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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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就要走,迎面却过来一个小姑娘,带起一阵香风,抱住了她的腰,甜甜地叫她:“小桑姐姐!”

余欢身体僵硬。

祁北杨微笑微顿。

扑过来的小姑娘是祁洛铃,祁北杨的小堂妹,比余欢还要小三岁,刚读高中,一派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家宴上见过一次之后,祁洛铃经常跑去祁北杨这边找她,很黏她。

糖罐里泡大的小姑娘,满脑子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她还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只把她与祁北杨当成了一对模范情侣,一口一个小桑姐姐叫她。

余欢走的匆忙,也没有和她好好道别,也不知道旁人是怎么和她说的。

还是说,根本没有人和她讲。

余欢简直要神经过敏了,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提起一个“桑”字。

她不敢看祁北杨,只是想要拽开她,声音尽量温和:“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祁洛铃这才松开了她,大眼睛眨了眨,咦了一声,冲着她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我把你当成我堂哥的女朋友啦~”

祁洛铃语气轻松自然,她又跑回祁北杨身边,问:“小桑姐姐呢?她没有来参加吗?”

问的自然是赵锦桑了。

祁北杨说:“我和她已经和平分手,以后关于她的事情,你不要来问我。”

祁洛铃才不在意赵锦桑呢,她瞧着余欢,好奇地问:“你是堂哥的新女友吗?”

余欢摇头。

祁北杨有些后悔叫这个小魔星与余欢见面,他叫:“祁洛铃,你给我回来。”

祁洛铃充耳不闻,手指已经摸上了余欢的那条裙子,惊呼:“呀,姐姐,你这裙子怎么脏了呀?等下怎么参加比赛啊?”

不等余欢回答,祁洛铃兴高采烈地说:“姐姐,我带了条备用的裙子,你这样瘦,不如穿我那条吧!”

祁北杨:“……”

又一个好机会给她糟蹋了。

说话间,祁洛铃背对着祁北杨,冲着余欢俏皮地眨眨眼睛。

——她可是什么都知道呐。

祁北杨黑着脸。

小堂妹乐呵呵地拆了他的台,现在又拉着余欢去更衣室里换衣服。

余欢一眼也没有看他。

她的一颗心还在七上八下地悬着,刚刚那一声“小桑姐姐”,真的把她吓到了。

哪怕只是个小比赛,祁洛铃这边也有单独的一个更衣室,她关上门,飞快地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件芭蕾裙,递给她:“我说堂哥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送我过来,他一直对芭蕾都不感兴趣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喏,你试试。”

这是条鹅黄色的小裙子,腰肢处有成串的小珍珠做装饰,俏皮又可爱。

余欢瞧着眼熟,迟疑地问:“这条——”

“是我缠着堂哥要的啦,”祁洛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上次我看你跳舞穿这个很好看,死乞白赖地求了堂哥好久,他才把设计图给我。”

余欢捧着裙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是祁北杨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图,也是他为余欢设计的第一条裙子。

祁北杨白天工作忙,基本上都是在晚上画。

有天余欢睡到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瞧见隔壁灯还亮着;她赤着脚下床,看到祁北杨衣服还未换,仍旧穿着衬衫,正在仔仔细细地握着钢笔,抿着唇画什么东西。

余欢走过去,瞧见竟是裙子的线图。

离的远,她看不太清,正准备凑近一些,祁北杨放下笔,转身一捞,把她扯到自己怀里,亲她的唇,声音带笑:“瞧瞧,我抓到了个什么小东西。”

余欢被他搂着,伸手去捏那张图纸,一脸错愕:“你还喜欢画画?”

祁北杨轻咳了一声,竟有些不好意思,将图纸拿走:“想送你一件裙子。”

独一无二的,他亲手为她画的。

余欢心里好奇,还想再看看,但祁北杨将纸随手压在了书下:“等做出来你再瞧。”

他不肯给她看图,笑着将她翻身压在了沙发上。

……

那条鹅黄色的裙子,余欢只穿过一次,在义演中,跳的是自己编的一套舞蹈,取名叫《春意》;具体的细节已经回忆不起来,只记得那次祁北杨捐赠了不少钱,慈济院的一些基础设施都更换了新的。

那时候两个人感情还很好,余欢为他赠裙而感动的一塌糊涂,跳完舞的那个晚上,余欢也忍着疲惫,迎合着他。

那条裙子被弄污,祁北杨力气大,生生扯断了珍珠,咕咕噜噜散落了一地;因为布料特殊不便清洗,直接丢弃掉。

后来,祁北杨又去订了一模一样的给她。

新裙子做好重新送来的那天,余欢第一次向祁北杨提出了分手。

很少有人知道,余欢的不少芭蕾舞裙,都是祁北杨亲自画的设计图。

他瞧上去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却在装扮余欢这件事上,耗费了不少心力。

无比的热衷。

只一条裙子,又把微酸的记忆扯了出来,祁洛铃催促着余欢去试衣服。这裙子的原版就是祁北杨画给余欢的,这么长时间来,祁洛铃一次都没有穿过。

实在与她气质不符合。

但因为好看,祁洛铃又忍不住一直带着。

等到余欢出来的时候,祁洛铃眼睛里满是粉红色泡泡:“啊啊啊小桑姐姐你穿着还是那么好看!”

巨好看!

余欢无奈地摸了摸祁洛铃的脸颊,轻声说:“以后别叫我小桑姐姐了,好吗?叫我余欢姐,欢姐,都行。”

祁洛铃叫惯了,激动下难免说错;但她也从程非那里知道余欢和祁北杨之间有着不少问题,吐了吐舌头,叫她:“欢欢姐。”

还是觉着怪怪的,不如小桑姐姐顺口。

更衣室里没有旁人,祁洛铃巴巴地看着她:“欢欢姐,我可想你了。你走了以后,他们就让赵锦桑过来住。比起她,我还是更喜欢你……啊,对了,你可千万别误会堂哥,他对那个赵锦桑也挺冷淡的。”

余欢哭笑不得。

原来祁洛铃还是想撮合她与祁北杨的。

她柔声说:“洛铃,你还小,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太多了,没办法化解,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祁洛铃明显不能够被她这番言词说服:“才没有,我堂哥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现在不记得你了,但看你的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

余欢沉默了。

她何尝不知道祁北杨对她那近乎偏执的喜爱,初始不觉,只尝到了甜蜜,但等到祁北杨妄图掌控她的时候,她才开始害怕。

余欢不是没有提过建议,但是没有用;祁北杨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问题,而是要求她让步,配合他做出改变。

余欢改变不了,又被强迫留在他身边,只剩下煎熬。

祁洛铃还要再说,只听得外面祁北杨敲响了更衣室的门,声音不高不低:“换好了吗?”

祁洛铃瞬间闭上了嘴巴。

祁北杨看见余欢穿这条小黄裙,眼前一亮,满满的惊艳,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才离开;不过两秒,忍不住又盯着她看。

余欢低头,将裙摆上的一串小珍珠整理好。

祁洛铃瞧着她头上素净,无一件发饰,妆容也浅淡,想要从自己的化妆箱里给她扒拉出点东西来,但被祁北杨出声阻止了:“不需要。”

他看着余欢,哑声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必再画蛇添足。

余欢尽量避开与祁北杨的接触,同祁洛铃说了一声,便去了后台准备上场。

今天比赛出了点意外,有两个小姑娘脏了白裙子,也没有带备用裙子来,时间赶的紧,来不及重新买或者带过来新裙子,心态有点崩,直接退出了比赛。

是以,余欢的上场比预计的要早不少。

祁洛铃和祁北杨的座位依旧在前排。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不少观众都已经疲乏了,评委也累了。

临近中午,也快到了饭点,前面几个人跳的也不是多么惊艳,审美一疲劳,都在想着早点看完比赛早点离开。

幕布缓缓拉开,身着鹅黄色少女站在舞台上,灯光照在她身上,衬着暗酒红色的幕布,仿若新生。

这是苏醒后的祁北杨第三次看她跳舞。

第一次,是文艺汇演,他原本只是去应个卯,却被一抹蓝色的清丽勾走了魂;第二次,是空荡荡的练习室,她一个人对着镜子,没有音乐,安安静静地跳。

音乐起,这个舞蹈要比之前的欢乐的多,当余欢抬起腿的时候,祁北杨蓦然一阵心悸。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祁北杨并不热衷芭蕾,看过的也寥寥无几,却在此时,产生了个荒谬的念头。

她似乎跳错了。

音乐也不对,不应该这么急,这么热闹,而是那种柔和却愉悦的……

像是春日刚长出的杏,黄澄澄的一小颗,玲珑可爱惹人怜惜。

祁北杨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瞧见了另一幅景色,不再是这陈旧的舞台,明亮的光自四面八方涌来,穿着黄色裙子的小姑娘站在光的中心,胳膊纤长,腿也细长。

跳的不是现在这一支舞。

看不清楚脸。

祁洛铃正一脸花痴地看着余欢跳舞,冷不丁地,只听见旁侧祁北杨低声问:“你这裙子是哪里买的?”

祁洛铃一惊,转脸看他。

祁北杨手指撑着额头,光线幽暗,他没有笑,只抿着唇。

他平静地问:“赵锦桑也有条一模一样的吗?”

第9章 九点贪欢

祁洛铃打小就怕这个堂哥。

作为祁家这一代里唯一的一个小姑娘,祁洛铃打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人捧在掌心里,娇滴滴的一点苦头都没尝过。

祁北杨并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而骄纵着她,他比祁洛铃的爸爸管的还要严格,平日里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要是说有什么能让祁洛铃害怕的,也只有祁北杨了。

不过,祁北杨与小桑姐姐恋爱的那段时间,脾气要好很多,瞧着也有人气了;有次祁洛铃做错了事,祁北杨也没有如以往一样斥责她,而是难得的说了一句:“小孩子犯点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晓得,之前堂哥一直都在拿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她的!

都说一物降一物,小桑姐姐就是堂哥的克星,能够让堂哥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一想到这里,祁洛铃就觉着惋惜——那样般配的两个人,怎么就分开了呢?

祁洛铃飞快地说:“对啊,原本就是小桑姐姐的,我瞧着好看,费了好大劲儿才找你要来了设计图。”

“设计图?”

祁洛铃点头:“这条裙子,是你亲自画的图纸,送给小桑姐姐的。”

祁北杨回忆了一下赵锦桑的模样。

愕然地发现自己对她的印象剩下的寥寥无几,只记得是个瘦瘦的、微笑局促的女孩。

从旁人口中所听到的两人之间情意浓浓,仿佛都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事情。

祁北杨险些要以为这些人是合伙起来唬自己了。

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人去特意画裙子的设计图,他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

不过。

祁北杨看着台上的女孩,余欢脚背绷的很直,脖颈细长,优美如天鹅。

如果是她的话,自己还真的可能会去做。

被余欢的舞蹈所吸引住的,不仅仅只有祁北杨与祁洛铃。

这场比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前面几个表现中规中矩的,都略略有瑕疵;可最后上场的余欢不一样,她基本功扎实,大跳也稳,节拍卡的也稳。

尽管她上台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审美疲劳了,但这个小姑娘就像是春风里开出的一朵迎春花,娇娇嫩嫩,掩不住的青春活力。

惊艳。

评委现场打分,比赛结束后就宣布结果;余欢呼吸还未平稳下来,就听得主持人念出了她的名字。

是第二名。

也不错了,奖金也有一万块呢。

祁洛铃拿了第四,和她隔着一个人站在台上,笑的眉眼弯弯。

余欢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既然现在钱到了手,也不会刻意在名次上争个高低。

获得第一名的女孩个子比她高一些,眼窝深鼻梁挺,绷着一张脸,笑也不笑,瞧起来苦大仇深的。

领奖下台后,祁洛铃才悄悄地拉着她的手说:“拿第一名的那个女孩在我前面,我去看了她跳的舞,糟糕透了。可能评委们今天集体吃错药了吧,竟然给她打了那么高的分数。”

祁洛铃还天真地以为是评委们水平不够,余欢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只要自己跳的开心就好了。”

祁北杨没有走过来,他站在不远处。余欢说的话,他一个字不漏地全听在耳朵中。

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姑娘,这样挺好。

他带了一束花过来,满天星做点缀,中间是浅黄色的玫瑰,他递给余欢:“恭喜你,获得第二名。”

语气清淡,仿佛真的仅仅是恭喜她获奖。

余欢不太想接。

祁洛铃也捧了一束一模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她不忍叫这小姑娘难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回答的话也很客套官方:“谢谢祁先生。”

祁洛铃缠着余欢,要一起吃晚饭,被余欢婉拒了,她换下了裙子,知道这布料珍贵,手洗肯定不行,便叠好了给祁洛铃。

祁洛铃满不在乎:“欢欢姐,你穿着比我好看多了,你留下呗。”

——也算是物归原主,这裙子原本就是祁北杨送她的。

祁洛铃还存了私心,期望余欢瞧着这裙子,能够回想起祁北杨的好处来。

余欢摇头,仍是坚持要归还裙子,祁北杨自她手中将袋子拿走,淡淡地说:“余同学跳的很好。”

“谢谢。”

方才只有两人在的时候,祁北杨还能逗逗她;现在当着祁洛铃的面,他就正经起来。

又成了严肃冷漠的祁先生。

两人短暂的交流就此结束,余欢冲着祁洛铃微笑:“洛铃,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改天有时间了请你吃饭。”

祁洛铃只眼巴巴地瞧着她:“那……欢欢姐再见。”

旁边的祁北杨一句话也没说。

祁洛铃恼堂哥不解风情,木头脑袋一样,白白浪费她的心意。赌气地想,算了算了,就看你自己怎么才能追回欢欢姐了。

身边带着祁洛铃,祁北杨也没有提出要送余欢走,只是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正门口,这才收回视线,问祁洛铃:“我给你的设计图还有吗?”

祁洛铃直愣愣的:“有啊,怎么了?”

祁北杨拎着装裙子的袋子,不容置喙:“你想要的话,改天再拿图纸去订一件,这个我拿走了。”

祁洛铃:“……”

刚才小桑姐姐在这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和她说话呀?现在倒是巴巴地拿人家裙子……

祁洛铃脑海里突然间蹦跶出一个词语来。

痴汉。

堂哥的这种行为,就是痴汉啊啊啊!

祁洛铃跟在祁北杨身后,追问:“堂哥,你是不是瞧上欢欢姐了啊?”

“小孩别管大人的事。”

祁北杨语气轻松,哪怕是斥责,祁洛铃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愉悦。

她仍是不服气:“堂哥,我只比欢欢姐小三岁!”

祁北杨沉默两秒,问她:“你怎么知道她年纪的?”

祁洛铃眼皮跳了一下,理直气壮地回答:“她换衣服的时候问的,我还加她微信了呢!”

祁北杨停下了脚步。

祁洛铃心中有鬼,险些撞到他,叫了声“堂哥”,无应答。

祁北杨定定地看着不远处,脸色沉的要结成冰。

祁洛铃很久未见他脸色这样差过,心惊肉跳;战战兢兢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瞧见一个垃圾桶,旁侧的花坛边缘上,放着一束花。

正是祁北杨刚刚送给余欢的那一束。

祁洛铃心中警铃大作,她后退两步,吓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余欢姐丢了堂哥送的花,还被堂哥瞧见了。

然而祁北杨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手中仍握着余欢刚换下来的裙子。

良久,祁洛铃才听到自家堂哥低笑了一声,极轻的四个字,毫无情绪,轻飘飘的,险些要被风给吹散了。

听清了的祁洛铃寒毛直竖。

他说:“不识抬举。”

-

余欢全然不知祁北杨拿走了她今日穿的那条芭蕾裙,她刷卡进站,这时候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地铁人不多,空座位很多,空调的风吹的她身上发冷。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她简单地给自己做了碗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酸了些,加了些糖调味,撒上一小把香葱,滴了两滴香油。

刚刚煮好面,祁洛铃就给她发了消息过来,语气可怜兮兮的:“小桑姐姐,你真的没办法原谅我堂哥了吗?”

这小丫头片子,到现在了,还不死心呢。

余欢无奈地回复她:“洛铃,我现在过的比以前要轻松很多。”

哪怕物质上并不充裕,可她每天都很自由。

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担心祁北杨会因为她与朋友交往而生气,更不用担心他近乎无节度的索求。

多好啊,余欢倒是要感谢祁北杨,让她经此一遭,明白了自由的珍贵。

余欢敲着手机:“别担心,我永远是你的姐姐。”

祁洛铃捧着手机,犹豫着给余欢回个什么好。

她不想让她当姐姐,只想让她当堂嫂!好好地管教一下祁北杨。

现在的祁北杨,又成了以前那个一点儿也不通情达理的家伙了。

“洛铃。”

正腹诽着,忽听得祁北杨点了她的名字,面色不悦:“吃饭的时候不能看手机。”

程非在旁边笑:“我瞧你聊天聊的挺热络,该不会是少女心萌动了吧?哪家臭小子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着,他探身要看祁洛铃的手机页面,吓的祁洛铃赶快把手机收起来:“才没有。”

这一声铿锵有力,祁北杨淡淡地看了她一样。

祁洛铃心虚,把手机放进包里。

所幸祁北杨没有追问下去:“好好吃饭。”

祁洛铃埋头老老实实吃饭,再不作妖。

她仍想着那条裙子,现在还放在祁北杨车里。

还有那束被余欢姐丢掉的花,他也拿了回去,剥掉沾上泥土的外包装,同裙子放在一起。

向来洁癖到令人发指的堂哥,明明因为余欢姐丢掉花而怒气冲冲,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把她碰过的东西都保存了下来。

祁洛铃心不在焉地喝着粥,犹豫了。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余欢姐呢?

还是算了,程非哥隐约透露过一次,说两人分开,就是堂哥的控制欲太强。如果余欢姐知道的话,会更害怕堂哥的吧?

祁洛铃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余欢姐的情景。

酷暑刚过,祁洛铃和母亲吵了架,一气之下跑到祁北杨处避难。她向来喜欢祁北杨小别墅里的玻璃花房,干净又漂亮。但那次闯进去,却瞧见墨绿色的沙发上,祁北杨坐的端正,少女枕着他的腿,蜷缩着身体,正沉沉地睡着。

她那不苟言笑的堂哥,拿着把绢面檀木骨的团扇,轻轻地给她扇风,眼眸中是祁洛铃不曾见过的温柔。

透过高大的绿植,阳光斑驳落下,少女雪白的裙子下露出一双莹白的脚,小巧玲珑,玉雕出来的一样。

祁洛铃以为自己瞧见了精灵。

祁北杨瞧见了她,皱着眉,轻手轻脚地移开少女;少女睡的迷迷糊糊,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伸手去拉,祁北杨立刻轻轻握住她的手,俯身,贴着她耳朵说了些什么。

这才放开手。

祁北杨站起来,扯着看傻眼了的祁洛铃离开花房:“有事出去说,别吵到她。”

祁洛铃还沉醉在方才那一眼美色中,傻乎乎地问:“那个女孩是谁啊?”

一提到她,祁北杨脸上便漾起了柔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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