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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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宠之姐夫有毒 作者:顾南西

【内容介绍】:

本文身心干净,一对一,先虐,泪流满面,后宠,无法无天。

左城的世界里有这样一组假设:

若江夏初生,他生;

若江夏初肇事,他顶替;

若江夏初杀人,他越货;

若江夏初不爱他,他爱她;

若江夏初恨他,他还是爱她;

若江夏初死,他毁了全世界,陪她长眠。

左城的城里,只住了一个夏初,那是他的生命,他的一辈子。

他们是怎么形容左城的呢?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翻云覆雨,蛊惑人心,神秘莫测,富可敌国……

江夏初只说:他狠,对自己狠,对她亦狠,他绑了她的身体还不够,还要她的心。

一纸婚书,他不再是她的姐夫,而是她的夫。

楔子 楔子:囚宠

那种花,开在夏初,有个很美的名字——罂粟。罂粟花的花期很短,开了不够,十个轮回的花季,夏初躲不过恣意的罂粟。

左城的城里,盖着一所铜雀楼,锁着他的江夏初。城锁夏初,一晃隔世。

转眼,又是夏初,四月罂粟花开的季节,很冷很冷。

夜里,月亮未满,淡淡的杏黄覆了薄薄的一层。凉风吹皱了一池初夏的水,还有梦里她的眉头。

一滴泪滑下,湿了枕巾。琉璃灯下,女孩的脸苍白,唇畔抿出妖娆的血红色。

人不醒,梦未散,枕边乱了谁思绪?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却从来没有暗过,因为那个女孩害怕黑暗。

一方枕巾,她的身侧是左城。月牙儿照射,床上的人影,在颤抖着,她的身侧一双比这夜还黑的眸子睁开。

身侧微微颤抖的女孩,左城伸手,环着她,温言细语地哄着:“深夏,醒醒,深夏,别怕。”

江深夏的梦魇,持续了好几日,醒了,又继续,有时却醒不了。

左城的手,永远是凉凉的,搂着江深夏的肩膀,温度渗进她的皮肤。长睫像打湿了的蝶翼,微微颤抖,再睁开,迷蒙的眸子像极了迷路的小孩,那样无助,害怕。她转头,看着身侧的他,小声试探着:“左城?”

刚才那是梦,那现在呢?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却更像梦呢?

他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肩,声音里有专属左城的蛊惑:“别怕,只是梦着了。”

眸光中,没有半点惺忪,她是那样清醒,可是却觉得恍恍惚惚,她拽着他的衣袖:“左城,左城,是你对不对?”

这不是梦对不对?那刚才那是什么?也不是梦啊。到底她是谁?江深夏?是吗?

左城吻了吻她蹙起的眉,清俊的脸庞不似平日的冷硬:“嗯,深夏,我在。”

夏初,我会一直都在,只要有你的地方。他心里唤的名字是夏初,不是深夏啊,可是这是他的秘密,不能让这个女孩知道呢。

原本抓着左城衣服的手,突然松了。左城,能不能不骗我,我已经清醒了……

清凌凌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回荡着,她偎着他呢喃:“我刚才做梦呢,我梦见我变成了夏初了,十一岁的夏初,十六岁的夏初,十七岁的夏初,每个模样的夏初都有,夏初在笑,然后不一会儿,又哭了,哭得好伤心。”手拂着潮湿的枕头,“看,枕头都湿了,就好像哭的那个人真是我。”她看着他,一不小心泪又滑下。

她看见了,左城突然变黑的眸子,犀利的好像夜里的鹰。

左城紧紧抱着她,嗓音忽而艰涩:“深夏,别说了。”

到底,她梦见了什么?左城是那样害怕,江深夏不要清醒,不管是梦着,还是醒着,都不要清醒。

她机械地一动不动,只是不停地喃着她的梦:“不,夏初她在哭,一直哭,下了好大的雨,她说她害怕,说她走丢了,回不来了,我们让夏初回来好不好?”

然后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抬着眸子,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像中世纪的素描画里走出来的人,那样空洞。

左城望着她的眉,她的唇,她的脸,唯独不看她的眼,他说:“深夏,夏初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好好的,所以,不要想她,忘了她好不好?”

江夏初不能回来,不能,那样他才可以留得住她。

眼光一冷,暗淡了,她面无表情地问:“你希望我忘了吗?左城,你不希望我想起夏初吗?不希望她回来吗?”

突然,令人心滞的沉默了,久久,他才开口,似蛊惑:“深夏,我是左城,是你最爱的左城,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什么都可以错,什么都可以忘记,或者记得,什么都可以改变,只要记住她爱他,他只要这样。

她突然冷笑:“是啊,你是深夏最爱的左城,你会一直陪着深夏对不对?”

她说深夏,而不是我。

须臾,他才点头:“嗯。”

这一个须臾,左城在想,到底他是陪着她,还是江深夏,连自始至终清醒的他都开始模糊了。

她还是浅笑着,眸中覆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可是,深夏在天堂呢,你也要陪她吗?”重重地,她推开他,“你不要夏初回来,你让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左城,夏初回来了,我回来了。”

江夏初回来了,一个梦,她彻底清醒了,原来她不是江深夏,而是江夏初,她居然忘记了。

左城近乎不可置信:“深夏,你——”眸中星光一瞬陨落,散了所有流光溢彩。

“不,我不是深夏,我是夏初。”她冷笑,笑出了眼泪。

终于,她醒了,左城编织的梦醒了。

世上再也没有爱着左城的江深夏了,只有恨着左城的江夏初。

江夏初是左城握在手里的沙啊,这样用力,用心,还是没能握紧,她还是要推开他吗?就算不能地老天荒,那也应该再长一点,一点就好了。

他还来不及爱她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还来不及告诉她,天台上的那株刺葵开花了。

他还来不及将客厅的窗帘换成她最爱的白色。

他还来不及让她忘记匆匆过往,与他一起白头。

……

原来有那么多事都没来得及做,她却清醒了。

一点一点,她在后退,与他拉开触手难及的距离。喉间似乎哽塞了什么,难以发音,可是她却停不下来,说出这般丑陋的事实:“深夏最爱左城了,可是,我不是深夏,左城,我是江夏初,梦里的记忆都是我的,所以才会那样清晰,所以我才会哭的。”一字一字,猝了冰冷,冷的彻骨,“我是江夏初,深夏死了,是你,是你抹掉了我的记忆,是你将我变成了她,因为江夏初永远不会爱你,但是江深夏不一样,所以,你将我变成了她,对不对?。”他沉默,眸中暮霭沉沉,她却大吼,逼视:“对不对?”

左城依旧不语,只是一双比这星子还亮的眸子在一点一点暗淡。

他在不解释,他在默认。

江夏初冷笑,笑出了眼泪。

江深夏——她的姐姐啊,早就埋葬在十二年前的夜里了,左城却可笑地让她成了江深夏。

半年,一百八十三天,四千三百九十二小时,无数分分秒秒,左城都在骗她。

那时,她初醒。

他说:“你是深夏。”

她懵懂重复:“我是深夏。”

他说:“记得吗?深夏爱谁?”

她想起来了:“深夏爱左城啊,最爱左城了。”

他说:“嗯,我是左城,我是你的左城。”

她笑了:“你是左城,左城,是你,我爱的你回来我身边了。”

……

多么可笑啊,她那样傻,他却那样精明。

那样可耻,居然偷了一个癔症病人的心。

癔症啊,那样可怕的魔鬼,记不清自己是谁,会锁住一些东西,错乱一些东西。

江夏初回来了,带着以前一模一样的防备,厌恶回来了,左城伸出去的手收回,眉间阴翳,薄薄的唇线似乎在自我嘲弄:“你想起来了,我还以为可以瞒一辈子呢?”

为什么没有瞒一辈子呢?一定是他不够努力。六年前,他那样希望她的癔症好起来,可是现在他却那样痛恨她清醒了。

人,果然是贪心的。六年前,江夏初癔症变成了季谦成。六年后,江夏初再一次癔症,变成了江深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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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囚宠2

人,果然是贪心的。

江夏初突然觉得冷极了,蜷缩在被子里,眼里有明显的憎恶,还有分不清的复杂:“你很失望?你是不是希望我一辈子癔症下去,一辈子当江深夏。然后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一辈子了,因为江深夏爱你,不会反抗你,所以你给了我江深夏的记忆,你让我变成了她。”灼热的视线密密地笼着左城,“还有,你不希望我记得什么?美国医院里躺在病床上枯槁的以琛吗?还是你犯下的罪孽?”

“让深度催眠失效只有一种可能,极难自抑的感情,告诉我,是什么?”他自问,唇角一抹惨笑,竟是极美,只是微微苦涩,又自答:“恨?”

“不应该吗?”惨白的眉间竟阴鸷覆上,“他们都不再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左城,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要了我的身,我的自由,甚至我的记忆,我所有仅剩的东西,到底你还要什么?”

他反笑:“你不知道吗?谁都知道呢。我要你的心,我只要你的心。”

左城要江夏初的心,可是她宁愿丢了也不给他,所以左城捏碎了,再将江夏初组成一个会爱左城的模样。

左城,你真的丧心病狂了。可是他甘之如饴。

嘴边冷笑,夜里,惨绝如魅影摇曳:“左城,你是最贪心的人。”自嘲,自叹,“你要的,我没有,给不了,所以,你干脆毁了我吧。”

死灰亦会复燃,心如止水,或者即便死去,也不能一劳永逸的,大概只有毁了这个人吧,她有点害怕了,她斗不过这个男人的,心,守不住不如毁了。

“不,我舍不得。”瓷质剔透的手指白皙修长,美得非现实,覆上她冷若冰霜的眸,“我会毁了这天,这地,还有,你这双眸中所有倒影出的影子。”

“左城,你真的丧心病狂了。”她冷若冰霜,毫无温度。

她自己大抵也是丧心病狂了,竟庆幸着,她回来了,带着夏初的回忆回来了,不是任何人,是左城唯一爱的女人。

那种庆幸很微末,只是隐隐潜藏,让她没有察觉。

左城笑:“那也是为了你。”

这个男人,他啊,太可怕,迷惑了她的记忆,竟还一点一点不经意地又猝不及防地迷惑她的心,而她却一无所知。

也许等到发现,已经来不及防备了,沉沦到了深处了……

浑浑噩噩的她,竟是一点也未察觉……

还自以为是,觉得锁住了自己那颗不听话的心,收回了江深夏的爱,重新戴上了满身的刺。

回答:“你知道,我从来不稀罕。”

“即便如此——别离开就好。”清俊的脸旁,瞬间苍白如纸,他伸出手,那双世间最美的手那样轻柔小心地拂着她的颊,他痴痴呢喃,“夏初,夏初……终于可以这样喊你了。”俯身,吻着她冰凉冰凉的唇角,像个餍足的孩子一般,贪婪又忐忑地离开她的唇,“夏初,我想你,就算这样抱着你,还是发了疯地想你。”

她想挣扎的,只是,有那么一会儿,她觉得唇舌间不再苦涩如斯了,一种叫做贪恋的东西让她恍惚沉沦了,竟是这般任他吻着。

那颗致命的器官,越发沉甸甸了,大概罪孽深重吧。

江夏初,那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千万千万不要陷进去……她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月光在那人身上,而那人在他怀里。她一动不动,只是仰着头,一双瞧不出一丝温度的眸子就那样静静,静静地看他,声音也是清清凌凌的,是左城喜欢的音色,像江南女子般清澈干净,只是说出的话,是不温,是极冷的。

她说:“如果我没有记起来,你打算骗我多久?一年?三年?还是十年?”

左城只对江夏初撒谎,也只对她诚实,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很理所当然:“一辈子。”

她冷嘲,嘴角勾勒轻谩:“左城,这是给你自己编织的梦,是你的命运,可从来不是我的。”

“我的命运就是你。”

江夏初近乎冷笑出声,压抑着疯狂了的怒,反平静:“我从来都不想陪你疯。”末了,又加了一句:“即便我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

癔症,就是一种疯,一种癫,是啊,她是个发疯的女人,所以在他对她做了疯狂的事之后,没有疯狂地大喊大叫,或者杀了他,撕碎他。

左城亦跟着冷笑,是那种凄寒到让人害怕,心疼的模样:“是吗?我却希望你可以一直疯下去。”冰凉冰凉的手顺着她的脸一寸一寸的拂着,如履薄冰却又桀骜霸道,“那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她没有挣扎,就任他抱着,拂着,那双绝美的手很冷,几乎要冻结她的呼吸,她忽而笑了,惨淡,荒诞,又决然:“我是江夏初。”

“我知道。”眸中似是化不开的宠溺与痴缠。

“我不想看见你。”

“我知道。”眼潭里渐进有黑暗与凄凉在铺天盖地地肆意。

她轻轻冷哼一声,“你不知道。”她闭眼,长长的睫毛印在左城黑色的衣领上:“你不是要毁掉我眸中的倒影吗?现在满世界全是你的影子,你要怎么办呢?毁了吗?”她几乎恳求,没有动作,只是一言一语的凄楚,“如果不能,就出去,不要让我看见你。”

这世间,最无法预知的除了生死,便是人心了,所以有时,相见争如不见。

不见,不念,不恋……

他揽着她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与不确定:“夏初,在去美国之前,你待我可曾有过一分真心?”

她只是冷冷睨着窗外,映出一脸幽冷月光,她不语,久久。眸子深处,沉沉浮浮,忽明忽暗的不知是什么。

“即便是撒谎,你也不愿意敷衍吗?”眸中一潭墨黑沉沉浮浮,横冲直撞之后,渐凉。

半响,看着他琉璃眸光碎成破碎玻璃,冷眼,冷言:“出去。”

他松开手,苦笑寒凉:“即便如此,我也放不开你,夏初,我可以走出这个房间,只要你不走出这个房间。”

江夏初闭上眼任由他扶着躺下,将被角盖住她冰冷的身子,他痴痴地望了久久,才转身。

眼睛没有睁开,她说:“左城,我真的很恨很恨你。”恨你要了我的身,还不肯放过我的心……

左城没有停下步子:“我知道。”

只要,她还在,他可以走。只要她还在,他可以任她恨。

江夏初,不要离开我,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一起死好了,真的我会那样做的。

那样牵念着床上的人儿,左城却没有回一次头,他知道,一旦他不舍,可能连留住她也不行了。

夜,好冷啊,江夏初缩在被子里,那样厚的被子呢,怎么还会这样冷呢。伸出手,左手边,一片冰凉,再也没有往日的温热。

她苦笑:江夏初,习惯真的很可怕,你居然习惯了他在身侧。

咔嗒——

门,合上,江夏初侧着身子,闭着的眼睁开,望着门口,压在心口让她窒息的一句话鬼斧神差地就说出了口:“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为什么恨呢?大概是因为心口晕开的酸楚迷惑了她的心智吧。这颗心好像越累越不听话了。

好疼啊,到底是哪里疼呢?江夏初不知道,她正抚着心口的位置。

望着窗外未满的月牙儿,她喃喃自语:“真心啊,有吗?给了吗?”

她再张张唇,喉间全是苦涩,堵塞了喉咙,还有心脏,像刚才一样,想回答‘没有’时,却发不出一个音符……

不是不愿敷衍,是无法撒谎……

她想,左城大概颠覆了这个世界了,所以,她跟着全世界一起沉陷下去了……

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这是左城盖得铜雀楼啊,锁着她一个冬季与春节,现在夏初了……

“不可以……”梦呓了一声,她便闭了眼,沉沉睡了。

不可以……不可以什么呢?不可以爱,恨,痴,念……她居然忘了问自己了是哪一个了。

夜浓了,房里,江夏初一夜无梦。门外,左城站着,黑色的眸像天际,慢慢变成灰色。

风,习习又凉凉,黑色的檀木柜上,风卷起了页脚,淡淡的月光照亮了书上黑色的字体:癔症病人会角色颠倒,会混乱,感情会乱,但是不会错……

可知道?有时候恨,只是太爱,有时候,不可以,只是不自禁。

大概,她是真恨他的,因为他亲手毁了那个她爱过的他。

滴答滴答,时针转到一年前。

------题外话------

癔症:一种精神疾病,患者对过去经历与当今环境和自我身份的认知完全或部分不相符合,记忆缺失,甚至在外界暗示下,角色也会颠倒。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一章:再遇

滴答滴答,时针转到一年前。

转角遇见(咖啡厅)

转角,遇见,是谁呢?在这淡淡的咖啡香弥漫里,夕阳漫过的珍珠夏里。

一袭齐膝的黑色连衣裙,乌黑的微卷发随意散在两肩,那双曾经清澈灵动的眼睛,美丽依旧,却似乎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变得暗淡了,些许的沧桑。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邪、可以在油田里奔跑放歌的江夏初了,岁月没有褪去她的美丽,却磨平了她纯真的棱角。如果她曾是琉璃,如今只是玻璃了,散去了温度,冰冷的外表是她的伪装,是她生存的条件。

笑容,纯真,简单……那些最美好的东西江夏初都弄丢了,如果说还有什么没有改变,只有她那挺直的背脊。

17890……一个门牌,美丽的面容,淡淡的眼,江夏初垂睫走至金色框边的门口,抬头,指尖碰触门锁……

咔嗒——

门缓缓而开,有幽暗的灯光打在门上,还有江夏初素面之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伪装的云淡风轻已经驾轻就熟了。

灯光流泻,那个背影映入江夏初眼帘,熟悉而又陌生的……若隐若现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江夏初抬头,蹙着眉。

男人?林倾妍呢?江夏初的眉头越发紧皱了,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在铺天盖地,来得毫无预兆。

一个转身的距离,天堂到地狱的距离也不过如此。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痛,却无知觉……

那被压制了多年的梦魇开始卷土重来。

左城……

葬在江夏初心深的男人,

葬了江夏初所有的男人,

刻下,又擦不去痕迹的男人……

他沉着脸,眼里是让人窥不透的情绪,缓缓地,看着她的脸,一步一步,似乎长过一季。她在颤抖,她不知所措,想退却无路可退。

很近很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只离一步,他就可以触碰到她了,不是梦中,却似梦里,伸手,竟是止不住的颤抖,夜夜梦里的女孩,他却不敢碰即,像一个脆弱的梦境,生怕一伸手之于泡沫。一双最美丽的手,无措地就那样悬在空中。

然,她后退了……多久以前她说过那是一双最美的手,如今她避如蛇蝎。

江夏初,江夏初……从十一年前便刻在心里的名字,左城却叫不出口了……沉沉的眼如暮霭,一出声,竟是如此的颤抖:“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寻觅,他的念想,他随她一起逝去的脉,终于拾回了,再也,再也不放开了……

隔着几步的距离,她退却闪躲的明显,淡淡的眼神,就像不曾相识:“我还是逃不开。”

逃不开的距离很近,可蒙了一层隔膜的心脏隔得很远很远,如今的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左城抿着唇,似乎很用力,眉头也紧紧蹙着,这样的左城,依旧是江夏初熟悉的,尽管她不愿承认。

熟悉的,还有左城说话时习惯的冰冷:“五年,每时每刻都在找。”

“是吗?”江夏初勾唇反笑,凉凉的讽刺,“可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逃开你。”

她对着他的眼,毫不闪躲,倔强的像一只尖锐的刺猬,浑身的棱角扎在左城只为他柔软的心脏。

“夏初,可不可以不要如此针锋相对?”那个永远桀骜独尊的男人在江夏初面前竟有些无助地像孩子。

“不然呢?”她凉凉反笑,“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逃。”一个字像猝着一层火焰,从喉间一直烧到了心脏。

若要揣度人心,绝对以左城为最。此时他该死地厌恶这揣度。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眸子骤沉,寒烈,“我却再也不会任你掌控了。”

左城的眼里,眉间,尽是一片阴冷,眼中沉淀的只是无可奈何,字字从齿间嘶磨而出:“只要我左城活着一天,你要离开,妄想!”

“那你是想再囚禁我一次吗?这次又是多久?一辈子?”江夏初一如初始的平静,就那样笑着,笑得牵强,笑得刺人眼球。

“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一辈子吧。”伸手,似乎用尽所有力气他拥她入怀,紧紧地禁锢,长长的眼睫微微垂着,遮去了左城只为一个人的悲凉。

江夏初不挣扎,鼻尖是她曾今熟悉的味道,心凉入骨,话亦凉:“除非我死。”

“就算死,你也只能是我左城的女人。”

左城便是这样一个人,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妥协,没有不得之我命的念头,他只能用最极端的方法,尽管知道彼此折磨却不愿放手。

“那你就带我的尸体回去吧。”轻轻的话在左城耳边萦绕,载着她满满的刚烈,唇角勾起一抹决然的弧度。

环绕在江夏初后背的手移到她的手腕,他收紧,很用力,似乎有骨头作响的声音,隔出相对的距离。声音暗哑,这样的左城是肃杀的:“没有人可以威胁我。”除了江夏初,这世上恐怕再无一人可以让他痛,可他给了江夏初这样的权利,却甘之如饴。

她冷笑浅浅,嘴角梨涡近乎不可见,只有若有若无一点讥讽的弧度:“我知道。”复而,她走近,凑在左城耳际,清凌凌的嗓音竟是别样寒烈,“只是,你不知道一个不在乎生死的人,一旦狠绝起来有多恐怖。”

要论起狠绝,确实左城也要屈居之下。这个女人,对别人很,对自己更狠。

墨染的眸子被一种叫做惊恐的东西横冲直撞,声,沉而艰涩,一字一字像烟熏过:“夏初,不要尝试拿你的性命来做筹码。”望进她冷若冰霜的眸子,“我赌不起,你也赌不起。”

“你可以试试。”

“休想!”

如果,一个不顾一切,一个却不屑一顾,两种执着注定伤害,明知结局却无法逃脱。

他的眼里有毁天灭地的霸道,她的眼里有宁为玉碎的决然,原来他们那样的相似——一样的倔强。

“现在可以放手了吗?左先生。”江夏初疏离冰冷的语气。

左先生……

原来他们真的离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她的手很痛吧,他那样用力,又如何能痛得过他。

江夏初眉眼毫不在意地挑起,眉头都未皱过,腕上那一层深红的勒痕亦无动于衷。

左城沉默了,俊逸的脸上全是阴翳,江夏初却不留余地,字字如针:“不是吗?那应该叫什么?姐夫?”她冷嗤,“你配吗?”她微仰头,凑在左城的耳边,掷地有声的狠绝:“我宁愿从来没有过你这个人。”

她最爱的两个人,因这个人而死,

陪葬过后,只剩行尸走肉的自己,

这个男人却爱她如命,

这个男人是她的……姐夫,

她宁愿从来没有左城,

可笑吗?

很可笑吧,连江夏初也这么觉得,所以她忍不住地笑了,笑得肆意,笑得酸楚,抬头,眼里的温热流回。

“这辈子,没有左城,也不会再有江夏初。”

她只是笑着,笑他,也笑自己:“那我宁愿没有我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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