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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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下头,“人生路长,不值得。”

赵西音便真放了心。她热忱的模样看热了周启深的眼,也焐热了他的心。他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告诉她,

“周伯宁,要结婚。”

这么一串联,周伯宁非要来北京的举动就有缘可循了。没别的,就想多要点钱。这老头又与儿子水火不容,做不出伸手直接要钢镚儿的事。于是坑蒙拐骗,还自认为占理,是他周启深应该的。后来周启深让秘书去查,误打误撞就这么知道了真实原因。

偏偏周伯宁要结婚的妇人有丈夫,两人暗度陈仓,乱七八糟地勾搭到了一起。这两天被女方丈夫发现,领着浩浩荡荡几十人上门讨要说法。

赵西音一听,心凉了半截,也能理解周启深拔刀相向的愤怒了。

陪他到了家,里里外外早已人满为患。周启深在西安开的车是一辆低调的S系黑色奔驰,他一身黑风衣,黑墨镜,不苟言笑的样子气场逼人。本还气势汹汹的闹事者,都犯怵地自觉让出了一条道。周启深负手环胸,气定神闲地踱步至最前。

周伯宁坐在板凳上,垂着头,头发散乱,眼角不知是发炎还是被酒精熏的,常年都是猩红色。他抬头看了眼儿子,怒目不服软。周启深轻蔑一笑,那眼神像在看一团垃圾。

周伯宁旁边就是“结婚对象”。五十多岁的妇人,穿得花红柳绿略有姿色。她丈夫是个屠夫,块头十足长相凶悍,“你就是他儿子?说吧!你老子偷人,占我老婆便宜,这事怎么办!”

周启深始终沉静,只在这三人面前来回踱步。

那丈夫凶神恶煞,一个劲地辱骂:“你爹缺女人,你他妈有钱,有钱就送你老子去嫖啊,扒人墙角算什么,你他妈全家都喜欢扒墙角是吧!你必须给我交待!”

周启深眉浓庭阔,冰眸深邃,他走到那妇人面前停下脚步。迅雷不及掩耳,伸手拽住她的头发,一个重力直接把人拖到了地上。

妇人惨叫连连,周启深蹲下,把她头皮往后拉,狠狠兜了她两个嘴巴。

“骗到我周家头上来,我看你就是找死!”周启深横眉阴鸷,语气如冰结霜,“你睡了我家老头,还联合你丈夫上门勒索敲诈,有脸找我要说法?”

那妇人被打懵了,眼冒金星话都说不囫囵。

“你睡这老头一夜,就赔一万!说!睡了他几晚?!”周启深后半句是对着周伯宁,头一转,目光厉得能杀人。

周伯宁是典型的外强中干,真碰上事儿了,一个屁都不敢放,支支吾吾道:“没睡,一晚都没睡,是她说要跟我结婚的,我什么都没干。”

周启深转回头,睥睨所有人,“都听见了?”

看热闹的个个怯色,不敢吭声。

周启深提高语气,厉声:“听见了没?!”

僵持之际,人群里极坚定的一道回音,“听见了,是他们敲诈。”

赵西音站在最外层,嗓门洪亮,不怯不逃。这一声回应,撕开一道口子,明事理的吃瓜群众通通站队,“就是,你自己管不住老婆,还好意思来要钱。”

“上个礼拜我还看见你两口子亲亲热热地在一块儿吃饭,你们就是商量好来讹钱的。”

“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用美人计。”

众人爆笑,笑得那妇人和丈夫面红耳赤。周启深松了手,站起身,指着他俩说:“跟我律师谈吧,该赔的钱,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语罢,他迈步离开,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周伯宁。

赵西音像条小尾巴,神色跟他如出一辙,不卑不亢风轻云淡,跟周启深统一战线。

奔驰开回酒店,已有人在房间等候,那几人黑衣冷面,颇有黑老大的气质。见着人,都恭敬起身,“周哥,您回了。”又瞧见周启深身后的小尾巴,个个笑了,“哟,嫂子好!”

赵西音尴尬得不知所措,周启深把人挡住,低头轻声:“我给你叫了点吃的,去房间等我。”

那几人窃笑,赵西音好半天才回过味,周狗这话说得也够暧昧了。

周启深应该是在谈事,他事业虽不在西安发展,但这边结交的各方人脉一个不少。赵西音还是周太太时,就听过传闻,说周启深黑白两道通吃,捷径与歪道都走过。周伯宁这件事,应该就是他托人打探到的真相。事实就是这样,听闻周伯宁的儿子有钱,有人起了歪心思。哪知踢了铁板,估计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周启深在老家名声不错,得益于他慷慨解囊,仗义疏财。人不在西安,但周围邻里的关系都打点妥当。除了周家那一堆喂不熟的窝里斗。

这事暂告一段落,周启深叠着腿,慢条斯理地点燃烟,问:“周伯宁和那女的,到哪一步了?”

一人答:“炕上之事,肯定是坐实了。”

周启深眼一闭,拳头嘎吱作响,齿间碾出一句:“老不死的东西。”

一小时后,周启深从屋里出来,就见赵西音立在不远处等他。旁边的人笑着说:“周哥,难得回来一趟,晚上给您攒个局?”

周启深淡笑,“不了,陪你嫂子。”

声音压得够低,没敢让赵西音听见,但这哥们儿是个二头愣子,嗓子一扯,大声重复了一遍,“嫂子!哥说得陪他媳妇儿!陪你!”

赵西音猛地咳嗽,周启深阴着一张脸,差点没被气出内伤,狠狠踹他一脚,“给我闭嘴。”

下午,两人飞回北京,一下飞机赵西音就接到团里电话,让她回去填个表。

周启深把她送过去,别时,他隔着车窗一直看着她,赵西音的背影越走越远,他终于忍不住叫她,“小西。”

“嗯?”她回头。

周启深强忍内心失落,舍不得告别一般,费劲心力地找下一次联系的理由,“小西,我会好好去看医生的。”

赵西音点点头,“好,我让我爸帮你问号码。”

人进去好久,周启深也不开车,杵在原地久未动弹。

——

周六,团里放假半天。

丁雅荷应该是从倪蕊那儿知道的,非常准点地给赵西音打电话,约她上外面见个面。很微妙,自上一次倪蕊哭诉她就是来破坏他们家关系、为赵文春报仇这事之后,丁雅荷真的没再让她上家里吃过饭。

或许是听信几分,或许是现任丈夫发话不满。赵西音每每猜测理由,内心都极为不屑。

赵西音到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个袋子,满满鼓鼓的,都是中药。

原来周启深去赵文春的中医老朋友那儿把了脉,等药的时候,他公司有点急事就先走了,说忙完再回来拿,估计是忙忘记了,一两天也不见人影,老中医就把药转交给了赵文春。

赵老师说他忙备课,没这闲工夫管小年轻的事,便指派赵西音自己解决。赵西音想着顺路,准备见完丁雅荷再把东西放到他公司前台。

咖啡馆里,丁雅荷坐姿优雅,地上一堆高档礼品袋。

“我给你买了衣服,还有两双鞋,这些是老倪国外带回来的维生素。”丁雅荷把一大摞袋子往桌上堆,“我听小蕊说,你们团里女孩子多,个个出挑。你平日估计也没什么积蓄,衣服穿好点儿,东西用好点,别落了后。”

赵西音说:“团里都穿舞蹈服,这些用不上。”

“你就是个死脑筋,我懒得跟你说。”丁雅荷总爱以声压人,哪怕和赵文春离了婚,但当家主母的风范搁在哪个家里都不减分毫。

赵西音还真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算了算了。”丁雅荷懒跟她置气,又推过去两个纸袋,“买了两个包,你拿去背吧。”

两只爱马仕秋冬新款,赵西音看过杂志,一只接近六位数。她略一沉思,顿时醍醐灌顶,目光直逼丁雅荷:“这是谁买的?”

丁雅荷磕磕巴巴,眼神闪躲,“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拿去背不就完了。”

停了停,赵西音平声说:“孟惟悉,是不是?”

丁雅荷支吾其词,耐不住她犀利目光,也不喜她这质问的高傲态度,于是先声夺人:“人家这么有心,你摆什么谱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要工作没工作,又离过婚,孟惟悉这么好的条件愿意跟你再续前缘,你脑子是灌水了吧!”

赵西音拍着桌子反驳,“离过婚怎么了?离过婚我就罪该万死了?!”

“你还敢跟我拍桌子,我看你就是还惦记周启深!”丁雅荷斥责:“我一直就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你当初发了什么疯,跟他闪婚,他给你一毛钱了没有?给你赡养费了没有?你这个蠢蛋,一毛钱都没捞着。”

赵西音气死了,“你知道什么,你胡说!”

“你俩离婚协议我看过,你就是净身出户。”丁雅荷又把话题绕回赵文春身上,“他怎么教女儿的,教成了榆木疙瘩。”

赵西音站起身就走,“我跟你说不清!”

丁雅荷叫她半天,“东西都给我拿走。”

“你自己收的自己用吧!”赵西音背影愤愤,“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我不配!还有,我不管你收了孟惟悉多少好处,别扯上我,有这空功夫瞎操|我的心,还不如管管你那宝贝儿小女儿呢!”

丁雅荷也差不多血压飙升了,“关倪蕊什么事,你个当姐姐的就应该对她好。”

“我对她好个屁,你给她多买几个包吧,免得被男人几个LV就给骗走了。”

丁雅荷瞋目切齿:“赵西音!!”

赵西音气得头冒金星,拐去路边等车,等了半天都是满客。她头晕眼花,一肚子的气,面前停了一辆都没察觉。直到车窗滑下,老程探出头,“呀,小赵。”

赵西音愣了下,收了丧气表情,客气喊:“程哥。”

副驾驶冒出个机灵脑袋,昭昭笑容灿烂,“小西姐!”

昭昭太热情了,也不管马路牙子危险,直接下车绕过来,拉着她的手特别高兴,“小西姐,我好久没见到你啦,你去哪里?晚上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赵西音笑了笑,没应。

老程看着她手上的药,明了道:“是周哥儿的吧?他一早就提过。”

那正好了,赵西音向前一步,“程哥,那我也不特意跑一趟了,麻烦你把这个给他。”

老程笑笑,“不代劳,这个吃法啊,喝法啊,剂量啊,你还是当面跟他说。”

赵西音尴尬地站在原地。

昭昭凶回去:“你什么人啊,总替周哥儿说话,我们不喜欢你了。”然后转头对赵西音说:“小西姐,别听他的。其实是我想请你尝尝我调的水果茶。”

这小两口子配合够默契,白脸黑脸的,都只想把赵西音哄上车。

这也是赵西音上车后才反应过来的。

她心里一团乱,一定是被丁雅荷给气坏了脑子。

他们“铁三角”基本上每周都能聚上一次,有时候去酒吧,有时候去会所打牌,更多时候就窝在老程这茶馆。到的时候,周启深脱了外套,穿一件黑短衫,意气风发地正和顾和平玩牌。

老程凑过去一看,“靠,你俩幼不幼稚啊?比大小也能玩一下午?”说完,压在周启深耳边似笑非笑,“别幼稚啊,影响你形象。看看谁来了?”

周启深是背对门口的,闻言回头,就看见赵西音拎着一袋药,兴致怏怏地站在那。

“别说哥们儿不帮你。”老程说。

“得了,你头号功臣。”周启深眼角都往上翘了。

赵西音把药递给他,“你按时吃。”

周启深接过,“好。对不起,这两天真忙忘了这事。”

顾和平欠飕飕地在一旁学舌,“可不是么,牌桌上泡了两天,可忙了。”

周启深一记眼神警告,“我跟你没仇吧?”

顾和平举手投降,“OK,OK,小西,他没玩牌,每天在老程这儿写数学题呢。”

越说越离谱,昭昭把赵西音拉走,“别理他们,小西姐到这边坐,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泡茶。”

赵西音点点头,倦容难掩,不发一语地坐在沙发上。

老程抽了把椅子凑过来,搭着周启深的肩,“没事儿,昭昭留得住她,待会一起吃饭再给你献殷勤的机会,现在矜持点,你看你,‘骚’字全写脸上了,别浪过头。玩牌吧,斗地主。”

周启深没吭声,只回头看了赵西音好几眼。

姑娘小小一只,蔫哒哒地坐在那看手机。

顾和平端来一盘子糖,“铁三角”每人发了二十颗作“赌本”,然后洗牌切牌,“周哥儿是地主,先出牌。”

这边,赵西音看着手机,丁雅荷发来好多条信息,满屏都是“不知好歹”,“你个死丫头”,“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极端字眼。

赵西音想到小时候,小伙伴们每次谈到妈妈,她都只能默默走开。

想到青春期第一次来例假,弄脏床单被褥时,茫然无措无人可说的慌张。

想到每一次,一次又一次,丁雅荷拜高踩低她和倪蕊的偏心袒护。

一定是今天太累了,自己竟会耿耿于怀这些情绪。

赵西音看着手机屏,一动不动,眼眶发胀,慢慢的,一个字都看不清。

直到一只温厚的手忽然盖在她手背。

周启深走过来,在她面前弯腰低头,轻轻翻开她的手。

赵西音怔然,抬起头望着他。

这一对视,眼里的湿漉无遮无掩,都被周启深看进了眸子里。他没有大题小做,没有刻意关心,甚至连皱眉的表情都没有。

周启深的掌心落在她头顶,若有似无地揉了揉,声音又沉又温柔,说:“吃吧,不哭。”

糖纸轻蹭发出稀稀声响。

赵西音握着他给的两颗水果糖,忍了一路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第27章 于万丈红尘中(1)

落下的泪是安静的, 是克制的, 是情不由衷的。

周启深的手背挨了烫,泪珠往下滚,在他手上烫出泪痕。

老程和顾和平面面相觑, 正经场合从不没眼力地取乐。老程对昭昭使了个眼色, 昭昭便十分懂事地端着水果茶退了回去。三人借口去楼上, 把这温情一隅留给了他们。

周启深也不问她怎么了, 直接伸手拿她的手机。

赵西音倒没失了理智,握紧,没松。

周启深不强硬,只是蹲了下来, 比坐着的她稍低,眼睛微微抬高,目光炯炯。这是他常用的一种倾听姿势,眼里内容厚重,容易让人起信赖托付之心。

赵西音在他的注视里败阵而归, 比哭还难看的一个笑容:“没事, 我妈她给我买了点东西, 我不喜欢,她生气,拌嘴而已。”

周启深嗯了声,“她给你买什么?”

“衣服, 包,你知道的, 她之前就很喜欢给我买。”赵西音嗓子都憋哑了,“真没事。”

周启深护自己人的性子八百年如一日,不分往日今夕,十分不悦地皱起眉头,“搁以前,你有丈夫给你买,搁现在,你也不是买不起,她掺和个什么劲。”

大概是一声“丈夫”太微妙,两人之间陷入短暂安静。周启深心思沉了沉,问:“上次你跟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赵西音点点头,“嗯。”

男人声音低低诱哄:“说出来。”

“人生路长,不值得。”

周启深便笑了,“对,自己说的,自己记住。”

赵西音也笑了,望着他时,嘴角与眼角往上勾的弧度一模一样。周启深胸口发热,有些招架不住地站起身,“待会儿让老程带你吃饭,想吃什么跟他说。”

老程是个大方的,他和顾和平以前就特别喜欢赵西音。周启深认识赵西音之前,男女关系虽不糜烂,但也不是没有过。长长短短没个定数,全看他工作忙不忙。大约是从小的成长环境使然,周启深这人有点缺乏情感上的安全感,基本就是抱着“等人来爱”的心态。

他最喜欢两种,要么图他钱,有一说一,各取所需,不欠情债,不惹麻烦。

要么,他当“被爱”的那一方,渣得明明白白。

赵西音还真算个意外,不在周启深的“情感规则”里。老程就跟顾和平说过,说小赵这姑娘,活得通透,能焐热周老板那颗七巧玲珑心。

如今再回头看,这话既被说中,也没说中。

老程愿意帮周启深搭这根线,自然把晚餐安排得妥妥帖帖。位置都给排好了,周启深却说不来,让他们自己吃。幸而有昭昭在,嘴皮热闹,吃饭就有吃饭的样子,没有什么刻意撮合,就像老朋友的聚会。

赵西音吃前忐忑,吃时自在,吃后释然。

她走时,老程说开车送,非不让,昭昭就说陪她一块儿坐公交,昭昭多机灵一姑娘,挽着赵西音的手蹦蹦跳跳就这么定了。

老程和顾和平上二楼,周启深躺在沙发上睡觉,随便扯了个卡通“大便”造型的抱枕盖在胸口。

顾和平啧了声,“饭不去吃饭,在这儿玩‘大便’。”

老程不高兴,“昭昭那天抓娃娃抓到的,不许质疑她眼光。”

“你俩没完了。”顾和平酸的一身鸡皮疙瘩。

老程对周启深说:“放心吧,昭昭陪她走的,等她们到家了,我再开车去接昭昭。”

周启深这才抬开眼皮,“吃饭的时候,她心情好些了么?”

“挺好的。”老程是个明白人,“你是怕你在场,她吃得拘束。”

周启深坐起来,拧开瓶盖灌了口水,说:“她今儿心情不好,不想她又为了我有顾虑。昭昭在,我放心。谢了啊,老程。”

“扯着蛋了是不是,跟我说谢,滚你的。”老程皱眉说。

顾和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感叹道:“周哥儿,小西回来小半年了吧,说实在,你的心思和打算,我没看明白。”

周启深埋头吃饭,牙齿咀嚼饭粒的声音,不说话。

“我觉得小西还是关心你的,但你也没拿出个态度。小西对你的关心,咱们也估摸不准是哪个份上的,我劝你也别太自信,没准她就是善心,对谁都好,顾着你老丈人对你还算喜欢,没想把关系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人家就把你当个朋友,我看她对她那个小红毛闺蜜也挺好的。你个前夫算什么,把你降级成男闺蜜?也不是不可能。”

顾和平说话又直接又歹毒,分析起来煞有其事。

老程听笑了,朝周启深挑了挑眼,“扎心么?”

周启深放下筷子,饭盒搁桌上,不吃了。

“你要还想跟她复婚,就拿出个明白态度。要是没这打算,就当我没说。”顾和平靠着门板,还挺回味的,“当年你追人的盛况,历历在目,现在怎么了,萎了?”

周启深不计较他的贫嘴,人挺颓地坐那,两手臂搭在膝盖,肩胛骨与颈线成一条好看的弧。他说:“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

三人安静。

周启深抬起手,掌心盖在眼睛上,呼吸深沉了些。

顾和平摇摇头,一阵叹息,“当初那事儿,你也只是失手,小赵是个明白人,这些年应该能想通的。”

周启深就更自责了。

老程说,“小西条件不差,父亲大学教授,家里就她一个,她也不缺钱花。这么漂亮的姑娘,真不愁没人追。换作别的男人,那应该大部分比不上你。但现在可是孟惟悉,一家独大,再过几年,孟家一定是他做主。他铁了心地要追人,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他俩是谈过的,是有过感情的。你再不拿主意,以后想要媳妇儿可都要不到了啊。”

周启深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的某一处一声不吭。

顾和平踢了踢他脚尖,“追不追啊哥们儿,一句话。”

半句话也没等到,周启深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你姐姐是不是还在巴黎?”

“啊?啊。对,过几天就回了。”

“请她帮个忙。”

“嗯?”

“帮我带几只包回国。”

顾和平靠了一声,“你心真大!”

于是一周后,赵西音训练完回家,就看见赵文春对着占了半间客厅的各种包包发懵。赵西音以为自己回错了家,“这,这是怎么了?”

赵文春也纳闷呢:“快递给我打电话,送上来的,还以为是你网购的东西呢。”

八九只包装袋,爱马仕的最多。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周启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赵叔,朋友从国外带的,我一男人也用不上,麻烦您给小西吧。”

真是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赵文春不明缘由,但赵西音是懂的。周启深打完电话,又给她发了条微信,“以后告诉你妈妈,你什么都不缺,不劳她操心。”

说起来,周启深对女人好的方式一直都这么简单直接。还在一起时,赵西音的衣柜从来不少衣服,周启深在几家品牌店都有交待,每每上新,都送一份去家里。他是开明的,虽有大丈夫的匪气,但从不迂腐。舒适的,气质的,性感的,都希望赵西音多穿穿。

有次,与周启深关系匪浅的一位乙方老总,他夫人送了一套自创品牌的新款给赵西音,那是真真儿的婀娜妖娆,胸前与后背都是蕾丝深v,长度至肚脐下。赵西音拎着衣服问周启深,“周哥儿,我穿这个出门你真不介意?”

周启深看了很久,看得眼神一会儿升温一会儿降温。最后答:“随你。”

语气云淡风轻,深明大义,其实心里的不快早已发酸发酵。赵西音太懂他了,当天晚上故意穿着,倚在门口冲他挥手,“周哥儿,拜拜啦。”

二十三岁的女孩儿鲜艳美好,一颦一笑能乱他七情六欲。

周启深认了怂,上去就把她一顿亲,说:“去他的‘随你’!”

赵西音再没机会把那件衣服穿出门,因为当晚就被周启深给撕成了碎片儿。

柴米油盐是生活,娇嗔痴怨也是生活。

赵西音每每回忆过去,都是有内容填充的。不管之后两人决裂得多难看、难堪,不可否认,周启深那几年,是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与担当。

看着地上一堆包,赵文春想得倒是直白,叹气说:“家里地方小,放不下了,放不下了。”

赵西音挺平静,说:“没事,放得下。”

第二天,她把这些包送去了壹号院。

离婚后,周启深就再没来过这间屋子,但他的东西都还在。一年四季的衣服,半只没用完的男士洁面乳,甚至一些个人投资的重要资料。

离婚时他说,你都丢了吧,我不要了。

不知是否魔怔,两年多过去,赵西音也没把它们丢掉。

此时黄昏傍晚,秋日夕阳缱绻罩于卧室,赵西音蹲在衣柜前发呆,半分钟后,才把那些包整整齐齐收进去,然后离开。

——

周一这天,孟惟悉从日本出差归国,下飞机后,张一杰说:“孟总,一块儿吃饭?”

孟惟悉看了看时间,“我不去了,你带他们去,签我的单。”

张一杰虽是他下属,但亦兄亦友亦是真心实意。他关切道:“饭点了,吃饭再忙,你这两天还受寒了,别误了身体。”

孟惟悉接了个电话,行李交给助理,孑然一人乘电梯去停车场。到约定的西餐厅时,一短发女生对他笑着招手,“惟悉,这儿。”

孟惟悉走近,坐在她对面,笑着说:“对不住了,路上堵得厉害,让你等这么久。”

“我可不白等啊,这顿饭你请。”

短发女生叫白琪,与孟惟悉是高中同学,两人关系挺好,反正这么多年友谊和联系一直没散。白琪那时候还喜欢过孟惟悉,告白失败后也蛮坦然,性格十分开朗爽快。她大学毕业后就结了婚,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孟惟悉说:“从日本给你孩子们带了礼物,明天让助理送去你公司。”

白琪调侃,“哟,派头这么大啦。”

“东西,办的托运,我赶着过来不就没等了么。”孟惟悉合上菜单,“你别刺激我,这招没用,收礼物就是。”

白琪咯咯笑,“行吧,谢了啊惟悉。”

“你家老爷子身体还行?”

“蛮好的,在郊区开了一块地,种菜啊养鸡啊,最近听说还在种小麦。”

孟惟悉笑了笑,“白老爷子也是辛苦半辈子,返璞归真了。”

白琪点点头,不再说客套话,她知道孟惟悉在等什么,“上次你托我那事儿,可能有点困难。”

孟惟悉抬起眼,一刹沉重之后,笑着问:“吴岳不肯?”

说起这个也烦心,白琪愁眉哀色,“我家吴先生别的都很好说话,就在工作问题上,那是绝对的尽职尽责。三年前是周启深的私人法务,现在虽已辞任,但他俩一直有联系,偶尔还一起打牌。我老公多精明一人啊,我刚开口两句话,就问一句今天是不是和周总吃饭。他就直接告诉我,别打探他曾经当事人的信息。”

孟惟悉神情严峻,指腹有下没下地摩挲玻璃杯壁。

白琪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几番犹豫后,一声叹息,“惟悉,你还放不下西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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