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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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华在后面喊他。

雨水湿了肩头,他走了很远,回了头,再说了一遍:“保重。”

“锦禹!”

温书华站在风雨里嚎啕大哭,那把黑色的伞放在脚边,被风吹走了。

姜锦禹没有回头,背脊挺直,手垂放两侧,始终紧握着。

三四月芳菲,春天了,小区里的垂柳吐了新芽,一派生机盎然。苏伏执行死刑的日子定了,就在这周四的凌晨。

早上,秦中的电话打过来,时瑾正在给姜九笙熬粥。

“六少,已经查出来了。”

他关了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罐昨天刚做好的酸萝卜:“是谁?”

秦中在电话里说:“拿药的员工,她那天精神恍惚,拿错了处方。”事无巨细,又道,“而且,我找了专业人员给她做测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时瑾尝了尝,很酸,味道与那日在瑜伽课上尝的相近,唇角扬了扬。

嗯,笙笙会喜欢吧。

他倒出来一小碟:“唐延呢?”

秦中说:“也查过了,身家背景全部清白,没有问题。”

时瑾道:“继续盯着。”

“知道了。”

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霍一宁打过来。

“查不出问题?”

“嗯。”时瑾把粥盛好,端到餐桌上。

“警局那边也什么都没有查到。”霍一宁停顿,思忖,“难不成还真是凑巧?”

如果不是凑巧,那就麻烦了,一定是个比苏伏还难搞的家伙,不论是手段,还是计谋。

“或许。”

时瑾挂了电话,去喊姜九笙起来吃早饭。

虹桥心理咨询室。

上午九点,有预约客人,做了两个小时的咨询。

客人出来,如释重负般,对常茗道谢:“谢谢常医生。”

常茗笑得和善:“不客气。”

把客人送走后,他问咨询台的秘书:“下午还有病人吗?”

秘书陶婉回:“没有了。”

他道了句‘辛苦了’,便回了办公室。

隔壁陈医生的秘书肖婷婷端了杯速溶咖啡过来,递给陶婉,压低了声音与她闲聊:“常医生好厉害呀,每次病人愁容满面地进他的咨询室,出来就豁然开朗了。”

陶婉很是自豪,说起常医生,眼睛都亮了:“那当然了,常医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心理医生。”

肖婷婷笑她:“你才见过多少心理医生。”

陶婉看着办公室的门,眼底的欣赏与倾慕显而易见:“见过再多也没有常医生厉害,我大学的时候去听过常医生的讲座,他现场给我们演示催眠,跟恐怖片似的,超级惊悚超级神!国外好多学术报刊上都发表了常医生的论文,我以前学校的导师就拿常医生当偶像,说他是国内心理催眠的第一人。”

肖婷婷被她滔滔不绝的夸赞逗笑了:“行了,我的小迷妹,你都说多少遍了。”

陶婉有些脸热:“常医生就是很厉害嘛!”

“知道了,你家常医生最厉害了。”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午饭时间。

下午,《帝后》的官方微博发了电影的预告片出来,不到一个小时,景瑟就打电话到姜九笙那里了,心情很激动的样子。

景瑟问姜九笙:“笙笙表姐,《帝后》什么时候上映啊?”她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姜九笙说:“下个月月底。”

她好失落啊:“还要这么久呀,我看了预告片了,现在超想看正片。”好心痒痒啊,挠又挠不到。

姜九笙好笑:“首映礼会快一点,到时我带你去看。”

她立马欢欢喜喜了:“好啊好啊。”她捏着嗓子,说悄悄话似的,偷偷地问,“笙笙表姐,你能偷偷告诉我,容历娶莺沉当皇后了吗?”

得,打电话过来就是这个目的,想要剧透。

姜九笙哭笑不得:“剧透了就不好看了。”

景瑟叹气:“可我好想好想知道。”她打着商量,笑吟吟地说,“那你就告诉我一件事好不好?”

姜九笙拿这小可爱没办法了:“嗯,你想知道什么?”

景瑟立马正经了:“莺沉她死了吗?”

“战死了。”姜九笙补充,不无惋惜,“为了她的王。”

景瑟难过得快哭了,摔了枕头,说要给编剧寄一车刀片。

寄刀片的又何止她,还有千千万万看了预告片的网友们。一个小时前,官方预告片一出来,两位主演就转发了官博,姜九笙和苏问的粉丝后援会全部第一时间转发,流量可想而知,几乎不到半天,网上就沸腾了,实时热搜全是《帝后》。

三分钟超长预告,有近一分钟,是炎泓帝容历与定西将军莺沉的镜头。

是主线,也是宣传策略。

初见时,容历白衣飘飘,端的清贵俊朗,在桥头拦了莺沉的路:“方才便是你,将我打落了马?”

他懒懒将剑扛在了肩上,眉眼间尽是尊贵。

他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

莺沉答:“永安侯府,秦三公子。”

剑出了鞘,似是轻飘飘,却挑了她的发冠,打落了她的发,青丝散落,柔了眉眼。

他莞尔一笑:“果然,是个女娇娥。”随即,抱着剑欠身行了个男子礼,“在下天家七子,历亲王,容历。”抬眸,目光微沉,看眼前女子,“敢问姑娘芳名。”

后来,宫中乞巧,定西将军府莺沉赴宴,散席后,容历堵了她的路,非要与她比剑。

赢了她后,他伸手拂了剑上落的花:“这把剑送你了,你父亲说,要做你的夫婿,必须打得过你。”他看着她眉眼,“乌尔那佳。莺沉,你觉得本王如何?”

后来,

秦三问容历,为何一身剑术碰到了莺沉便使不出来。

容历笑:我怕她输了会不欢喜,她不欢喜了,我不知道怎么哄。

中秋月圆,桂花飘香。

他在树下,瞧着女子英气的眉眼:“莺沉,你心悦我。”

她没有否认。

他拉着她的手腕,风吹着漫天的花:“八月二十八,历亲王府选秀,我等你。”

“你来,我选你为妃,你不来,我便逃了来找你。”

她说,她不愿入天家宫门,不愿三妻四妾。

他便当着圆月许诺:“莺沉,我会称帝,我会把三宫六院都拆了,八月二十八,你来好不好?我想娶你,我想娶你当妻子。”

树下,女子浅笑嫣然:“好,我当你的妻子。”

八月二十八,历亲王选秀,边疆急报,她的父亲叔伯全部战死沙场,她脱了秀女的襦裙,穿上了戎装,在城门下点将出兵。

“阿禾。”

他拉着她,不肯放开:“别去行不行?”

他一身帝王之气,眉眼里全是九五之尊的深沉与贵气,却一抬头,在一个女子面前,红了眼眶。

“潼关一役,我父兄叔伯全部战死,定西将军府只剩我了,容历,我是大楚的世袭护国将军。”

她穿戴银色的盔甲,站在城下,字字掷地有声:“你守着京都,我给你守边疆子民,待我归来,”

容历接了她的话:“不要战死了,无论如何,为我保住性命,待你归来,我娶你为后。”

西北风沙起,狼烟滚滚。

莺沉扛着剑,一身战甲被染得血红,她望着大楚京都的方向:“容历,我回不来了,别等我。”

宫中传报,定西将军战败。

最后一幕,是大楚的帝君从龙椅上跌落,眼眶通红:“朕要亲征,违抗劝说者,杀。”

镜头,就到了这里。

三分钟长的预告,在网上,引起了热议,粉丝与网友沸腾一片。

旺仔牛奶与小馒头:“为什么一个男主天下的大权谋电影,让我哭成了狗。”

不减十斤注孤生:“疯狂为苏问打call,疯狂为姜九笙打call!@姜九笙v@苏问v”

我没穿内裤你知道吧:“正片呢?快放出来啊!莺沉战死了没有?电影名叫《帝后》,容历封她为后了对不对?导演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砍你!”

男朋友和游戏结婚了可网恋:“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容历和莺沉,如果他俩不在一起,我就在电影院哭,淹了电影院!”

我就是微商蕾蕾本人:“全程没在看权谋,我不管,我就想看容历和莺沉谈恋爱。”

别戳我头像少儿不宜:“就一次吻戏,还是替身,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姜九笙用替身,苏问也用替身,差评!五星差评!@姜九笙v@苏问v”

孟婆今天只卖娃哈哈:“这演技……@景瑟V,让你表姐给你上上课,我觉得你还能抢救一下。”

景瑟V回复@孟婆今天只卖娃哈哈:“好哒~”

孟婆今天只卖娃哈哈:“……”

这家伙可爱得她都不忍心黑她了,犯规!

雕花空镂,九曲回廊,此处是帝都一家高级会所的观景区,仿古的设计,有小桥流水,有假山莲池,小径尽头,蹲了个人,手里拿着手机,悲凉的曲调悠悠不停。

这个是《帝后》电影的主题曲,绕是霍常寻完全不关心影视,也不得不熟悉,因为容历发疯了似的,放一天了。

他抬头,清俊的一双眸里,沉寂得像一潭死水:“有烟吗?”

霍常寻顶了顶上颚,目光懒懒地瞧他:“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抽烟。”他摸到烟,扔给了他。

容历点了一根,蹲在那里吞云吐雾,手机放在地上,还在放着那段电影预告。

他不止会抽烟,还是个老手呢。这要让大院里那群成天将容历挂在嘴边夸的老顽固们看见,估计都要跌破老花镜了。

霍常寻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有什么好看的,看这么多遍。”

他伸手,要去关了,容历截了他的手。

“让它放着。”

霍常寻笑骂他有病。

容历没说什么,靠着桥头的石柱,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目光很空,满池争奇斗艳的莲花一朵都没映进他眼里。

忽然,他目光定住,不知看到了什么,指间的烟落在手背,他也不知道疼,怔愣着。

霍常寻喊他:“容历。”

他置若罔闻,转身追了出去。

“容历!”

“容历!”

霍常寻骂了句,拿了手机跟上去,容历追到了街上,这会儿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他不要命地穿梭在车道上,盲目地寻寻觅觅,出了一头的汗,失魂落魄。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霍常寻拉住他,烦躁地抓一把头发:“你到底在干什么?没看见车吗?”

他精神恍惚,什么都听不进去。

霍常寻骂了句粗话,把他拽到了路边。

“常寻。”

容历突然叫了句。

霍常寻没好气:“干嘛?”

他自言自语似的:“我要是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帝都第一贵公子容历,什么时候这幅鬼样子过,要死不活,哪有半分平时的清贵沉稳。

霍常寻瞧着他:“找谁?”

他抬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她叫莺沉,字,阿禾。”

霍常寻也看过那个电影预告,骂:“你是疯了吧。”

他是疯了,还记得他五岁的时候,大梦一场,昏睡了三天,嘴里喋喋不休喊的便是这个名字。

------题外话------

月票哥哥,我要~吧

前面漏看的看这一章,我故意把容历莺沉古代的故事简单汇总在电影预告里,这下都看得懂了吧

第二卷 350:苏伏被糟蹋,要一尸两命了

江北看守所。

编号0712,苏伏,女,31,走私、洗钱、贩毒、杀人,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狱警核对完信息,隔着牢房的窗户,说:“周四早上六点行刑。”

对方一言不发。

狱警抬头。

他四十岁上下,发量少,头顶微秃,很矮,稍胖,一双眼睛细长,眯着,看牢房里的女人,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还有没有亲属要会见?有的话今天之内提交申请。”

苏伏坐在地上,头发剃了,摇头。

她父亲也被苏问送进来了,他堵死了她所有的生路。

狱警收回目光,咧了咧嘴,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囚犯了,还是个公众人物。

他又问:“遗嘱呢?”

苏伏从地上起来,拿了一个信封袋,递出窗户。

狱警拆开过目:“这不是遗嘱?”

她抬头,剃了平头,棱角更显得分明,眉峰凌厉:“帮我送出去。”

语气,照旧强势,哪像一般的死刑犯人。

狱警探出头,看了看走廊,与他同往的两名女狱警正在楼道说话,聊得正起劲,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将声音压低:“我为什么要帮你送出去?”

她摊开手,掌心放了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十万,东西送到后,我会告诉你密码。”

狱警侧身,挡住外面女狱警的视线,微胖的身体堵住了投到窗口的阳光,他接了卡,包在掌心,用拇指摸了摸卡面,问了句:“你以前是央视的主播?”

苏伏冷冷地看着他,片刻:“还有什么条件?”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背着外面女狱警的视线,目光肆无忌惮在苏伏身上打转:“晚上一点我过来。”

她嗤笑,眼神冷得渗人,光照不进牢房,她整个人都阴恻恻的:“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竟也敢觊觎她。

男狱警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知道,死刑犯嘛。”口气轻佻,嗤之以鼻。

她盯着男人的脸,瞳孔里有两簇火光,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烧得尸骨不存。

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竟也有今日。

“不愿意啊?那算了。”男狱警直接把卡和信封袋扔在了地上,嗤了一声,扭头走人。

苏伏咬咬牙,握紧了拳头:“等等。”

男狱警折回去,咧嘴笑了:“这就对嘛,都要执行死刑了,还装什么贞洁。”

他伸出手去。

苏伏蹲下,捡起信封袋和卡,送到男人手里,他反手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她咬着唇,满嘴腥锈的血味。

成为王,败为寇,她如今犹如丧家之犬,死期将至,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啊。

她死,得有人陪葬。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所有阴鸷的杀气与疯狂。

走廊那边,女狱警在催:“老黄,核对完了没?”

男狱警把东西塞进袖子里,往牢房里瞥了一眼,说:“来了。”

当晚,星辰漫天,初春的夜总是格外温柔,月亮的光很淡,风很轻,城市的霓虹很美。

高楼俯瞰下去,满目流光,璀璨又迷离。

阿弥推开门,进了包厢,唇红齿白的男人,低着头时,看起来很乖巧,可他一抬眸,眼神凶煞。

包厢里放着歌,一首轻摇滚,微微沙哑的烟酒嗓听着让人熨帖,并不吵闹。

阿弥上前,说:“少爷,看守所来消息了。”他把文件放在了桌上。

修长的手指翻了两页,常茗又靠回沙发:“照她的计划去办吧。”

阿弥没有动,秀气的眉头死拧着,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敢放肆。

常茗拿了杯红酒,目光落在包厢的屏幕上。

MV是几年前拍的,那时候的姜九笙才二十出头,不爱笑,清清冷冷的,手里拿了把吉他,自弹自唱,嗓音沙哑又低沉。

他还是看着投影的屏幕,有些心不在焉:“说。”

阿弥这才开口:“少爷,秦家的交易网已经拿到了,您迟迟不肯回绵州是为什么?您,”停顿了很久,小心打量主子的脸色,“您又为什么非要和秦六少作对?”

秦家退出了地下交易市场,不再与他们滕家竞争,分明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

苏伏已经是弃子了,没用了,何必与她为伍,还要去捋老虎的须。

阿弥想不明白,只能确定一件事,苏伏已经不算个东西了,不需要放在眼里,主子顺水推舟与她玩,定是还有别的目的。

常茗晃了晃酒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问他:“阿弥有没有很喜欢的东西?”

阿弥想了想:“猫。”他问主子,“算吗?”

常茗抿了一口酒,浅淡的唇色被酒水染红了些,又问阿弥:“如果有一只很漂亮的猫,你很想要它,你会怎么做?”

阿弥又想了想:“抓过来。”

他们当保镖的,都是直来直往,用拳头解决事情。

常茗笑,摘了眼镜,瞳孔幽幽绿色:“那只猫它有主人了。”

就是说,漂亮的猫是别人家的,若是这样的话……阿弥说:“抢过来。”

常茗看他:“它的主人可不答应。”

他想都不想:“硬抢。”

用拳头说话,是他一贯的作风。

话到这里,阿弥更不明白了,分明是在说时瑾,怎么绕到猫身上了,他挠挠头,百思不解。

常茗松了松领带,锁骨处,有一颗小小的痣,他说,语调懒懒的:“时瑾就是那个主人。”

阿弥反应了很久,恍然大悟:“少爷要抢时瑾的猫?”

常茗只是笑笑,没有继续,端着红酒慢慢地品。

包厢的门又被推开,女人脚步款款地走来,穿得随意,卫衣搭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散着,没有化妆,她抬头。

阿弥看她,又看同屏幕里抱琴弹唱的女人,太像了,若是两只相像的猫他能认出来,毛色他都分得出来,可两个相像的女人,他认不出来了。

韩渺走上前:“少爷。”

常茗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投影的屏幕上:“签约了吗?”

她说:“签了秦氏。”

然后,他没有再问,将杯中的酒饮尽了,放下了杯子,头顶的镭射灯打下来,落在他脸上,落在他眼里,映出许多光怪陆离的影子,影影绰绰的。

他若敛眸时,侧影都是温柔的,他若抬眸,就太冷漠,可若是抬眸看你,一双眼,能直直撞进你心里去,她就躲不过他那双绿色的眼眸。

她站了片刻,还是壮着胆子去给他添酒,半杯红酒颜色鲜艳,她端了递给他,指间不经意碰到了他手背。

她便怔住了,目光落在他侧脸。

常茗躺靠在沙发上,略略抬起了眸子,有些空,有些凉:“别这样看我。”

她顿时慌了神,挪开了眼。

他端起她斟的那杯酒:“笙笙她不会这样看我。”

笙笙……

韩渺苦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竟驳了他的话:“我是韩渺。”她一字一顿,重复,“少爷,我是韩渺。”

常茗坐直了身子,眼里有笑,光影却依旧薄凉:“这重要吗?”他伸了手,拂过她的脸,一寸一寸,慢慢地摩挲,“渺渺,你是替代品,知道了吗?”

嗓音真温柔,可说出的话,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韩渺抿着唇,红了眼,不说话。

那落在侧脸的凉凉指尖,移到了她的脖子,张开手,掐住了她的咽喉,收紧,再问她:“知道?”

呼吸瞬间被夺,她难以喘息,憋了脸与眼,只觉得毛骨悚然,像置身在寒潭,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她见过的,他杀人的时候,不会眨眼。

身体瑟瑟发抖,她不敢动,艰涩地扯动声带:“知、知道了。”

常茗松了手,手指拂了拂她的脖子,温柔地哄:“要乖,不要有别的心思,我不喜欢。”

这个男人,乖张阴沉,喜怒无常,可以温柔地哄着你,也可以温柔地杀了你。

她点头,再也不敢忤逆他。

“渺渺,”常茗说,“给我唱首歌。”

“好。”她站起来,去拿了话筒。

屏幕上,放的就是姜九笙的歌,轻缓的摇滚,一直不停地单曲循环。

她声音发抖,一字一句,都刻意模仿,一曲罢,她掌心全是冷汗,包厢里突然静下来。

常茗没有抬头:“继续。”他看着杯中酒,嗓音忽然冷了,“给我唱到像为止。”

韩渺点头,颤颤巍巍的嗓音,唱到沙哑。

常茗垂着眉眼,出神。

苏伏开庭的前一天,找过他。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即便关在了牢里,也有层出不穷的花样。

她当时说:“帮我。”

言简意赅,又势在必得。

他倒好奇,这个女人怎么就笃定他进得来,隔着窗,他站在牢房外面:“帮你什么?”

苏伏说:“杀了姜九笙。”

死前,还要找好陪葬,果然是苏家养出来的人,是金三角爬出来的人,不怕死,够狠。

常茗笑:“你未免高看我了。”

“你能出现在我面前,不就说明了,恰恰相反,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她孤注一掷,说,“最后一次合作,事成,我就把你的秘密带进棺材里。”

他眼神略带了兴味:“我的秘密?”

他们是合作关系不假,却也仅此而已。

苏伏站在空荡荡的牢房里,穿一身深蓝的囚服:“秦家烂船三斤钉,不是都进了你的口袋吗?滕少爷。”

时瑾把姜九笙保护得太好,她碰都碰不到,大抵,只有这个藏得最深的男人,能与时瑾玩玩心机了。

常茗笑。

这个女人啊,精明得让人讨厌。

周三,晴,天北医院今日很多病人,高架发生了连环车祸,整个医院都忙成了一团。

下午三点,急诊室才得以喘息。

江护士揉揉脖子,这才想起中午送过来的那个病人,问旁边年长的女人:“护士长,人救过来了没?”

护士长摇头。

可惜了,还那么年轻,江护士不禁感慨。

护士长又问:“她的家属来了吗?”

江护士说:“还没有,已经在往这边赶了,最快也要明天晚上到。”

护士长想了想,神色沉重:“你先把尸体推去太平间,另外再报警。”

江护士不解:“为什么要报警?”

“脸上有指痕,周医生说很可能是他杀。”

“他杀?”江护士觉得匪夷所思,“真是可怜啊,一尸两命,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刚刚显怀呢。”叹了一声,江护士很有感触,“我昨晚还在看她的电影呢?今天人就没了,世事无常啊。”

“谁说不是。”

江护士叹气,回头去安排尸体,一转身,看见了心外科的时医生,连忙打招呼:“时医生。”

时瑾在接电话,点了点头。

因为连环车祸,他做了一天的手术,始终能嗅到淡淡的血气,皱着眉,继续讲电话。

“嗯,手术结束了。”

姜九笙问:“顺利吗?”

“很顺利。”时瑾对护士站的人颔首,问候完,往心外科走,边问姜九笙,“今天怎么样?宝宝有没有闹你?”

姜九笙心情很好,语气轻扬:“没有,那个酸萝卜很有用,今天一次都没有吐。”

时瑾低笑,低着头,靠墙避开人群:“晚上我再给你做。”

“好。”

到了办公室,时瑾把沾了血气的衣服脱下,换上衬衫:“等会儿我过去接你。”

今天天北医院有很多车祸病人,姜九笙也知道,便说:“忙就不用过来,我自己回去。”

时瑾说好,嘱咐开车要慢点,不能离保镖太远。

她笑,说都没见过那些‘保镖’。

时瑾挂了电话后,霍一宁打电话过来。

“喂。”

霍一宁说:“苏伏要见你。”

时瑾语气淡淡的:“不见。”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霍一宁道:“她说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关于你那个药。”

傍晚时分,天北医院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护士长!”

“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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