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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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胡萝卜没关系,跟吃生肉的公婆分家!

他换他的毛,她脱她的发,互不干涉。

至于寿命这个事情……

凤观澜放弃抵抗了:“算了,反正我也想不清楚,菁华,我就问你两件事,一,等我人老珠黄了,你会去找年轻貌美的女妖吗?”

他摇头。

折耳兔族对伴侣都很忠诚,就算是春天也不会跟别的兽随便滚草地,当然,要除开他兄长那只变异种。

对此,凤观澜很满意,又问:“第二件事,如果不是我死缠烂打,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菁华想了想,很轻很轻地点了个头,然后就别扭地转开头。

所以,不是她自作多情咯!凤观澜笑逐颜开,颇为感慨地说道:“本公主也赶流行,找了一只妖谈情说爱啊。”

“……”她这么兴奋,难道只是因为赶了流行?菁华又有点冷脸了。

她一蹦一跳地站到他身边,探着脑袋问他:“我不想住皇宫,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娶一个人类女子,似乎是件很麻烦的事,谁叫他只见祸从口出,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菁华便说:“我要先传信给北赢的父亲母亲。”

凤观澜细思极恐:“不会他们不同意你就不娶我了吧。”

菁华点头:“嗯。”

“……”她气得想打人。

隔了好一会儿,他又接了下句:“我们可以私定终身。”

郁结不爽转瞬即逝,她笑开了花:“这个好!”

菁华又扬了扬嘴角,笑得不明显。

某人一开心就得意忘形了:“菁华,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看看你的原形呗。”

菁华毫不犹豫地严词拒绝:“不行。”

“为什么?”

怕被她嘲笑。

菁华扭头走了,身后女子洋洋得意地大笑:“哟,还害羞啊。”

瞧把她嘚瑟的!

红绸飘飘,脚下大红的绒毯一直铺到了星月殿,殿外,亦挂了红色灯笼。

紫湘进殿道:“主子,钦南王爷来了。”

萧景姒起身去迎,走到院外,只匆匆看了一眼那大箱小箱便收回视线,朝楚牧福了福身:“王爷。”

她行的是小辈的礼,礼度极好,大气端庄,教养很好。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淡绯色的襦裙,施了点点粉黛,淡妆相宜,亦显得进退有度。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定是知道他的来意了。楚牧越看越顺眼,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线,很是慈祥:“都是一家人,不用拘礼。”

萧景姒颔首,命人奉茶,并将钦南王府抬来的东西安置好。

楚牧端着茶盏:“景姒啊。”

萧景姒端坐着,应道:“嗯?”

这孩子懂事又聪明,楚牧就开门见山了:“你愿意嫁到钦南王府吗?”

刚说完,身旁的华支立马道:“王爷——”

王爷老人家喝止:“你别插话。”扭头又对萧景姒笑成一朵菊花,说,“我是来给我家彧儿提亲的。”

华支擦擦汗,还是冒死纠正:“世子爷说的是,他入赘星月殿。”

萧景姒:“……”

紫湘:“……”

十里红妆,一百九十二抬聘礼,只为入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关于这一夜之间满城的红灯笼与钦南王一大早招摇过市的仪仗队,凉都上下都传疯了。

惊天大事啊!

东巷大街的巷子里,三个妇人坐在一起,磕着瓜子,唠唠家长里短,自然就说到了正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喜事。

“听说聘礼的单子长的都能绕星月殿一圈了,聘礼足足有一百九十二抬呢。”

这妇人,正是早上那木匠家的。

搭话的少妇很年轻,不过双十年纪的样子,穿着嫩黄的襦裙,一脸羡煞的神色:“我也瞧见了,今早钦南王爷亲自带着仪仗队进的宫,大红的轿抬从城西河畔一路排到了城南口,那阵势,我还从来没瞧见过嘞。”

“是啊,凉都十里内都挂了红灯笼,还每家每户都送了银锭子,说是普天同喜。”说起来,木匠家的妇人就欢喜,怀里还揣着银锭子,别提多痛快。

一旁低头编竹篮的妇人一直没吭声,听到此处也不由得放下手头的活儿:“每家一锭,这钦南王府家底得多殷实。”

木匠家的应道:“那是自然,怕是除了也海的温家,一些经商大世家都比不上,不过听我在钦南王府当差的远房亲戚说,常山世子早便将楚家的家当全部给了国师大人,现在凉都的贵女们私下都说,若是能去钦南王府给常山世子当妾都愿意。”

少妇难掩眼里的娇羞与羡慕:“她们愿意,常山世子可还不愿意呢,以前肖想钦南王府门第的女子可还少?我可还听说了,常山世子还是西陵的皇子呢,储君被废了,没准日后还是常山世子登基呢,这样的门第,哪是一般女子能进的。”

国师大人,那可不是一般女子!

竹篮妇人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道:“我看是谣传吧,西陵那个横空出来的皇子前几天正行册封大典呢,这要是常山世子,莫不是连天下都抛下了?”

黄衣少妇笑:“谁知道,皇家的事,我们小老百姓茶余饭后看看热闹便罢了。”

“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娶一只妖?”

木匠家的妇人瞪了瞪嗑瓜子的妇人,张望了一番大街小巷,才小声提醒“你小声点,我听说钦南王府放话出来了,若再有人再造谣国师大人是妖,不管是说的人,还是传的人,一律不饶。”

“钦南王府对那女国师当真如此维护?”

“那还有假,钦南王府刚下完聘,便有老臣反对说一国国师不可通婚,钦南王可是当场便揍了那人。”

“那重臣是谁啊?”

“文国公老爷。”

“……”那不是未来的亲家老爷?

自从太子下台,文国公便掐着气无声无息地当起了闲官,听说是被家里的姨娘拘着紧紧的,与国师大人分明是父女,却总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话题便又转到了国师大人与文国公老爷只见的父女情浅。

闲言碎语,不停不休,大街小巷里,如火如荼,只是,多半说的是钦南王府如何如何豪气,常山世子如何如何情深,聘礼如何如何闪瞎人眼,倒是国师大人是妖这个话题被盖了下去。

诶,茶余饭后,要的是话料,不是真相,长江后浪推前浪,流言死在沙滩上。

次日,五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

国师大人差太常寺的李大人送了良辰吉日去钦南王府,并且国师大人准了文国公辞官告老的奏折。

此举,朝中反对国师大人与人通婚的声音便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笑话,国师大人连亲爹的乌纱帽也说摘就摘,一干老臣们谁还敢当枪头鸟。

因着礼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钦南王老人家在星月殿忙活进出了,却不见常山世子,到第三日晚上楚彧才来。

亥时深夜,萧景姒披着大氅站在殿外树下,身影落在一地碎花上,听闻脚步声,她笑着抬头望去。

楚彧快步走来:“怎么还不睡?”夜里风还有些凉,他怕她受寒。

她笑:“等你。”

楚彧牵着她进屋。

萧景姒问:“这两天你怎么没来?”

他老老实实回话,有些懊恼不开心:“管家说,礼聘的时候,我与你见面不吉利,所以过了三日才来。”

她轻笑。

不想她家楚彧竟是迷信之人,恐怕是太看重怕出错吧。

那日早晨,凉都挂满了红色灯笼她便知晓是楚彧,所以,她见钦南王时,穿了红色新衣,化了新妆,为了图个吉利,择吉日的时候,还请了秦臻与宝德过来商议。

也许,她和楚彧一样,也是有一点点迷信的。

“楚彧,你为何挑在这个时候下聘,因为坊间流言?”

在她名声最狼藉的时候,楚彧却这样声势浩大地让所有人都知晓,他要娶她,他无疑是要将整个钦南王府搬出来给她做靠山呢。

楚彧点头,又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早日做你的夫君。”他牵着她,走到屏风后,用布帛沾了水给她擦拭手,“阿娆,婚期为何订在八月,还要等好久好久。”

萧景姒很自然地一动不动,任楚彧给她擦手擦脸,眸中一直有浅浅笑意:“六月筹备会来不及,七月宣王大婚,所以我挑了八月的第一个好日子。”

楚彧将布帛扔下,扑过去抱起她,欢喜地摇着,满足极了的样子,笑得好看:“阿娆,我好欢喜。”

她知道,他一欢喜便喜欢抱着她左右摇晃。

“大婚之后,我搬去钦南王府。”萧景姒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呢喃着。

楚彧顿了一下动作,将她放下,点头:“也好,我父亲他老了。”

“楚彧,今日辰时你父亲来提亲的时候,眼睛是红的,像哭过。”

秦臻也是一样,在钦南王府将聘礼抬进星月殿后,她便去请了秦臻过来,她与文国公没有父女之情,秦臻是以长辈的身份来给她议亲,他也不过双十年纪,自己还没成亲呢,却坐在那里年少老成地说着各种他也不太懂的礼俗,然后和钦南王爷一样,红了眼。

萧景姒想啊,若是她出阁,能为她眼红的人,除了宝德,应该只有秦臻。

楚彧将下巴搁在萧景姒颈窝里,嘟囔了句:“老不羞。”

“他很疼爱你。”就像秦臻疼爱她一样,因为至亲,所以不管是大喜,还是大悲,都会心酸。

“嗯。”

楚彧不善于表达与他父亲间感情,有些别扭。

萧景姒笑了笑:“我知道,你也很爱他。”

他撇开头嘴硬:“我没有。”

“你有。”

菁华说,钦南王戎马一生,驰骋疆场刀口上舔血了好多年,受过的大伤小伤无数,后来楚彧十一岁之后便开始跟着钦南王征战,只要楚彧参与过的战乱,钦南王便总会毫发无损,只有一次,被人砍了一刀,楚彧连本带息地还回去了。

楚彧只是不说罢了。

钦南王会把楚彧当眼珠子疼爱,何尝不是因为楚彧视他如生父。

萧景姒突然玩心来了,歪着头问楚彧:“楚彧,若是我与楚王爷都命悬一线,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楚彧脸一冷:“是谁把你教坏了?”他家阿娆敢爱敢恨,才不会这么矫情,肯定是被人教坏了,以后要让她离那群人远些。

她追问:“救谁?”

楚彧咬定:“不会有这种可能。”

她非要个答案:“我是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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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来一波有奖问答,景姒的问题,楚彧会怎么答?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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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八月二十三日

楚彧咬定:“不会有这种可能。”

她非要个答案:“我是说如果。”

他没有纠结迟疑:“救他。”

须臾,他又说:“然后上天入地,我都陪你一起。”

萧景姒眼眸微微清癯,似融了星辰:“楚彧,世人说你冷漠无情,那是他们都不了解你,我知道,你会肆无忌惮对待之人,都是你信任之人,所以才愿意放纵。”

比如楚牧,比如菁华,还比如温思染与凤朝九,因为信任,因为知晓即便是肆意妄为,也不需设防。

纵容,从来都是因为偏袒。

“除了你,”楚彧抬手,指尖在她眉宇间留恋不舍,他说,“我不会对你肆无忌惮。”因为舍不得惹恼她,也因为害怕惹恼她。

对萧景姒,楚彧向来没有万全的把握,得小心行事。

她抓住他的手,靠在脸上蹭了蹭,笑眼弯弯:“你也可以在我面前有恃无恐的。”

都说国师萧景姒冷漠疏离,那是他人没见过,她其实爱笑,在楚彧面前时,特别爱笑。

楚彧啄了啄她的手背,摇摇头:“不,我舍不得。”

恃宠而骄的话,他的阿娆可以,他不可以,他那么那么欢喜她,怎么能有恃无恐呢。

后夜,人已安枕。

寝殿外,紫湘急唤了两声。

“主子。”

“主子。”

萧景姒睡意惺忪,困顿地问了声:“何事?”

紫湘微微提高了嗓音:“怡亲王府出事了,方才王府的管家来宫里求医,道怡亲王妃她小产了,情况不大好,十六爷才差人来了星月殿。”

片刻沉默后,寝殿的门被推开,萧景姒披了件披风:“怎么回事?”

“怡亲王妃与安阳郡主晚间在草安堂起了争执,被安阳郡主失手推下了楼,当场便大出血了,凉都与太医院的大夫都没辙了,恐怕是情况危机。”

萧景姒立刻吩咐一同前来的云离:“你速将长白医仙带去怡亲王府上。”

“云离这便去。”

紫湘犹豫着,还是又道:“还有明惠长公主府也差了人来宫里请太医了。”

“凤朝九做了什么?”楚彧站在萧景姒身侧,揽着她的肩,皱着眉头问了这一句。

“怡亲王妃摔下楼后,十六爷亲手将安阳郡主也推了下去,安阳郡主的头磕在了桌脚上,被桌上插花的瓷瓶伤了脸,伤势不轻。”

伤哪不好?偏偏伤脸。

萧景姒道:“让太医院首去明惠长公主府给郡主诊治。”

紫湘刻不容缓,立马去办。

一个是一国亲王,一个是长公主,哪一个都不是善茬,这件事只怕会很棘手。

萧景姒揉揉眉头:“十六爷太冲动了,若是安阳郡主有什么闪失,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责任他都得负。”

楚彧低下头,轻轻给她抚平眉宇间的思虑:“凤十六脾气算好的,若是我,谁敢把你推下楼,我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估计也难消心头之恨。

萧景姒往殿中去:“这件事自然不能算了,只是,背后的法子那么多,何必当着众人之面。”

意思是,背地里报仇?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阿娆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楚彧点头,觉得还是阿娆聪明。

她取来屏风上的外裳,眉头还是皱着的:“我要去一趟怡亲王府。”

“现下晚了,明日再去。”他接过她的衣服,不大愿意她这么晚还出去奔走。

萧景姒摇头:“我不放心。”

她与沈银桑情谊不浅,想必不会安心。楚彧拿她没办法,替她将衣服穿好,系好腰间的束带:“我陪你去。”

“好。”

萧景姒与楚彧才刚出星月殿的殿门,菁华便急匆匆赶来。

“世子爷。”

极少见菁华如此惊慌失措,他道:“菁云出事了。”

天翻鱼肚白,日出东方,怡亲王府的夜灯一直燃到了今晨,府里下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皆是一言不发,神色都凝重得紧。

又一盆血水从寝屋里端出来,凤朝九看得眼都红了,床榻上的女子紧紧闭着眼,脸上毫无血色,死气沉沉一般。

“为什么血还止不住?”凤朝九满眼血丝,难忍焦急地咆哮道,“快给她止血,快救救她!”

他整夜未合眼,身上沾血的袍子都未换下,看着床榻上的沈银桑失魂落魄。

长白医仙,俗名宋长白,头发花白,有几分仙风道骨,捋了捋长须,不比一般大夫,甚为镇定从容:“王妃血崩之症太严重,用了温和的药材,没有立竿见影之效。”

凤朝九已经没有理智可言,暴躁而慌促:“那你为何不换药?本王要你立刻给她止血。”

凤昭芷上前:“皇兄,你先冷静。”转头又问宋长白,“可是有什么后顾之虑?”

宋长白取了银针,就着酒精灯灼热针口,道:“王妃本就体弱,此番又大伤了身子,若用药太烈,日后要再孕育子嗣再无可能。”

凤昭芷身子微微一颤,温思染赶紧扶住她,接了她手里的拐杖,让她整个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她问:“若是任由她这样出血,会如何?”

“体弱多病,寿命折损。”

凤昭芷抬头看凤朝九,这个决定,只能她皇兄来做。

他想也不想,沉声道:“换药。”

说完,凤朝九掀开床幔,半跪在榻旁,眼都不眨一下地守着沈银桑,一声一声喊她的名字。

“银桑。”

“银桑。”

“……”

她在深度昏迷,怎么听得到他在唤她。

凤昭芷揉揉眼睛,有点红,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内室。

“若是你是我皇兄,你会怎么选?”她红着眼,看温思染。

他皇兄那般喜欢沈银桑,定是不会再娶,舍不得沈银桑折了寿命,便不会再有子嗣了。

她咬着牙,把眼眶里的灼热给逼回去,抬眸盯着温思染:“你是要子嗣,还是要我?”

他立刻答:“你。”

他和她皇兄一样,若认定了谁,便无所顾忌。

凤昭芷摇头,骂他蠢,然后告诉温思染:“可是,若是让我选,我会选子嗣。”

沈银桑也一定会如此的,几年寿命而已,为了至爱之人,算得了什么。

傻子,都是一群傻子!

萧景姒摇头,轻叹了一声,从门外走进,对府中管家道:“方才大夫说的话,绝不能让王妃知道。”

“是。”

若是沈银桑知情,怕是也要做傻事。

风月里,总是会情深不寿。

“我皇兄皇嫂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凤昭芷低着头,紧紧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为何命运不对他们好一点。”

沈银桑醒来时,已近午时,昏迷了整整半天,恍恍惚惚了许久,才有了些精神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躺在大大的床榻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右手下意识地护在腹部。

她睁眼,便对上一双通红的眸子。

“银桑,你终于醒了。”

凤朝九跪在她榻旁,一双手冰凉冰凉的,紧紧握着她同样毫无温度的手,拂开她额头汗湿的发,他一开口,嗓音便哽咽了:“银桑,你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一身冷汗,后知后觉地背脊发寒,这才发现,他有多怕,多怕她挺不过来。

“孩子呢?孩子呢?”沈银桑突然猛地坐起来,双手抓住凤朝九的手,指尖发白,她用了多大力气,指甲都掐破了他的手背,“九哥,孩子怎么样了?”

他敛下眸,伸手将她瘦弱的身子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你身子虚,先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她摇头,红着眼看凤朝九的眼:“孩子,是不是,”消瘦的肩颤抖,哽咽着,“是不是没了?”

他沉默了。

沈银桑垂下眼睫,手落在腹上,氤氲的眸中一颗一颗泪涌出,砸在凤朝九手背上,滚烫的温度。

一声不吭,她咬着牙,没有哭出声,整个人却颤抖得厉害。

他们的孩子,才两个月大,还那么小那么小,他虽不说什么,可她知道,他那么喜欢孩子,说等他出生,要将世间最好的都给他,要给他取一个寓意极好的名字,要跟他讲父亲与母亲的故事……

可是,没了,她的孩子没了。

“是我不好,”眼泪花了视线,她抱着双膝,自言自语,一遍一遍呢喃,“是我不好……”

凤朝九抱住她止不住颤栗的身子:“银桑,我们以后会有很多的孩子。”声音里压抑着情绪,藏在眼底,全是心疼与自责。

怪他,没有将她藏好,才被这样伤害。

她抬起头,眼眶里盈盈泪水,顺着苍白的脸滑下:“九哥,对不起……”

然后伏在他肩上,低声呜咽。

“不准说这种话,我只要你没事。”凤朝九俯身,亲了亲她泪湿的眸子,“银桑,只要你好好的,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靠着他,终于放声大哭。

丧子之痛,不比为他心疼,她知道,他不会哭,亦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一点点难过,所以,他的眼泪,只能她替他流。

午后,太医院院首江大人来怡亲王府求见国师大人。

“见过国师大人。”

不待萧景姒开口,凤昭芷便急急问道:“快说,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萧景姒起身,让凤昭芷稍安勿躁,令江院首起身回话,问:“安阳郡主如何了?”

江院首赶紧回话:“安阳郡主的伤势已无性命之碍,下官已为其诊治过了,只是,”

凤昭芷脾气急,听不得半句:“只是什么?别支支吾吾。”

江院首抖了抖眼皮:“安阳郡主脸上伤势太重,恐怕是要留疤了。”

留疤?

凤昭芷真他么想大笑三声:“将我皇嫂害成这样,不过是毁容,没杀了她算她福大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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