把推开秦宓,抱起十七,她郑重地对爷说:“他真的会哭的。”

“咯咯咯……”

小十七笑了,顶着闻柒的胸口,蹭了蹭,别提多欢快,秦宓的脸,一下子,黑了,黑得很纯正。

爷,这是失宠了吗?

秦宓抿唇:“丢出去。”

三个字,像咬碎了冰凌,字字冷得彻骨,叶九哆嗦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上前,接过小孩儿,低头,默默地走出去,没有回头,顿时,怀里的小东西扯开嗓子,一声嚎:“哇哇哇——”那个惊天地泣鬼神。

秦宓勾起唇,缓缓将闻柒抱在了怀里,左右摇晃着,偶尔亲亲闻柒的发,眸子映着浅浅愉悦。

自始至终,闻柒愣,站着傻愣!

自始至终,百官乱,风中凌乱!

而后,云裳宫上殿的流苏垂帘落下了,遮住了北帝倾城容颜,他在朦胧里温柔着,女子,在他怀里,几分旖旎,几分慵懒。

殿外,亲随众臣都退在一里之外,这距离,仍是当不知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火辣辣的,恨不得戳穿了云裳宫里垂落的那流苏,好一瞧究竟。

小刘副统揉揉眼睛,睁大了,眨了眨,傻巴巴地看顶头老大:“统领,我是不是眼花了?”再擦擦眼,睁大,瞧着那垂落后隐隐约约的身影,摇头,“没有啊。”那流苏后面‘醉死温柔乡’的人,就是他家陛下。

程大龇牙:“眼睛闭上!”吼他,“咱爷亲热是能随便看的吗?小心你的眼珠子!”一边训着,一边睁着大眼瞧着他家陛下亲热。

嘿,当心眼珠子哦。

小刘副统坏笑,狗腿:“小的不看,不看!”睁着迫切的小眼睛,掩着嘴,小声再小声,“统领,里面那位真的是正宫娘娘?”

“如假包换。”

小刘副统杏眼一瞪:“太,太……”激动人心有木有?心惊肉跳有木有?小刘副统抚着小心肝,一脸崇拜,“他妈彪悍了,完全收了咱陛下,看得老子都吓尿了。”陛下那是什么人啊?是他堂堂十万羽翎军副统看得都吓尿的人,竟拜倒在了石榴裙下,败给了美人关。

他真的快吓尿了!

程大一脚蹬过去:“老子叫你爆粗话!咱都是文明人懂不?这都是和谁学的,你这倒霉小子!”

天地良心,他都是和统领大人学的,自从统领大人从大燕回来,就不知道和谁学了一嘴粗话。小刘副统很委屈,抱着屁股也没敢揉揉,弱弱地承认错误:“属下错了。”指着扣押在一边的云家姑娘,又问,“这个女人怎么办?”瞟了一眼,小刘副统莫名地有点小兴奋,“要不要拖去地牢,直接给她剥了,正好可以给新来的正宫娘娘做张玉面的扇子。”想想啊,分相像的脸,一个宠惯后宫,一个却被剥了皮做成了玉面扇给宠惯后宫的那个拿捏在手里,这对比多鲜明,多邪恶,多大快人心。

统领大人程大摇头:“不用。”

小刘副统就纳闷了,以前这些送上门的女人,爷都要剥了的。

程大盯着里面瞧得正起劲,随口道了句:“等会儿送去正宫娘娘那。”

“送去娘娘那做什么?”小刘副统很好奇。

程大回头,给了个阴森森的眼神:“等她玩够了再给个痛快。”

娘哟,他要吓尿了,这新来的正宫娘娘,才是狠角。小刘副统缩缩脖子,继续不耻下问:“可是统领,正宫娘娘宿在哪个宫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宫里来了个比陛下还难伺候的正宫娘娘,他蛋蛋都定不住了,得时刻掂量着。

程大想了想:“送去九华殿。”

又有问题了:“九华殿不是咱爷的寝殿吗?”

素来皇帝的寝殿,后妃是不得入住的,即便宠惯六宫也没有开过这个先例。

程大一个手刀子过去,耳提面命地训人:“你懂什么!不止咱爷的寝殿,还有咱爷的鹩都、咱爷的北沧,可全都是正宫娘娘的。”说完,转念又一想,程大一嗓子出来,“咱爷都是正宫娘娘的!”

嘿,这归属问题,好明确哟,总归就是一条嘛,天大地大正宫娘娘最大,你的我的正宫娘娘的!小刘副统重重点头:“小的懂了!”支吾,迟疑,“统领,还有这……这……”小心驶得万年船哟。

程大统领暴躁性子,一嗓子嚎过去:“有屁就放。”

大家伙评评理,副统大人满嘴粗话和谁学的?

小刘副统瞧了一眼叶九手里的孩子:“这小娃娃,”掩嘴,神秘兮兮,“真是咱爷的?”瞧着孩子快半岁了吧,株胎暗结有没有?暗度陈仓有没有?激动人心有没有?

程大思考:“这个嘛,怎么说,算是爷半个手足。”算不算半个儿子呢?那小主子岂不是爷的姨娘?诶,关系乱着呢,程大理不清,甩头不理,“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别忘了,以后遇着了正宫娘娘有多远躲多远,要真没躲过,娘娘让你东千万别忘西。”这才是正理!

小刘副统就问了:“要是咱爷让往西呢?”

娘的,十万羽翎军,就算这副统小刘婆妈。

程大不耐烦了:“听娘娘的。”甩开副统,趴在殿门上瞧好戏去。

“属下明白。”小刘副统摩挲着下巴,晓得了,归根结底就一点:咱陛下,不就是妻奴嘛,懂,他懂!

夜里,散了席,这千巧盛宴,别说抱得美人归,百官就是好酒也没喝上一口,大晚上的,都扎堆在殿门口吹冷风,你看我我看你,星星月亮都没有,吃了一嘴西北风大眼瞪小眼的,这都是托了谁的福?

都是托了大燕妖后的福!妖女啊妖女,就祸害吧。

谏议大夫刘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脸愁云惨淡:“诶,这成何体统。”一国皇帝,他国皇后,这恩爱缠绵的,谏议大夫一张老脸都羞得没处钻了。

三五位大人一行,各个忧思满目。

监理寺卿大人也跟着叹气:“真是何等荒唐,陛下与这大燕皇后实在……”想想那妖女,简直难以启齿,监理寺卿大人脸红脖子粗,“实在不耻啊,不耻!大燕皇后这般与陛下……这叫天下人知道了,还不贻笑大方。”

卫铁将军将军听罢,怒了,一张国字脸很难看:“世间何样的女子没有,怎陛下偏偏让大燕那小妖女给迷了魂道,那妖女祸害了大燕还不够,还来趟北沧的水,定是要让她搅浑了不可,因着她边关正战乱呢,看样子还不会消停,陛下也由着她,太不把北沧当回事了,早晚得让小妖女给折腾个底朝天。”

这话一说出口,一干人听了,各个都义愤填膺了,脑闹哄哄的,直骂那大燕闻氏妖女祸主。

“陈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温太师一言,顿时,停下了纷纷议论。

“当心祸从口出,这话可别叫那两位听了去。”当朝一品大员温太师素来小心谨慎,便是胞妹温太妃被敕令出宫之时,也处变不惊。

卫铁将军这才恍然失了言,连连道:“温太师说得是,说得是。”

大理寺卿大人只摇头,小声念叨着:“如今这北沧的朝堂,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乱看不得,乱说不得,一不留神丢了乌纱是小,保不准哪天就丢了脑袋。”

一个弹指杀伐的君主,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后,北沧的天下,注定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满朝臣子脑袋都掂量着,摇摇欲坠……

“诶,不如早日告老还乡去,也省得时刻担忧这项上人头。”

“有理有理。”

“……”

北沧啊,上头有人为所欲为,叫下边的人苦不堪言。

今夜里,冷极了,下着雨,断断续续,风未停。北沧的千巧节在冬至日,今年,更是格外的冷,北宫之外,前来赴千巧盛宴的鹩都百官与三十六城城主,还有一个个想着飞上枝头的美人儿啊,顶着风冒着雨打道回府,那叫一个凄凉,那叫一个冷寂。

但看九华殿里,满室春色,如此暖昧,这般旖旎,风吹流苏,摇摇曳动,红烛明明灭灭,微光竟也暖融,珠帘轻响,伴着苏幔垂纱里女子轻言细语。

“小宓宓。”

吴侬软语,有些醺了,她软软地唤着,抱着她的男人只是蹭了蹭她肩头,并未动作。

“嗯?”秦宓应了一句,未褪去衣衫,拥着闻柒,躺进了锦被,将她紧紧桎梏在怀里,半阖着眸子,睫翼微动,在眼睑下,映出深深的青黛。

秦宓,好似倦了,呼吸越见轻缓。

闻柒老实地窝着,没有乱动,抱着秦宓的脖子,拂了拂他的背:“困了?”

“嗯。”

语调浓浓的惺忪,眼下青灰色深沉,想来,爷是真倦了。

闻柒有点遗憾了,扯了扯自个还没褪去的外衫,扭了几下:“眼下正花好月圆,如此良辰美景。”她指控,“爷,你暴殄天物!”

花好月圆在哪里?良辰美景又在哪里?统统没有,某人满身不安分的因子与一脑袋黄色的颜料倒是天花乱坠了。诶,没法子,闻某是个流氓,是个女流氓,是个独守空闺三个月的女流氓,这会儿美人在怀,还能指着她柳下惠?

只是,秦宓未睁眼:“莫说话,让爷抱一会儿。”手下,用了力道,不由得怀里的女子不安分。

孤男寡女的,居然没有,居然盖着棉被纯聊天?擦,破天荒好不好?

闻柒从秦宓怀里蹭出脑袋,看他:“真累了?”

他眼下,青黛浓重,阖着眸子,气息萦绕闻柒耳边,浅浅地,缓缓地,好似睡去。

闻柒凑过去,亲了亲秦宓的耳垂,轻轻呵气:“睡了?”

秦宓未言,唯有气息越发轻了,手,落在闻柒腰间。

这?闻柒忧伤了,方才在云裳宫众目睽睽下,爷也是很热情的呀,怎么这会儿四下无人了还这么安分?何况,都滚到榻上了,按照常理来说,天雷地火才对啊。如此一想,闻柒幽怨了:“爷,是小的对你没魅力了吗?这么抱着,你,你……”她蓄了一泡眼泪,指控,“你居然什么都不做就睡了?!”

闻柒好受伤啊。

秦宓依旧睡着,闻柒咬牙了,一把扯了外裳,吼道:“奇耻大辱啊!”

别误会,她很正经,绝对没有不正经的想法,只是,这事关女子尊严与魅力,不容忽视啊。

外裳也脱了,散了束发,满头青丝铺在秦宓肩头,她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唤他:“小宓宓。”

秦宓曾说,最爱她满腹坏气,有心逗弄。

擦,失效了。

闻柒松开抱着秦宓的手,泄气地扯着床头的流苏,从秦宓怀里钻出来,她满脸哀怨:“宓爷,小的伤心啊。”捂着心肝,她泫然欲泣,“才三个月不见,小的就失宠了,你怎么忍——”

秦宓将她揽回怀里,抓着她胡乱动作的小手,揣在怀里紧紧抱住,哄她:“乖,别闹爷,爷三个月没睡好觉。”睡眼迷离,他半梦半醒,只叫怀里的人儿乱了气息,开始难眠。

他的猫儿,总是这般不安生。

“三个月没睡好?”闻柒趴在秦宓身上,撑着小脑袋,晃悠了一下,眸子顿时大睁,“偷腥去了?!”

完了,闻柒想咬人了。

秦宓忽然睁开眼,一口就咬在闻柒唇上,恼她:“猫儿,不准胡说。”终归是被她闹得没了睡意,凝着她的脸,鼻尖相触,他蹭了蹭,解释,“不抱着你,爷睡不着。”

无人得知,三个月,他如何让相思喧嚣,闹得他不得安寝,皆因这怀里的女子,惹了他心神不宁,似融进骨血,时时刻刻折腾、胡闹,占尽了他的心思。

未见,相思,见了,同样不得安宁。

闻柒在秦宓怀里乱动,扭着,不安分,说:“可抱着你,小的睡不着。”她就分析了,盯着秦宓一本正经的样子,“人生在世美色当前,良辰美景牡丹花下……”越说越心猿意马,闻柒轻咳,“咳咳咳,宓爷,小的是个流氓,是个女流氓,是个正常的女流氓,那什么来着。”她不好意思了,捂脸作状害羞,“总想干坏事。”说着小手推搡着秦宓,欲拒还迎啊。

草泥马奔腾!这流氓!

他的女子,真是个无所不敢的家伙。秦宓轻笑出声,亲了亲闻柒喋喋不休的唇,抱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置于身下。

她喜欢干坏事,他总惯着她。

天旋地转之后,闻柒愣了,躺着一动不动,瞧着秦宓干笑:“嘿嘿,开玩笑的。”

秦宓眸光灼灼,越微微染了绯色,呼吸越发热了,情/欲来得喧嚣。

闻柒招架不住了,束手投降,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爷,苍天在上,小的真的只是开玩笑。”

别不信,虽然她是流氓,她是女流氓,她是正常女流氓,她还一肚子颜料一脑袋邪恶心思,她色得令人发指,这些都是事实,不过,她刚才只是在确认她没有失宠,这也是事实,千万别不信!

可惜,秦宓笑着,倾城的容颜惑人魂道,他说:“爷当真了。”

反手,掀起了锦被,覆住了他与怀里的女子,她的惊呼声,让他全数缠进了唇齿。

这冬至的夜,暖了,缠绵了风,烛火温柔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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