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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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两人聊了许多。

沈沁喜静,也不多话,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倾听。也不是敷衍的那种迎合,而是她真的懂。孟惟悉说到的话题,她总能搭几句话,且句句说到点子上。

这是孟惟悉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放松与怯意。

这一晚后,两人的交集变多。

自然而然地一起吃饭,偶尔也会去看新上映的电影。那天在电影院,沈沁对着荧屏感叹一句,“我好喜欢他哦。”

不多久,孟惟悉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打了个电话。

电影散场后,他载着沈沁往东二环开。路过京广桥,然后拐弯儿进三里屯,最后经过首体,车停在凡天娱乐大楼门口。他带沈沁上顶楼,那是凡天的室内录制现场。

他领着人从后门进,几个盯现场的中层纷纷颔首,“孟总。”

孟惟悉比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牵着沈沁的手往前站了站。台上,她喜欢的那个男演员正在录制节目。

孟惟悉低声说“待会儿让他给你签个名,合个影。”

沈沁却如失聪一般,什么都听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孟惟悉牵着她的手上。

次年春,孟惟悉求了婚。

沈沁答应了。

一切看似水到渠成。

孟惟悉要结婚的消息,犹如一记惊雷投掷京圈。

他在北京的友人劝“这沈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她父亲有个公司,业务做得不大。关键是,她家庭关系很复杂,生母病逝,父亲二娶,这后妈还生了三个孩子。哦对了,沈沁上边儿还有一个亲哥哥。”

说及此,友人摇了摇头,“也不成大器。”

孟惟悉闻言一笑,“哪有那么多成大器的人。”

不怪友人劝慰,实在是孟家风生水起,基业庞大。孟惟悉是家中独子,无论公私,都应该找个顶好的才是。但他既这么说,那一定是铁了主意的。

友人犹豫“娶沈家这小妞儿,你父母会同意?”

孟惟悉笑意淡淡,“会的。”

他母亲心里应该很有数,年少时一番阻挠,已差点失去这个儿子。时至今日,不说爱与恨,只要孟惟悉还愿意新开始,家里怎样都赞成。

沈沁要结婚的事,也让沈家惊了一跳。这结婚对象竟还是城东孟家,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权贵豪门。老沈觉得怎样都好,有孟惟悉这样的女婿,那是捡到珍宝了。唯一的缺憾嘛,就是孟惟悉年龄比沈沁大了十一二岁。

白姝丽更郁闷了,早知相亲对象是孟惟悉,就让自己女儿去才好,哪儿还轮的上沈沁。

沈沁有一个闺蜜叫筱筱,家境不错,有个生意做得很大的哥哥。她哥哥进的圈子,差不多能和孟惟悉打打照面。

筱筱问沈沁“你真的要嫁啊?”

沈沁笑了笑,“喜帖都发你了,还有假啊?”

筱筱忧心忡忡,“我听我哥说,孟惟悉之前有一段情史。”

沈沁不以为意,他这个年龄、这个身份的男人,没情史才是奇闻怪谈。

筱筱说“他年轻时候谈过一个女孩儿,刻骨铭心的那一种。那女孩儿早就结了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外面都在传,孟惟悉这么多年单身,都是为了那个女的。”

沈沁蹙眉,“他破坏过别人感情?”

“不是不是。”筱筱说“好像没闹什么事儿。再说,他都这岁数了,如果要闹事,早不在这儿了吧。”

沈沁勾唇一笑,“我还以为是杀人放火呢。”

“你不在意啊?”闺蜜提醒“他可是有过去的男人,可能,一直没放下过。”

朋友当然是为她着想。婚姻是一生大事,万一共度余生的人心中却另有其人,岂不是很可悲。

静默片刻,沈沁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夫妻两人能做到相敬如宾一辈子,都是天大的运气。如果能平安稳妥地过日子,别的也不那么重要。”

孟家的婚礼奢华隆重,两人站在一起,当真应了那个词娇妻在侧。

新婚夜,是鸳鸯水中游,一切发生得刚刚好。

孟惟悉温柔体贴,又似调|情高手。沈沁人如其名,从头发丝到脚底心,全部化成了水。男人的手是春夜惊雷,搅弄这一汤池水。这一夜,惊雷滚滚,而后万物花开。

晨曦到来之前,孟惟悉抱住她,唇舌轻含她耳垂,沉声说“沁沁,我会对你好的。”

那日醒来,孟惟悉正在阳台上打电话。他穿着纯色短t,亚麻棉长裤随风轻漾,乍隐乍现的好身材格外悦目。他约莫是在谈很重要的事,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沈沁洗漱出来,孟惟悉换了个姿势,坐在藤椅上叠着腿,与电话那端谈笑风生。她没打扰,而是顺手捡拾了一下脚边的东西。昨晚太动情,孟惟悉的西服衬衫和袜子丢了一地。

沈沁将他的私物放去抽屉里,不小心碰落皮面本,掉在地上,露出了夹在其中的一张照片。

时间久远这四个字,本身就带着妙不可言的杀伤力。

沈沁看着照片上的人像轮廓,心思安静,也渐渐澄明。

孟惟悉走过来,从身后忽然抽走她手中的照片,平静说“几个旧友。”

他的语气很坦然,态度亦坦诚,目光更是磊落。

沈沁没说话,朝他温柔笑了笑,“吃早餐吧。”

她这样的反应,让孟惟悉心里打了个顿。沈沁起身要走时,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沁沁。”

沈沁看着他,“嗯?”

孟惟悉薄唇微张,他本想解释一二,既然成婚,夫妻最重要的还是真诚。但今天是新婚第二日,说起这些总是煞风景 。

可就是这一停顿,让沈沁觉得,那些逆耳的话,大概是忠言。

心里一刹失落,随即又重振旗鼓。

还是那个道理,世上夫妻,能相敬如宾已是幸事,何苦再贪心呢。而昨晚缱绻旖旎时,那句热耳朵的“我会对你好”,原来别有洞天。

我会对你好。

但不是爱你。

沈沁想到这,低头自嘲一笑,遂又很快找到破阵之法――

守好自己的心,自然就有了无坚不摧的铠甲。

番外10 暗夜玫瑰(2)

沈沁接的那单旗袍要赶工, 她醒得早,准备动身去绣庄。

孟惟悉揉了揉眼睛,也掀被下床, 声音还带着惺忪低哑, “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沈沁脱去睡裙,结婚一年多,早已坦诚相见, 也不用遮掩矫情。

女孩儿的身体是这世上最好看的花, 晨光轻吻, 十足美妙。

孟惟悉的瞌睡全醒,他走过去,覆上她正系胸衣的手, 从身后沉声说:“我来帮沁沁。”

指腹还带着被窝里的温热, 在她光滑的肩与蝴蝶骨上扇风引火。孟惟悉系好肩扣后, 又出其不意地将手绕至前面那处温软起伏。

他用掌心托了托,何其无辜,“没穿正。”

沈沁不太自然地扭开身体,不敢回头看。

孟惟悉却如登徒浪子一般,探过头, 故意吊着眼梢望她。

沈沁伸手去推他的脸,“看我干什么?”

孟惟悉把脸又厚着转回来,嘴角勾笑,“沁沁好看。”

他眼中的神色多了几分浓情可见,差一点, 沈沁就要信以为真。对视数秒, 孟惟悉显然是想与妻子眉目传情,但沈沁只是淡淡一笑, 不会他的意。

“待会青青顺路,我坐她的车去绣庄。”沈沁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最后一截粉藕似的腰身彻底盖住。方才那点曼妙的夫妻情趣消失殆尽。

孟惟悉微微恍然,总觉得差点意思。

沈沁走后,司机半小时后到门外。孟惟悉已换了三件式样的西服正装,是他一贯的精英派头。到公司,秘书拿着一叠待审签的文件等候许久。

孟惟悉进办公室,脱去西服递给助理,几位分管高层逐一进来汇报工作。十一点商务组有个会议要参加,孟惟悉特意留了十分钟,单独把张一杰叫进来。

孟惟悉抿了口黑咖啡,问:“下周颁奖盛典都对接好了?”

“放心。”张一杰说:“周五派车去南京接傅宝玉老师。”

“她年龄大了,让大会多用点心。”孟惟悉交待。

张一杰既是业内金牌制作人,也是他的贴身干将,不免多问两句私话,“下周的活动筹备得还不错,现场布置都是法国那边的设计师亲自操刀。要不要带沁沁来玩玩?”

孟惟悉一刹心动,随即又平静下来,“她不喜欢热闹。”

张一杰笑了笑,“保护得这么好啊。”

孟惟悉扯了扯领带,无形之中堵了一口气般,叫他略感憋闷。他说:“做她喜欢的事就好,这些场面应酬,我不勉强。”

张一杰是明眼人,也陪这位少东家一路走到现在。那些前尘往事他最是知情,孟惟悉天生就是痴情种,对一个女人上心时,简直可怕。

他忽地问孟惟悉:“你和沈沁关系还好?”

孟惟悉一记“当然”的眼神果决坚定,但在张一杰似笑非笑的目光里,他又略感颓败,低声说:“沁沁什么都好,但正因为太好。”

他收声,不把话说完整。

如果张一杰没看错,孟惟悉方才眉间是微微的挫败感。

他笑了笑,走时,忽又想起一件事,“前几天跟你传绯闻的那个女的,是想借此炒作,博人眼球。你放心,这事很快能摆平。”

孟惟悉太忙,压根没放过心上,好半会才记起这么个人。

前天微博上的一些娱乐号爆料,说这个女的是凡天娱乐总裁的绯闻女友,再配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乍一看煞有其事。

这些套路手段已见怪不怪,都道凡天娱乐的新进总裁年轻英俊,手握业内生杀大权。偶有活动现场照流出,孟惟悉担得起人中龙凤。走捷径的多,选险路的寥寥无几,孟惟悉这样的人,开罪不起。

这女的大概是想富贵险中求,豁出去了的炒作。

就在张一杰不做他想时,孟惟悉忽说:“先别动,再留几天。”

――

水心绣庄店面不大,但陈列精巧适宜,十分有品,来逛的顾客赞不绝口,人气颇高。店里就沈沁和青青两人,平日青青看店迎客,沈沁在屏风后做绣活儿。

屏风的图案是高山流水,朦胧隐约。

附近大学的学生们渐渐成了水心庄园的铁杆粉,经常来转转,看能不能碰巧遇见貌美如仙的女老板。

下午的时候,筱筱开着红色小法来找沈沁,一进店就咋咋呼呼,“你还有心情绣花儿呢!”

沈沁低着头,穿针引线,看她一眼,“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筱筱恨铁不成钢,“不是我,是你家后院儿起火了!”

沈沁不以为意,“我家没院子。”

筱筱把手机伸到她眼前,“你老公都和别的女人上热搜了,你看啊,这女的怎么那么讨厌呀。”

微博配图一目了然,妖娆的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手,两人正亲密接吻。

沈沁神色如常,看了几秒后挪回视线,平声说:“这不是孟惟悉。”

“标题写的就是他呀。”

“这个背影不是他。”

筱筱拿着手机一番研究,“我看着挺像啊,怎么就不是他了?”

沈沁觉得好笑,“你好像有点失望?”

筱筱猛摇头,持怀疑态度,“真不是他啊?”

沈沁不想继续这么无聊的话题,继续刺绣。

筱筱的冲天炮心情平复了些,瞄了瞄她,忽问:“沁沁,万一有一天,孟惟悉真出轨了呢?”

沈沁手中动作不停,淡淡道:“心既然不在我这,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筱筱惊讶,“就这样?”

“不然呢?”

“当然是分一半家产,让他身败名裂啊!”

沈沁笑了笑,不言语。

筱筱又倏地感叹:“你好了解他哦,感情真好。”

沈沁捏绣花针的手指一顿,像隔空点了穴一般。方才的安宁心态分崩瓦解,成了一晃就荡的涟漪。

不是感情好。

而是在结婚之前,她已学会与自己和解。

孟惟悉这事儿在网上闹腾出了小水花,多半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和不亚明星的颜值。当然也不乏指责他已婚还在外面乱搞的。

这晚他到家,进门前,甚至有点雀跃的期待。

家里阿姨早已告知,沈沁今晚早早就回来了。

孟惟悉踏进玄关,客厅只开了暖黄的灯带,卧室关着门,门缝隐隐透光。孟惟悉轻声走进去,沈沁竟在床上睡着了。

动静一惊她便醒,眼神朦胧地看向孟惟悉,声音轻柔,“唔……你回来了?”

孟惟悉弯腰摸了摸她的脸,期待听到她的回答,“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沁:“……”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孟惟悉自顾自地继续,“是我不好,不该让这些流言蜚语发酵,沁沁,是我委屈了你,让你伤心难过了。”

沈沁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我没有呀。”

孟惟悉也皱眉,“网上的事儿你不知道?”

她点头,“我知道呀。”

他便糊涂了,“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沈沁的眼睫微动,如轻盈的羽扇,“我要问什么?”

孟惟悉一口气提至心口,太满了,挤得心脏抽丝儿般的疼。他眼神坚韧了些,“我跟别的女人传绯闻,跟别的女人接吻,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你不问?”

沈沁恍然大悟,然后会心一笑,“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没事儿,我相信你。”

她的目光缱绻温和,语气亦松弛有度。她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传递出来的都是一个讯号――我不在乎。

孟惟悉盯了她足足半分钟,然后猛地站起身,沉着脸离开卧室。出去时,关门的声音比平时大上五成,显而易见地告诉里头的人――他在生气。

沈沁却只当他莫名其妙。

不惯着,日子还是照常过。

孟惟悉这两天故意为之,早出晚归,不配合她的作息时间,一天到晚见不着人影。每每归家,沈沁睡相酣甜,眉间不见一丝愁绪。

孟惟悉的外套丢在客厅,不想挟裹一身寒气沾染于她。可一见到她这没心没肺的睡容,又恨不得弹几颗冰凉水花让她醒来。

端看许久,孟惟悉伏腰,语气无奈至极,“小没良心的东西。”

静夜无边,室内暖风送香,今夜沈沁点的精油,是暗夜玫瑰。

――

孟惟悉心烦不痛快,索性约友人出来喝酒。

驻唱歌手民谣唱得不错,温柔低吟不刻意炫技。孟惟悉出手阔绰,直接给了五千小费。友人看他喝酒的架势,说:“不应该带你来清吧,就应该去蹦迪的。”

孟惟悉有那么点喝闷酒的意思,杯底磕了磕桌面,心烦道:“我究竟哪儿做得不好,就这么不招我家沁沁待见。”

友人如闻稀罕事儿,“怎的?她跟你提要求了?过分了?”

孟惟悉苦楚摇头,“从不无理取闹。”

语毕,额上探过来一只手,朋友道:“脑子发烧?”

“滚你丫的。”孟惟悉一声痞气躁骂。

对方惊呼:“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孟惟悉咬着烟,划燃火柴点燃,猛吸两口熏得眼睛都红了。他说:“我就想她对我提要求,对我无理取闹,对我撒娇,对我过分,越过分我越喜欢。”

朋友差点从高脚椅上跌落,而后真心道:“惟悉,你今晚特别像一个缺爱的老可怜。”

畅饮到凌晨,临近初冬,北京的夜真冷。

孟惟悉喝得有些晕乎,出来后被风一激,打了个颤儿,人便清醒了不少。他这才发现,不远处的马路对面,是北舞学院。

朋友也瞧见了,本能反应地试探,“还成么哥们儿?”

孟惟悉胃里一阵翻涌,心口也跟塌陷了一块似的,实在难受。他皱眉摇头,“不太成。”然后头一偏,就往垃圾桶里吐了个天翻地覆。

吐完后,他坐上车哑声说:“酒喝多了。”

朋友笑道:“跟酒没关系,倒不如说你年龄大了。”

孟惟悉:“……”

――

几日后,沈沁终于如期将新人的礼服赶制出来,客户相当满意,说一定多向朋友推荐。沈沁礼貌答:“小件物品可以接,但如果是礼服这些,抱歉,这一个月我可能没有时间。”

客户问:“要预约呀?”

沈沁浅浅一笑,“绣大件太费心,我需要缓一缓。”

送人客人,青青再次感慨,“咱们绣庄还能开到现在,也是奇迹了。”

沈沁不说话,忙着手中的事,唇角的弧度未散。

这时,快递小哥过来派件。沈沁还奇怪,自己最近没买东西啊。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叠打印的照片。

沈沁愣了愣,照片中的人她再熟悉不过。

孟惟悉在马路边,几张抓拍看起来,他是伤心欲绝的神情。

照片特意将马路对面的街景拍了进去,北京舞蹈学院的大门赫然清晰。沈沁本就细腻敏感,甚至不用明言,她已明白是怎样一回事。

原来,难忘旧情四个字,是世上最难逾越的鸿沟。

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个具体酸苦。沈沁摇摇头,极力说服自己不在意。她把照片收起来,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五点的时候,孟惟悉主动打来电话。

他掐准了时间,有主动告饶的意思,声音温柔低沉,“沁沁,我来接你,一块儿吃晚饭好不好?”

沈沁态度冷淡,“不了,店里还有事,我走不开。”

孟惟悉也不再多言,只准点驱车来到绣庄。

青青见到他可惊喜,“姐夫来了啊,我们正在玩斗地主,待会准备去吃煲仔饭,一起吗?”

孟惟悉没说话,只静静看着沈沁。

沈沁一身淡粉宽松罩衫,明明是多情的颜色,却衬得她愈发清淡孤冷。孟惟悉向前踱步,手背在身后,不苟言笑的模样徒添两分凌厉气势。

他看着沈沁,语气不轻不重――

“沁沁,回家。”

从此刻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便诡秘低压。

一路上谁都不说话,好像连交流都成了折磨。车子停进车库,孟惟悉先下车,绕到副驾替她开门。他不容置疑地牵起沈沁的手。

沈沁却如被电击中,下意识地挣脱。

这一个动作惹怒孟惟悉,似是触到底线。他倏地提声,语调缓而沉地提醒:“我是你丈夫。”

压闷的低压在这一刻有爆发之势。你来我往之间,能平和共处,一定是彼此知趣相让。但孟惟悉先打破这个平衡,让沈沁越发心有不甘。

明明犯错的是他,又有何立场先发制人?

沈沁目光带着犟劲儿,像是无坚不摧的盔甲武器,她问:“你对我发什么火?”

孟惟悉只觉心如乱麻,被她这一质问,还多出了几丝隐晦的委屈与苦楚。他声音渐冷,“这就叫发火?那按你的标准,我可能早被焚烧得连骨灰都不剩了。”

沈沁只觉刺耳,串联起照片上他失魂落魄、深夜买醉的画面,情绪便更不受控制。她当仁不让,一字一字地说:“ 你自己做的事,你应该清楚。我不想跟你吵。”

“不想吵?”孟惟悉冷笑,“还是不屑吵?你面对你丈夫,连吵架都懒费工夫。你的心在不在我身上,你也应该很清楚。”

沈沁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眼睛也变得湿漉清亮。

孟惟悉拿目光相逼,尖锐、坚硬、如临地狱。他的心已软,但克制不住的,想要看到沈沁的失控,听到她的怨气,甚至是哭声。

他像一个变态的魔鬼,他想要这个女人为他流眼泪。

但沈沁什么都没做,只安静地推门下车。

擦肩而过时,孟惟悉猛地拽住她的手,把人往车后座推倒,他覆在沈沁身上,眼神暴戾难忍。他低头去吻她,凶残得不谈半分怜香惜玉。

孟惟悉扔下皮囊,露出男人最赤.裸的占有欲。

沈沁原本奋力抵抗的双手渐渐松懈力气,他的衬衣由一团凌乱恢复原状。沈沁对他的激吻没有接纳,亦没有抗拒。她声音平静里,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力。

沈沁说:“孟惟悉,你既然心里有别人,也请你对我公平一点。你要得太多,我给不起,真的给不起。”

――我认命,你随意。

情绪像变天的海面,上一秒惊涛骇浪,这一瞬止息无声。孟惟悉目光怔怔,如机械人,慢三拍地从她身上爬起,然后跌跌撞撞地离开。

……

两人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冷战。

其实沈沁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冷战,或许是穷途末路的最后冷静期。

可为什么,自己心里还会这么难过。

沈沁心不在焉,被绣针扎了几次指腹。一旁的青青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劝说:“沁沁,你今天早点下班吧,最近也没什么活儿是要赶时间的。”

沈沁不在意伤口,低头说:“没事儿。”

“早点走吧,”青青说:“天气预报说晚上大风,变天。你回去晚了不安全,要不,让孟哥来接你?”

“他忙。”沈沁很快答。

青青自觉收声,瞎子也能感觉出来,夫妻俩是闹矛盾了。

话是这么说,但青青没敢让沈沁一个人在绣庄待太晚。今晚的变天大风据说是北京今年最厉害的一次,真出事儿可怎么办。于是好说歹说,硬是载着沈沁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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