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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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慈善拍卖会上。

左城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依旧冷冰冰的语气:“我要你的夏初,开个价。”

夏初是那次拍卖会上她拍到的一块暖玉。应许是自尊心作祟吧,她回了他:“无价。”

到现在她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她这样回答,总之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对她的冷若冰霜。

第二次,在武氏的上市舞会上。

她第二次见到左城,却只消一眼认出了他。在安静的角落,独自啜饮。

她站在他身后说:“这里很安静,看来你不喜欢这样的舞会。”

左城站起来,擦过她的肩膀,没有多看一眼,冷然以对:“现在不安静了。”

第三次,就是今天,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三面之缘,关盺愿意接手这个游戏规则不平等的游戏,赌注真大。

关盺你真的疯了!

关盺不知道,左城记得,记得这是第三次见面,如果关盺知道左城会记得的原因,可能会大笑吧,确实有些可笑。

因为那块玉,名叫夏初。

一块叫夏初的暖玉,关盺认识了左城。

短短一天,大街小巷,传闻像滚雪球一般,滚过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

茶余饭后,人们热火朝天,谈论着一个他们根本不认识的名字,只因为今天这个名字前面冠上了左城。

夜,终于浓了,城市安静了,天际的黑幕密密的笼着,镶嵌着点点星光,一轮冷月高悬。

杏黄色月光越过璀璨的霓虹,粉漆了池中翻滚而出的喷池。

池边,一个身影静坐,散乱的头发披在直挺的背脊上,黑色染上灰暗,就像她的眼睛。

转角的路口,她一个人,安静地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她圈禁了那一方天地,沉浸尘封,不知道,另一个身影的靠近。

熟悉的气息可能太近了吧,江夏初抬头,月光下,叶在夕的脸半明半暗,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大大的墨镜,还是叶氏风格的打扮——浮夸骚包,不伦不类。

江夏初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天之骄子,就长相而言。只不过,这大晚上的,戴副大墨镜着实影响视觉效果。

叶在夕其实看了江夏初很远,本来在十米之外的,不知怎么的,就靠近了。他就着江夏初,席地而坐,两人一起坐在喷池边上。

对影成四人啊,意境不错,只不过,某人不懂意境,一开口就破坏了。江夏初默默然:“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人群密集地带。”

一开口,就不是好听的话,这样帅气的他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前,还是在夜里,在灯光下,在喷水池旁,怎么这个女人就不附和风雅一下,叶在夕没理由地生闷气。

叶大名人,被冷落了,语气不善,却孩子气:“还说呢?还不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玩起了失踪,电话也不接,我不出来找万一被人卖了怎么办?我还得指着你的曲子,红遍大江南北呢?”

要是被叶在夕的万千粉丝知道他们为之疯狂的偶像大人是个小痞子,该垂泪到天明了。

江夏初笑了,没有任何负担地打趣:“你已经红遍大江南北了。”

很多人都知道叶在夕是个很出色的演员,却不知这厮的演技如此炉火纯青了,他一会儿委屈至极:“你的意思是要撇下我了?”又一会儿无赖至极,“幸好,当初我有先见之明,和你签订了五年的合同,你的打算要泡汤了,合约还有两年。”

说得委婉点,演技好,说得直白点,精神分裂。

这便是叶在夕,江夏初眼里看到的叶在夕,没有偶像的光环,无赖,地痞,妖孽,孩子气,毒舌。却让江夏初没有负担。

江夏初玩味:“你不怕被记者拍到啊,最佳荧幕情侣的粉丝可是很热衷的。”

叶在夕认真:“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他们还真不是一国的,却能成为朋友,真是奇迹。

江夏初转过脸来,无比认真地回答:“如果你愿意自我欺骗的话。”

叶在夕恼火地抓抓帅得掉渣的头发,鸭舌帽都被他蹂躏歪了,桃花眼嫌恶地瞟江夏初:“你这女人真不懂风花雪月,这么好的情境都让你破坏了,认识你都三年了,你这榆木性子也不知道改改。”

江夏初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月,眼神悠远飘渺:“是啊,我都出道三年了。”

月光渡在江夏初的侧脸上,消瘦的,苍白的,略微的透明色,叶在夕突然觉得江夏初就像一阵风,随时会散去,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们都没有看彼此,都不知道,叶在夕的目光痴缠,话语不是他一贯的恣意:“三年了。”

突然的转头,他闪躲不及,收敛所有,她不以为意,说:“我的第一首曲子也是你唱的。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会选择那时初出茅庐的我。”

叶在夕的眼看向池中央,那里倒影出了江夏初的影子。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十八章:谁知妖孽心

叶在夕的眼看向池中央,那里倒影出了江夏初的影子。

为什么选择她?其实这个答案叶在夕很明确,却不能说,不能。因为如果他回答:是因为你害死了我最珍惜的亲人。如果说出来了,后果呢?叶在夕没有要求做这样的假设。所以他撒谎,很自然地撒谎:“因为我未卜先知,知道你有一天会火。”

是啊,他是戏子,他可以演出任何可能的,迷惑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江夏初没有看见叶在夕闪躲的眼里隐隐的繁乱,她只是笑笑:“我还以为你会说,看我可怜呢。”

叶在夕点头,附和:“确实,你那时还真可怜。”

三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江夏初瘦瘦小小的,

那时江夏初捧着一摞曲子四处碰壁,

那时江夏初挺着直直的背脊穿梭在人海。

那时江夏初不认识红极一时的叶在夕,一首曲子卖给了他,以八十块的价格。

三年了,江夏初的曲子随便一首便是五位数字。可是叶在夕最喜欢那首八十块的曲子。

这么久了,他们相识以来。

其实叶在夕是健忘的,却独独记得清楚有关江夏初的事。他独自低了头,藏着自己无法坦然的心事。

低头,叶在夕看到了江夏初的手,一片狰狞的伤口。

“手,怎么受伤了。”叶在夕执起江夏初的手,小心翼翼地细细查看。

“没事。”江夏初抽回手,只是淡淡地拧眉。

“没事?这叫没事?”叶在夕将江夏初的手心翻过来,言语了有些生气,闷闷的。

没事?灯光下,江夏初的右手一片狰狞,血迹斑斑的伤口翻着皮肉,沙土还黏连血肉结痂了。如果这样还叫没事,那她嘴里什么才叫有事?

叶在夕有点气闷,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不知道保护自己,明明痛得要死还强颜欢笑地说没事。这个女人到底是多能忍啊。叶在夕有带手绢的习惯,他不是绅士,也不屑装绅士,只是某个不知爱护自己女人总是将自己弄伤,他才有了这个习惯。

叶在夕拿出手绢,帮江夏初包扎,居然还该死的熟练,他还真是找虐,做这种事还如此得心应手。

“你这女人,真不会疼自己,你看别的女人都是白嫩的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叶在夕怒斥,语气很不好,也知道跟谁置气。眼神里流淌了若有若无的心疼,他隐藏得很好,甚至骗过了他自己。

“白嫩的手?你说林倾妍?我哪能跟她比。”

“你怎么不能跟她比?”

“我是拿笔杆的,她是拿麦克风的。”

“没本事的女人,还好意思贬低自己。”叶在夕绑好了手绢,打结,见到女人皱起的眉,打结的时候,手下轻了许多,嘴里却不饶人,“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到底怎么弄的。”

“在雨后摔倒的,还是被你的狂热粉丝挤的。”江夏初直愣愣地盯着叶在夕,就好像是他造成的一般。

叶在夕无语了,敢情自己还是间接刽子手啊。

“你去左氏做什么?”叶在夕问得轻描淡写,望向别处的眼睛却很亮,像那远处的星子,闪着神秘莫测的光彩。

“没什么。”她也回答的云淡风轻,彼此半真半假着。过了一会儿,他以为她不再说了,却又听到她补了一句,“我去左氏送证件。”

左氏送证件……

难怪,难怪左城会出现,难怪左城公布恋情,原来,原来是为了她。

叶在夕隐在暗处的脸上笑了,笑得落魄,溃败。

叶在夕回头,看着江夏初望向灯光的侧脸,怔怔地问出了他以为他不敢说出的话:“记得以前你做什么事都不会解释的,似乎你很排斥左氏,是因为——”

灯下,江夏初绵密的长睫颤动地很快,似在刻意隐藏,她打断了叶在夕的话:“没有,你想多了。”

想多了……

你知不知道,你解释的太快,打断的太快,想太多的是你,你在怕。她不说,叶在夕也不问了,谎言听多了,很苍白。叶在夕转过脸,无谓地说:“是吗?可能吧,那证件的主人你认识吗?”

“朋友的姐姐。”

“她是左城的女朋友,还真让人吃惊,从不露面的左城居然如此高调地宣布恋情,你说。”他看着她的脸,试图找寻蛛丝马迹,“这是真?还是假?”

叶在夕认真地看着江夏初的脸,可惜什么都没有,任何痕迹都被擦去了。她只是无关紧要:“我怎么会知道,以后别问我这样的问题。”

左城的一切江夏初都不想知道。

“你不知道啊。”叶在夕喃喃了一遍。

“走吧,这里不安全,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我可不想成为你的绯闻女友。”江夏初起身,走在前面。

江夏初走着自己的路,她有个习惯,江夏初不喜欢回头,从来不回头,一直走,就像只有她一个人一般。所以她没有看见怔愣在原地的叶在夕唇角的冷笑。

“不知道?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喷泉叮咚作响,没有人听见叶在夕的呢语,“你要彻底忘记左城吗?那你还记不记得,季谦成?”

江夏初没有听到,叶在夕嘴里说出来的名字,那个每每记起都流泪的名字。

“快点走啊。”江夏初走了很远的距离,在另一头催促。

没有回头,真是个坏习惯,就像叶在夕喜欢带手绢一样。

叶在夕冷笑,将所有情绪留在这个喷水池旁,他依旧是那个恣意邪肆的叶在夕:“没良心的,也不等等我。”

她不回头,他跟着他的步子。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十九章:同脸不同命啊

五月的阳真毒啊。

天蓝,诗意的名字,坐落在城市繁华与宁静的转角里,有一股遗世独立的风味。这名字也算是附和风雅了。

取了这么有才名字,让某人自恋了好一阵呢。原因很简单,某女有个双胞胎姐姐,打从娘胎一处来,她就彻底被笼在胞姐的光环下‘苟且偷生’,胞姐是某知名电台的台柱,她自己只能勉强算个咖啡店小老板。

某女曾无数次大叹:老天不公啊,明明同一个窝里发育的,同一天坠地的,怎么差这么多啊,特别是家里某个老头,抽了风一般地区别对待。

到现在,关艾同学也没有找出答案,而且昨天胞姐关盺荣升为某知名总裁的女朋友,这下差距更大了。某人无地自容啊。

某女因为抱怨‘怀才不遇’正在自我催眠。

“不要紧,不就是个金龟吗,算什么。”某女一杯咖啡下肚,非常之豪爽。

“来日方长,一定有机会扬眉吐气的,关盺只是运气好了点。”某女又一杯咖啡下肚,开始自我安慰。

“关艾啊关艾,家里老头子又要唠叨了。”某女学着家里老东西的语气,“不争气的东西,简直一无是处,连找男朋友也比你姐姐慢半拍,看看你姐姐,看看她那对象,再看看你……”某女绘声绘色,又是一杯咖啡下肚。

……

某人自我安慰连绵不绝,犹如滔滔江水。咖啡一杯接着一杯,桌上一片狼藉啊。

“关艾。”一声喊叫,某女停下了手里正要往嘴里送的杯子。

“夏初,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喝饱了。”关艾幽怨,完全忘了是谁在自求安慰猛灌咖啡。

江夏初走过来,放下包,看了一眼一桌子的空杯子,颇为恨铁不成钢:“怪不得天蓝没怎么赚钱,都是被你豪饮掉了。”

“等人多无聊啊,我这是不甘寂寞。”关艾睁着一双狡黠的凤眼,开始义正言辞地强词夺理。

和关盺极为相似的凤眼,只是关盺永远端的是沉稳,关艾眨的是狡黠,而他们两是相隔三十秒的双胞胎。

江夏初好笑:“等人?没见过你这么闲散的老板。”

关艾理所当然:“所以我的咖啡店不赚钱,真不是我豪饮掉的。”为了聊表真诚,某女还一边说,一边自顾点头。

江夏初但笑不语,片刻,小青端来一杯曼特宁。极少有人喝曼特宁的,可是江夏初却偏爱,因为它的苦,让人麻痹味蕾的苦。

江夏初微微仰头,极为认真地告之小青:“以后,别给你们老板咖啡。”

“好,赞成。”小青似乎很雀跃,高分贝引来邻桌的瞩目。

小青讪讪地收起嗓门,小声嘀咕:“几天前进的卡布奇诺,刚才去找就没了,全被某人豪饮掉了。”

“你说的某人是我吗?”耳尖某人明知故问。

“是。”小青不畏强权,小脸正气泠然。

“小青叛徒,发你工资的可是我。”关艾阴测测地威胁。

“就知道这一套。”小青鄙视加无奈,悻悻地离场。

关艾收起戏谑,少有的认真,那张俊俏的小脸洋溢着一种午后的恬然:“夏初,关盺的证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和左城勾搭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之前一点都不知道,家里的老头子也是昨天看了报纸才知道的。”

关艾絮絮叨叨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疑问的闸门一开,就控制不住了。

自从江夏初认识关艾起,她就管她姐姐叫关盺,管她老爹叫老头子,用关艾的话来说,这是对敌军的反抗政策,再解释一下就是:关家老头子协同大女儿压迫小女儿,总之不对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比以色列和伊朗还激烈。

压迫?江夏初当时笑了,这世上能压迫关艾的人还不知道出生没有,倒是她与她父亲似乎盘了个解不开的结。

关艾情绪高涨,江夏初不为所动,兴致缺缺地轻描淡写:“不知道。”

与那个人有关的事,她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甚至不想听到,偷偷地藏起来,就像现在,她藏得很好。

关艾仰着小脑袋,开始浮想联翩:“地下工作做得真严密啊。”忽而又低头,神经兮兮地问,“我让你送的证件怎么到了记者那里?”

这丫,最大的爱好就是探听别人的‘秘密’,尤其是见不得人的,而且针对性很强,比如关盺。真是恶趣味!

关艾此生最大的恶趣味就是让关盺不好过了,确切的说是让家里的老头气急败坏。

“不知道。”还是同一个答案,同一个表情,连眼也未抬,江夏初抿了一口曼特宁,舌尖上的苦散开,散开,她微微扬唇:真好,还有知觉。

这下关艾不乐意了,十万个为什么还没有问完,就被江夏初的淡漠打得胎死腹中,她埋怨:“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我丢了,被记者捡到了。”

关艾半信半疑,神神叨叨极了:“不会吧?巧合得真诡异。”她凑近江夏初,“会不会有……”手捂在嘴边,做神秘状,压低嗓音,“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关艾眼里,关盺浑身上下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从她有思想开始,她就立誓要挖掘这不可告人的秘密,结果几十年过去了……

这厮,就是看不得胞姐好,看不得家里的老头安逸,没办法心理扭曲啊。

“不知道。”千篇一律的答案,万年不变的面部表情。

江夏初很不识趣,这一点关艾知道,只是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朋友坐在一起不是没完没了地八卦,没完没了地猜想吗?可是到了江夏初这里成了奢望,关艾无比惋惜啊。

关艾送去一记白眼:“你发挥一下想象嘛。”语气锥心饮恨,“真不知道能有什么事能让你卸掉这幅云淡风轻的表情。”

多少年了?关艾低头计算一番:三年了,认识江夏初都三年了,这幅没有表情的表情她看了三年了,不懂,表情是人类伟大的表达啊,浪费就是犯罪,江夏初都犯了三年罪了,没准还不止。对此关艾表示摇头。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章:摊上大事了

多少年了?关艾低头计算一番:三年了,认识江夏初都三年了,这幅没有表情的表情她看了三年了,不懂,表情是人类伟大的表达啊,浪费就是犯罪,江夏初都犯了三年罪了,没准还不止。对此关艾表示摇头。

关艾直直地盯着江夏初,似乎要在她脸上找出别的表情留下的蛛丝马迹。为了不让她失望,江夏初这次很是配合,笑出了个大大的弧度。

关艾讪讪地缩回视线,摇头:“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算了,还是没有表情好一些,至少看了三年,习惯了。

江夏初垂着眼睫,在眼睑出打下一层灰色的暗影,抿着唇角:笑,真累啊,最难的伪装,她快要学不会了。

关艾说得口渴了,举起杯子,大喝了一口,杯子就见底了。

豪饮啊,豪饮啊!站在柜台的小青瞄着眼望着,无比惋惜哪杯咖啡,别人家和咖啡都是小口小口的品,自家老板跟喝白开水似的。浪费犯罪啊,犯罪啊!

“阿嚏——”关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抬头,阳光依旧啊,怎么感冒了。

真灵!小青抬头望天,再也不敢再心里问候了。缩在柜台下隐形。

关艾蹭蹭痒痒的鼻子:“没想到让你送个证件还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关盺这下有的美了。”

“未必。”江夏初冷笑,脱口而出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微不可闻。

左城啊,那是一朵罂粟啊,会致命的,靠近了遍体鳞伤,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关艾看见江夏初的唇一张一合的,却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好奇宝宝发问:“你说什么?”

似乎,好像,可能关艾觉得她在江夏初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像阴翳。关艾暗暗否定:怎么可能,肯定是看错了。

“没什么。”江夏初望着杯子里荡开的曼特宁,淡淡的回。

曼特宁,苦与涩的结合,就像江夏初的心事,她和它很像。

关艾没有在意,自顾沉浸遐想:“回家得向老头子邀功去,不是我他哪能抱得美婿归啊,省的他一天到晚嫌弃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美婿?江夏初冷笑,讽刺爬满眸子,像沉沉的雾霭。

五月,罂粟肆意的季节呢,有什么蠢蠢欲动吧?

某人就是一好动琐碎的主,嘴一刻也停不下来:“关盺那厮,要不要每次都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害得我那天还为此颜面扫地。”牙龈咬碎的声音,“丫的,想想,就来气。”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也就是关盺‘入赘’‘豪门’同天,本来是关艾去送证件的,偏生这天蓝亏大于盈,关艾作为‘一代领袖’,自然自告奋勇,走进贫民,拓展市场,言简意赅一点——发宣传单。

“天蓝咖啡又出新品,期待光临。”一张宣传单,从关艾的手里传到路人甲手里。

“天蓝咖啡又出新品,期待光临。”有意张宣传单,从关艾的手里传到路人乙手里。

……如此反复动作,自始至终关艾言笑晏晏,礼貌专业,只是额头大汗淋漓,而且似乎有一个不可收拾的趋势。

关艾深深呼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水,拿起一摞传单对着自己扇风。

“这天,真热。”

难得关艾毛最自荐出来‘拓展市场’,却碰上这么个毒阳高照的日子,真是出师不利啊。

关艾越扇越热,眼睛四处瞟,想找个相对阴凉的地上继续,可是……一眼瞅完,她就不想再继续了。

那满地,整个垃圾桶里,全是她刚刚发出去的宣传单。

这就是宣传单的悲哀,永远的归宿——垃圾桶和大马路。

关艾一双大大的凤眼又是愤又是恨,小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红扑扑的,看着她付诸东流的成果,她无奈:“原来我都白干了。”走到垃圾桶,将手里没有发完的宣传单一股脑塞进垃圾桶,忿忿瞪了一眼,“喝咖啡去。”

转身时那个潇洒,将她来时信誓旦旦的业绩保证一通丢进了垃圾桶。

关艾看了一眼眼前的咖啡厅,不错,比她的天蓝好。关艾挫败地进去:能比吗?这里的地皮可比黄金还贵。

关艾四处瞟着,不像客人,像极了偷窥者。不过她正有此意,窃取同行机密。

关艾猫着脚走进去,凤眼忽上忽下,好不忙活,然后滴溜溜的大眼珠停在咖啡厅外间的超大电视荧幕上。

正如火如荼的娱乐报道,花了一票子人的眼,包括关艾。

“……”

“左总裁,从来不出现在媒体前的您,为何今天会出现?不管是左氏还是左总裁本人一贯的低调为什么止于今天?是这次的电影有何不同?还是与某个人有关?”

“的确与某个人有关。”

“是这张证件的主人吗?”

关艾盯着荧幕上的证件,眼珠子都快掉下里,那张证件上的照片是她关艾的样子,不过她没那么好运,那是她胞姐啊。

关艾竖起耳朵听着,鬼斧神差地走到离荧幕最近距离的位子,坐下。

荧幕上采访正跌宕起伏:“选择菱江电台来为这次电影宣传有什么特别原因吗?或者说,与关盺主播有直接关系吗?”

关艾可能思绪不在咖啡厅,大概飞去了采访现场。机械地拿起桌上的咖啡,机械地往嘴里送,机械地豪饮。

荧幕里的男人声音着实好听:“我女朋友的证件该还了。”

“女朋友?请问左总裁说的是菱江电台的关盺关主播吗?”

“……”

荧幕里,采访正如火朝天,荧幕外,某人一口咖啡喷射。

“噗——”喷完,尾随的是一个惊愕的大嗓门,“好你个关盺,居然暗度陈仓,钓了条大鱼。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找了个姐夫,好啊你,地下工作稳当啊。”关艾正起劲,一阵忿忿不平,好是激动。只是这喷咖啡的角度也是个高难度啊,当事人没沾染半滴,那口咖啡哪去了?

关艾如梦惊醒,抬眸,一张陌生的脸孔近在咫尺,长得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倒是个帅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件看似价格不菲的夹克上一片狼藉——她的咖啡原来在这。

摊上大事儿了……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一章:奇怪的男人

摊上大事儿了……

“对不起,对不起。”闯祸的关艾低着头一个劲地道歉,还主动地上前去牺牲自己的袖子一个劲地擦,试图将夹克恢复如初。

好一顿折腾,关艾‘上下其手’,对方一动不动。

似乎不对劲,关艾抬头,侦查情况。眼睛猝然对上一双曜石般黑沉的眸子,关艾莫名地一惊,小心脏微微颤抖,闯祸了,对方眼里翻滚着关艾看不懂的东西,她自己觉得那是愠怒,可是又不像。

关艾再擦了一道,自认为很干净了,讪讪地笑着:“现在干净了,实在不好意思,你继续,继续。”

说完,再讪讪地退回去,抬眸,对方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下纳闷了,这人好生奇怪,这眼神未免太炽烈了。

关艾低头,装忍者神龟,好一会儿再抬头,对坐人的视线不改。关艾悻悻再次低头,小声嘀咕:“怪人。”

不会是偷窥狂吧?关艾想入非非,有些困惑了,她一困惑就犯浑,这不,又犯了。她拿起手跟前的咖啡,倒是微微抿了一口,接着评价一番:“还是自家店里的好。”

这么奢侈的装修,咖啡也不怎么样吗?关艾洋洋得意地想着。

“这好像是我的。”

一个关艾绝对陌生的声音,她条件反射地抬头,脑袋懵懵然:“额?”

对坐的男人不似刚才炽烈的视线,平平淡淡的。

起码用了三十秒钟,关艾觉醒,然后理所当然一脸羞愧:“对不起,我拿错了你的咖啡,要不,我给你叫一杯?”

关艾啊关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用。”男人冷淡地拒绝。

关艾讪讪地闭嘴,看来对方不屑与她多交流,可是她却有些好奇,又抬头瞅了几眼,倒是越瞅越面熟,她明知冒昧还问:“你好像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关艾承认这种搭讪方式很土,早就过时了,但是对天发誓,这个男人真的越看越面熟。

“在那见过。”男人伸出手,指了门口的方向。

顺着方向,关艾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啊,只有一张海报,对,海报,而且里面是一个男人。

男人?关艾仔细打量,来回对比,下了个模棱两可的结论:“海报里的人是你?程信之?赛车手?”

“不像吗?”男人不答反问,站起身来,“一杯冰水。”吩咐完服务生,再看了一眼关艾,“关小姐,还是冰水适合你。”

转身,留了个潇洒的背影。关艾全程怔愣。

须臾,关艾思绪回笼,自言自语:“看来我真没有喝咖啡的气质,连陌生人都看得出来。”关艾拿起刚刚才上来的冰水,豪饮一顿,继续纠结眉头,“他怎么知道我姓关?”

这个男人着实怪异,行为怪异,眼神怪异,说话怪异,最后关艾下结论:“怪人。”

远远地,关艾没有看见,门口处,男人呆愣在原地看着她。他眸底那种莫名的光影又出现,自言自语,:“你是她的妹妹。关盺,十年了,你不记得了我了吧。”轻笑:“天蓝咖啡。”

某人衣服上正大喇喇地写着这四个字。

总之,那天,关艾很悲催,关盺踩了狗屎运,待遇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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