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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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与秦家有生意往来,除此之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好端端就惹上了这么个活阎王!

朱经理突然想起来什么,从秘书手里接过文件袋,双手奉上:“我们老板和老板娘还送了份贺礼,请温老爷子笑纳。”

笑纳?

时瑾送的礼,谁吃得下。

温志孝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握着文件的手,轻微抖了两下。

东西也送到了,朱经理大手一挥:“开工。”

挖土机直接开进了宴会区,二话不说,直接铲。

一时间,宾客四散,惊叫连连,桌椅花架、玫瑰蛋糕全部盖了土,精心布置的订婚宴,登时变成了施工现场。

有头有脸的宾客们:“……”mmp!灰好大!

温志孝颜面尽失,铁青着脸:“书华,你先送客。”压着怒气,厉声道,“书甯,你跟我过来。”

温书甯看了林安之几眼,跟着父亲离开,林安之冷笑,自顾离场。

宾客散尽。

整个场地尘土飞扬,回荡着挖土机发动机的声音,以及:“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当天晚上,税务局的人带走了温志孝和温书甯,有人举证,温氏银行漏税。温家二小姐的订婚现场泡了汤,当晚就出了新闻,整个温家成了笑柄,被人津津乐道。

江北。

华灯初上,天边坠了几颗星子,一闪一闪,半扇月亮挂得高,淡淡白月光洒下。

窗帘敞着,姜九笙窝在吊篮椅上,刚吃过饭,不想动,刷了一会儿手机,时瑾给她温了一杯牛奶。

姜九笙问时瑾:“温氏银行真的漏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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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莫的故事先告一段落,后续会有交代,铺垫完了,时笙的主线开始,感觉你们好急,给我一种我明天就要完结的错觉。

第二卷 181:锦禹的秘密,自闭症是人为

姜九笙问时瑾:“温氏银行真的漏税了吗?”

时瑾蹲下,手撑在她膝上:“你弟弟黑过温氏的内部资料,小打小闹可以,要一击即中,很难。”他耐心好,同姜九笙娓娓道来,声音裹挟着春天的夜风,听得悦耳,“温氏的大账目都是温志孝亲自经手,他多疑谨慎,要抓到大把柄不太可能,而小账目,下面多的是顶罪的人,动不了温家的根本。”

群架那个案子,若温书甯死咬着不撤诉,就算姜锦禹挖出来的账目呈到了税务局,恐怕,她也脱得了身,顶多左膀右臂脱一层皮。温书甯只是投鼠忌器,顾全了大局,才撤诉,以便息事宁人。

华夏南方七省,温家举足轻重,资金链几乎占据了市场五成,哪有那么容易击垮。

此番,温志孝父女一同进了局子,想必,时瑾送的礼不轻,姜九笙好奇:“你的证据是怎么来的?”

温家人谨慎,黑料不好挖。

时瑾把牛奶喂到她嘴边:“只是陪他们小打小闹,都是些小账目。”放下杯子,给她擦了擦嘴,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拿了条毯子裹住她,再连人带毯抱进怀里,时瑾这才说了后一句,“不过,我弄了点障眼法,够那对父女在局里坐一个月了。”

姜九笙问:“帮林安之?”

“顺便而已。”他啄了啄他唇角,刚喝过牛奶,有淡淡的奶香,微甜,他有些忍不住,又去啄了两下,心不在焉地回她的问题,“一个月时间,林安之能在温氏银行里翻出什么浪,要看他自己的能耐。不过,他的事我不关心,给他方便也只是顺带。”

就是说,是时瑾想与温家为敌。

姜九笙猜想:“秦家和温家有矛盾?”

时瑾摇头,淡淡说了一句:“我纯粹是看温氏不顺眼,想搞他们。”

“……”

她无言以对了。

突然手机响,是莫冰。姜九笙走到一旁接听:“莫冰。”

莫冰开门见山,情绪平静:“是时瑾吗?温书甯的订婚宴。”

温书甯订婚宴出了丑,上了娱乐头条,并不是什么秘密,莫冰定然也是知晓的,姜九笙便也没有隐瞒:“嗯,他看温家不顺眼。”

莫冰没有再说什么。

姜九笙岔开话题,问:“过得怎么样?”

她说:“很好,等我爸妈身体养好了,我会跟他们出国去旅游。”

声音很平静,却像没什么力气,竟有些沧桑。

很好?

怎么可能好呢,那样的伤口,就算长好了,也会留疤,会留一辈子的印。

姜九笙坐在吊篮椅里,说:“散散心也好。”

时瑾过去,抱着她坐下,不说话,安静地看她。

莫冰默了会儿,突然说:“昨天晚上我睡不着,打开窗,看见林安之站在我家楼下。”她停顿,“门卫说他最近经常来,一站就是一晚,然后抽一整晚的烟。”

姜九笙没有接话,听她说。

莫冰苦笑:“笙笙,我是不是很残忍?”她不能见他,怕哭瞎眼睛,怕好不了。

姜九笙心情也有些压抑:“没有。”

她懂的,有些人,注定活在生命里,却不能活在生活里,就像林安之之于莫冰,或许等她伤口长好了,等心坎不疼了,等他一身清白,等他卸下仇恨,等彼此相见不会泪流了,才能问候,才能心平气和地各安天涯。

莫冰笑了笑:“我是怎么了?怎么又说起他了。”

怎么了,怎么又流泪了……

挂了电话,姜九笙心情不太好,抱着时瑾的腰,蹭了蹭。

像只受了委屈的猫。

时瑾抱着她,拍拍她的背,无声地哄。

不大一会儿,时瑾的手机响了,姜九笙看了一眼,没有来电,她不认得:“谁的电话?”

时瑾道:“秦行。”

温家的面子刚丢,秦行的电话就来了,姜九笙想:“估计是打来训话的。”

时瑾点头:“嗯。”他直接按断了,“训话的内容就没有必要听了。”

她也这样觉得。

姜九笙换了个姿势,躺在时瑾腿上:“你为什么不存号码?”开始她还以为是没有开来电显示,全是数字,没有存名字。

时瑾解释,声音清越好听:“我记得住,而且,我喜欢电话簿里只有你一个人。”

姜九笙拿他的手机看了又看。

他给她的备注是宝宝。

心情顿时好了,她抱着时瑾轻笑,想亲他。

中南秦家。

书房里,气氛十分冷,屋里的人都紧绷着神色,屏气凝神,直到啪的一声,秦行怒摔了手机。

他打了三次,全部被时瑾挂断了。

秦行火冒三丈不止。

书房里气压低得不像话,大夫人章氏上前,给秦行斟了一杯茶,用长辈的口吻数落道:“时瑾越发没有规矩了,他连您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以后这个秦家,还有谁能管得了他。”

话里话外,都是对时瑾的不满。

秦行抬眼,冷冷一瞥,章氏便立马闭了嘴。

秦明立趁势道:“父亲,生态园那个项目,可能要中断了。”他抬眼,打量秦行的脸色,继续道,“这个案子温家也是合作方,如今时瑾与他们撕破了脸,就算温氏不撤资,我们秦氏也用不得他们的资金了。”

秦家与温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温家是华夏南七省财力名列前茅的家族,与秦家自然有生意往来,如今,时瑾不仅破坏了温二小姐的订婚宴,还把温家父女送去了税务局喝茶,是彻彻底底撕破了脸,没有转圜余地了。

梁子结下了,哪还敢合作,可别请君入瓮了。

秦行思忖后,不容置喙地说:“直接把项目扔给时瑾,让他处理。”

秦明立大惊:“父亲——”

秦行面露不耐,直接打发:“行了,都出去。”

母子二人都不甘心,也不敢忤逆,沉着脸出了书房,门一关上,章氏就忍不住抱怨:“你父亲真是老糊涂,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向着时瑾,不问责也就罢了,还把你的项目抽出来给时瑾,”她气不过,骂了句,“助纣为虐的老家伙!”

秦明立冷着脸,提醒章氏:“母亲,慎言。”

章氏咬咬牙,强忍着不发作。

“说什么呢,这么生气。”苏伏端着果盘,朝书房走来,穿一身旗袍,姿态优雅,一双茶色的眸子,美则美,有些妖异。

秦明立收敛神色:“不劳三姨费心。”

秦家除了时瑾与秦明珠,明面上,小辈都尊称苏伏一声三姨,即便,她年纪尚轻。

苏伏只是笑笑,也不生气,推门进了书房,章氏冲着她后背低声骂了句:“狐狸精。”

可不就是狐狸精。

苏伏来秦家的时候,才二十岁,像个稚嫩的学生,转眼十年,她已经成了秦行耳边最厉害的那股枕边风,秦家大大小小生意,她虽不接手,可却全部说得上话,秦行对她极其信任。除了秦萧轶,她是唯一一个手握秦家股份的女人,秦行两位正室的夫人都没有那样的优待。

不仅是狐狸精,还是只手段了得、高深莫测的狐狸精。

书房里,秦行见苏伏进来,脸色稍霁。她端了果盘过去,重新斟茶,手法娴熟,滤了三遍茶籽才端给秦行。

“这件事,你说说看。”秦行突然问。

苏伏自然知道他所问何事,从善如流地回:“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收了温家也没什么不可。”

秦行嗤笑了声:“你倒跟时瑾一样,胃口大得很,也不怕撑着。”

温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私行,财力可见一斑,温志孝又是只老狐狸,在商场打滚了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都有交涉,人脉与手腕都不凡,哪有那么容易被吞。

他倒想吞,说得容易。

苏伏坐在秦行腿上,身子柔软地靠着他,嫣然笑道:“还不是和秦爷您学的。”她捻了颗葡萄,剥好,喂到秦行嘴边,说,“秦氏要扩大版图,还差了一条稳固的资金链,温氏银行就刚好能补拙,我们秦家要在南方七省独大,这脸皮,早晚也得撕破。”

扩大秦氏的版图,是秦行半生的抱负。

南方地下交易,秦家近乎占了七成,还差三成就是秦家的天下了。

秦行耳鬓微白,脸上已见岁月的痕迹,唯独一双鹰眸炯炯有神,全是野心与欲望:“你可别忘了,还有个西塘苏家。”

百年前,南方七省,苏家名望极高,是望族,同样,也是地下王国。不过,苏家当家当年迷上了个女人,从此便退了,低调得像没有存在过。

不过,世人忘了苏家,秦家可不能忘,毕竟,是同行。

苏伏莞尔轻笑:“苏家都隐世几十年了,哪里还翻得出什么浪。”

秦行不以为然:“金三角那块种植地,苏家还在嘴里叼着呢,隐世?把肉吐出来先。”

说到金三角……

苏伏顺口便问道:“下个月那笔生意,爷打算让谁接手?”

秦行没有表态,反问了怀里的女人一句:“你觉得谁合适?”

苏伏纤纤玉手攀上秦行的肩,似笑非笑地说:“该让时瑾去试试水了。”

秦行不置可否,灼灼盯着女人略带混血的面容,眼神锋利:“我秦家,除了时瑾,就数你眼睛毒。”

整个秦家,最懂他的,也当数她。

苏伏娇俏一笑,眼角微微勾起,妩媚却略带野性:“那还不是爷您教得好。”

再说章氏,在秦行那里吃了火气,刚回大房独栋的小楼,便看见二子背着旅行包从楼上出来。

半年没见,昨晚刚回来,今天就走。

章氏不满:“你才刚回来,又要去哪?”

秦明珠低着头,染了一头张扬的奶奶灰,衬得面色更冷,神色淡漠:“俱乐部。”

态度冷漠,我行我素。

整个秦家,最不争不抢,甚至连面都不露的,就数老九秦明珠。

章氏怒火难消,便数落道:“天天就知道游戏,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儿子。”她倒指着老九能帮衬他兄长,总好过成日游戏,尤其是,他与时瑾来往过密,这让章氏非常不满。

一直低头走路的秦明珠抬了头,半眯着眼,眼里原本的几分惺忪懒倦消失殆尽了:“十四岁之前,我跟着六哥,是他带着我,十四岁之后,您就送我出国了,您教我,”他看着章氏,“是什么时候的事?”

章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秦家这样的家庭,亲情淡泊,你争我夺从来没有休止过,当年,为了避免两个儿子争权,她将二子送出了国,也从来没有亲自教养过,素来不亲近。

秦明立刚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里,冷了脸:“你怎么这么跟母亲说话。”

秦明珠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懒懒散散地耷拉着脑袋,头发有些长,有些遮眼,皮肤很白,淡淡扔了句:“小时候没人教,不懂礼貌。”

说完,他直接走人,刚迈出门口,又顿住,回头,表情像没睡醒,说着玩似的:“母亲,你应该庆幸我还对游戏有兴趣,要是哪天我没瘾了,二哥就该睡不着了。”

扔完这句,秦明珠把卫衣的帽子扣上,转身出去了。

章氏与秦明立都怔住了。

果然是时瑾教养过的,再无害的表面,再装得像奶狗,骨子里,也还是只小狼崽子,牙齿利着呢。

刚走出秦家不久,秦明珠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漫不经心的语调:“什么事?”

是战队里的打野大飞:“队长,你在哪呢?肖哥说你再不回来训练,就扣你睡觉时间。”

秦明珠懒洋洋的,很困的样子,眯了眯眼睛:“明天上午回。”

大飞迟疑了下,还是问候了一下自家队长:“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最近状态不对啊。”队长这几天状态很有问题,小奶狗变疯狗,打游戏就是一顿通杀,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盯着手机发呆,也不知道在刷什么,总之,跟女人更年期似的,性情大变,大飞旁敲侧击地试探,“失恋了?”

秦明珠直接摁掉了电话。

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烦躁!

月初,又有新料爆出。

影帝林安之息影,入驻温氏股东高层,结束演艺生涯,至此从商。

林安之的粉丝一时接受不了,疯狂攻击温书甯这个本来就不被女粉喜欢的影帝未婚妻,没别的理由,温书甯大了林安之七岁,现在还在税务局协助调查,粉丝喜欢不起来,天天求分手。

另外,《三号计划》官宣开拍,演员阵容,苏问,秦萧轶,姜九笙。

电影男主原定是夏琛影帝,不知道什么原因,换成了苏问。网友炸了,这阵容,不火没天理。

苏问不用说了,微博粉丝量破了世界记录,热度话题量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女粉一波比一波疯狂,而且众所周知,苏问的女粉有钱,任性,把自家偶像当祖宗供,苏问的电影,没有不爆的理由。

秦萧轶又是双料影后,有颜有演技。

再加上姜九笙,转型演员后的第一部作品,谍战片,再看姜九笙那一身气质,光脑补她拿枪的姿势,粉丝都能刷三天三夜,腿都不带合拢。

总之一句话,年度最热电影,没有之一。

姜九笙最近很忙,演唱会在即,她又刚换了经纪人,还在磨合期,得不了空闲。温书甯订婚宴砸了之后,温书华多次要来接姜锦禹回温家,电话一天数个,锦禹也不吭声,不表态,沉默以对,照样在御景银湾住着。

这日黄昏,夕阳将下。

小区的可视对讲接到了时瑾这里,保安说,一位姓温的年轻小姐到访。

是温诗好,她来接姜锦禹。

姜九笙陪他一起下去,没有露面,她在小区的雪松树下等少年归来。

没有进小区,姜锦禹穿着件家居的运动服出去了,双手揣着兜里,夕阳下,少年神色懒懒散散。

温诗好打量了他一眼:“行李呢?”

姜锦禹垂着眼,没有表情:“我不回去。”

温诗好完全不由分说,用命令的口气:“去收拾东西。”

对面的少年这才抬了头,以往总是空洞无神的瞳孔,黑白分明,有了神采,他咬字慢,很重:“我不回去。”

满眼坚韧倔强。

这模样,像姜九笙。

“姜锦禹!”温诗好忍无可忍,怒喝了一声,疾言厉色地朝少年质问,“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和小姨都是被时瑾送进看守所的!”

他呢,还住在时瑾的公寓里,一天一天,脱胎换骨,越来越不像那个自闭沉闷的少年,眼里有了坚持,有了光,像牵线的木偶挣脱了束缚,变得不受控制。

少年还是神色淡漠,仿若事不关己:“如果他们没做坏事,能进去,也能出来。”

温诗好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姜九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六亲不认,你还真以为她是你姐姐?她不过是——”

姜锦禹抬头。

温诗好顿时打住了嘴边的话,压下满腔怒火,哑着嗓音重申:“跟我回去。”

姜锦禹置若罔闻,扭头往小区里走。

温诗好死死盯着少年笔直的后背,眼里全是怒火:“你可以走,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再迈进我温家的大门。”

他顿了一下,毅然抬了脚。

夕阳落下,拉长了少年的影子,形影单只,笔直地落下,倔强又坚定。

小区里四季常青的雪松树下,有人在望着他,眉眼清淡,很温柔,绯红色的晚霞,漏过树影落在她侧脸,连斑驳都是暖的。

他不想回温家,这里,才有等他的人。

姜锦禹走过去:“姐姐。”

姜九笙眸光清澈,淡淡的:“嗯。”

他问,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我以后跟你过好不好?”

她笑了笑,点头:“好啊。”

夕阳一点一点没入地平线,斜斜打下,地上有两道影子,一前一后,隔着两步距离,在慢慢移动。

少年走在左边,十六岁的年纪,已经长得很高,有点清瘦,背总是挺得很直,他侧着头,看身边的人,眼神很亮,专注又执着的样子。

“我讨厌温家人。”

姜九笙问:“为什么?”

至少,温书华看起来对他不坏,而且总归是血脉亲人,温家再狠,虎毒还不食子。

姜锦禹转开眸子,低了头,低声地说:“我会有自闭症,是她们不想让我健康地活着。”

姜九笙蓦然停住了脚:“她们是谁?”

少年盯着鞋尖,单薄的肩膀耷拉着,缓慢地说:“温书甯,”抬了头,眼里苍凉,“还有我母亲。”

他眼底,一闪而过,有绝望,还有隐忍着的愤怒。

他的自闭症,竟是人为。

姜九笙垂在身侧的手稍稍紧握了,正视着少年的眼睛:“锦禹,你在温家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事?”

他会变成这样,会负一身沧桑,那是受了多少的苦痛。

温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龙潭虎穴,连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当年,他才八岁,还那么天真无邪。

少年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痛色:“姐姐,等以后,”他一字一字地说,像下定了决心,坚定不移,“等以后我的病好了,我就都告诉你。”

她不懂:“为什么要等病好了才能说?”

因为有精神缺陷的人,不能作为证人,因为心智不全的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姜锦禹伸手,拉住姜九笙,软软地求:“姐姐,不问好不好?”

姜九笙沉默了很久,牵住了少年冰凉的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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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其实信息量很大,不剧透,你们猜吧

第二卷 182:某些事还是要在家里做

《三号计划》已经官宣开拍,这几日,剧组便赶着拍定妆照,趁着热度没退,先吊一吊观众胃口,博个彩头与话题。

姜九笙饰演的常春是百乐门的一个舞女,暗里,是共党卧底,是以,她的定妆照取了两张,一张旗袍羽扇,婀娜妖娆;一张军装着身,英姿飒爽。

她镜头感很好,拍得很顺利,上妆久了一点,拍起来倒快,不到半小时便搞定了。

刚出拍摄棚,秦萧轶走过来,笑着夸了一句:“你穿旗袍很漂亮,还有军装也很漂亮。”

秦萧轶饰演的女主,是军校的指挥官,同样一身军装,漂亮得过分。

姜九笙颔首,道:“谢谢。”

距离不亲不疏,礼貌,却克制,倒与时瑾一般处事风格。

秦萧轶对姜九笙印象很好,语气不由熟稔了几分:“以后要是谢荡来探班,不麻烦的话,能给我提前打个招呼吗?”

她对谢荡,倒够坚持。

姜九笙婉拒:“不好意思,可能需要谢荡同意。”毕竟是隐私,她与谢荡关系再好,也不能越俎代庖。

秦萧轶只是笑笑,也不介意。

这时,《三号计划》的男主走过来,白衬衫,军装裤,系军绿的腰带,搭一双长筒靴,不仅仅是帅气,一股子狠劲,偏偏又很禁,很欲。

是苏问。

他的长相不是时下流行的美男脸,他嘛,是狐狸精脸,长得比女人还媚,可没有半点娘气,五官立体,七分硬朗,刚好,可攻可受,被粉丝称之为华夏五千年第一盛世美颜,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姜九笙还是更喜欢她家时医生的颜,贵气又优雅。

苏问伸手:“我是苏问。”

姜九笙礼貌地握住:“你好。”松开手,“我是姜九笙。”

两人不熟,打完招呼姜九笙正要离开,苏问突然问道:“你和宇文冲锋很熟?”

姜九笙微愣后,点了头。

苏问拧着好看的一双眉,迟疑了许久,还是开了口:“那你有宇文听的微信吗?”

语气很尴尬,可,苏问明显很期待,眼角都上挑了一分。

姜九笙觉得,剧组的男女主都有点奇怪,一个要谢荡的行程,一个要宇文听的微信,不过,她都拒绝了。

她去休息室换下了身上的旗袍,妆还没来得及卸,时瑾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把手机开了免提,随手从挂衣架上拿了件黑长裙:“时瑾。”

“我到了。”

她第一次和电影剧组打交道,时瑾似乎不太放心,要来探班。

姜九笙套了件薄款的白毛衣,领口很大,滑到一边肩头,刚好露出半边白皙的锁骨。她拆了盘发,用手抓散了黑色的长卷发:“我过去去接你。”

拍摄地点是一所很有年代感的军校,姜九笙下了楼,看见了等在绿茵下的时瑾,门口有几颗杉松,两人高,树荫下,蹲着两个男人。

是苏问和他的经纪人刘冲。

刘冲的外套垫在地上,苏问大喇喇坐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懒懒地翘着,靠着树干,低头在刷手机。

这祖宗样!

刘冲问苏祖宗:“微信要到了?”

苏问低头看手机:“没有。”

刘冲叹了一声,安慰说:“没事,等以后和姜九笙混熟了,再接再厉继续要。”诶,为了要个微信,硬是抢了夏琛影帝的电影,也没谁了。

苏问没搭理他。

刘冲拿着手机凑过去:“问哥,给你看个帖子。”刘冲大他好几岁,不过,苏问脾气摆在那,就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喊哥。

苏问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耐烦:“拿开。”

他继续专注地刷手机上宇文听的比赛视频。

刘冲往地上一坐,瞅了一眼苏问的手机屏幕:“问哥觉得咱们大仙女这身泳衣怎么样?”

苏问抬头了。

他不准刘冲喊宇文听的名字,得喊大仙女。

苏问眯了眯眼睛,神色很危险,偏偏,他一勾唇,带着一股子媚:“咱们?”

好吧,忍。

求生欲使然,刘冲立马改口:“瞧我这嘴,欠的,是你家的,你家的!”把苏祖宗哄好了,刘冲才继续,“那问哥觉得你家大仙女这身泳衣怎么样?”火辣不火辣!性感不性感!

苏问用手盖住手机屏幕:“眼珠子不准乱瞟!”

瞧这护食的样!

刘冲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递过去:“你不让我看,可全国十几亿双眼睛你也管不着啊,你看这帖子,都在讨论你家大仙女的泳衣和身材。”

宇文听的颜值和身材,是国家运动员的门面,国家队好不容易出一个花容月貌的世界冠军,盯着的人当然多了。

苏问才滑了几页评论,脸就冷了,爆了一句粗,拿起自己的手机,直接披大号,挨个算账。

刘冲后悔莫及,赶紧拉:“祖宗诶,你可不要再去怼网友了。”

前两天,苏问刚因为怼网友上了头条。

苏问长腿曲着,往树干上懒懒一靠:“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不论你贫穷或是富贵,朕都瞧不上你。

此时,苏问那张华夏五千年第一盛世美颜的漂亮脸蛋上,就摆着这么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

刘冲忍住一巴掌糊过去的冲动,陪笑:“您是老板,您请便。”他托着下巴,故作深沉,“不过老板您这么光明正大地披着大号去怼网友,火眼金睛的网友顺藤摸瓜会找出你家大仙女的,到时候老板您五千万女友粉,肯定会组团去黑你家大仙女呀。”

苏问端着一脸妖媚:“你傻逼吗?”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刘冲,“我干嘛要在这里骂,老子去他主页骂。”

刘冲:“……”

你知道那种无力感吗,想打死又不敢打死也打不死的无奈与愤怒!就是这种感觉。

“笙笙。”

姜九笙回头。

时瑾牵着她的手,捏了捏她手心:“你盯着别人看了三十七秒,现在是不是该看我了?”

她失笑,任由他牵着往二楼休息室走:“你认识他吗?”他是指苏问。

时瑾淡淡看了一眼杉松树下的苏问:“他以前是sj’s的艺人,三年前自立门户了。”

时瑾与sj’s关系密切,这些消息他自然有所了解。

姜九笙漫不经心似的:“嗯,三年前我在一次晚会上碰见过他,当时他在刷宇文听的比赛视频,现在三年过去了,他还在刷宇文听。”她不禁笑了,“而且,苏问可能忘了,三年前他就向我要过宇文听的微信,刚才,他又问我要了一次。”

她提了几次苏问的名字了。

时瑾蹙眉:“你想说什么?”他不喜欢她提别的男人的名字,非常不喜欢。

姜九笙思量,说:“你和苏问应该是一个派系的私生饭。”

只是君子之交,姜九笙都发现了,苏问对宇文听痴迷得不行。

时瑾不置可否,只道:“我应该比他聪明一点。”

怎么说?

姜九笙看向时瑾。

时瑾声音温和,纯粹就事论事,没有诋毁的意思:“苏问出道前念过体校,练游泳,是花高价买进去的,不过只待了不到一周,游得实在太烂,被劝退了。”

劝退……

姜九笙哑然失笑,竟还有这么一出,难不成苏问是为了宇文听才花高价买进泳队的?姜九笙被自己这个猜想窘到了。

她问时瑾:“你怎么知道的?”

时瑾言简意赅:“凑巧。”

她没有再问了,换了话题:“待会儿先去西交大接锦禹可以吗?”锦禹在西交大试课,若没有问题,九月就可以正常任教。

时瑾抿了一下唇:“我拒绝呢?”

姜九笙认真想了想:“那我只能自己去。”

时瑾脚下顿住,转身,面向她,把她白色毛衣的衣领往上提了提,将裸露的锁骨遮得严严实实,神色认真,口吻一本正经:“笙笙,你最近让我觉得,姜锦禹比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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