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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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终是雨落珠帘连成泪。

轰隆——一声惊雷,一双眸子在昏暗中睁开。

好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成月牙,只是……眼神朦胧,惺忪,似乎找不到北……

关艾眨眨眼,试图清醒,头一偏,痛呼出声:“好疼啊。”

怎么会头疼欲裂呢?脑袋像被什么碾过一般。拧着好看的眉眼,零碎的记忆拼凑,关艾眸眼清明。

“你丫的江夏初,没事掺什么酒啊?”关艾对着空房间,一阵气急败坏,发泄完后,眉头蹙得更紧:真他妈疼啊。

关艾揉揉乱成鸡窝的头发,看看墙上的钟:十点了,还挺早。再看看窗外:雨真大,今天放假。

关艾胃里面翻江倒海,直冒酸水,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结果。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去,随便套了件家居服,连牙也没刷就去找吃的。

关艾后来想,要是刷了牙,下来会不会就遇不到那个讨厌的老头?

诶!怎么就没有刷牙再下来呢?关艾悔不当初。

事情是这样的……

醉酒后,通常会头痛欲裂,胃里泛酸,空腹难受,关艾醉酒症状尤甚。于是乎穿着大头鞋下了楼,找东西垫胃。

下楼,大头鞋才露了一角,关艾还来不及露脸,一沓报纸就扑面盖来。

报纸明明很薄的,而且某报社采用了劣质纸张,很软,可原本头痛欲裂的关艾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关艾冷笑,还来不及抬起讽刺的眸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

秋后算账也太快了,这是提前会审啊……

“你看你,做的好事。”关震北气急败坏,颤着手指指着至今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关艾。

真他妈疼啊,头也疼,胃也疼,哪里都疼,关艾抬起头,可是眉头未曾蹙一分,她笑着,眉眼弯弯:“我当然知道是好事,现在炒作很火的,关盺这下想不红都难。”

只要能看见你这副恼羞成怒的表情,自然是好事。关艾大大方方地口是心非。

关艾笑着,和关盺一模一样的脸,关震北觉得关艾脸上的笑有些刺眼,在他眼里,这俨然是死性不改,不知悔改,可是他没有看出这刺眼的笑里面,隐了一层类似于灰暗的东西。

“关艾!”关震北直呼其名,一张脸涨得像番茄,气得有些发抖。

关艾……真是稀奇的称呼呢,关艾突然想不起来这老头一直喊自己什么,好像没喊过,是不是记错了呢,一个屋檐下,居然没有称呼。

“这可是你一年多来第一次叫我名字呢,真是稀奇啊。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我弄砸了关盺的采访案,当时你的神情、语气与现在一模一样,也是这么气急败坏地喊——”关艾变换语调,学着关震北一年前,也是现在的语调,“关艾!”

倒是学得惟妙惟肖。

“你——”关震北气得词穷。

关艾那张脸与关盺像极了,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关盺永远不会如此痞里痞气地学舌,不会如此眯着好看的凤眼四处流转,不会如此狡邪地将酒窝绽开到最大。一模一样的脸,天壤之别的差距。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四十章:奇葩养成记

可是一模一样的脸,关艾却更像她的母亲,刺痛了关震北的眼睛,恨不得撕碎了这幅嘴脸。

恨透了的何止是关震北,关艾也讨厌这张与关盺一模一样的面皮,她还是抬起头,骄傲甚过关盺,置身事外一般地笑得没心没肺,反正对着眼前人,心肺也是浪费。

她笑着,可是知不知道,她的胃里疼得揪扯,她装得多像啊。

“你存心扰你姐姐好事是吧,成天无所事事也就算了,还到处惹是生非,生日会上哪有一点矜持,还混账到冒充你姐姐去那种地方鬼混,丢尽了关家的脸面。”关震北一一数落,不忘记任何蛛丝马迹呢,而且表情绝对到位,怒红的眼,铁青的脸,深青的筋脉,字字像刺,句句凿之。真难为他了,八成气得心肺俱损吧。

又是这样的话,都听了几十年了,耳朵明明起了茧,以为百毒不侵了,怎么还绝对刺耳呢。

八岁那年,她的卷子上家长签字,他指着她愤慨:“看看你,都做成什么样子,乱七八糟的。”

其实她考了八十七分,班里第三,唯一一次比关盺还高三分。

十岁那年,她学了芭蕾舞,他也是愠怒:“学什么芭蕾舞,你以为你有你姐姐的天赋啊,能将书念好就不错了。”

其实老师说她比姐姐有天赋。

十三岁那年,家里的古董被打碎了,他没有问,破口就是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其实,那古董是关盺打破的。

十八岁那年,高考结束,对着关盺,他说:“关盺,考不好也没关心,别太紧张。”然后再对着她,“进去吧。”

其实她比关盺还紧张。

二十二岁那年,她的咖啡店开张,当着所有员工,他指着她:“开个咖啡店能有什么出息,怎么也不学学你姐姐,成天无所事事。”

其实开咖啡店不是无所事事,因为她本来的专业便是管理。

类似与这样的对话,还有很多很多,多到她都记不完全了,所以在她学生物之前一直觉得,就算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也可能不是同一个爹生的。

关艾都有些麻木了,漫不经心地谩笑:“不好意思,你说的关家脸面我没有,除了我名字前冠了这个姓之外。要是你觉得丢脸可以收回去。”

我一定会感激不尽的……这个姓太累了,即使是小强如关艾也觉得不堪负重了。

关震北脸上突然颓败,怒红的眸子有大片大片的阴沉,寒冷得可怖,脸似乎有些狰狞,大概气得扭曲了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女儿?”

苏颖你用生命换来的女儿竟是如此,你后不后悔?

关震北的亡妻名——苏颖。

关艾笑得更荒凉,凤眸弯起,不似平日的月牙,更似刀刃。

不争气的女儿?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果她争气的话还不是如此,当她愚蠢?

“我也不知道呢?”她笑得放肆,不知道嘴上又说了什么混话,关艾在想:是不是刷了牙就碰不上了?

话音才刚落呢,想想也没有结果,就下黑手了。还真是迫不及待,狠狠一巴掌:“啪——”

丫的混蛋,肯定有五指印,还怎么见人?没做过人父亲居然行驶这父亲的暴力权利。关艾直着腰,凤眸里的清光有些破碎,她不以为然:“现在连教训都不够你解气了是吗?”

到底是扯动了哪一根痛觉神经,怎么会胃疼,头疼,哪也疼,疼得有点直不起腰来,可是她不能弯下,丁点也不能,那是她仅有的东西。

“我——”关震北似乎不可置信,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低头持久的沉吟。

隐隐约约,关震北沧桑的眸子里有些寓意不明的晦涩,似乎纠结后悔。

怎么会后悔呢?关艾好笑,神经兮兮到这种地步,老头肯定浑身舒畅吧。

“关艾,你就不能像你姐姐那样吗?”似乎语气里无尽无奈,沉甸甸的。

“不能。”关艾忍不住嗤笑,“我不是她。”她无谓地抚了抚火辣辣的右脸颊,不以为然地耸肩,“教训完了?那我走了,我还得去我的店里,免得又被说成无所事事,无事生非。”

不等关震北出声,关艾便转过身去。很快,却没有半分逃窜的狼狈。

看了十几年的厌恶愤怒的眼神,关艾不想再看了,所以先走开。

为什么这么讨厌呢?总有个理由吧,关艾越来越想知道了,就算判刑,也得给个供词吧。

关震北久久怔松在原地,颤抖地抬起皱纹交错的手:“我到底做了什么?”沧桑的眸子覆了一层尘埃,更老了年岁。

做了什么?荒唐糊涂了十几年了,明知道愚不可及,还是这样了这么久,骂了,打了,够了吗?

苏颖,够了吗?你会生气吗?你用生命换来的女儿。

鞋柜里,左侧是关盺清一色的高跟鞋,右边是关震北的皮鞋,上面突兀的地方,没遮没掩的是关艾的帆布鞋。

真有点多余,连关艾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换了鞋,关艾这次想起来,牙还没刷呢,本来有点后悔的,现在倒是没有,老头分明就是堵在那里等着算账的,刷了牙也躲不过,初一十五就隔了那么一会儿。

关艾拿了车钥匙,似乎每次她觉得憋屈的时候就会开车,而且专门开关盺的,最好闯个什么祸。

确实有些幼稚,一直用这么没有营养的手段为自己打抱不平,然后每次回来三堂会审,然后下次继续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样幼稚到可笑的游戏,关艾却乐此不疲。

走到花园的喷水池,她顿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对准。

咕咚——真准,手法没有退步,也难怪,丢了那么多年。

她歪着脑袋想了又想:“反正也没有灵验过,最后一次。”她对着许愿池,居然可笑地有些虔诚,“关艾不是关震北的女儿。”

转身,与许愿池背道而驰,她摇摇头:真是幼稚,这么可笑的愿望,丫的难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再投一次胎?

如果她不是关震北的女儿,那她一定会有个很爱她的父亲吧,像许多人一样,比如关盺。

什么血浓于水,亲情这个东西,有就是有,不求回报的付出,没有就是零,没有灰色地带。

“今天放假。”关艾不知对着谁说。

关艾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奇葩,如此胸襟,居然能在缝隙中洒脱如斯。

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关艾开着车,漫无目的,然后胃里,脑袋里阵阵‘警报’,既然爹不疼娘不爱,自己那还能虐待自己,然后找了家五星级饭店,饱餐一顿,再开了间总统套房,被子一蒙,睡她个昏天地暗。

迷迷糊糊之际,关艾想着:好好养精蓄锐,再出其不意得给他回击回去。

丫的,以为她好欺负啊……然后昏昏欲睡了过去。

奇葩就是这样炼成的。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四十一章:疯狂的是揣测还是人

奇葩很少,关艾那样在这种天气还能大睡的,确实罕见。

轰隆——一声雷鸣,长睫颤抖,猛地掀开,一双淡茶色的眸子惶恐失措得毫无焦距。

一个梦,她做了五年,梦醒,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齐以琛便坐在她身边,指尖轻拂她额上密密的汗珠,神色担忧:“夏初,怎么出了一身冷汗。”

每周末的心理治疗,不过是睡一场,梦一场,只是这一次,睡得久些,梦得久些,齐以琛只是一旁守着,却也是跟着出了一身的冷汗。

江夏初只是轻摇头,唇边浅笑干涩:“做了个噩梦,很可怕。”

“梦里都梦见了什么?说于我听听?”温柔婉约的嗓音,女人有着江南女子般清秀。

这般容貌的女人,很难想象她的职业,被称作变态研究者的心理学家,二十七八已然是美国SBM心理研究中心的核心人员。

五年前,死尸换出来的江夏初比尸体也好不了多少,行尸走肉一般,秦熙媛参与了江夏初所有惨淡,除了齐以琛,秦熙媛便是她唯一不会防备的人。

江夏初缓缓抬头,眸光惊惧依存,嗓音似飘忽欲散的云:“那年的车祸,都很多年没有想起过了,大概因为天气吧,那年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气。不过那梦可怖又滑稽,开车的人成了我,玻璃都碎了,溅了我满脸的血,我拼命擦干净,玻璃里找照出的脸又不是我,变成了谦成。”她梦里的场景,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这梦的荒诞可怖。颤抖的声音,指尖,还有眸子,梦醒,却还如梦中惊恐,她摇摇头,长发飘散凌乱,“总之乱七八糟的,恐怖又可笑。梦总是这么荒唐而毫无根据,不过幸好也只是梦而已。”

幸好,只是梦,可怕得醒来都不敢再去描摹想象的梦。

说完,她长长叹气,一双眸子凉得摄人心魄。齐以琛握着她的手,一双手,冰凉冰凉的,掌心绵密了一层密密的汗。

秦熙媛若有所思,沉吟须臾问:“夏初,最近经常头痛吗?”

脸色荒诞惨然:“自从那人出现犯得勤了。秦医生给我开点止痛药,药店的药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

从五年前,江夏初患了偏头痛,每年夏初季节,罂粟花开时便头疼不愈,今年这头疼犯得早了些,兴许是根源回来了吧。

秦熙媛点点头,写了个长长的单子交与江夏初:“那你先去拿药。”

齐以琛一向心细如尘,与江夏初有关更是敏感,望着还在若有所思的秦熙媛:“有什么异常吗?”

秦熙媛对上齐以琛担扰泛滥的眸,半响语气沉凝说了句:“夏初说的那些不是梦。”

齐以琛手心攥紧,渗出点点寒冷。

那般可怕,荒诞,若不是梦……他甚至不敢往下想。

一向淡漠冷静的男人此时慌乱无措,秦熙媛不知该怎样婉约,去掉了所有专业术语,她淡淡陈叔:“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是她十七岁那时空白了的记忆。”

“那她一直以为的真相呢?”齐以琛如何也不能设想那根深蒂固的东西被全数推翻。

“深度催眠。癔症患者最普遍的症状就是记忆混乱,缺失,甚至角色与空间也会错乱,这样状态下,深度催眠成功率很高。”

隐讳难懂的专业术语,但是同为医生的齐以琛一清二楚了。

深度催眠……四个字,推翻了江夏初的根深蒂固,齐以琛的信以为真。

这四个字甚至承载了医学上罕见的奇迹,这四个字能改变的东西太可怕了,人性,本质,真相,甚至记忆……

齐以琛沉默不语,侧脸阴霾,覆了一层灰质,病容下,惊惧不可掩饰,他沉声,艰涩问:“即便彻底颠覆?”

比如开车的不是左城,是江夏初;比如江夏初以为的真相,只是掩饰……

这样彻底颠覆?

简直不可思议!

以秦熙媛的专业,她笃定:“别说事实,就连最复杂的感情,美国也有过成功的实例。我有种很大胆的猜测,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最能解释夏初的情况。当年的车祸,夏初和左城都在现场,但开车的不是左城,是……”她断续了言语,没有接续下去。

“夏初。”齐以琛荒凉地念出这两个字,伴着轰鸣的雷声。

江夏初是秦熙媛接触的第一例癔症病人,而深度催眠,国内至今没有一个成功的例子,她只是大胆的推测:“甚至我怀疑,她癔症那年角色颠倒,变成了季谦成。”

齐以琛青眼影沉沉,像映进了那窗外大片大片的乌云:“有根据吗?”

目前为止,只是猜测,齐以琛唯一寄希望的便是这种猜测只是猜测。若是事实,那江夏初如何能接受?

“没有,至少找不出专业根据,不是猜想太疯狂,就是左城做得太滴水不漏。”秦熙媛淡淡解析,不得不说,一语中的。

不是他们想得疯狂,就是左城做得疯狂。

左城那个男人,翻云覆雨,滴水不漏到可怕的地步。

想法再疯狂又怎能抵得过那那个男人的痴狂疯癫,即便是深度催眠,那个男人怕是无何不可。

“夏初已经有模糊的记忆了,会不会全部想起来?”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若是左城真的对江夏初的深度催眠了,断然是不希望她想起来的,只要江夏初能继续将那段记忆埋藏,谁都乐见如此。

秦熙媛想了想,回答却不笃定,猜想的成分占多半:“一般不会,照现在看来,她会再度癔症的能性,更大。”

齐以琛深深眸光凝聚,渐进凉透,像一汪深秋的水。

江夏初此生最大的梦魇,一场是癔症,一场便是左城,如何都不肯放过她。

左城即已出现,那江夏初的梦魇定是不休不止。

齐以琛苦叹,无可奈何:“左城太深不可测了,夏初她敌不过。”

那个谜一般的男人,齐以琛不敢揣测。十几年的爱恨纠葛,江夏初从来都赢不过他。

秦熙媛从未见过左城,只是从齐以琛与江夏初的描述里脑中就有了这样的等式认知:左城=恶魔=罂粟=血腥。她笑笑,婉然语气里有些不解疑惑:“不过,幸好他深度催眠的是她的记忆,不是感情。不过我就好奇,既然他那么爱她,甚至愿意为她背了杀人罪,何不干脆催眠她的感情呢?”

那个男人无疑是爱江夏初如命,催眠了感情不是一了百了吗?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却落了个孤寂荒凉的悲惨。

沉默,片刻,他回:“这才是他”

因为真的爱到骨子里,所以,他想要江夏初的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将那颗心撕毁再重塑,不管深度催眠如何天衣无缝,终归是重造了一颗人心。

齐以琛只是庆幸,还没有到左城的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

这八月的风雨要么不来,要么就来得汹涌。已是夜幕,风雨断断续续的,却没完没了。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四十二章:女人叛逆起来很可怕

雷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上一话说到某人被三堂会审后,负气出走,急需养精蓄,真是养的够久,这么一睡,地球都转了大半圈了……

轰隆——

一声惊天响雷,伴着闪电,扰人清梦。

床上的人儿忽地睁眼,眨眨眼,再闭眼,继续睡。

轰隆——

又是一声响雷。还让不让人睡了,青天白日的。

只不过这天不青,这日也不白,这点儿倒是适合睡觉。

关艾募地起身,挠挠鸡窝头发,看看手上的手表,十点了,挺早。

怎么这场景似曾相识,混沌的脑袋摇了摇,似醒非醒。哦,在家里也是被雷声吓醒的。一个早上十点一个晚上十点,这打雷是赶巧吗?

拖沓着步子爬起来,身上还穿着家居的大体恤,都褶皱了。走到窗边,总统套房就是高水平,视线真好,霓虹灯千篇一律。

“居然光打雷,不下雨,扰人清梦啊。”关艾胡乱抓了抓头发。

随意打理了一下,总算是把牙刷了,在家里没赶得及。退了房,关艾出了酒店。

站在门口,关艾抬头看看酒店,四十九楼啊,真是气派。可是……“丫的真贵,一个晚上三千五,干脆敲诈得了。”

够咖啡店一家老小发两天工资了,败家啊……关艾悔不当初啊,这是和谁置气呢,花的还不是自己的。

回头再看看,左翼大酒店……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哦,关艾想起来了,是左氏旗下的酒店,难怪这么贵,原来是左城那个资本家,早认出来,她怎么也不来这家。

开着车,上了国道,关艾将车里的音乐开到最大,是那种最吵闹的摇滚乐。

关盺真是个怪人呢,成天端着矜持大方,优雅地跟白天鹅似的,车上还有这么吵闹的碟子。最怪的是,关艾不是第一次开关盺的车了,而且几乎开一次出一次问题,可是关盺依旧每次将车钥匙放在一个地方,这不等着她去拿吗。

难道白天鹅看着野鸭,心生愧疚了,外加不忍了,然后百般顺着?怎么可能?又不是舞台剧。

让人费解,关艾才懒得想,将声音调到最大,挂挡,加速。

关艾瞅了一眼路标上的限速:60km/h,继续挂挡,加速,显示表上直接打到了80km/h。将车窗开到最大,风呼呼地刮过,有些刺骨,但让人清醒。

整个国道,原本很安静,然后因为某辆车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世界在倒退,记忆的旧胶卷也在倒退,黑白的一幕一幕,她见过的,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许愿池旁笑得天真无邪,笑得浑然忘我。这样的曾经有多远呢,远到她都快忘了那是她的记忆。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起这些呢?关艾甩甩头,将记忆抛到脑后。脑中一片混沌,微微凑近车窗,冰凉的晚风渗进皮肤,凉了她放纵的胡思乱想。视线匆匆,不经意扫了一眼后视镜……

关艾唇角微微挑起,恣意的笑晕在眼里:“真是高效率啊,这么快就来了,果然是人民的公仆。”

后视镜中一点红光,一闪一闪,人民警察的标志啊。蓝白相间的警车,闪动的红灯,就差那种统一节奏的警笛了,不然就真构成了一出‘畏罪潜逃’的好戏了。

瞥了一眼后面紧追不舍的警车,关艾体内躁动的叛逆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左手挂挡,右手握盘,动作驾轻就熟,倒没少干过这种事。凤眼半眯着,弯弯似刃:“既然炒作,那就再闹腾点好了。”

唇角一挑,倒有几分痞里痞气。家里的老头又要炸毛了……

人民公仆倒是尽职尽责,不依不挠啊,喇叭声轰炸:“前方五十米,车牌号AW5637288的红色法拉利,一次警告。”

“丫的,有本事来追啊。”关艾冷嗤一声,继续死性不改。

“二次警告。”喇叭声倒是不紧不慢,可能司空见惯了这种‘国道特技’

“有种你三次啊。”

“三次警告。”人民公仆处变不惊。

“来真的。”

“车牌号AW563……”

“有完没完,男人还这么罗嗦。”

关艾皱着秀气的眉头,掏掏耳朵,胡乱抓着头发,伸手就挂挡,速度显示表一路飙升。

你追我赶了一路,关艾第一次发现人民警察这么敬业,她充其量也就是一超速惯犯罢了,至于这么穷追猛打吗?

“车牌号AW563……”

“丫的。”关艾回头,“烦不烦人啊。”

挂挡,转向,加速,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很漂亮的转道,只是……募得一道刺眼的亮光扑面而来。

是自作孽不可活吗?现世报来得真快,关艾甚至来不及刹车,便天旋地转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恍恍惚惚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呲——

砰——

几乎同时,前一个声音是车辙摩擦的声音,后一个声音是某人脑袋碰撞金属的声音。

丫的,真疼!关艾的第一想法,顺带摸了摸额头上的‘受灾面’,不会留疤吧?

现世报也太狠了点吧,车祸啊。关艾的第二想法,同时借着车窗的反光打量自个,还好没有破相。

还好,脑袋还没有撞坏,只是一片青紫。关艾晃了晃头晕目眩的脑袋,一边担心着会不会脑震荡,一边下车查看状况。

啧啧啧啧……关艾拂额摇头,虽然不至于惨不忍睹,但也伤痕累累。因为关艾速度太快,没及时刹住车,车撞向了护栏,而且很不幸的是,城门起火殃及无辜。

眸光向上,黑色的改装敞篷车,贴着像火焰的logo,车的主人应该很爱惜。关艾初步鉴定。

侧目,纯黑色的车侧身一道长长的刮痕,擦去黑色油漆的金属有些不堪入目,祸闯大了。关艾笃定。

回头,红色法拉利的后视镜歪了几十度的方向,上面还残留着黑色的油漆。人证物证齐全了,跑不了了。关艾自认倒霉。

抬眸看看被牵连的车主,路灯有些暗,关艾看不清楚人影,对方车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车窗都是紧闭着的,这也太淡定了吧。

关艾神经兮兮地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她微微挪了几步,向莫名出现的车靠了靠。脚步才刚动,就有刺眼的红色光照在她脸上,而且非常可恶地照在她眼睛上,弄得她睁不开眼。

“非法超速,罪一等。”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官很官方的开场白。

关艾遮着眼,半眯着看警官,来了俩,是怕她畏罪潜逃吗?还带着棍子。

“我知道。”关艾不做垂死挣扎,大大方方地承认。眼里却眨着桀骜不驯。

“驾照。”

“没带。”真没带,关艾没有撒谎。

“无照驾驶,知法犯法,拘捕潜逃,罪三等。”警官面无表情,严肃恶劣的语气,判罪利索,字字干练。

“这么严重?”关艾心有戚戚然,这才想起脑袋疼,伸手揉了揉淤青的额头。

不会蹲牢房吧,那老头不得幸灾乐祸,她的本意只是让关盺的车牌挂个红而已,好像有些过头了,关艾挣扎着后悔。

“违章变道,造成交通混乱,再罪加一等。”警官拿起胸口口袋的笔记录罪证,斜都不斜关艾一眼。

“不会吧。”关艾愕然,脑袋更疼了,心有余悸地问,“那要判多久啊?”

她不懂法,不过看着挺严重。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四十三章:牢狱免灾

她不懂法,不过看着挺严重。

警官大人直接无视关艾,走到无辜车辆前,敲了敲车窗:“先生,请配合一下。”

关艾怔在原地,想着要不要畏罪潜逃,可是肯定会再罪加一等的,权衡利弊之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皱皱眉头,斜眼看过去。

黑色的车窗玻璃不紧不徐地打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远山眉修长,一双黑沉的眸子。

灯光很暗,关艾绝对有理由怀疑这是幻觉,这张脸很熟悉,莫不是脑震荡了?关艾揉揉脑袋,眨眨眼,再看。是他,程信之。

是冤家路窄?肯定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不生不熟的关系也不知道人会不会网开一面?关艾想着,要是对方和平解决了,应该不用蹲点了。

关艾向前挪了几步,光明正大的偷听。

“先生,给您带来交通不便,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们会尽快解决相关赔偿问题。”态度严谨礼貌。

太天壤差别了吧,关艾咋舌,人名警察也带着有色眼镜啊,看来自己肯定被归到十恶不赦的那一类了。

“嗯。”程信之不痛不痒的丢了一个字符出来。

“那先生现在有时间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现在去警局做个口供。”

程信之转了视线,只匆匆一眼扫过关艾,回头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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