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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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艾讪讪,觉得这人不厚道,怎么也认识一场,也不给个方便。这相关赔偿问题肯定很麻烦,在关艾看来要用钱解决的问题都很麻烦。

之后关艾便一直很没有好气地睃某人,程信之不痛不痒,没有表情,跟着交警下了车。

然后又一次区别对待,程信之的车被拖去了维修部,关艾的车被拖去了警察局。

关艾老实地坐在后座,听着他们寒暄。

“程先生,您的车已经被送去维修了。”

关艾不可置信,原来交警大人认识程信之,难怪态度不一样。这不是公然徇私枉法吗?微微叹气,没办法,人家大名鼎鼎的赛车手,她只是个普通小百姓。

“谢谢。”礼貌但是疏离。

“程先生可是私下和解,也可以公诉。”交警大人很热情地传授交通法律。

“如果私下和解,可以保释吗?”

关艾顿时撑着眸子,竖起耳朵听。有戏,没准可以不用蹲点。

“可以,二十四小时保释。”

“公诉呢?”紧接着问。

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莫过于此。关艾替自己捏了几把冷汗。她的面子真不值钱,人家根本不看。

“如果公诉,严重的话蹲点,一般社会无偿劳改。”

蹲点……劳改……关艾干脆闭眼,耳不听为净,省的一颗心摇摇欲坠晃悠得难受。

真是出师不利,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了警局,关艾不出所料地被关了,来了一个女教官,问了一大堆问题,又来了个中年男教官,做了长达几千字的笔录,接着查了家庭住址工作有无前例等等,关艾给折腾得头晕目眩的,被撞得淤青的脑袋嗡嗡响。

关艾想,就算没有撞出个脑震荡,也被折腾个脑充血了,头着实疼得厉害,干脆闭幕眼神,等着‘判刑’。

关艾躺在看守房的椅子上昏昏沉沉,被人摇晃清醒了。

“喂、喂。”很不友好的声音,动作粗鲁。

“嗯。”关艾被晃得头疼,揪着眉头哼哼唧唧。

“可以出去了。”女教官站着,嫌恶地俯视她。

犯人都是这样的待遇啊,也不给个好脸色。

关艾慢慢清醒了,持久反应过来,惊喜来得有些突然,她懵然:“这么快就可以出去?不用蹲点或者劳改?”

关艾都打算好了被关,或者遣送,现在被告知可以出去,倒是忘了惊喜,只记得惊异。

“你不是很想出去?”

“怎么可能?”关艾紧紧跟着女教官。

“车主不追究,你家人来保释了。”女教官没什么耐心,三言两语地解释了几句。

“真的?居然真网开一面,还有点良心。”关艾眉开眼笑,头也不疼了。顿了片刻,问:“谁来保释的?”

“出去了不就知道了。”

不会是老头,难道是关盺?这算误打误撞吗?至少麻烦了那位,看来今晚也不算没有收获。

关艾督了一眼临时牢房,心里花枝乱颤:永别了,今生无缘。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刚出来,也算是重见天日吧,可是还没见到人,便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真胡闹,你到底在做什么?”

永远高贵温柔的嗓音嵌了针刺,想来是怒极了,才顾不上气质。

关艾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搁置在脑袋上的手放下,额头青紫,家居的T恤已经皱得厉害,一身狼狈地冷眼看略微风尘仆仆的关盺,不咸不淡地回:“你不是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答非所问,便僵持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关艾的眼云淡风轻,关盺的眸风卷云涌,再像也就不怎么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蹲牢房吗?就不能安分点,非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教训的语气很强硬,凤眸像没有晕开的墨,很黑很浓。

原来关盺不是没有脾气,而是藏得紧。可是关艾却是真没有脾气,这么多年,要有脾气也早就被磨平了。关艾倒是平静如斯,轻描淡写:“我原本就没打算你来,还以为要在这过夜呢。”

关盺深深吐纳了一口气,极少有这样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凤眼影沉沉,怕是压制了狂风暴雨的愠怒:“关艾,你已经不是十八岁了,不可以一直任性,我可以容忍八岁的你,十岁的你,十八岁的你,可任何人都有一个行为上限。”

行为上限啊……好新鲜的词呢。关艾冷笑,原来她这么让人忍无可忍啊,想想也是。

八岁的她,将关盺的美术参赛作品‘添油加醋’了。

十岁的她,把关盺的舞鞋戳了个洞。

十八岁的她,干了什么呢?好像有点多,毁了她的新生发言,搞砸了生日舞会,漂白了她的限量版裙子……

这么一想,关艾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十几年的无理取闹,没有一个人问过为什么?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为什么了,习惯这种东西很可怕,慢慢深入人骨髓。

关艾笑着,警署的灯光很暗,显得脸有些阴翳,可是那双弯起的眸子亮得惊人,她勾勾唇:“老头训完了,轮到你了?那你不如让我在这待上一晚上,好好改造改造,兴许就能如你的意了。”关艾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杏黄色的灯下,额头紫黑,她继续挑战某人的行为上限,“容忍了十八年啊,我还以为一直都是我在容忍呢,毕竟你以前从来没有对我用过任性这个词。看来这次真是触及到你的行为上限了。”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四十四章:水火干戈

关艾倒说得不痛不痒,眼睛斜斜睨着,正对着打下暗影的玻璃门,玻璃门上她额头一片青紫。又拨了拨碎发,裸露得更明显。

关盺的背影,她的脸,契合得像是一个人,她不禁冷笑,牵动了额头,眉头未曾蹙起。

关盺的脸色沉得很难看,阴沉融入精致的淡妆里,没有咄咄逼人的语气,冷静地像置身事外,唯一与之不符的是眼里的雾霭缭绕,裹着利刃:“关艾,你的叛逆期早过了,胡闹之前需要理由,没有谁可以一直视而不见,或者,干戈玉帛。”

关艾……她唤她关艾,如同她唤她关盺一般,疏离默然。

十几年的费尽心思,关盺总结为叛逆,那她是不是该感恩戴德于她的视而不见、干戈玉帛呢?

关艾忍不住笑,笑得眉眼弯弯,蝶翼般的睫毛遮掩了藏在眼里的温热,那是她最后的自尊啊。清泠的音色如何发出来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哽塞的咽喉的:“还记得七岁那年吗?也是生日那晚,老头订了一个三层高的的蛋糕,写着关盺生日快乐,你分了我一块,当时我问你‘为什么不写上关盺关艾生日快乐呢’,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我的吗?”她停顿下来,看了看沉吟的关盺,她不语,她继续,“没有理由。你说没有理由,这还是你教我的呢,所以你当我胡闹也没有理由好了。”

理由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呢,兴许就是胡闹吧。

“可是我不想陪你幼稚了。”关盺接过话,脱口而出的果断。

行为学上说,没有绝对隐忍,只是累积,逐渐趋于那个叫行为上限的界。

关盺的界已经岌岌可危了,原来并不是她自己想得那样,对于关艾可以永远的视而不见。

关艾不痛不痒地再一次触及了那个界:“因为左城?关盺啊关盺,原来你的行为上限是这个男人啊。真是稀奇,我还一直以为你百毒不侵呢。”

关艾冷冷睥睨,噙着笑看关盺泄露的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提及那个名字,关盺扯破了所有伪装,黑沉的眼眸似乎燃着点点火光,大片大片的阴翳肆意蔓在她脸上。

原来,关盺真不是百毒不侵啊,她怕一种毒,名为罂粟的毒。

她中了那个男人的毒了,没准深入骨髓,所以撼动了岌岌可危的行为上限。

关盺抿抿唇,绯红的唇膏却遮掩不住嘴角发白的狼狈,她走近了几分,穿着高跟鞋的她高出关艾许多,长睫颤着很快的频率,冷入了骨髓:“这种话不要有第二次,左城,你招惹不起。”

左城……一个名字卸去了她藏匿的枷锁,缠绕进她自己都看不清的心深处,然后在牵扯出最真实的自己,为了那个人溃不成军的自己。

关艾噙着笑揶揄:“被我说中了?关盺,你知不知道,你越心虚,睫毛就会颤得越厉害,小时候的习惯还没有改呢。”

长睫乱了频率地颤动,关盺下意识地撇开眼,脸上有气急败坏的狼狈,大声怒斥:“够了!关艾我不想对你发脾气,最好适可而止。”

突然,有个声音在关盺耳边缠绕:关盺,你知不知道,你在虚张声势,一个左城已经让你弃械投降了。你不怕舆论,不怕炒作,但是你怕左城介意……

那是另一个关盺啊,被她藏匿起来的自己,在蠢蠢欲动。

始作俑者却不咸不淡:“你已经发脾气了。”

“闹够了就回家,消停消停。”她喝止。

“关盺,那句话我原封还给你,左城,你招惹不起。”不似上一瞬的玩味戏谑,关艾凤眼沉沉,竟是如斯认真。

她只会不痛不痒地惹恼她,可是那个男人能让她离破碎,这一点关艾敢笃定,还有一点她笃定,她与她势同水火,别人却不能越俎代庖,因为她姓关,与她一样。

关盺愕然不语,转身,出了警署,带着落荒而逃的狼狈。

关盺,一个左城让你一败涂地了。十几年终于抓到你的把柄了,可是为什么没有预想的畅快呢。关艾冷笑,伸手抚着额头,借着玻璃门的反射光打量:这么大一块青色,她怎么就没有看见呢?

原来她真的视而不见呢,只是针对与她的所有,早就超越了无理取闹的范畴。

如此溃不成军地落败而逃,这是第一次,关盺那个被称作行为上限的词被左城两个字轻而易举地攻破了。

警署外的灯光昏昏暗暗的,抵不过远处笼纱的冷月,鹅黄色的衣裙朦胧,一如关盺精致的脸,有种灰败的朦胧。

抬头,看着路灯,并不刺眼,她却有种睁不开眼的错觉,眼里干干的,却有种莫名的酸涩在滋长。

为什么只要提及那个名字,她就如此不受控制的方寸大乱,她的眼,她的均是酸涩成灾,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左城……左城……自你出现一个月,敌过了我二十几年引以为傲的漠然。我到底在怕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什么,左城就像手中的沙,任凭她如何握紧,也阻止不了他来去的恣意。

原来她竟是这般害怕,她与左城的游戏似乎好像已经不能适可而止了,至少她做不到了。

她仰着头,再高点,似乎这样眸中的温热就可以缓解一般,灯光怎么越发朦胧了,还是眼朦胧了……她已经混淆了。

“关盺。”

夜很静,两个字陡然截断了关盺莫名滋长的某种害怕。她回头,另一处灯光下,程信之款款站立,地上他的影子被拉的斜长。

不知怎的,她有一种莫名被窥透的错觉,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她拂着自己的脸,可是没有预想的温热,原来酸涩只在心里泛滥成灾啊,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嘴角一抹莞尔:“程先生,还没回去呢。”

脸上的那一抹莞尔有多僵硬,她自己就算看不见也知道。这样欲盖弥彰的笑很假。

“我的车还要等等。”

他自一处灯光,走到关盺这边的一处灯光,地上暗影变长,再变短。脸上始终一片暗色,没有照进一点灯光。

隔了不远不近,那样的距离一毫不多,一毫不少,恰好疏离。唇沾浅笑:“程先生,今晚不好意思,也谢谢你,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不好意思,谢谢你,添麻烦了……交际用语中最常见,也最疏远的三句话。她全数用上了。

十年很久了,久到早就抹平了曾经的点滴交集,或许从来那点交集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以为,所以他不甘,甚至莫名其妙:“不要和我这么客气,我们——”

我们认识十年了……他像这么说的,可是害怕对方会说:可是我从来不记得你。

他看着她,仔仔细细地,果然,她眼里尽是疑雾。话锋一转,他也不露痕迹地声张虚实:“我们至少认识,之前我也见过关艾,所以不用觉得麻烦。”

甚至,可笑地他喜欢这种麻烦。

“原来你和关艾认识啊。”没有什么惊异或者愕然,只是置身事外的冷淡,“关艾比较闹腾,以前也只是小打小闹,这次居然进了警局,连累你了呢,一个赛车手因为交通事故进了警局确实是个难得的题材。”

原来之于她仅此而已,他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语气有些急促:“我差点忘了你是电台主播。”

关盺轻笑盈盈:“我不是娱报,这不是我负责的版块。而且,那辆肇事车辆是我的车。”

“是个不错的题材。”

他和她如果一起上了报的话似乎也不是很差强人意。

她不以为意,理所当然地戏谑:“程先生,玩笑了。”

其实他没有玩笑,却继续假装玩笑:“不用那样客气的喊我程先生。”顿了片刻,觉得不妥,又补了一句,“我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有些太商业。”

这样的称呼太疏远了,他不喜欢,所以他喊她关盺,一开始就这样喊着,似乎有过千万遍的练习一般,熟练得都快迷惑他自己了,其实那是第一次。

这样欲盖弥彰的解释,只有她信了:“是有些商业,不过却合适。”

“是合适。”他附和道。潜藏着的酸楚快要将他湮灭。

她笑笑,持久不语,似乎话题有些贫瘠,看了看月色,她自然地客气着:“很晚了,那我走了。”

程信之也看着高悬的月,点头:“嗯。”

“再见。”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四十五章:顺风车难求

程信之也看着高悬的月,点头:“嗯。”

“再见。”

转身,背道渐行渐远,鹅黄的裙摆模糊了。

再见……他开始期待了呢,希望下次不再是喊他‘程先生’。望了一眼没入黑暗的影子,程信之唇沾冷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转身,眸中远处身影刚退,猝不及防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清晰。

那样相似,可是她不是她,明知道不是,程信之却分不清了,似乎这张脸才更吻合十年前那张稚嫩的脸,他自己都有点觉得莫名其妙。

“还没走?”关艾走近,都是有几分自然熟。

他们一个肇事者,一个受害者,却处得挺和谐的。

鹅黄色的身影与眼前的人渐进重合,除却她身上褶皱的T恤,和凌乱的头发,程信之似乎快要混淆,与刚才同样的回答:“我的车,还要等一会儿。”

有意无意地,程信之瞥一眼关艾的额头,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微蹙。

关艾思忖了一会儿,嘴角一扯:“那我搭顺风车好了,这么晚了,又要下雨,看来是打不到车的。你不介意吧?”

关艾大概忘了,某人那辆限量改装的赛车就是遭了她的毒手。

程信之微微怔愣,可能不太适应这样的熟络。看着关艾喜笑颜开的容,脑中不禁想起关盺疏离淡漠的脸。这样的姐妹还真是千差万别,说:“随你。”偏生生的一模一样,他审视,说,“关盺和你很像。”

一模一样的眼,一模一样的唇,一模一样的脸,唯独不一样的笑,他认此一点才可以辨别。

关艾敛了笑,风马牛不相及地回了一句:“没有提起公诉,谢了。”

我和关盺哪里像了,我有她那样装吗?关艾平生最不爽的就是别人说她和关盺像了,就算是事实。

程信之义正言辞,看着关艾的眼,很不识趣:“其实你可以躲过我的车,可是你却进了警局,这样惹关盺是有些幼稚。”

那样的刹车距离足够了,分毫不伤的只撞坏车确实不合理。以专业判定,程信之敢笃定,关艾是故意的。

只是没有分毫不伤,她的额头上了色。程信之倒是没有忽略,细细看着,似乎青紫得更厉害了。

关艾做贼心虚,眼神闪烁地撇开头,继续前言不搭后语:“很晚了,你的车怎么还不来,交警姐姐有没有说要等多久?”

这一招关艾惯用,转移话题,装傻谁不会,心里非常的不爽,压抑着愤怒的暴动因子:居然忘了,这厮是个赛车手,居然给看出来。多管闲事的怪人。

确实,关艾可以躲过,不过她没有躲。

“娱报上的人不是关盺,是你。”还是一样的笃定。

关艾抿了抿唇,眉头一蹙,所有忍耐丫的全九霄云外了,对着程信之一阵劈头盖脸:“你有完没完,关盺,关盺,你和她很熟吗?少开口闭口就是她的名字,弄得好像你什么都了解,我和关盺很像?关盺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会进警局吗?说我幼稚,丫的你又了解我多少,还有娱报上的人是谁和你有个屁关系?碍着你了还是堵着你了?”亏得她肺活量大,一口气不停顿地说完,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神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语气,“我现在很不想听到那个名字,所以我奉劝你。”

简直岂有此理,这厮欠了关盺多少钱,这么帮她说话,真让人恼火。如果不是要搭顺风车,关艾八成会奉上一脚,再甩甩衣袖走人。

程信之一愣,继而啼笑皆非:“确实不像,电台主播不会满口粗话。”

除了相貌确实没有一处相像,程信之微微研判。

程信之这句话果然再一次踩了某人的地雷,炸开了毛,双手一插便破口大骂:“姓程的,你丫的——”

——混蛋,这两字还卡在喉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叫程信之接过话去:“脑袋不疼吗?青了这么一大块。”

程信之鬼斧神差地伸出手去触碰关艾额上的青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他吓了一跳,关艾也着实惊吓,立马往后退却,程信之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地收回。

为何?关盺不像十年前的自己,关艾却像,为何,他混乱了。程信之刻意地撇开那些胡思乱想。

关艾惊魂普定,这厮举动太过诡异,她严阵以待,提高嗓门虚张声势:“干你毛事啊,青了一大块那也是我的事,又是哪里碍着你堵着你了?要是看不顺眼你可以直说,我——”

程信之再度不冷不热地截断关艾的话:“关盺不会这么罗嗦。”

关艾脸呈猪肝色,气急败坏:“丫的,关盺是你妈啊,这么维护,那我关艾不岂是你姨。”

莫名其妙,这人该不会相中关盺了吧,居然如此袒护,真让人受不了。

关盺的行为上限都给了左城了,活该!

关艾无厘头地幸灾乐祸。

不得不说,程信之是个绅士,没有气焰,用古诗形容,陌上人如玉,说话润无声啊:“大声说话,应该会头疼。”

关艾眉头一蹙,气焰因为这句顶多只是疑似关心的话消了一大半,收了浑身的刺,伸手揉揉额头。嘴里嘟囔:“真疼。”疼得眼睛都酸了呢,突然觉得很委屈,顿时汪汪的凤眼看着程信之,“你都看见了,这么一大块淤青,怎么关盺就看不见呢?”

她还故意将头发拢到后面了呢,想看看关盺的反应,却没有任何反应,没准关盺根本没有发现呢。是吧,关盺也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纵宠她。

程信之脱口而出地辨别:“你不是她。”

也许她只是拉不下脸面,也许她只是太生气,也许只是因为灯光太暗……程信之莫名其妙地找了很多理由,不知为什么,每个理由前面他都用了也许,她不应该是绝情之人,这种想法他自己刻意的根深蒂固。

关艾冷笑:“你也不是她。”眸间温润,她不眨眼,雾气朦胧了眸子,唇边晕了一抹酸涩,“我还故意把头发拨开呢,她还是视而不见,谁要她的干戈玉帛了。”

她才不稀罕,而且也不后悔,活该关盺麻烦。关艾想,只要关盺能问一句‘有没有受伤,额头疼不疼’,她就会弃械投降的,可是关盺从始至终都没有问一句。

亲情果然是张薄纸,一戳即破。而且不能加减,有便是有,没有便是丝毫不存,从来没有灰色地带。

程信之不语,心里莫名的酸涩,因着什么,他也不清楚。

关艾抬头,睁着眼看灯光,声音不可抑制的暗哑:“真疼啊,疼得眼泪都要掉下了来呢。”

谁说过,想哭的时候,就抬头,望着高处,那样眼泪就会倒流回去了,怎么没有用呢。尽会骗人,关艾决定再也不相信这些无厘头的俗话说了。尽管不相信,她还是抬着头。

灯光照着关艾的脸,很亮,却还是显得阴暗。程信之怔怔地看着关艾,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液体在滴落。

那么疼吗?应该是吧……程信之想着。

夜,分外的安静,可能因为某个从来吵闹的人安静了吧。

久久,关艾抹了一把脸,转头:“丫的,你的车怎么还不到,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程信之笑:“快了。”

这才像她,关艾天生不适合伤感。

“快个屁,这么久了,不会拿你的车去开车迷展了吧。”关艾无比丰富的想象力。

程信之缄默,不敢苟同。

这才是你,就算与关盺一样的脸,却是关艾。

这样不会混淆了。

长夜漫漫啊,某人等得心急如焚,心里憋屈:这顺风车,还不如另想办法呢。

------题外话------

亲们请耐心啊,有点慢热,南子正在努力改进,切入主题,亲们应该想念左城了吧,下一章,左城会出来的。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四十六章:左城专访

六月的天,闷热沉郁,雨,未下,临近。

高耸的楼盘连着阴翳的天,辨不清是那楼高,还是天沉。

街上人群稀朗,这种随时磅礴雨下的天气,倒着实不适合出门。

楼下,高高的阶梯一路延伸到马路,黑色的豪爵停靠。

车内,一双美得不像实物的手猝不及防映入关盺的眸,艺术品一般的美,让人总能第一眼扑捉。关盺微微一笑,缓缓走去。长而微卷的头发随意披散着,风拂乱了,恣意的美。淡紫色的裙摆摇曳生姿。

关盺浅笑盈盈:“来了。”

恰似诗人笔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只是倾不了一个人的眼。

左城微点头,嗓音沉冷:“嗯。”

左城的脸很俊逸,是那种不修边幅般的桀骜英气,可所有人见他,却总会忽略他的容貌,因为那双凉眸竟比这春雨欲来的天还要沉寂,阴翳。

习惯这个东西还真让人无力,关盺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习惯了左城的冷漠,已经可以毫无芥蒂地继续着温婉浅笑:“台长从早上就开始盼着呢,说这独家马虎不得。可为难我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多久了?关盺没有计算,因为时间总是越算越慢,越等越久的,不过笃定不止一个小时。从太阳初升等到了地平隐没,等到乌云覆盖,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呢,却让关盺感到前所未有的雀跃。这样的关盺真不像自己呢,关盺欣然接受。

那个让彼失去自我的此,她已经找到了。

关盺痴缠的目光可以这么毫无忌惮地落在左城身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左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吧。他说:“早上有个会议。”

她笑,凤眸微波荡漾:“这是在向我解释吗?”

依旧冷沉,恰似无关紧要:“随你意。”

她还是笑,却略微苦涩,很明显的失落,她不觉得需要掩饰:“你就不能说是?真不懂情趣呢。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迎合。”

关盺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就用了‘情趣’这个词呢,没有情,哪来的趣,何况这个词本身之于左城就觉得好笑。

他答,不冷不热:“不在少数。”

只是不在少数的人都已经要不起他的迎合了,他想给的人却不屑要,独江夏初一个,无论怎么迎合也无法契合。

关盺觉得理所当然,几分玩味:“也对,你确实不需要向人迎合。”她跟着他的脚步,不敢快一步,不舍慢一步,隔着距离,却触手能及,“采访快要开始了,提前知会一下,有什么是不能问的吗?我怕我违反规则。”

那样的距离,不远不近,正是陌生与熟悉的界。她可以闻到他身上让她悸动的味道,其实是没有味道的,左城不喜古龙水,她却闻到了,专属于左城。

微微抿唇,沉吟片刻,左城回:“除却情感,都可以。”

他的感情吗?一厢情愿的沉沦算不算?小心翼翼的牵念算不算?

关盺笑意未敛,添了几分惆怅,在眉间,疏散不开:“那台长该失望了,这可是最有挖掘潜力的话题呢,而且绝对是广大女性最感兴趣的话题。”

左城那不能提及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她自己,她该怎么办?如果不是她自己,她有该怎办?心头爬上了千千万万的虫蚁,是痛是痒,她难辨。

“包括你?”左城不带情绪,置身事外般无关紧要。

疑问句的语气,怎生没有半点兴趣。左城总能这样一句话将关盺置于绝地。

她莞尔,学着左城的无关紧要:“包括我。”如何左城能如此轻松的置身事外,这,她学不来,总归是忍不住问,“不是采访,那你打算告诉我吗?”

到底他的情是未果?还是覆水?总归是有个答案的,她是如此想知道。

“没有必要。”左城冷冷回绝。

她忍不住笑了,自己还真是自讨没趣得紧,每每怅然,她便喜欢玩味,这样就不显得狼狈了:“我这个女朋友还真没点特权,怎么办?台长还说要是我能让你开金口就让我升职呢,看来无望了。”

关艾说关盺百毒不侵,确实,只是仅限于表面,那些失魂落魄她都藏于深处了,比如眼底,还比如心底。

“我是企业家,不是艺人。”左城回答。

言简意赅的左城似乎第一次画蛇添足了呢,这样的回答无疑不是欲盖弥彰,他不是艺人,他的情感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底左城的秘密的是什么?关盺连揣测也省了,根本无孔而入。

她笃定陈述:“你在暗示我越界了。”铮亮的电梯门,关盺借着反射的光,打量左城沉冷的脸,“爱情心理学里有说,那让彼失去自我的那个此,便是心上的人,我很好奇呢,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左城不像自己。”

爱情理论学上,一个彼一个此,顾此失彼。左城的此呢……

“叮——”关盺的话音落,未等到答案,电梯门毫无预兆地开了。

电梯门拉开,关盺错过了,没有看见左城脸上褪去的冷,取而代之的是惊,还有喜……

电梯内,江夏初一脸错愕,云淡风轻在门开之时消失殆尽,只余退无可退的戒备。

关盺先于一步进入电梯,左城是机械还是条件反射,僵硬了动作。

没有早一秒,没有晚一秒,没有深一分,没有浅一分,如是熟悉的陌生。

大概是关盺心里惦念着左城的那个此,却略了眼前溃不成军的那个彼。她继续话题:“亏我心理学修满了全学分,还是一窍不通呢,不然怎么看不清呢。”抬头,一张漠然如玉的脸,关盺浅笑:“是你啊,江小姐。”

不早不晚,刚巧遇上,不深不浅,恰是如斯。这样的巧合,是不是该概叹上帝巧妙的牵线搭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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