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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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了,有点儿舍不得是怎么回事。

☆、第65章 抚云山

见着是厉坤, 迎义章再大的脾气最后也没再嚷出口。他瞪了瞪自己的儿子,说:“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

迎璟跪得膝盖疼, 半会儿没撑起来。厉坤走过来, 一把扶住他胳膊, “起来。”

迎璟一脸沉静:“别忘了你的承诺。”

厉坤:“嗯。”

这俩人的对话把迎义章没气出血,稀里糊涂不说,也不知道俩人打的什么主意。

待迎璟一瘸一拐地上楼后,厉坤转过身,说:“伯父,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一盒烟草和一盒茶叶。

“原本从非洲回来该给你的,但后来事情多给耽搁了。”

迎义章接过,点了点头, 拂去方才的燥意脾气,“有心了。来, 坐吧。”

老少先后落座沙发,阿姨端上两杯茶。

迎义章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当年一眼相中他, 就觉得厉坤不仅气质拔萃,盘正条顺,还天生有股英气。当时没看花名册,不知他父亲是厉明远, 厉坤也从不拿身份说事儿, 基层干起, 吃苦耐劳, 甚是出类。

如今来验证,他是真的没有看走眼。

要不是出了那次意外,或许,他们会是亦师亦友的上下级。

迎义章敛了情绪,闲谈:“今年你也三十一了吧。”

厉坤说:“是。”

“你父亲他还好吗?”

“送回疗养院了,那边的治疗更规范细致。”厉坤道:“他状态挺稳定的,做完这期康复治疗,我再接他回家休养。”

迎义章点头:“好,那就好。让迎晨多去探望,陪陪他,以前,老厉也是很喜欢晨晨的。”

终于提及往事,就像一颗深埋地底的陈年旧雷被触碰引线。

厉坤低着头,默了数秒。

再抬起时,他说:“伯父,是我让小璟偷的户口本。我和迎晨登记了。”

迎义章眼皮一掀,似要发作,但一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罢了,罢了。”他摆手,别过头叹气,“你俩也不容易。”

厉坤表情无波无澜,郑重道:“该有的礼数我都会做到。”

“不讲究这个。”迎义章开明,对这些看得淡:“大张旗鼓很费神,我依你们的意见,一切从简是最好的。”

厉坤点头,“好,我有数。”

“就一个要求,”迎义章突然提神,微眯双眼审视的目光:“你要对迎晨好。爱护她,好好过日子,别生嫌隙。”

轻言两语,实则把意义全说给了厉坤听。是聪明人,便自然懂得,那句“别生嫌隙”,似要求,也似请求,求他别为了以前的恩怨种种,而与迎晨矛盾争吵。

厉坤垂眸定神,淡声:“我会爱她的。”

“还有。”迎义章语气微变,“凡事可商量,有很多解决办法,你大可来问问我,我也不是不开明的老头。”

他咳了咳,道:“以后要户口本,直接过来拿就是了,实在,实在没必要去……”

那个偷字不忍心说出口。

这么一提醒,厉坤也不太好意思,背脊挺得笔直,坐得端端正正,“好,我记住了。”

迎义章平声说:“中午在家吃饭吧,叫迎晨也过来。”

也不给拒绝的机会,他直接起身朝厨房走,还冲厨房里的崔静淑和阿姨说:“你们都很忙吧?需要我帮忙的吧?我帮你们就是了。”

厨房里的人无辜道:“不忙啊。”

迎义章不好发作,使劲儿眨眼:“你看,你们都不会杀鱼!”

“我会杀啊,还会切鱼片呢。”

迎义章气急败坏走进厨房,“说了我来!你非要逞强做什么?”

没几下,里头的人全给推了出来,迎义章已经自个儿捣鼓系上了围裙。

崔静淑简直哭笑不得,这老头,想亲手给女婿做顿饭就直说啊,非得别扭好面子。她笑着摇了摇脑袋,转身招呼厉坤:

“昨天买的橙子可甜,我给你切两个。”

这顿午饭,厉坤没叫迎晨,昨晚折腾的有点狠,估计她还赖着床。罢了,待会病恹恹地过来,又得挨迎义章的骂。

相安无事的午餐,厉坤与迎义章都是性子稳得住的男人,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刻意冷淡,和气平静已是难得。

从迎家出来,厉坤开车去了一趟远郊。

抚云山在南边,与邻市地界交汇的地方,依山傍水,青色永驻。临近清明,人烟才多了一些。厉坤在山脚的店里买了一束花和一摞烧纸,然后上台阶,直至半山腰的西南角。

这处墓地与旁的无异,年头稍久,略显陈旧。香炉里的香柱已燃尽,剩短截灰烬在风中摇摇欲坠。厉坤俯身弯腰,把花束轻轻搁在墓前,然后蹲下来,抬手将上头照片上的一根草屑拂开。

母亲已过世八年,永远停留在最慈爱的年龄。

厉坤看了许久,像寻常不过的母子谈心,说:“山上风大,薄外套有点挡不住。不比山下,出点太阳还挺暖和。”

照片上的人,慈眉善目,笑容温婉。厉坤静静凝视,低头片刻,再抬起时,他说:“妈,我和小晨儿结婚了。”

女人表情依旧,淡淡的温柔,厉坤扯了个笑:“您以前很喜欢她,还让她常来陪您,小晨儿说她最爱吃您做的猪脚面,一次能吃一大碗,一点儿都不像个女孩子。”

“您过世后,咱们闹崩了。”厉坤轻声说:“年轻的时候各种捅刀子,太下的了手,后来吧,我发现,什么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边说边解开绑绳,掏出打火机,点燃几张烧纸后,再一小叠的往火上盖。

火势渐旺,烟火气弥漫。

“我觉得这姑娘有点儿像□□,沾一口,怎么戒都戒不掉了?”厉坤眉头是真心实意的皱起来:“烦人精,闹腾王,您说,她怎么能这样勇敢啊?追我一次,再追一次。”

“不过我也不太争气,回回都上她的道儿,还乐在其中,这下好了。”厉坤摇头晃脑,感叹道:“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烧纸燃了一半。

厉坤暂停动作,双手微弓,搭在火上取暖。

“妈,一辈子有多长?五十年,六十年?还是真的能活百年?呵,算不清。”火势渐小,他才继续烧纸,“罢了,只要我在,就陪她每一天。”

顿了顿,厉坤看着照片,忽问:“您怪我吗?”

您怪我一笑泯恩仇吗?

您恼我娶了半个仇家的女儿吗?

“我想过老死不相往来,想过恶语相向,想过街上碰见狠狠干他一架——”至今说起,厉坤眼色依然是深沉的。

而照片上的女人,无生无息,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笼罩厉坤全身,温柔,大气,教人心安。

厉坤就这么安静下来。

恨很浓,但爱更多。

“就当我没出息吧。”厉坤喉结微滚,烧完最后一叠纸,“对不起妈妈,我还是爱那姑娘。我做不到放手,那我就永远不放手了。”

天地空旷,偶有飞鸟倾斜而过,起风了,松柏枝叶厚重,轻摇慢晃,厉坤拣起铜盖,盖上,烧纸的余火很快熄灭。

“咱家户口本上少了一个您,娶了小晨儿,把名额凑上,来年,再添个小娃。”厉坤摸出烟盒,抖了根烟。

说这句话时,他脸上有淡淡的温柔。“以后,我和小晨儿一块来看您。”

他点燃烟,深深抽了两口,然后烟嘴朝下,插在了纸灰里。

有风过,烟气袅袅随风去。

山上信号不佳,下到停车场,信号恢复,一连窜进两个未接来电。厉坤回拨过去,迎晨接得飞快:“你在哪里呀?”

“外面。”厉坤坐上驾驶座,“起来了?我大概四十分钟到家,想看什么电影?好,我买票。”

通完电话,厉坤滑下车窗,又看了一眼抚云山。

心宁神静的感觉久久未散。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转动方向盘。

———

两人领证的消息很快人尽皆知。

一日聚会,孟泽惊奇问:“你真把迎晨给绑去了民政局?”

“绑了。”厉坤诚实说:“效率高一点,我也没那么费神。”

“那你俩什么时候办喜宴?”

“也许不会办。”厉坤说:“迎晨也是这个意思,再从简,也麻烦。等天气好一点,出去旅游趟。”

“行啊,旅游结婚。”孟泽赞同:“这法子好,省时省心自己还舒坦。不过——”他提醒道:“小晨儿真是这么想的?”

厉坤嗯了声,“她没意见。”

“嘴上说没意见,其实心里可不这么认为。”孟泽一针见血:“你跟她求婚了吗?”

“……”

孟泽啧了声:“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哥们儿。女人一生就结一次婚,你不但没给她美好回忆,还用这么残暴的捆绑手段逼人领证。你自己说,说得过去吗?”

厉坤没说话,一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也亏得小晨儿对你没脾气,要是我,我早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说罢,孟泽飙起演技来,又是揉头发,又是抓脸的,最后还勒住自己的脖子,舌头一吐,佯装上吊。

“……”你他妈能和陆悍骁演对手戏了。厉坤一巴掌糊到他脸上,“对不起,你丑到我了。”

孟泽笑场,虽是玩笑语气,但心意是真好,他揽着厉坤的肩,神神秘秘道:“哥们儿,我给你出个主意。”

厉坤越听,眉头越皱。

孟泽起劲的说完,恨不得给自己啪啪啪鼓掌。

厉坤一言难尽,“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骚过头了。”

孟泽又是一番鼓吹,“这天儿又不冷,开个暖气,脱光也不会感冒的。”

厉坤犹豫片刻,然后心一横,

“——行。”

☆、第66章 盛世长安街

孟泽这人吧, 颇有点亦正亦邪的气质。面数多,对自己的童年友伴便以大哥身份自居, 换去场合上, 那也是个能拿大主意的角色。

私下里没旁人,他把男人那点坏心思都分享给了厉坤。

求婚,求的那叫一个出其不意与新意。孟泽出个馊主意, 说改天他组织,叫大伙儿一块去泡温泉。那地方是个高档会所, 又都是熟人, 能打配合。大致就是男色诱惑的套路, 让迎晨悦眼又悦心。

出发点是挺好, 但厉坤想了又想, 道:“别说得那么文艺,直接说跳脱衣舞不就得了。”

孟泽笑得浪荡,喝了点酒, 醉意上脸,货真价实的风流公子哥。

厉坤嗤了他一声,没再理, 走了。

虽说不屑一顾,但这也算个想法,缠缠绕绕的时不时冒出来。有次迎晨在看杂志,突然抬起头问:“你傻笑什么呢?”

厉坤顿时收拢嘴角,假意咳嗽掩盖过去。

迎晨不明所以,低头继续看书。

厉坤冲动上来, 忽然说:“明天晚上去泡温泉吧。”

“泡温泉?”迎晨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孟泽约的,他请客。”

“那去,狠狠宰他一顿。”迎晨玩笑道。

“好,我去给他回个电话。”厉坤佯装淡定,走去阳台。

孟泽是个爱热闹的人,一听他同意,不嫌麻烦,承诺场地包办。

厉坤不放心:“点子靠谱吗?”

“那你得问小晨儿。”孟泽说:“女人不都喜欢什么型男啊,小鲜肉吗?”

这话一听,厉坤就暗叫完蛋,扫他兴致的回:“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女人一样。”

孟泽向来不纵欲女色,是个对感情非常有谱的男人,三十有二了,真正处过的对象就一个。大学校花,才情气质绝佳,谈了四五年,也不知为啥事儿崩了。

别人关心问起,他从不说实话,三言两语给打发走,看着风轻云淡,但这两年,也真没见他正儿八经的有过女伴。

厉坤只听到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笑。孟泽道:“行了,你甭让我这妹妹受委屈就是了。挂了。”

万事俱备,就等明天到来。

这一晚,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十点多就爬床。

迎晨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捧着个kindle看入迷了,不但能忘记时间,还喜欢把电子屏的亮度调得很高。厉坤是个细心人,操心命,怕她看坏眼睛,每次都强制性的把kindle抢过来,设置到低亮状态才还给她。

迎晨看书,他看迎晨。防止这姑娘又悄悄摸摸的把亮度调回来。

今天反常,迎晨看了三四页便不看了。似是考虑了很久,对厉坤说:“我不想上班了。”

“嗯?”厉坤本能答应,“行啊,不上就不上,我养你。”

“你养我?”迎晨心头一暖,“怎么养啊?”

“工资不够,我晚上再去跑滴滴打车。”厉坤笑着说。

“得了吧,跑的车钱还不够你那车的油钱呢。”迎晨趴在他胸口,手伸进去捂热了会。才说:“我想开店。”

厉坤嗯了声,很平静,“说说看。”

“以前就有这想法,开个手工店,自己做些小首饰。”迎晨悠悠道:“图纸啊,设计啊,原材料啊,我都自己弄。”

厉坤想了想,认可:“你是学这行的,渠道资源也比门外汉丰富,如果真的考虑好了,我支持。”

想法由来虽已久,但毕竟只是个雏形。迎晨说:“我再琢磨琢磨,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厉坤的态度很温厚:“缺钱了,我拿给你,缺人手了,拿我随便用。缺生意了,我去队里给你打广告,放心,不收提成。”

迎晨乐的,往他脸上吧唧亲了口:“谢了啊,警察叔叔。”

软唇一碰,厉坤来了精神,抓住她手腕把人往上头一提,眸色深深的看着她:“那你现在,来用用我?”

遐想连篇的疑问句,一肚子坏水儿。

迎晨不负所托,知道什么姿势他最入迷,起身一跨,直接坐在他上边。

如同以往的每一个夜,如鱼得水,春色绵延。

一切发展得正合心意,第二天早上人还犯懒在床上没挪身,还接到孟泽的电话,极其负责任的汇报:“人我都吆喝齐了,场子也布置好了,温泉会所的老板跟我熟溜,友情帮忙,到时候围着池子弄一圈彩灯,配合你演出,哦不,求婚。”

厉坤还没醒透,听得云里雾里,“还有彩灯??”

声音稍大,惊醒了怀里的迎晨,她蜷了蜷身子,眉头微皱。

“嘘。”厉坤捂着手机,压低声儿说:“先挂了。”

就在他费神思索晚上的事时,部队的电话接着打来。一看这座机号的尾数,厉坤不敢耽搁,立刻腰板坐直,接听:

“我是厉坤,请指示!”

这通电话十分简短铿锵,结束后,厉坤掀被下床,迎晨也醒了,揉着眼睛哑声问:“怎么了?”

“紧急任务,我得归队了。”厉坤迅速换好军衬与外套,匆忙去洗漱。

迎晨对任务二字极其敏感,瞌睡瞬间扫光,她赤脚跟了过去,担心问:“又要出去吗?危险吗?打仗了还是解救人质啊?要不要很久?”

厉坤已经刷完牙,牙刷牙膏往壁上一挂,反身将迎晨一把抱住。

这个抱法,突然,紧密,把人真真正正的往怀里按。

迎晨住了嘴,入鼻的,是他身上的熟悉气息,入眼的,是他松柏翠绿的衬衫,入耳的,是他强有力的砰砰心跳。

厉坤吻了吻她头发,耐心宽慰:“别担心,这个号打来的,就不是执行任务。”

得嘞,一句话安了迎晨的心。同时,晚上那不太靠谱的求婚,也算彻底黄了。

厉坤这一走,就没个归期了。也不知是什么事,没外派,全给限制出行。这个把礼拜,迎晨就接到他一个电话,报了声平安,让她照顾好自己。

这几日,迎晨便和迎璟混在一块。

迎璟刚参加完一个国际性的军研课题比武,他代表中国地区参赛,拿了个第三名,非常振奋人心。轮完学校、地市、区域的一片嘉奖,还被几家主流媒体采访报道。

迎晨刷微博,偶然之间看到一个转发量破万的热帖,内容是迎璟参加比赛时的现场照片,配着一个动态视频,当时有人叫他的名字,正专心研究课题的迎璟抬头,那一刹的懵懂,纯真无邪,逆着光,衬得他眼眸剔透。

比光要亮。

底下的热评引用了一句话——

“少年强,则国强。”

迎晨调侃:“不错啊,你也是网红了。”

迎璟很平静,岔开这茬话题:“我换号码了,你存一下。”

“嗯?”迎晨问:“手机丢了?”

“没。总找我采访,闹腾。”

迎晨感慨:“多少人想出名,像你这种主动躲开的,百年难遇。”

迎璟的觉悟可以说是十分老成了,“那你支持我吗?”

“当然。”迎晨冲他一笑,在这件事上百分百的尊重。

“对了,你周末有空吗?”她又问。

“有。”

“那你跟我出去一趟,帮我做个参考。”

“嗯?”

“我看了一个店面,近期准备搞装修,你帮我选选风格。”

迎晨是实干派,身上有女孩子难得的果敢和理智。在进行了风险评估和自测后,很快就将开店的想法付诸行动。

晚上和迎璟一道回大院吃饭。迎义章告诉她:“组织决定,今年国庆前后,将举行阅兵仪式。”

崔静淑:“哟,通过了啊?”

“是啊。”迎义章说:“过几日,就会外宣了。”他看了眼迎晨,“厉坤也回部队了吧?”

迎晨点头:“上周就回了。”

“他应该是在陆军特种兵方队,昨个儿开会,上头很重视,抽调人员都是素质突出立过战功的。”迎义章记了一番,“华南军区总共上去了四百多人,武警总队占比最大,常跟着厉坤的那个小伙子叫,叫……”

“林德。”迎晨满眼悦色,“他也去了吗?”

“对,是这个名儿,都去了。”迎义章说:“总训在北京,设了两个阅兵村,他们在沙坪那一块,还有五个月不到,训练强度会很大。”

沙坪机场隐蔽性好,能达到“与世隔绝”的基础条件。迎晨心里有了谱,厉坤这一走,不到阅兵结束,是不会回来的。

五个月,小半年。

迎晨心里微微失落,但很快平静接受。

只要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报。

三日后,全国新闻主流媒体都在播报即将举行大阅兵的盛事消息。网上热议过几日,而后恢复平静。

迎晨也开始着手店铺的准备工作,那次陷害风波过后,她便向集团公司提出了辞职申请,婉拒上层高管的热切挽留,走得潇洒。

借着多年工作积攒下来的经验与人脉,开店之路走得顺利稳当。从店面租赁到装修布置,再到设计人手、工具设备的筹备,全是她亲力亲为。

忙,忙得其所。

累,却也心安理得。

最后,将工商执照顺利办下来后,迎晨特地去挑了个黄道吉日,于三个月后,开业了。那日,玩得好的都来捧场,孟泽颇有大哥风范,忙里忙外,帮她一起打点细致。

晚些时候,唐其琛给她发来短信,非常简洁的两个字——

“恭喜。”

他是个张弛有度的男人,知分寸,懂礼数,做着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事。我喜欢过你,追的时候,全身心投入。决定退出时,亦不拖泥带水,惹人非议。

一声恭喜,便足够了。

迎晨凝视屏幕数秒,低头莞尔一笑,指尖轻按——

“谢谢了,师傅。”

又过三个月,迎晨的手工店步入正轨,只要出来的单品首饰,很快便能销售出去。到了第三个月末,已经需要提前预定了。客人不算多,好在稳当、忠诚。迎晨也不指望赚大钱,大学毕业后这几年工作,已经透支了她太多心血。

她见过职场官场的灰暗一面,也曾沦陷其中,劫后余生。

现在,她有关系渐缓的家人,有失而复得的爱人,她想生活慢一点,不该是走马观花,更该随心顺意。

———

九月十八日,夏末初秋,天高云阔,这一年,在首都天安门广场,正式迎来了阅兵仪式。

迎义章早两日便提前飞去京城,公务在身,场合隆重,不敢怠慢。迎晨提前一天去北京,由于重大活动举办在即,安保检查工作极其严格,晚七点后,主要街道已全部封路。

迎晨住的酒店在三环外,深夜时分,她能听到重型军装设备碾过路面所传来的隐约轰隆声。这种悸动,由耳入心,大有四两拨千斤的妙处,震撼感油然而生。

这一夜,迎晨心思难静,睡得十分浅。迷糊的睡了两小时不到,她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裹着毯子,坐在飘窗上与天色共明。

早上七点不到,迎晨便赶到了会场,经历了四十分钟的排队安检,终于批准进入观看区域。迎晨按着位置坐好,太阳从东方升起,光芒剔透,是个好天。

阅兵式于九点五十正式开始。

礼炮齐鸣,全体起立,在军乐队奏响的国歌声中,行注目礼,目送国旗与蓝天共高度。当和平鸽与五彩气球放飞升空时,全场掌声热烈,迎晨难掩激动,眼眶微湿。

当系列流程走完,终于迎来了方阵检阅。

最先出场接受检阅的是三军仪仗队,迎晨坐的位置还算不错,看过去,整齐划一,身姿挺拔。这是一场视觉盛宴,让人过目不忘。

进行了十几分钟,迎晨开始紧张,如果没数错,再下一个就是陆军特种兵方队。近半年未见,这种重逢,让人热泪盈眶。

人群里不断有人欢呼:“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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