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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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交警大哥已经追过来了,约摸四五十岁,矮胖矮胖的,跑了一小段路,气喘吁吁了很久,扬着电棍凶巴巴地质问:“就是你们俩在破坏公物?”

江织把周徐纺藏到身后,面不改色地否认:“不是。”

还不承认?

他分明在对面看到了!

交警大哥直接呼叫了附近的巡警:“刘警官,这里有两个醉鬼在破坏公物。”

假醉鬼江织:“……”

真醉鬼周徐纺:“……”

十五分钟后,巡逻的警察把两人带到了警局。

值班的赵警官打着哈欠:“姓名。”

对面的男人模样出色,穿着讲究,倒不像犯罪分子,看着挺有贵公子气派,就是染了一头蓝毛,估计是个有品味的社会小青年。

‘社会小青年’回:“江织。”

好耳熟的名字。

赵警官又打量了一眼,嗯,这张俊得过分的脸也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赵警官继续做笔录,扫了一眼窝在‘社会小青年’怀里睡觉的年轻女孩:“还有她。”

“我女朋友喝多了,做不了笔录。”怀里的人动了动,江织轻声安抚,“乖,睡一会儿。”

睡?

当警局是什么地方!

赵警官嗓门提了提:“身份证号。”

江织报了一串号码。

赵警官又核对了一下身份信息,开始审人了:“为什么破坏公物?”

江织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周徐纺身上,头都没抬:“我们没有破坏公物。”

瞧瞧!

这社会小青年还藐视警员!

赵警官直接把监控掉出来,气势汹汹地说:“摄像头都拍到了,你还想狡辩啊?”

对面的人这才抬起头了,随意拨了按额前的发,雾面的哑光蓝衬得他肤色白皙,七分贵气里透着三分懒散。

“那棵树有多重?”

赵警官一懵,被问到了:“额……两百来斤?”

“你觉得,”声音吵到了怀里的人,他低声哄了她两句,才继续道,“要多大力气才能把那棵树连根拔起来?”

088:带回家过夜~

“要多大力气才能把那棵树连根拔起来?”

赵警官想了想,呵呵了:“你在耍我吗?”正常人怎么可能把一棵近十米的树连根拔起!

“警官,是你在耍我们。”江织揽着怀里的姑娘,手扶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我女朋友就是个不到一百斤的小姑娘,弱不禁风的,哪来的力气破坏一颗十多米高的树。”

赵警官一想……好像有道理哦。

不过,赵警官也不好糊弄:“那监控怎么拍到她在拔树?”

江织将电脑转了个角度,指了指屏幕上,丝毫没有在警局的紧张感,气定神闲,他道:“当时顺风,树被吹弯了,我女朋友好心才过去扶的,就是风太大,把树吹到了我女朋友肩上,你们警方不给我女朋友颁个好市民奖便罢了,还诬赖她破坏公物。”他拖着懒懒的调儿,“警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

赵警官一时无话可说了,瞧着这‘蓝毛小社会’,只觉得一股邪劲儿扑面而来啊,偏生还一副从容自若的气派,当真是气场了得。

看来不是一般的小社会,是大哥大级别的。

赵警官冷静了一下,缕一缕思路:“今晚的风还能把树连根拔起?”

江织抬了抬腿,给怀里的姑娘换了个睡觉的姿势:“那你觉得我女朋友能?”

这、这、这……

赵警官无言以对啊。

对方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儿,不紧不慢:“还有问题?”

这懒懒散散的调子,怎么就有股子见血封喉的气势。

赵警官声音莫名其妙就弱了:“……暂时没有吧。”这时,听见开门声,门口一阵风刮来,赵警官抬头,诧异,“乔队,你怎么过来了?”

是刑事情报科的头儿来了。

这情报科的乔队啊,也是个传奇人物,年纪轻轻就干到了一把手,甭管他有没有靠家里的关系,就他这个人来说,的确有能力,上任没多久,就把情报科搞得有模有样,最重要的是,情报科的乔队一人拉高了警校的女子报考人数。

这个看脸的时代就是这么无奈,刑侦队这次新来了两个实习生妹子,居然全部是冲着这棵警草来。

乔南楚的长相是出色,但说实话,有点风流薄情相,身上没一点公干人员的正气凛然,眉目里总透着一股子薄情寡义的颓,还有一股子不解风情的坏。

叼着根烟,他笑得匪气又寡淡:“我来领人。”他抬手一指,喏了一声,“这俩是我朋友。”

赵警官想起来了,乔队有个搞电影的发小,上过头条来着,难怪眼熟,竟不想这‘蓝毛小社会’居然还是个公子哥儿。

办完了手续,乔南楚把人领出了警局。

他瞧了瞧江织怀里的姑娘:“怎么回事儿?”

江织生怕人摔着,仔细扶着人姑娘的腰,哄着她别动,哄完再抬头看自家兄弟,这眼神就不是那么温柔有爱了:“别管。”

乔南楚瞧不得他这一头栽进去的窝囊样,笑骂了他两句,问:“她这是醉了?”

“嗯。”

“行啊织哥儿,进度还挺快。”

江织没接话,一心抱着怀里的姑娘哄,好像是人姑娘咕哝着说难受,他又是顺气又是拍背,大冬天的外套也在人姑娘身上,他倒出了一身薄汗。

乔南楚好笑,实在没见过江织这般折了风骨地疼人,他点了根烟,将警服的拉链给拉到顶。

“怎么还给整来了警局?要是被拍了,有的你麻烦。”

导演虽然不如艺人的关注度高,但到底还是半个公众人物。

他叼着烟抽了几口,烟圈吐得很熟练:“要公开吗你?”

江织摇头:“现在还不行,江家那边盯得紧。”他倒不怕麻烦,就怕惹她烦,“帮我去你舅那打个招呼,拍我可以,我家徐纺不能露脸。”

乔南楚的舅舅是搞传媒和新闻的,要拦个消息倒不难。

“你家?”乔南楚咬着烟,慢慢悠悠地吐着白茫茫的烟雾,戏谑,“到手了吗你?还你家。”

江织怀里那姑娘闻着烟味儿咳了两声。

他便一副不满的神色:“把烟掐了。”

这护犊子的!

乔南楚笑着骂了句,掐了烟:“你可悠着点。”从警服的口袋里掏出把车钥匙,扔给江织,“给你叫了代驾,我局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谢了。”

乔南楚摆摆手,先走了。

江织把人抱上车去,系好安全带,她睡得不安稳,翻腾了两下,噘着嘴说着什么梦话,听不清,是含糊不清地呢喃。

江织凑过去,认认真真地瞧了许久,身手戳戳她的脸:“周徐纺。”

她嘟囔了声,没醒。

隔着口罩,江织用下巴蹭她的脸:“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像是被惊扰了,她抖抖睫毛,睁开了眼,毫无防备地撞上了江织的视线,目光清澈,里面只映有他的轮廓。

她娇娇软软地跟他撒娇:“江织,我渴。”

江织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给你买喝的去。”

随她吧,说也好,不说也好,他不在意了,只要是她就成。

乌云遮了月,夜幕黑沉沉的,没有一点星子。

周徐纺的住处太远,江织带她回了自己的公寓,她路上就睡醒了,可还没酒醒,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唱什么曲子。

咔哒——

江织开了门,扶着她进了屋。

她在他怀里歪歪扭扭地动,也怕摔,手就乖乖拽着他的衣服,醉眼惺忪地问他:“这是哪里?”

江织关上门:“我家。”

她哦了一声,又窝在他肩上不说话了,像只不安的动物,就紧紧扒着他,乖巧着不闹腾。

江织从鞋柜里拿了拖鞋出来,放她脚下:“把脚抬起来。”

她不动。

江织只好把她抱起来,放在玄关柜上,弯下腰去给她换鞋,她腿一晃一晃的,几次踢到江织的手,他哄了几次别动,才给她换好鞋,然后把她从柜子上抱下来,捏她的脸:“你真是我祖宗啊你。”

她笑吟吟地跟着重复:“是祖宗。”

江织笑。

她也跟着笑,拽着他的手不肯走了,说要他驮。

江织刚蹲下,她又不动了,也跟着蹲下,挨着他蹲,眼巴巴地瞅他:“江织,我又渴了。”

089:折腾了一夜啊~

“江织,我又渴了。”

她舔了舔唇,蹲着蜷成一团。

江织好笑,也蹲着同她说话:“是喝水还是喝牛奶?”

“牛奶。”

江织起身。

她便也跟着起身,他去厨房,她就也跟着去厨房,走哪跟哪。

他刚从柜子里拿出两罐牛奶,她就说:“我要喝冰的。”

“不行,”江织没依着她,开了罐,倒进杯子里,递给她,“天太冷,不能喝冰的。”

周徐纺不开心,捏着杯子不张嘴,手指挠了两下杯口,然后——

“咣!”

杯子被她捏了个稀巴烂,牛奶溅了一地。

“……”

这姑娘是大力士吗?

“你怎么用这么大力气!”

他刚说完,她脑袋就一耷拉,瞄他一眼,嘀咕:“江织凶我了。”

“江织凶我了。”

“江织凶我了。”

连续重复了三遍!

然后,她露出受伤的表情,像是天塌下来一样。

江织:“……”

喝了酒的姑娘,都这么招人?

再不敢跟她大声说话了,江织摸摸她脑袋,手法……嗯,很像撸猫:“不是凶你,是怕你受伤。”

周徐纺愣三秒:“哦。”

很好哄,她立马不悲伤了,也站不稳,晃晃悠悠着。

“手给我看看。”

她把江两只手都递过去。

还好,没有被玻璃扎到,就是沾了一手的牛奶。江织抽了几张纸,给她擦干净,再把她牵到厨房外面去,搬了个椅子让她坐着。

他折回去拿牛奶。

周徐纺跟上去。

“坐在这儿等。”

“哦。”她坐回去了,自顾着摇头晃脑。

江织去厨房温了两罐牛奶,这次不让她自己拿杯子了,他喂给她喝。

“好喝吗?”

周徐纺舔了一下唇,眼睛眯成弯弯的两条缝,点头,说好喝。

她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板正严肃的样子,眼睛氤氲,像孤星染了水汽,不见了苍凉,不见了孤寂,只剩让人心坎发软的温顺。

她啊,只是只披着狼皮、嵌着利爪的绵羊,假面之后,其实半点攻击性都没有。

她又舔了一下唇。

舌尖红红的……

江织目光渐渐热了:“给我尝尝?”

她说好,推着他手里的杯子,送到他唇边。

他却把她的手拿开,放下杯子,俯身,一只手撑在椅背上,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她眼睛睁大了一圈,本就红的脸这下红了个透。

江织也没好到哪里去,耳尖袭了红,搂在她腰上的手有微微薄汗,他半含半咬着,嘬了她一下。

灯光在左边,落在江织衣领里,脖颈处不经意露出的皮肤上,有三四块吮吸后留下的痕迹。

那是在包厢的时候,周徐纺‘咬’的。

江织想,他可以咬回来了,张嘴,舌尖刚碰到她的唇,她就不乖地推他。

“热……”

她说热。

江织这才发现,手上碰到了皮肤有多烫,瞬间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退开几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这么烫?”

她嚷嚷着很热,不止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红了。

“有没有哪里难受?”

“不难受。”

江织有点慌神,用脸碰了碰她额头,还是觉得烫得反常,便抱她去了主卧,脱了她的鞋子和外套,用被子盖住,她脚刚抬起来,被江织按住了:“乖点,躺好,别踢被子。”

她就不踢了,像块木头,躺得四平八稳,除了眼皮子,动都不动一下。

江织翻箱倒柜了很久,才找到医药箱,拿了体温计,回主卧时,她眼皮子就合上了,睡得迷迷糊糊。

“徐纺。”

她哼哼了一声。

江织坐到床头,捂暖了手才伸进被子里:“抬一下手。”

她乖乖抬手。

江织把体温计放在她腋窝,隔了几分钟才拿出来,就几个动作,他磕磕绊绊,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42度,是高烧。

他把温度计扔下,俯身去抱她起来。

周徐纺翻个身,不让抱:“别动我,我要睡了。”

“待会儿再睡,先带你去医院。”

医院?

“不要去。”

她侧着身,反手就是一推。

江织没有防备,被她推下了床,摔了个结结实实。

十二点,薛冰雪被手机铃声吵醒。

半夜扰人清梦,便是好脾气的他,也不太爽了,拖拖拉拉了好一阵子,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到柜子上的手机,眼睛都没睁开。

“喂。”

“发烧。”

言简意赅,两个字,是江织的声音。

薛冰雪抓了抓头发,磨蹭着从被子里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睡得奶音都出来了:“你不是停药了吗?”

江织语气很急:“不是我。”

哦,薛冰雪知道了:“周徐纺发烧了?”

“怎么弄?”

光听语气,就知道江织有多六神无主。

这家伙过去十几年进了不知道多少次重症监护室,也没慌过神,周徐纺一个发烧就让他乱了阵脚。

薛冰雪揉揉眼睛,很困:“什么怎么弄,送医院啊。”

“她不去医院。”

“那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有。”

“先给她喂药。”薛冰雪打了个哈欠,抹了一把困出来的生理眼泪,在电话里教江织物理降温。

那边,江织挂完电话后,就去给周徐纺喂药,她睡得昏沉,不肯张嘴,他只好把药丸碾碎了,混着水喂她。

刚尝到味儿,周徐纺就皱了小脸:“苦。”

她应该是很怕苦,眉毛都拧得惨兮兮的,瞌睡也醒了一半,不过江织哄了两句,她还是乖乖张嘴把药喝了。

喂完药,江织挑了一颗粉色的棉花糖给她吃:“还苦不苦?”

“还苦。”

他又给她喂了一颗糖,才起身去拿酒精和水。

得用稀释酒精擦身体……

这是薛冰雪说的。

江织脱了卫衣,有点热。等他弄好了酒精回房,周徐纺已经钻进了被子里面,睡得沉,她睡相很好,睡成了板板正正的‘一根’。

江织把毛巾和盆放在床头柜上:“徐纺。”

她没有醒。

也好,这时候,他邪火烧得厉害,见不得她那双会勾他魂的眼睛。

他把被子往下扯了扯,看了她一阵,才压低身子,在她耳畔说:“等以后,给你穿婚纱。”

脱了女孩子的衣服,得给她披婚纱。

他亲了亲她额头,手钻进被子里,探到她腰上……

好冰。

停留了很短时间,他又把手抽出来,覆在她额头上。

“……”

哪里还有一点发烧的样子,她宛如一块冰块。

翌日,天微微晴。

090:我们交往吧

翌日,天微微晴。

冬日初阳微暖,从窗缝里漏进来,洒了一地跳跃的斑驳,床上的人儿被阳光晃了眼,皱了皱眉,睫毛抖几下,掀开。

屋顶的吊灯真好看呀。

周徐纺揉揉眼睛,刚睡醒,还有点呆滞,盯着屋顶吊灯瞧了许久,眨巴一下眼,随后猛然坐起来。

这不是家里……

她的第一反应是双手握拳,挡在胸前,然后警觉地环顾四周——

原本眼里的戒备全部卸下,她看见了江织,趴在他床边的江织。

他还在睡着,头发是乱的,东倒西歪地还翘了两绺,身上的衣裳薄,衣领滑到了一边,里头的锁骨若隐若现,太阳一照,瓷白瓷白的。

他睡相不好,两条腿又太长,大咧咧地伸着。

窗外透进来的斑驳刚好跳到了他脸上,唇红肤白,他这般闭着眼、不说话的模样,倒像一幅美人画,平日里那双不贪风月的桃花眼藏在柔软乖巧的睫毛下面,落几片影子,真一点公子气都没了,像个温顺的少年。

她鬼使神差地就把手伸过去了,想碰一碰他。

江织突然睁开了眼,她动作僵住。

他眼里哪有半分睡意,全是欢喜得意的笑:“要干嘛?”手撑着床,他朝她凑过去,桃花眼三千有潋滟清光,“是不是要摸我?”

周徐纺往后挪:“不是!”

她说得特别大声。

虚张声势啊虚张声势。

不逗她了,江织站起来,没管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先碰了碰她的脸,又碰了碰她额头:“不烧了。”

等他后退坐回去,憋气很久的周徐纺才悄悄换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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